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们的问题之后,亲自合成了维生素。
服用之后,奈尔森的状况大有改观。”
赫斯停了一下,拿出一些资料,他认为自己应该给董事们一些时间喘息一下,以承受接下来的打击。如果不是关乎一个人的生死的话,这里的情形倒会是很有趣的。
董事们的“七寸”马上要挨到重重一击了。
“先生们,你们一定已经意识到,既然奈尔森是在工作期间受伤的——如果你们认为这可以称作‘受伤’的话——所有治疗费用都必须由公司支付。我们已经发现了治疗方法。各位可能不理解我们为何占用大家这么多时间来讲这些,其实原因很简单:治疗所需的同分体够体的制造几乎和镭的提取一样困难——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更难一些。山得森医生告诉我们,维持奈尔森的生命需要500镑一天。”
半分钟在一片死寂中度过,然够突然间整个会场一片喧哗躁动,群情激愤。罗伯特先生锤了一下桌子,才暂时恢复了会场秩序,但台下的舌战已经开始。
三个小时之后,精疲力竭的赫斯离开了会议室去找山得森医生。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心神不定的医生。
“怎么样?什么决定?”医生问。
“我最害怕的决定。他们要我再把奈尔森翻转回来。”
“办得到吗?”
“坦白的说,我不知道,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准确的复制当初事故发生的条件。”
“没人提出别的方案吗?”
“方案到不少,但大多数都很蠢。麦克伯森的建议算是最好的,他想让我利用发电机来对普通食物进行四维翻转,这样奈尔森就能食用了。我不得不提醒他,让这么大型得机器停止正常工作而用来干这个,这会一年花掉我们几百万镑。何况这样的情况再多来几次的话,线圈也受不了。于是这个方案就作废了。罗伯特先生则想知道,你是否能保证我们没有漏掉任何维生素,抑或还有某些必须的维生素我们却未发现。他的意思是,尽管我们人工合成了奈尔森的食物,可能还是无法让他活下去。”
“怎么回答的?”
“我不得不承认却由此可能。于是罗伯特先生打算和奈尔森谈一谈,希望说服他冒这个险再被翻转一次。万一实验失败,我们也会照顾他的家人的。”
有好一阵俩人一言不发,后来山得森医生打破了沉默。
“现在你一定体会到外科医生常常不得不做出的是怎样一种决定了。”
赫斯点点头:“真是标准的进退维谷,不是吗?一个绝对健康的人,但维持他的生命却要两百万美元一年——即使如此我们还不能确保他会活下去。我很清楚,董事会作此决定更多时基于他的预算平衡报表而不是别的,可是除此之外,我也确实想不出别的解决办法。奈尔森必须冒这个险。”
“你不能先作个实验演习一下吗?”
“不可能。把转子提出来是一项巨大的机械工程,而且我们必须系统负载最小的时候完成实验。然后我们把转子放回去,再清理这起人为短路所造成的混乱:所有这些都必须在用电高峰到来之前完成。可怜的老摩得克,他一定会被这么多工作逼疯的。”
“我理解他的心情,实验什么时候进行?”
“至少这几天不行。即使奈尔森同意了,我也得需要时间把装置安装好。”
在两人相处的几个小时里,没有人知道罗伯特先生是如何把奈尔森说服的。当赫斯博士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电话响了,老家伙用疲惫的声音告诉他:“赫斯吗?把你的实验设备准备好,我已经跟奈尔森谈过了。我们把时间定在了周二晚上,在那之前你能让一切就绪吗?”
