警察思忖了半天,字斟句酌地说:“这个女孩,已经造成了事实上的协从犯罪,虽然警方并不会现在就定罪,但是必要的传讯是必不可少的。她现在拒不交待,你说这些没有人证明,我们也很难办啊。”
“要什么人证明,我说的全是实话!”
警察摇了摇头,转身出门。
叶皖想了半天,轰然躺回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望着绕着日光灯不停打着旋的飞蛾。却突然想起了项杜鹃在游泳馆时的惨状。叶皖一个激灵。
我要看见她!
“我要救他!”王通红着眼坐在一家小酒馆里。
“救个屁呀,都不知道他关在哪里。”候文东挟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肯定在公安局里。”
“切,不说你头脑简单吗?他关的地方有很多可能。首先,他身上有伤,就极有可能在医院,当然也可能在县公安局。但是他在哪个县,是南城还是资溪?他在拘留所、看守所,还是医院,你知道么?另外,他是重犯,甚至有可能连夜押回深圳,这些都有可能。”
王通盯着候文东,脸上满是失望和沮丧:“这么说,叶皖就肯定完了?”
“我他妈的还就不信了,这回一定要救他!”
“别急,我们合计合计,另外,我们空手也救不了人,要搞点东西。”候文东的脸上充满着罕见的凶悍之气。
黄朝能从县局回到医院,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将叶皖押回深圳。
走到门口,身后的一名警察追了上来,递过几页纸:“黄局,这是迟艾的讯问记录。”
黄朝能接过,略微扫了几眼,点了点头,走进病房。
叶皖看见黄朝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笑了笑。
黄朝能走到床前,将手里的讯问记录搁在床头柜上。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叶皖身边:“叶皖,想清楚没有?”
“想清楚什么?”
黄朝能气得头晕,你没想清楚,冲我笑什么?撮着牙花忍着怒又说:“你什么时候交待,交待多少,都对于你日后的判刑有着很重要的参考价值。表现的好,死缓,甚至无期,都有可能。继续这样硬扛,与人民作对,那你过不了今年的春节,也是可以想到的!”
吓唬我,叶皖心里想笑。
“我没有杀人。我只能说这句。其他的没有什么可交待!”一转眼,叶皖看到了讯问记录上的几行字。
姓名…
年龄…
家庭住址…
就是这个!叶皖心里激动起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一二一 隔墙花弄影,月下会檀郎
凌晨三点,叶皖突然醒来。病房里看守的两名警察,一名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另一名强撑着困意在翻报纸。病房外还有两名便衣,不过叶皖并不知道。
叶皖坐起身来,铁链响动的声音惊动了警察。
“我要小便!”
警察点点头,站起身来,坐床下掏出个塑料便壶,递给叶皖。
叶皖接过,一边小便一边想着办法。现在手里没有任何攻击性武器,击倒一人可以,但惊醒了睡在沙发上的警察,被击毙几乎是立刻就能想到的。
指风!叶皖突然想到可以用指风伤人,但是这只是理论上存在,叶皖从未试过。
叶皖慢慢地结束了小便,交便壶交给警察,坐在床上,并不躺下。
警察将便壶清洗干净,出了卫生间一楞:“干嘛呢?”
“呵呵,睡一天了,浑身发酸,坐一会儿。”
警察点点头,又坐回沙发,翻起报纸:“我说你小子别耍花样,一会就睡啊!”
“是,是。”叶皖突然伸出双手,大拇指按住屈起的中指,发力一弹,内力自指尖激荡而出,两股尖锐的指风同时击中两名警察颈部。
两名警察大穴被制,应声而倒。
叶皖忍住内心的激动,侧着身子歪下床,上半身完全躺在地上,手指前伸,探到一名警察的脚,一把拽了过来,搜了口袋却并没有钥匙,摸到腰间倒是下了一串钥匙,上面居然有只耳挖!
叶皖拗断耳挖,匆匆磨尖,伸进脚镣锁孔中一拔,打开脚镣,翻身迅速穿上衣服,冲到窗前,伸头一望,下面并没有人。
轻轻推开窗子,往下一纵,叶皖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资溪镇并不大,凭着夜色和记忆中的地址,叶皖费了一个小时摸到了迟艾家的门前。
果然有个小院,还有高高的围墙。叶皖退后几步,发力前冲,双腿一蹬翻上了墙,右掌按着墙前,曲腿跳下,打了个滚。
院内隐隐约约种着几株月季花,角落还有一株桂花树。叶皖伏在黑暗中一间间地探看,右首一间房的窗子并没关严,轻轻一推,一眼望去,房内一片粉红,墙头还挂着张港台明星海报,是个撅着嘴扮生气状的帅哥,似乎姓周?
