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紧了,再交给你。”
郑德龙说得动容,感慨万千,两迈走到窗前,伸手一推将窗子打开,惊得叶皖一缩,整个身子藏入屋顶。只听郑德龙深吸了一口气道:“到时广阔天地,任你遨游,我享我的清福,过完这辈子就算喽!”
郑溥听了这话,倒疑惑起来,郑德龙自从来到澳大利亚,对于这笔钱的归属从未说得这样透,这次焉知是不是抛个糖豆来安自己的心呢?正在沉默中,郑德龙已经回到案边,抓住一只签字笔写下几行字。
“这是那笔钱的帐号和密码,你记下以后销毁。还有保险箱钥匙,放在另外一个地方,明年…明年吧,到中秋前我交给你。”
“大伯!”
“现在就记下来,不要留底。”
郑溥迅速背下帐号密码,当着郑德龙的面烧了,纸灰撒在烟灰缸里,望着袅袅的青烟,一时之间竟然无喜无悲,不知心在何处。
虽然那把至关重要的保险箱钥匙还没有拿到,但是郑德龙这样的态度,已经足够让郑溥给予他一个合适的回报。仿佛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郑溥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掏出一根点着,飞快地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大伯,其实我一直拿你当我自己的父亲一样,弟弟不在,你拿我让你的儿子,孝敬你自然是应该的。你放心吧,我会尽快把自己手头上的事做好。”
“好啦,好啦!小溥,我知道你很好,照顾我这么久,而且还给予我相当的尊敬,我心里自然有数,听说你在堪培拉最近事情很忙,今天是不是来找‘白喉’的?”
郑德龙似乎洞悉了一切,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让郑溥尤其恶心,但是刚拿了好处,又不得不虚与委蛇。事实上该说的已经说完,双方虽没有图穷匕见,却已经针锋相对了不少回合,在叶皖看来,郑溥竟然落了下风。难道这个落难的郑德龙,会有那么深的道行吗?
听说屋内门响,叶皖飞快地探出头瞥了一眼,郑德龙送郑溥下楼,两人刚刚转入楼梯拐角,叶皖已经飞身扑了进去,打了个滚,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正面对墙上的一个像框,里面是一对恋人相拥,男的颇为英挺,相貌与郑德龙无不毕肖,女的貌美如花,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笑得又甜又娇,似乎有点眼熟。叶皖也没时间考虑,抓起烟灰缸,一骨脑倒入了口袋,四处一瞥,撕下摞在案头的一张稿纸,点着烧了一半,按灭了火头,随手将未燃尽的稿纸收起。这才转身扑到窗口,见下面无人,飞快地纵身跃了下去。
六十七 错综复杂
叶皖小步跑回车前时,正好两人出了门,郑溥含笑告别。叶皖抬头看了郑德龙一眼后,打开后座车门。
“走!”郑溥一头钻进车内,脸已经板了起来。
叶皖平稳地开着车,郑溥坐在后座,闭着眼睛,气色十分难看。
“什么味?”郑溥睁开眼来,鼻子抽了抽,露出疑问的表情。
“哦,老板,我刚刚在用纸媒点烟,这种做法在我们那儿有个说法,叫做烟媒,用烟媒点烟会有好运的。”叶皖神色自如地从口袋里掏出半截未燃尽的纸头,晃了晃,咧嘴一笑:“这是我特意从梅拉马克市场买的。”
“有这么个说法?”郑溥似乎有点感兴趣:“你哪儿的人?”
“我福建的,不过这个说法是我姥姥传下来的,她是江西人。”
“江西……”郑溥并未追究,念叨了几句,又阖上了眼。
叶皖说的话,并不算有破绽,在江西、安徽一些地方,确实有过这样的说法。当然,这很玄妙。不过叶皖需要的不是它可信不可信,而是可查。
叶皖一手把着方向盘,速度放慢,另一只手拨通手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低声吩咐道:“道格拉斯,老板要回来了,你带三个人到门口。”
“明白!”
叶皖正想挂断电话,突然郑溥插嘴道:“老虎,我现在不想回去。去市政厅吧!”
“好的!”
