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暖城屠杀事件(1)
衍鹤老怀大慰,揪须含笑道:“你在外面工作,师傅不拦你,不过你可得要好好工作,别惦着其他的事,啊?”
“嗯,徒儿知道了。”叶皖重新跪到衍鹤面前,磕了三个头:“徒儿明早就走,提前与师傅告别,徒儿过段日子,上山再看望师傅。”
“我要你来看什么?”衍鹤话一出口,已明白这是叶皖孝心。当下将叶皖扶起,和颜悦色道:“叶皖啊,你明天走,师傅也就不送你了。不过你刚刚说在师祖武道士那里住了两个月,是怎么回事啊?”
坠崖的事,叶皖已经说过,但学了心法,以及衍化教授太极拳,衍鹤却不知道。叶皖说了以后,却见衍鹤面色极为古怪,喜中有忧。
“叶皖,你是说你要禀明了单位,才可以决定进不进武当派?”
“是。”
“武当派,嗨!武当派…”衍鹤喃喃自语,望着满架的书,迟疑半天,方才说道:“叶皖,你可知道,那太极拳和玄门心法,是什么人学的吗?”
“听师伯说过,是掌门人和大殿主持方可修习。”
“那你可知道,衍化授你这太极拳有何深意吗?”
有何深意?叶皖一开始还真没想过,此时衍鹤一提,叶皖立时惊出一身冷汗,不会是要我当掌门苗子吧?
衍鹤起身道:“来,我们推推手!”
说是推手,其实就是过招。
两人立在院中,均摆出太极起手势,衍鹤见叶皖眼神清亮而又凌厉,双手呈阴阳,一招摆出来,已经有着岳峙渊停的宗师风范,不禁暗暗赞叹。
衍鹤猱身而上,叶皖双手如封似闭,一个“懒扎衣”将衍鹤拦在身外,进退有据,章法有度,越打越顺,仿佛倒象是与衍鹤合练了十余年。
衍鹤本就是存心看看叶皖的修为到了何种程度,两人未存竞技之心,练起来更加舒缓好看,一推一让,一招一式大气写意。待到叶皖一个“高探马”将衍鹤虚踢出圈外,衍鹤已是背有微汗。
“哈哈,叶皖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师是大不如你了!”
叶皖收了招,抢上前扶着衍鹤,看着衍鹤面上、颈间的汗水,微感酸楚。人生竟如长流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江山易色、花开花落,终逃不脱自然规律。
师傅老了,往后该更加上心,多抽时间来看看,最好是将师傅接走,还有大爷爷,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肯不肯。
叶皖正在胡思乱想,衍鹤擦了把汗,走进屋里。
“入不入武当,于你,于我,都并有什么太大的干系,不过是一个手续而已,真正的武当功夫你已学全,这太极拳破刀破枪皆可,单打独斗俱佳,若是说近战技击,外界流行的什么搏击,吹上天的什么泰拳、全自由空手道,又哪里有我太极功夫出神入化?更不用说什么不入流的跆拳道,在我方家眼里,那无疑是圈场子骗钱的把戏!”
衍鹤站起身来,默默凝视着远方,沉声道:“太极乃百拳之祖,无论是外家内家,百样拳势,百川归海,无不讲求一个用劲,明劲暗劲皆是劲,使用巧妙不用,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这一个宗就是我太极拳心法!”
“而今你学了这太极拳,又修习了玄门心法,功力之深,整个武当除了那师祖武道士,其他又有何人能与你比肩?”
叶皖见衍鹤说得意气风发,倒象是自己得了采头一般高兴,不禁微笑起来。
“你自己想好,若要愿意入武当派,这往后师兄必会来烦你当掌门。若是不愿意入,那也由你。”
原来真的是这么回事。叶皖原先自是无可无不可,只要国安局同意,当个武当派弟子又没多大干系,现在在军队和武警中,各派弟子并不少,国安自然不会无故阻挠。
但是,现在叶皖存了查清真相,替父母报仇的念头,这入派就不太合适了。
别的不说,就是这杀人,若留下线索,让人查到是武当派的,那武当的名誉也就毁了。
“师傅,我暂时还没考虑这事,等我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再向单位汇报,看情况再说,你看可好?”
