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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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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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阮耀和乐生博士望了一眼,觉得整件事,如果由乐生博士来说,他可能词不达意,由阮耀来说的话,那更会没有条理,还是由我来说的好。

于是,我就从罗洛的死说起,一直说到我们发现罗洛的地图,绘的就是阮耀花园为止。

当然,我也说了,唐月海在地图上有危险记号的地方,揭了一块石板的那件事。

唐明一直用心听著,当我讲完之后,他的神情有点激动,双手紧握著拳:“三位,你们明知这是一件有危险的事,为甚么不制止他?”

我们三个人互望著,我道:“唐明,地图上虽然有著危险记号,但是事实上,我们都看不出有甚么危险来。唐教授一定也觉得毫无危险。是以他才会那么做的!”

唐明的脸涨得很红:“如果没有危险,何以罗洛要郑重其事地在地图上,加上危险的记号,我父亲的死,是你们的疏忽。”

唐明这样指责我们,使我和乐生博士,都皱起了眉头,觉得很难堪,但是我们却没有说甚么,然而,阮耀却沉不住气了。

阮耀道:“我不知道罗洛为甚么要画这张地图,也不知道他根据甚么要在地图上加上危险的记号。而事实是:我的花园中决不会有甚么危险的!”

唐明却很固执,他毫不客气地反驳著:“事实是,父亲死了。”

我忙摇著手:“好了,则争了,唐教授的死因,我相信医院方面,一定已经有了结论。”

唐明叹了一口气:“是的,医生说,他是死于心脏病猝发。许多不明原因的死亡,医生都是那么说的,又一个事实是:我父亲根本没有心脏病!”

我也叹了一声:“或许令尊的死亡,我们都有责任,但是我决不可能相信,他是因为翻起了那块石板之后,招致死亡的。”

我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才又道:“那地图上,注有危险记号的地方有十几处,我也可以去试一下,看看我是不是会死。”

阮耀显然是有点负气了,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大声道:“我去试,事情是发生在我的花园里,如果有甚么人应该负责的话,那么我负责!”

在阮耀讲了那几句话之后,气氛变得很僵硬,过了几分钟,唐明才缓缓地道:“不必了,我父亲临死之际,叫你们决不可再去冒险,我想,他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这其中,一定有著甚么我们不知道的神秘因素,会促使人突然死亡,那情形就像”

我不等他讲完,就道:“就像埃及的古金字塔,进入的人,会神秘地死亡一样?”

唐明点了点头,阮耀却有点夸张地笑了起来:“我不怕,我现在就去!”

他真是个躁脾气的人,说了就想做,竟然立时站了起来,我一把将他拉住:“就算你要试,也不必急在一时,忙甚么!”

阮耀仍然有幸然之色,他坐了下来,我们都不再出声,我的思绪很乱,一直到天快亮了,我才挨在椅臂上,略瞌睡了片刻。

然后,天亮了。唐月海是学术界极有名的人物,吊客络续而来,唐明和我们都忙著,一直到当天晚上,我们都疲惫不堪,唐月海的灵柩也下葬了,我们在归途中,阮耀才道:“怎么样,到我家中去?”

我知道他想甚么,他是想根据地图上有危险记号的地方,去移动一些甚么,来证明唐月海的死亡,和他的花园是无关的。

我也觉得,唐月海的死,和阮耀的花园,不应该有甚么直接的关系,唐月海的死因既然是“心脏病猝发”,那么,他在临死之前,就可能有下意识的胡言乱语。但是,事实是,唐月海死了,所以我对于阮耀的话,也不敢表示赞同。

我知道,如果我们不和阮耀一起到他的家中去,那么,他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先去“涉险”。

固然他可能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但如果再有一件不幸的事发生的话,只怕我和乐生博士的心中,都会不胜负担了!

我和乐生博士所想的显然相同,我们互望了一眼,一起点头道:“好!”

阮耀驾著车,他一听得我们答应,就驱车直驶他的家中,他一下车,就直向前走,一面已自口袋中,取出了那张地图的照片来。

当他来到了那花园之际,几个仆人已迎了上来,阮耀挥著手,道:“著亮灯,所有的灯!”