叶皖挂断电话,抬腕看了看时间,刚刚下午四点。
美洲虎拐上维多利亚路的时候,叶皖敏锐的发现,有两张车一直在跟着自己。
“老板!”叶皖从怀里掏出手枪,眼睛盯着后视镜:“后面有两张车跟踪我们,一辆是绿色大切诺基,一辆是黑色雷诺。”
郑溥扭过头,看了几眼,阴着脸默默思索起来。
叶皖见郑溥长时间不表态,狠狠踩下油门,美洲虎猛然往前一窜,尤如豹子一般身子一抖,速度陡然加快。
果不其然,后面的两张车同步加速,并且不加掩饰的靠拢过来。
对方身份不明,叶皖也不知道追过来的车内有没有枪手,但是这个险是不能冒的,至少叶皖还需要为自己考虑。
重新拨通电话,叶皖说的又快又简单:“道格拉斯,我们在维多利亚路往东方向,有枪手在追我们。”
“妈的,一定是印尼猴子!”郑溥从腋下掏出小手枪,半转身子,神情紧张地盯着后面的车。
叶皖可以肯定,切诺基和雷诺都是改装的,比起速度来,绝对不比自己的美洲虎要差,虽然叶皖在车技上全面领先,但是在车流滚滚的大街上,玩起技术来优势就没有那么明显了。眼看着两张车越追越近,叶皖甚至能够看到后面车中驾驶员的脸。
“嗒嗒…嗒嗒嗒…”
叶皖头皮一麻,美洲虎的车身上登时多了几个弹孔,斜斜的打在左侧车门上,大切诺基里已经有两个人探出身子,端着半自动步枪正在扫射。
“妈的!”叶皖骂出一句,方向盘抡圆了甩了360度,然后又飞快的回旋,美洲虎象一条蛇一般摆了个小幅的飘移,硬生生的换了线,插入一辆正在疾驰的雪佛兰车前。
“吱!”的一声,受到惊吓的雪佛兰一个猛烈的刹车,接着就是一通连接不断的撞击声,七八辆车在尖利的刹车声中头尾相撞,可怜的雪佛兰被顶着飞出十几米远,打了两个滚,这才落了下来。
Sorry,但愿还有口气!叶皖怜悯地看着那辆快变成手风琴的雪佛兰,手上动作丝毫没有走型,换档,点着油门,压着手刹,美洲虎毫无发损在一团乱局中杀出重围。后面的追车,早已陷入交通事故的巨大乱局中。
两张狂拉警笛的警车擦身而过,叶皖方向盘一拨,驶进了一个小巷。
两人从最初的紧张情绪中慢慢松驰下来,叶皖重新联络了道格拉斯后,直接将车开回了喜来登公园饭店。回到总统套房的郑溥留下了叶皖。
“妈的,妈的!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下的手!”郑溥气得脸色发白,掏出手机,颤抖着拨了一个号码。
“尼罗。摩尔先生?我是郑溥!”
“我的老朋友,怎么会想到给我这样的老家伙打电话,是不是你已经来到悉尼了?”
“是,尼罗先生。”郑溥强压怒气,咬着牙说道:“尼罗先生,我需要向您说明的是,我刚刚在十五分钟之前遭到枪击。”
“什么?这太令人震惊了!郑先生,你还好吗?”
“没死,谢谢你!”郑溥冷笑道:“尼罗先生,对这件事,我对您丝毫没有怀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
“嗯,嗯。没问题,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孩子。明天上午九点你过来吧。需要我派人来接你吗?”
“不用。再次感谢您,尼罗先生!”