“嗯,这样也行。总之这事不急,你工作为要。”
叶皖当日睡在衍鹤房里,与衍鹤抵足而眠,自是夜话到天明。
待得天色已亮,衍鹤终是熬不住,沉沉睡去。叶皖轻手轻手脚跳下床,匆匆洗漱完比,背着包走出门,跪在门口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
衍鹤在被窝里听到“咚咚咚”的磕头声,然后是门被轻轻掩上,又等了好久,露出头望着空空的屋子,红着眼睛叹了口气。
唉,我这是怎么啦?孩子不是挺好吗?
叶皖又到衍化房外磕了三个头,值守的小道僮见叶皖孝心显著,想去通报,却被叶皖笑着拦下。
叶皖下了山,刚拦了一辆车,突然电话响了,是武扬眉打来的。
这疯丫头,这么早就醒了!叶皖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老公,你回来没有啊?快回来啊,出事啦,李非杀人被抓了!”
叶皖头皮一麻,连忙追问。武扬眉在电话里也说不太清楚,就说李非和余青青恋爱了,两人趁着有假,李非陪余青青回家,说是在安徽暖城和别人动手,把人家颈子折断了。现在人被当地警方控制了,等我们去领人呢,我师傅明天去。
叶皖听得一阵乱,匆匆说了几句,着武扬眉做好本职工作,不要分心,又打给谢亭峰。
谢亭峰在电话里就将李非一顿臭骂,说是李蔚龙今天来。指示叶皖直接去暖城,先摸清什么情况再汇报。挂了电话又打给李非,关机!
叶皖不敢怠慢,招了辆出租直奔老河口机场,这一路长途叶皖脑子始终在转,想了半天,这事难道武光辉还不知道?摸出电话打电话给武光辉,刚刚说了情况,武光辉就大骂起来,说是刚刚才接到谢亭峰电话,没想到这李非能整能这么大事,一定要弄回来关起来。
这事。。。叶皖按住性子;慢慢劝解道:“武大队长,李非的事是什么性质还没弄清楚,特种大队是不是要派个人来?”
“杀了人,屁性质都逃不了!”武光辉尤为愤怒的是,这件事本来是特种大队义务帮忙,却捅下这么大篓子,两边都没法交待!
“武大队长,我现在就去暖城,你别上火,我看你叫周政委明后天过来一下吧,好不好?”
叶皖的冷静也使武光辉冷静下来,如今这事到了这种地步,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周敏肯定是要去的。
叶皖收了电话,又想起李非的家人和李蔚龙。李非家人不知道有没有通知,但一定要想法让他们知道,这边也好捞人。别的不说,至少别让李非在里面受罪,要是李非再干出夺枪杀人潜逃,那就全完了!
叶皖急出一身汗,又打电话给了武扬眉。
“眉眉,现在你听我说,你找到李蔚龙电话短信给我,我们的通讯册里有,另外你把这事告诉他。要他想法通知李非父母。”
没等武扬眉说话,叶皖挂了电话,闭目沉思一会儿,短信来了。
叶皖拔了电话,那边早就在等着。
“叶皖,怎么回事?谢局长没和我说,他今天一直没来上班。”
“李非杀了人了,人现在在安徽暖城,被当地警方控制住了。你赶紧通知他爸妈,另外你要有空,也过来一趟,保持电话联系。”
“杀人?怎么回事?”李蔚龙一惊。
“我也不清楚,大概和他女朋友有关,她女朋友家在暖城,刚认识的,好了不说了,你尽早赶来,带枪带证件,另外,你也给我带一把,以防万一。”
“我现在就来。”
一○二 暖城屠杀事件(2)
叶皖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双手互结,揉着虎口。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突然叶皖一楞,暖城,暖城,不是正我的家乡吗!
叶皖双眼迅速凝起一团雾,这一辈子,还从未去过出生的地方,虽然叶皖在暖城仅仅生活了六天,但是那是他父母生活和死亡的城。
一道解不开,绕不过的死结,如果没有办法找出答案,叶皖不排除用非法手段。
或许李非也是这样做的?他杀的是什么人呢?干部子弟、流氓地痞,还是普通百姓?
到了再说吧!
叶皖赶到机场一问,有一班晚上七点到合肥的航班,当即买了票,在机场咖啡厅里点了一份简餐,慢慢吃着。
吃完饭,叶皖找服务台要了几张便笺,虽然服务员面色很不佳,却还是撕了几张。
叶皖回到桌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笔,一边思索,一边写着。
李非――余青青――暖城
金莺夜总会――――暖城
父母―――――――暖城
还有什么与暖城有关?哦,叶皖想了起来,曾经被李河伦劫持的人质阮慧琪,身份证上也是暖城人。回去后一定要找她问问情况!