呵呵,一定是迟艾的房间。叶皖不再犹豫,扒住窗棂,跃了进去。
发生了泥石流事件,联谊活动自然取消了。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迟艾在王老师和赵楚童的陪伴下昏昏沉沉到了家里。谁知道进门没几分钟,警察就找上了门。
迟艾又被警车带回县公安局,问了半天才放出来,还警告她不许外出,随时接受传讯。
回到家里,面对父亲的问话,迟艾什么也不说,只是哭,最后还是母亲心软,拉着脸赶走父亲,将迟艾搂在怀里一声心儿肝儿的哭,倒将迟艾止住了哭,勉强吃了半碗饭,回到屋里躺在床上。
那个男孩,那个帅帅的、能干的男孩,居然是杀人犯!
他不叫田满,警察说了,他的真名叫叶皖!还给她看了新印的通缉令。
没错,迟艾一眼就认出来,通缉令上的俊朗少年,就是撞开她的心扉,并且粗暴地夺走她初吻的“田满”。
一颗心,摔得粉碎,迟艾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沧海桑田。
叶皖在课堂上侃侃而谈,叶皖飞针救了严老师,叶皖的笑,叶皖红着眼说对不起,叶皖朝她大叫大嚷“不许去”,叶皖飞一般跳到山道上挖泥救人,叶皖把她和王老师推开,摔在地上,好疼啊,叶皖被泥石流卷入山崖…
回忆戛然而止,迟艾没办法把叶皖和杀人犯放在一起,可是警方言之凿凿,通缉令上还有鲜红的印章,铁板钉钉的事,又怎由得她不相信?
迷迷糊糊中,迟艾感到嘴巴被人轻轻捂住,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一双明亮的眼睛,还有那苍白的面容!
叶皖!迟艾差点惊叫起来。
“不要叫,迟艾,我来看看你,就走。”叶皖松开手,坐在迟艾床前,爱怜地看着脸上泪痕犹在的女孩。
迟艾心里突然欢喜得要叫出声来,他,来看我了!
迟艾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来的?”
“呵呵,翻你家墙头啊,小笨蛋!”叶皖习惯性地捏了捏迟艾肉乎乎的脸蛋。
“哎呀,好痛。”迟艾不由自主地偎着叶皖,靠在叶皖身上,两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身边的男孩子,心头又羞又喜。
他,他还真翻我家墙…好丢人、好皮厚,好…浪漫啊!
“迟艾,我上次骗了你,我其实叫叶皖,你应该都知道了,我是通缉犯…”
“不要说了。”迟艾捂着叶皖的嘴,眼泪差点又要流出来,忍着内心的酸楚,柔情无限地看着叶皖。这场错误的爱,还没开始,就该结束了。
“我宁愿你是田满,我宁愿没有昨天,我…我好想你。”迟艾终于哭了,扑在叶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那种绝望和无奈,沉甸甸的,压得女孩儿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哭,迟艾。我今天来看你,就是要告诉你,我没有杀人!”叶皖的目光沉着,带着不容怀疑的清纯和明净。
“真的?那你…”迟艾猛地抬头,看着叶皖,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希望的光亮。
“我是被人污陷的,我逃跑,是为了寻找能够洗清我罪名的办法!”
叶皖说到这里,心里一亮!
自从逃亡以来,从未想清楚过自己的目的地,也不知道逃亡到哪里,到什么时候。现在却一下子想通了,头脑里霍然开朗,我要洗清罪名,寻找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迟艾靠在叶皖温暖的怀里,幻想着有一天叶皖清清白白,潇洒地出现在她面前,在全班同学的面前抱着她,还有…吻她。
突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望着叶皖的小脸却有了一丝期盼,红红的小嘴自然而然地贴到了叶皖的胸口。
“我该走了,迟艾。我来看你,就是要告诉你不要干傻事,要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来看你!”
叶皖匆匆抓起写字台上的笔,在迟艾的作业本上写下一行字。
“这是我的电话,你不要打给我,你把电话留给我,我一定会打给你!”
