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后,她父母立即带她离开了老家,以后再没回去过,连姓都改了。”
“严小晨?她与牛牛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在同一个产房里出生的?竟有这样巧的事,特别是,两人都是高智商的天才。”何所长开玩笑地说,“看来我得研究一下那个产房的物理环境,看是不是特别适于大脑的发育。”
姚明芝说:“俺们来这儿后我认出她是晨晨。直到那时她才告诉我,其实她一进夏令营就认出了牛牛,不过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牛牛本人。她说她会永远保密。”
“嗯,真是个好孩子,很懂事,很成熟。这些天才孩子都有超乎年龄的成熟。”
何所长到外边把三份盒饭拿来,“快吃吧,趁着还热乎。”吃饭时,屋里的气氛显然轻松多了,三个人聊了一些闲话。临别时,何所长说:“就在这儿告别吧,你们走时我就不送了。”
姜氏夫妇说:“不用送不用送,哪儿能老耽误你的时间。牛牛我们就托付给你了。你多费心。”
“放心吧。牛牛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再次感谢二老,你们都是深明大义的人。”
姜氏夫妇回到小区时,牛牛已经上班去了。晚饭后,小晨和其他孩子来屋里串门,同二老告别。他们很懂事,没有多待,把最后一个晚上留给牛牛和他的爹妈。小晨没有表现出同二老相熟的样子,仅在告别时富有深意地看看姚阿姨,在眼睛里重复了她的承诺。晚上,牛牛亲亲热热地同爹妈聊天,聊到很晚才睡。当爹妈的很内疚,简直不敢正视儿子的眼睛——他们在背后说了儿子的“坏话”;但更多的是轻松——他俩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儿子的前途看来也不会受影响,这应该是最为理想的结局了吧。
但愿儿子在有出息之后,还是一个本性良善的好人,就像现在这样——那样就功德圆满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同儿子和其他十个孩子依依告别。
何世杰十分喜爱这十一个智力过人的孩子,他曾对别人笑言:也许等他去世时盖棺论定,他一生最大的功绩就是为军工部门抢先挖来了这十一个宝贝疙瘩。其中他尤其看重姜元善和严小晨,甚至掺杂着父亲的情感。现在忽然听到小姜父母的“揭发”,虽然他一再对二老说,不会抓住一个人六岁时做的一件错事不放,但他的心绪还是被搅乱了。他甚至怀疑再与小姜见面时,自己的目光能否还像过去那样明朗。
所里工作忙,他并不常见到这些孩子。到了星期六晚上,他特意到孩子们的公寓去了一趟。刚走到楼下就听见草地上一片喝彩声,正是那些孩子围成一圈,圈内是一个白色身影,轻灵飘忽,闪转腾挪,动作舒展潇洒,原来是身穿练功服的小姜在打太极拳。何世杰停下脚步,在人群后的树荫里悄悄欣赏。以他的眼光,小姜的太极功夫有相当火候,放到全国性大赛中也能进前三甲的。听说他出身于中医和武术世家,那么他的父亲,那位貌不惊人的农村中医姜宗周,自然是此中高手了。
人群里的小姜打完一段,收了势,从严小晨手里接过毛巾擦擦汗,调定气息对大伙儿说:“我老人家的功夫如何?这么俊的功夫,没有传人岂不可惜,我准备收几个关门弟子,趁我心情好,你们赶紧来拜师吧。”
周围的孩子们都笑,林天羽说:“花拳绣腿罢了,也好意思设馆收徒?”
姜元善鼻子里哼一声,“花拳绣腿?我知道你学过几年跆拳道,想不想来过招?”不等对方回答,他又摇摇头说,“不行,我这样的高手和你这样的花拳绣腿过招,那是欺负你。这样吧,”他利索地甩掉上衣,扔给严小晨,然后扎一个马步,把双手扣在腰间,“我不动手,你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把我撂倒就算你赢。”
他体形偏瘦,但脱掉上衣后显出了胳膊和胸腹处疙疙瘩瘩的腱子肉。林天羽颇有自知之明,只是笑,任凭徐媛媛等人起哄挖苦,就是不应战。倒是旁边的张如弓在估量了两人的力量后谨慎地说:“我试试行不行?”
姜元善满不在乎地说:“你尽管来。”
张如弓来到场中。他身高膀阔,与瘦小的姜元善不是一个重量级。即使如此,大张还是非常谨慎。他绕到姜元善身后,紧紧搂住他的后腰,吼一声,一个旱地拔葱把小姜拔离地面;然后左右猛甩,几乎把他甩得与地面平行。但姜元善总能抢得先机,把两腿提前扎在有利部位,化解了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周围观众齐声叫好,又是躲脚又是哄笑。张如弓被激发出了野性,怒声吼叫着,动作狂野地猛甩硬摔,而姜元善一直能轻松化解。这场搏斗持续了半个小时,张如弓终于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姜元善及时挣脱他的环抱,跳开来站稳身子,笑着低头看他,“服不服?大张你服不服?”