挂了电话,郑溥接过叶皖倒的一杯红酒,一口饮尽,然后又要一杯,慢慢品了起来。
枪击的幕后黑手,要么是印尼人、越南人,要么是尼罗。摩尔。虽然后者嫌疑最小,但是绝对不能排除。
不过如果自己在尼罗。摩尔的地盘上出了事,他如何向其他的地方小头目交待?威信又何在?郑溥在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叶皖也在思考,不过他想的却是完全另一回事。
郑德龙的住宅已经知道了,到时候随便就能绑回大使馆,引渡回国再容易不过了。帐号密码,应该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恢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险箱钥匙放在哪里,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抓郑德龙回去没有丝毫意义。
逼供呢?叶皖头脑里闪了一下这个念头。如果郑德龙在约定时间之前提前把钥匙交给郑溥,或者其他人,那么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尼罗。摩尔、郑德龙,枪击案,冥冥之中,叶皖感觉到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这一切连在一起了。
白喉,叶皖突然想早一点见到这位神秘的大佬。
接下来的时间内,郑溥指使叶皖紧急抽调了名下公司的近20名保镖,连夜赶赴悉尼护驾。叶皖和道格拉斯安排了更为周密的保护方案,并且自己搬进了郑溥的总统套房。当一切都停当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二点。
叶皖静静地听着隔壁的郑溥再在小声地打着电话,应该是在和郁宁聊天,听起来语气很轻松。
走出饭店,叶皖掏出一根烟,点着后慢慢吸了起来。一只玻璃纸袋不小心随着烟盒落在地面上。
两分钟后,叶皖走回饭店,一辆小轿车无声无息地开了过来,车门一开,一个人弯腰飞快地拾起,车速未减,径直驶离。
回到房间,叶皖最后一次查看了安保,确认没有问题后,脱下衣服,赤着身子钻进浴室。打开淋浴头,热水倾泄而出,热气腾腾的雾气顿时弥漫起来。叶皖淋了一会儿,在掌心倒了一大滩沐浴液,开始洗澡。
墙上的夜光灯发出柔柔的莹光,搁在窗台的手机上的信号灯一闪一闪,不停地寻找着那颗绕经悉尼上空的卫星。
“干!”流氓吐惨叫一声,重重拍了拍臭球的肩膀,震得臭球呲牙咧嘴,菠萝蜜正要发怒,流氓吐已经抓起语聊器叫了起来:“油子,无法复原!”
“算了,先放着。你通知荷来坞,他要出山了。”
“该死的!”荷来坞从床上跳起来,揉着肥大的脸,定了定神,抓起手机,皱着眉头开始阅读一条短信。
“啊哈!啊哈哈!”荷来坞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迅速抓起裤子开始穿了起来。
半小时后,荷来坞站在郑德龙的别墅门口,检查了警服和装备,深深吸了口气,按响了门铃。
几分钟后,客厅的灯亮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哪位?”
荷来坞咳嗽一声,说道:“对不起女士,我是警察,有人投诉说你们藏有非法移民。”
大门开了个缝,露出一张警惕的脸,荷来坞不苟言笑地掏出证件,一只手打开,举在面前。女人瞄了一脸,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解开了锁链。
“警察先生,请进。”
“谢谢!”
荷来坞趾高气昂地迈进客厅,双手提了提皮带,站定了问道:“你是这家的佣人吗?”
“是的,警察先生。”
荷来坞掏出一张纸,看了一眼:“根据资料,这家别墅的主人,是一位华人,请问他在哪里?”
“请稍候,我这就去喊他。”女佣慌慌张张地倒了一杯咖啡,正要去找郑德龙,一楼的卧室门却开了,郑德龙身穿睡衣,面沉如水地走出来。
“啊哈,请问你是郑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荷来坞…警长,这是我的证件。”荷来坞当然不是警长,所以他把证件举在郑德龙面前,飞快地晃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面对郑德龙怀疑的目光,荷来坞丝毫没有慌乱,证件、制服和对讲机,甚至腰上的枪套都是真的,不过不是悉尼市警察局发的。例行公事般的掏出记事本,荷来坞回想着同事以前工作时的程序,憨厚且不乏严肃的脸上浮现出认真的表情,迅速的融入了角色。
“郑先生,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方便吗?”
“好吧,希望能快一点,我拥有完全有效的护照,也没有超过时限。”郑德龙对于荷来坞身份的怀疑仅仅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虽然不快,却还是比较配合。
“OK,OK!”荷来坞接过郑德龙递过来的护照,看了几眼,虽然他可以用自己奶奶的贞操来发誓这是假的,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本护照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甚至说,这就是真的,因为上面登记的名字是“郑成功”,或许在网上,这本护照在澳大利亚真实存在也说不定。
“您是一名商人,是吗?”
“警长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郑德龙点点头,说道:“我是一名商人,不是一名偷渡者,您还需要问什么?”
“没有了。”荷来坞面孔一板:“我要查看一下。”
“对不起,您有搜查令吗?”
“搜查令?”荷来坞怪叫起来,将小本本放入上衣左胸的兜里,似乎很为郑德龙的不理智感到悲哀,嘴里啧啧连声:“郑先生,我今天来是因为接到了投诉,说是有人下午看见您在府里接待了一名华人,怀疑您的家中藏有偷渡者。如果您需要搜查令的话,我会在早晨申请,然后再调来10个人,不,20个人,用专业手段把您美丽的别墅翻个底朝天,怎么样?”
荷来坞抓住了郑德龙眼中一闪而逝的犹豫,换了种温和的语气道:“如果您不希望我这样做,那么就请您陪我一起,四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