几个仆人应命而去,不多久,所有的灯都著了,水银灯将这花园,照得十分明亮,阮耀向前走出了十来步,就停了下来。

我和乐生博士,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站定之后,挥著手,道:“你们看,我现在站的地方,就有一个危险记号,你们看,是不是?”

我和乐生博士,在他的手中,看著那张地图的照片,阮耀这时站立之处,离那个亭基约有十余码,在那地方的左边,是一株九里香,不错,罗洛的地图上,阮耀所站之处,确然有一个危险记号。

我和乐生博士都点了点头,阮耀低头向下看看:“哈,唐明这小伙子应该也在场,现在你们看到了,我站的地方,除了草之外,甚么也没有!”

我们都看到的,不但看到,而且,还看得十分清楚,的确,在他站的地方,是一片草地,除了柔软的青草之外,甚么也没有。

阮耀又大声叫道:“拿一柄铲来,我要在此地方,掘上一个洞!”

他又大声叫道:“快拿一柄铲来!”

一个仆人应声,急匆匆地走了开去,而阮耀已然卷起了衣袖,准备掘地了!

在那一刹间,我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

阮耀虽然是一个暴躁脾气的人,但是,在大多数的情形之下,他却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决不应该这样激动,这样认真的。

这时候,如果唐明在的话,他那样的情形,还可以理解。可是,唐明却不在。

阮耀这时候的情形,使我感到熟悉,那是异乎寻常的,和他以往的性格不合的,那就像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陡地震动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那情形,就像是唐月海在这里,用力要掀起那块石板时的情形一样!

当时,唐月海的行动,也给我以一种异样的感觉。唐月海平时,是一个冷静的人,是一个典型的书生。可是当时,他却不理人家的劝阻,激动得一定要将那块石板揭了起来,我还可以记得当时,他推开我,以及用力过度而脸涨得通红的那种情形!

这正是阮耀现在的情形!

我心头怦怦跳了起来,这时,一个仆人已然拿著一柄铁铲,来到了阮耀的身边,阮耀一伸手,接过了那柄铁铲来,同时,粗暴地推开了那仆人。

他接了铁铲在手,用力向地上掘去,也就在那一刹间,我陡地叫道:“慢!”

我一面叫,一面飞起一脚,“当”地一声,正踢在那铁铲上,将那柄铁铲,踢得向上扬了起来,阮耀也向后退出了一步。

他呆了一呆:“你干甚么?”

我道:“阮耀,你何必冒险?”

阮耀笑了起来:“在这里掘一个洞,那会有甚么危险?”

我忙道:“阮耀,你刚才的情绪很激动,和你平时不同,你心中有甚么异样的感觉?”

阮耀的手中握著铁铲,呆呆地站著,过了好一会,才道:“没有,我有甚么异样的行动了?”

我道:“也说不上甚么特别异样来,只不过,你的举止粗暴,就像唐教授前天要揭开那块石板之前一样。”

阮耀又呆了片刻,才摇头道:“没有甚么,我觉得我没有甚么异样?”

乐生博士一直在一旁不出声,这时才道:“或许,人站在地图上有危险记号的地方,就会变得不同!”

我和阮耀两人,都一起向乐生博士望去,乐生博士所说的话,是全然不可理解的,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因为当日,唐月海在将我推开的时候,他就是站在那块石板上!

我想站到那地方去,但是乐生博士已先我跨出了一步,站在那上面了。

我看到他皱著眉,突然发出了一下闷哼声,接著,他低头望著脚下,他脚下的草地,一点也没有甚么出奇之处,我大声道:“你在想甚么?”

乐生博士不回答,我来到了他的身前,用力推了他一下,他才跌开了一步,才道:“你刚才在想甚么?为甚么不说话?”