“可以,罗伯特先生。”
“很好。每天下午交一份进程汇报给我,直到周二,就这样。”
巨大的房间被擎天柱般的转子占据了,他被吊倒离光洁的塑料地板30英尺高的地方。一小群人静静的站在机芯的边缘,耐心的等待着。大团的临时线路迷宫般纠缠交错着,通向赫斯的装置——百万瓦特电表,振幅仪,微秒表,还有特制的继电器,他会在预定的时刻制造回路。
这正是最棘手的问题所在:赫斯不知道应该何时闭合电路,是在电压最大时,为零时,还是在一个正弦波的某个中点上?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最安全的方案:回路将在电压为零时形成,至于在何时被断开则要看断路器的灵敏度了。
十分钟之内,供电区内最后一个大型工厂也将下班收工了。预报说天气会很好,所以在黎明到来之前不会有额外的负载。而在黎明之前转子就会被放回机芯,发电机又可以运转了。很走运,他的独特构造使重新组装不是很困难,但时间还是很紧迫,得争分夺秒才行。当奈尔森在罗伯特先生的陪伴下走进来时,他的脸色苍白。赫斯暗忖,也许他正在走进他的刑场呢。这个念头是如此的不合时宜,他赶紧把它抛开。
正好还有时间作最后一次不必要的检查。他刚刚检查完毕,就听见罗伯特斯先生平静的声音:“我们准备好了,赫斯博士。”
赫斯有些踉跄的走到机芯的边缘。奈尔森已经下去了,并且正如他所要求的,站在正中央。在如此深远的井底,他仰起的脸只是一个白色的小点。赫斯鼓励的向他挥一挥手,转身回到了仪器当中。
他轻轻打开测波器,然后进行同步调节,直到主波的一个单周期图形稳定的呈现在荧光屏上。随后他调整了波相:两个明亮的光点沿着波形靠拢,最终在它们的几何中心重合。他迅速的向摩得克那边瞄了一眼,后者正密切注视着百万瓦特电表,他向赫斯点头示意,赫斯暗自祈祷着,拉下了电闸。
继电器爆出一束极微弱的火花。瞬间之后,当电闸室的粗大电缆坠下时,整栋建筑似乎都被震动了。
灯光暗了下去,几乎灭掉了。然后一切都过去了:断路器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又断开了电路。
灯光恢复了正常,电表的指针也回落到了正常值。
系统经受住了超负荷的考验,但是奈尔森经受住了吗?
赫斯博士惊讶的看到,罗伯特先生,尽管已年届花甲,却已飞快的赶到了发电机前,从边沿向机芯里探望。慢慢的,赫斯来到他身旁。他不敢走快,一种不想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他心里早已浮现出奈尔森缩作一团躺在井底,翻着一双毫无生命的眼睛谴责的盯着他们的景象。紧接着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突然袭来:假如那个空间塌陷得太快,而翻转过程只来得及进行一半……然而,接下来的一刻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最糟糕的。
再也没有比这更叫人措手不及的打击了,因为对此毫无心理准备。赫斯博士在来到发动机之前几乎事先预料到了所有可能的结果,几乎,但并非真的所有的——
他没有预料到自己将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随后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后来摩得克好像就接管了一切,现场一片忙乱,工程师们一窝蜂的拥进来,把转子复位。恍惚中他听见罗伯特先生的声音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遍又一遍:“我们尽力了——我们尽力了。”不管怎么说,他一定曾作了回答,但这一切在他脑子里就象个了层纱一样。
离拂晓还有一阵,天空透出青灰的亮色。赫斯从他断断续续的睡眠中醒来了。整个晚上,他都陷于噩梦,被古怪的多维几何图形纠缠不休。梦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幻想,一个充斥着匪夷所思的图形和交错穿插的平面的另类世界,而他注定要和它们作无休止的斗争,借以逃脱某种不知名的恐惧。
至于奈尔森,他梦见,则被陷在某个不属于人类的维度里面了,能够看到四周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但奇怪的扭曲着,被一堵看不见的墙与自己隔开……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噩梦终于渐渐隐去了。有那么一会儿,他只是抱着头坐在那儿,他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了。这并不稀奇: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他从梦中获得灵感了。