迟艾说了电话,又痴痴地望着手里的纸。
“我走了,迟艾!”
“嗯。”迟艾的声音含着浓浓的不舍和依恋。
叶皖伏下头,没等迟艾反应过来,一股浓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至,叶皖粗暴地吻上了迟艾的红唇。
迟艾心尖儿都羞红了,满面发烧,搂紧叶皖的腰,迷迷糊糊地回吻着,两人的舌头缠在一起,绕着圈打着滚。
过了半晌,叶皖将粉面娇艳欲滴,气喘吁吁的迟艾松开,爱怜地抚摸着迟艾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从脖子上解下玉珠,放进迟艾的手心。
“这个留给你。”
叶皖捧着迟艾的俏脸,重重一吻,飞快地跑到窗边,跳了出去,身手敏捷地攀上墙头,远遁而去。
迟艾赤着脚跳下床,扶着仍然在摇晃的窗子,望着空空的墙头,浩月当空,佳人已去,直疑是一场梦。
手心的玉珠子,晶莹透亮,在月色下发出融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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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填了一个小小的暗线,灯火有点小乐。想当年,灯火也是翻过人家墙的,八块腹肌板板的,哈哈!
叶皖又要踏上逃亡之路,不过这次他有了目标,那么他会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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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杨氏祖宅
候文东和王通摸到县医院门口中,才知道叶皖已经逃了。
黄朝能怒火冲天,将两名渎职的警察当场扣了起来。带着专案组连夜重新布卡,一辆辆警车从医院和县公安局开出,拉着刺耳的警笛,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啊,哈哈,哈哈!”候文东站在路边,楞了一会儿狂笑起来。
“我操啊,叶皖真他妈牛比,这样都能跑得掉!”王通看着手中的尖刀,笑着摇头。
叶皖抢救中巴车的视频,被放到网上,很快引起了哄动。在如今,有谁敢在死亡的阴影下连救十六人,而且最后还被泥石流卷入山崖,生死不明?
当网民知道救人英雄的另一身份是“A级通缉犯”的时候,这一新闻的身价立刻爆升,吸引了各大媒体的关注,全国各地的记者四面出击,打探这个名叫“叶皖”的年青人的一切底细。
网络是伟大的,记者是无所不能的!
于是从叶皖在四川救了田蓉开始,叶皖的每一件事都被记者挖了出来,放在网上。就连叶皖之所以被捕是因为救落水儿童,这样的事件,都被记者挖到,于是又给叶皖披上了浓彩重墨般的英雄光环。
“是杀人犯,还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他是英雄,还是罪犯?”
“A级通缉犯在逃亡路上救人无数,政府该如何面对?”
这样的标题,醒目、刺眼地印在各类报刊的首页。网上对于叶皖的讨论也愈演愈烈。在叶皖自县医院逃亡后,更是达到顶峰。
网民形成了两派,一派坚决反对将叶皖“英雄”化,认为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救了再多的人,他还是杀人犯,并不能抵消或用简单的加减法免责,但是必须要承认他的英雄行为,并建议警方在量刑时予以考虑。
另一派则显得更为浪漫和无政府主义,认为叶皖的所作所为,完全超过了他所做的“恶”,政府应该倡导这样的英雄行为。尤其是在当今社会普遍漠视生命,缺乏人文关爱的大环境下,更应该高调赦免叶皖的罪刑,给国人一个榜样,这就是“杀人犯也可以立大功,然后免罪!”以鼓励更多的人做好事,鼓励见义勇为的行为。
网上甚至有人专门做了支持叶皖的网站,并且有了专门论坛。网站的名字很让警方哭笑不得,叫“叶皖,继续跑!”
相比于网民,记者的声音就显得有力整齐的多,也更为理性。记者们普遍认为,叶皖的行为凸现了当今社会的一个悖论,这就是杀人犯也可以成为英雄。这一悖论的形成,在于社会上普遍缺失了一种浓厚的人文关怀和对于善和恶的正确理解。
理性的记者在挖掘叶皖事迹的时候,形成了一致意见,这就是叶皖从来都是一名向善、开朗、热情和热爱生活、关爱亲人的好人。就是这样一位好人,在其同居女友被害自杀后,怒而杀掉了幕后指使,也就是郑渊。
这一猛料又被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发了出来。于是支持叶皖的一派更加壮大。人肉搜索引擎的强大是空前的,郑渊在深圳的所有破事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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