乐生博士吸了一口气:“很难说,你自己在这上面站站看。”

我立时打横跨出一步,站了上去。

当我在站上去之后,我并不感到有甚么特别,可是几乎是立即地,我觉得十分焦躁。那种焦躁之感,是很难以形容的,好像天陡地热了起来,我恨不得立时将衣服脱去那样。

然后,我低头向下望著,心中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要将我所在的地方,掘开来看看。

在那时候,我的脸上,一定已现出了一种特殊的神情来,因为我听到乐生博士在惊恐地叫著:“快走开!”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来推我,可是我却将他用力推了开去,令得他跌了一交。

紧接著,有一个人向著我,重重撞了过来,我给他撞得跌出了一步。

而就在我跌出了一步之后,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我也看到,将我撞开一步的,不是别人,正是阮耀。

阮耀在撞我的时候,一定很用力,是以连他自己,也几乎站不稳,还是乐生博士将他扶住了的。

等到我们三个人全都站定之后,我们互望著,心中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异之感,一时之间,谁都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过了好一会,阮耀才抓著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实在不明白。”

乐生博士道:“我也不明白!”

他们两个人,一面说著“不明白”,一面向我望了过来。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以为我经历过许多怪诞的事,大概可以对这件事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之故。但是我却显然令得他们失望了。

因为我也同样地莫名其妙,所以我给他们的答覆,只是摇头和苦笑。

阮耀继缤搔著头:“我们三个人,都在这上面站过,这里看来和别的地方没有丝毫分别,但是在罗洛的地图上,却在这上面,注上了极度危险的记号,是不是?”

我和乐生博士都点著头:“是!”

阮耀挥著手:“而我们三个人,都在站在这地方之后,心中起了一股冲动,要掘下去看一看,是不是?”

阮耀并不是一个有条理的人,他不但没有条理,甚至有点乱七八糟。可是这时,他讲的话,却是十分有条理的,所以我和乐生博士继续点著头。

阮耀望著我们,摊开了手,提高了声音:“那么我们还等甚么,为甚么不向下掘掘,看看究竟地下有著甚么,竟能够使站在上面的人,有这样的想法!”第五部:桌上的两个手印

我苦笑了一下:“阮耀,我和你以及乐生博士,都知道为了甚么不向下掘。”

阮耀道:“因为唐教授的死?”

我和乐生博士,都没有甚么特别的表示。那并不是说我们不同意阮耀的话,而是因为那是明显的、唯一的理由,不需要再作甚么特别的表示之故。

乐生博士皱起了眉:“我想,昨天,当唐教授站在那块石板之上,后来又用力要将那块石板掀起来之际,他一定也有著和我们刚才所体验到的同样的冲动!”

我和阮耀点头,乐生博士又补充道:“我们又可以推而广之,证明凡是罗洛的地图上该有危险记号的地方,人一站上去,就会有发掘的冲动!”

我和阮耀两人又点著头。

要证明乐生博士的推论,其实是很简单的,罗洛地图上的危险记号有近二十个,我们随便跨出几步,就可以站定在另一个有危险记号的地上。

但是,我们却并没有再去试一试,而宁愿相信了乐生博士的推论。

那并不是我们胆子小,事实已经证明,光是站在有危险记号的地上,是不会有甚么危险的,可是我们却都不约而同地不愿意去试一试。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刚才,每一个人都试过的缘故。那种突然之间发生的冲动,在事先毫无这样设想下,突然而来的那种想法,就像是刹那之间,有另一个人进入了自己的脑部,在替代自己思想一样,使人有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当时还不觉得怎样,可是在事后想起来,却叫人自心底产生出一股寒意来,不敢再去尝试。

在我们三个人,又静了片刻之后,几个在我们身边的仆人,都以十分奇讶的眼光望著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干些甚么。

阮耀忽然又大声道:“唐教授是心脏病死的!”

乐生博士道:“或者是,但是他在临死之前,却给了我们最切实的忠告!”

阮耀有点固执地道:“那是他临死之前的胡言乱语,不足为信。”

我摇著手:“算了,我看,就算我们掘下去,也不会找到甚么,就像唐月海掀开了那块石板一样,甚么也没有发现,但是却有可能带来危险,我们何必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阮耀翻著眼,心中可能还有点不服气,可是他却也想不出话来否定我的意见,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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