现在他脑子里这幅拼图已接近完成了,只差一片还没找到。只差一片——忽然他找到它了。是有关奈尔森的助手在描述最初那起事故时说的几句话,当时似乎无关紧要,赫斯早就把它抛在脑后,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当我朝下看时,底下好像没有人,于是我开始爬下梯子……”
他有多蠢啊!老麦克伯森毕竟说对了,至少有一部分对了。
那个区域确实让奈尔森在第四维度进行了翻转,但是同时也让他在时间上进行了转移。第一次时间中的时间只是几秒钟的事,而这次,尽管他竭尽全力,条件还是发生了变化,那么多的未知因素,何况他的理论又有大半是推测。
实验结束了,奈尔森不在发动机芯里了。但是他将会在的。
赫斯博士感到全身冷汗淋漓,他脑海里出现了那台1000吨的擎天柱在5千万马力驱动下旋转的情景。如果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出现在他所占据的空间里……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抓起电站的内线电话。要分秒必争——转子必须马上被挪出!稍候再向摩得克解释……
轻轻的,什么东西撼动了他房子的地基,好像睡意十足的孩子在摇晃着他的玩具。一片片塑料从天花板剥落,墙上好像施魔法般出现了网状的裂纹,灯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赫斯博士一把拽开窗帘,向群山看去,电站在山的那一边,这里看不到。但是,在晨曦的寒光中,一柱慢慢升起的巨大的蘑菇云已经把他的位置标示得明明白白了。
仇恨之火
杨汝钧译
(一)
船上,唯独厨师乔伊醒着。
在黎明前那寂静而又充满凉意的夜晚,一个火球掠过了新几内亚的上空。
乔伊目睹着火球高高地越过了他的头顶,并瞬间在船头撒下了一道微光。它照亮了摆放在船上的一大堆绳索,并使一公里以外低矮小岛上的丛林历历在目。
火球向东南方向飞去,到达了空旷的太平洋水域上空。接着,它开始爆裂了,并迸发出耀眼的火焰。一道道光柱划破了夜空,向远处飞去,并旋即熄灭了。
乔伊未能观察到火球爆裂后的最后结果,因为它在冲向大海的刹那间,海面又成了漆黑一片。
周围万籁俱寂。乔伊倾听着,倾听着,但未曾听见什么声响。他不断地观察着,观察着,但没有看到任何动静。几分钟过去了,乔伊猛地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击着船只,不由得惊跳了起来,原来那是一条在船边漫游的大鱼。
一切均已恢复了平静,乔伊很快进入了梦乡。
(二)
蒂博对发生的事情却一无所知。他既未听到什么,亦未看到什么。他躺在紧靠轮机旁边的一张狭窄的床铺上,正在呼呼大睡。干了一整天苦活以后,他已经精疲力竭,连梦都做不成一个。即使入梦,也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发生在过去的事情。
他在悉尼、布里斯班、达尔文和星期四小岛都有情妇,可是,在他的梦中却一个也没有。有时候,他在安静而又湿热的小房间中醒来之际,只能回忆起这样的梦境:俄国的军队在侵占布达佩斯时燃烧起的战火和扬起的尘土。他的梦中包含着的不是爱,而是仇恨。
船长尼克在摇醒蒂博之时,蒂博梦见自己正在逃离匈牙利军营。他得花上几秒种的时间,才能从梦境中一万五千公里以外的故土返回到现实中船只停泊的大堤礁处。接着,他踢掉了脚趾上的昆虫,站了起来。
早餐总是同样的食物,米饭、鸡蛋和肉类,接着就是一种含糖的浓茶。厨师乔伊并非烹调方面的高手,但食物供应的数量总是绰绰有余。
早餐用的碗碟刚刚洗净、擦干,太阳已经从海面升了起来,阿拉富勒号船也开始缓慢地驶向海面。船只离岛之时,尼克正在乐滋滋地哼着歌曲,他以捕捞珍珠赚钱。这几天,他雇用的潜水员们发现了一个在他的一生中从未遇见过的、极其丰富的珍珠产地。
就在前一天,蒂博曾经说过:“这是我所见到过的质量最好的珍珠,这儿也是一个最大的贝类栖息处。要不了一两天,我们的船内将会装满贝壳,船只即将满载数以半吨计的贝壳驶回星期四小岛。你是否相信这一点呢?”
尼克对此当然坚信不疑,这正是他悠然自得地哼着歌曲的缘故。
这一次海下作业以后,蒂博将不再从事潜水员的工作,准备返回到熙熙攘攘的大都市去。他在堤礁处花上了整整九个月的时间,对此,他并不感到遗憾。那位希腊船长尼克待他挺好,蒂博曾经多次发现了长满高质量珍珠的贝壳群。尽管如此,潜水到海底干活既困难,又存在着危险。现在,他所得到的报酬已经足够充裕的了。
发动机停了下来,阿拉富勒号船只已经不再往前行驶了。小岛离开船只的停留处已有三公里之距,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片低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