那么再加一条:
阮慧琪――――――暖城
暖城,暖城!叶皖掏出手机上网,搜索了半天,才模模糊糊对暖城有了点印像。
暖城,是在大别山脉余脉下的一座小城,依着大别山,拥有着世界最大的人工灌溉区淠史杭人工灌溉区。这座城市实在是小得很,人口才20万刚出头,不过要是算上县区人口,那就很可观了,足有600多万。
“喂,先生,请问你还需要什么吗?”一位服务员站在叶皖面前,虽然使用了敬语,但口气不仅生硬,而且面上表情有种难以掩饰的不耐烦和骨子里的优越感。
虽然这种优越感从哪里来的,叶皖根本不知道。难道说是飞机很大,所以他们很牛?
似乎有点道理,因为火车也很大。
汽车就不行了,无论大巴中巴还是普通小轿车,在交警眼里和虫豸没两样,随时不爽了,都可以找茬罚死你!
叶皖对女服务微笑了一下:“不用了,谢谢!”说完又低着头给李蔚龙发短信。
女服务员楞了一下,见叶皖还坐着未动,面有难色地朝总台方向看了几眼,然后用冷冰冰的语气道:“对不起先生,你不能坐在这里。”
“哦,那我坐哪里?”叶皖一时没听明白,以为他们要打扫卫生什么的。
“这里是就餐的地方,不是休息的地方,如果你就餐结束,请你结帐后回到候机室休息,谢谢配合!”
叶皖的火腾的冒了起来。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而他只不过多坐没到20分钟而已,何况这周围空位很多,根本没必要赶他走。
叶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你把主管叫来,我来问他。”
“对不起先生,我们主管不在…”
“叫来!”叶皖森然道:“我要问问消费者权益法在这里是不是没有效!”
女服务员为难地又望回看,叶皖顺着眼光,见服务台里坐着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正厉色瞪着女服务员。
叶皖冷笑一声,推开女服务员:“这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一会儿离开,我也不会打扰你的工作。”
叶皖直着向总服务台走去,男子见状站了起来:“先生,你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这该我问你的吧?”
男子打量了叶皖几眼,没看出叶皖有什么道行,冷着脸道:“对不起,这是机场规定。”
“好了,不要扯那么多。要是我真和你把事情闹到机场,恐怕你没有好结果。”叶皖缓缓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道歉,第二是…”
叶皖话未说完,胖子已经截住话头:“要免单是吧?哼,我早看出来你根本就是想找碴,吃不起饭装什么屎克螂啊?操你妈的穷鬼!”
最后一句犯了叶皖的忌讳,更何况刚刚得知父母的初步消息。
叶皖大怒,一把将胖子从柜台里直接拎了出来,正手反手抽了七八个嘴巴,直将胖子打得满口流血,直欲昏死过去,这才掷在地上。
“骂人?你这辈子都不容易做到了!”
叶皖刚刚真气贯注在手上,将胖子的嘴角神经抽坏,即使好了,说话也不利索了。这就是他骂人的代价。
胖子擦着嘴角的血,跪在叶皖身边好一顿喘,刚刚气顺了就大嚷起来:“保安,保安,你们他妈的死人啊,快叫保安,还有警察!”
叶皖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单手将胖子举了起来,直视着胖子的一张脸,重重地对着他的脸吐了口吐沫。
咖啡厅里的服务员早吓成一团,胖子被勒得面皮发涨,喘不过气来,一边摆手一边踢腿。
叶皖手一震,将胖子掷在地上。
大门一推,七八个保安和两名警察摸着腰冲了进来,一眼看见这边情景,立马叫了起来:“抓住他!”
叶皖自从得知父母之事,一直气郁难申,又加上李非杀了人,心情哪里会好?正好趁这身份未明的机会打一场架,活动一下筋骨,发泄一下。
保安冲上都提着警棍,两名警察刚刚掏出枪,就见叶皖身子一动,跟着手指一疼,枪已经被夺走。
叶皖双手一抖,两把手枪被拆成零件落在地上。黄澄澄的子弹被叶皖捏在手心,一枚枚的落在地板上,发出清亮的敲击声。
“要不要打一架呢?”叶皖劈手夺过离他最近的一名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