张如弓气喘如牛,心悦诚服地说:“服了,服了。”'Zei8。Com电子书下载:。 '
严小晨把衣服递给小姜,笑着说:“看来是真功夫!我报名吧。”
姜元善夸她:“还是你聪明,抢先把这个位置占住了。再报名的都得喊你大师姐——嘘!”他看到树荫后的所长,向大家指了指,笑嘻嘻地迎过来。
何世杰过来凑趣:“呀,正巧赶上姜大侠收徒,我得赶紧报名,还能排在第二位哩。”
孩子们都笑,弄得姜元善有点脸红,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我那是半瓶醋的功夫。”
大伙儿笑他“前倨后恭”,这会儿才知道谦虚。老何认真地说:“不,小姜的功夫绝对不是半瓶醋。说正经的,我这把年纪是学不成了,建议你们几位真的向他拜师学艺,功夫能否学全且不说,至少落个好身板儿。”
“喂,你们听见没?我现在可是奉旨收徒,快报名吧。”
小晨笑着说:“你说奉旨收徒,倒让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北宋大词人柳永。他的诗词仁宗不赏识,说,且去浅吟低唱,何要浮名?他干脆不再应试,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打着‘奉旨填词’的招牌行走江湖。”
小姜说:“说起这位柳永,他可称得上是中华民族第一大罪人。”
这句话让大伙儿摸不着头脑,老何笑着问:“此话怎讲?”
“他写过一阙《望海潮》,把江南写成了天堂。什么‘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还有什么‘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据说这阕词传到金国,让金主完颜亮看见了,顿兴南侵之意。所以说,两宋亡国的悲剧,是柳永拉开序幕的。”
小晨笑着说:“姜大侠一向爱作惊人之语,所长你别理他。说柳永勾起了完颜亮的贪欲,那不过是小说家言罢了。”
姜元善收起嬉笑,“确实是小说家言,但也含着真理。生活在群狼窥伺的丛林里,就不能长有太鲜艳的羽毛,否则就是找死。有宋一代的士大夫阶层,包括文人皇帝和政治家们,就是把羽毛侍弄得太绚丽太精致,又没有相配的尖牙利爪,才落得华夏民族百年血泪!”
对他的这番话,大家倒也认同。
在孩子群中,何世杰觉得很欣慰,很轻松。牛牛父母的话曾在他心中留下阴影,但是现在,当他和姜元善本人接触后,阴影自然而然就消散了。这孩子浑身阳光,那种乐观积极的态度是从内心深处自然散发出来的,足以融化一切怀疑。他特别欣慰的是,知道实情的严小晨看来和“牛牛哥”没有任何芥蒂,反而有超出一般朋友关系的亲近。他原想抽机会和严小晨单独谈谈的,现在决定不谈了。
就让一切回到自然状态吧。
当然,后来他还是把这件事同严小晨摊开了,不过那已经是几年之后。
他对小姜这棵苗子的培养早有通盘的考虑,现在决定维持不变。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应该做的——主席也看好这棵苗子,那么,为了负责,应该把姜家二老的话汇报给主席。但是,依那件童年往事的分量,打一个正式报告显然是小题大做。
几天以后,何世杰同主席秘书通了电话。他有点难为情地说,请汪秘书安排一个同主席非正式会面的机会,因为有一件事他必须告知主席,但最好是在非正式的场合。他已经许诺过别人,那件事绝不告诉任何人,主席应该是唯一的例外吧。
汪秘书笑着说:“这么绕来绕去的可不是你老何的风格。我理解你肯定有难处,我来为你安排吧。”
汪秘书安排这次会面倒是非常顺当,因为其后不久就有一个小规模的吹风会,地点仍是在中央军委的绝密会议室,主席和何世杰都是与会者。会上,情报部门的庞吉明介绍了近期情报工作的进展——继美、印、中之后,又有俄罗斯、日本、欧盟和以色列相继启动了各自的绝密工程。虽然绝密,但由于规模庞大,其内情还是通过种种渠道渗透出来,工程内容已成半公开秘密。这些国家都先后遭遇了那个玩意儿并启动了相应研究项目。研究投入极大,这些国家全都进入了准战时期,世界经济已经开始受到影响,连普通百姓也感觉到了。有一点也许算不上巧合:参加这些绝密工程的,有好几个都是国际物理工程大赛的金奖得主,比如印度的庞卡什·班纳吉、美国的丹尼·赫斯多姆、日本的小野一郎、俄罗斯的瓦西里·谢米尼兹和以色列的大卫·加米斯。这么说吧,情报部门把国际物理工程奖获奖人员筛了一遍,九名金牌得主中可以确定没有参加绝密工程的,只有澳大利亚的威廉·布德里斯。他是第一届金奖得主,现今在墨尔本大学任教,主持一项复活澳洲古袋狼的生物学研究。另两名金奖得主的情况不明。
“有两点情况比较反常。”庞吉明扳着指头说,“其一,至今没有迹象表明谁是‘始作俑者’,是这串链条的第一环。开发这项技术总不会是‘兴之所至’吧,那么,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实在是用心良苦,或者说居心险恶!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好几个国家至今仍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中国。”他苦笑道。
主席点点头,“说说你的其二。”
“其二,根据几个国家启动绝密工程的时间来看,各国遭遇隐形飞球的时间相当接近,应该都在一两年之内。既然它的现形如此频繁,说它是因为‘操作失误’肯定欠妥了。有可能是隐形技术尚不稳定?”
杨总长说:“世杰上次提到过可能是恫吓战。”
庞吉明拍拍秃脑袋,缓缓摇头,“从局势的发展看,这个可能——应该可以排除。这么频繁的恫吓却没有具体目的,只是白白地、过早地激起对方的警惕?这明显是赔本生意。”
“疑云重重。这个事件中有很多违背常理的地方,对不对?”主席说。
“对极了,主席你说的很准确,我就是这么个感觉:违背常理。”
何世杰也介绍了研究进展情况——其实就是一句话——没有进展。到目前为止,对于如何破解全隐形技术,还没有任何可谓成型的设想。当然,研究刚刚开始,谁也无法在短短两个月内做出突破。但听了老庞的介绍后,何世杰的焦灼和内疚感更重了。
会议结束,汪秘书说了一句:“世杰所长你留一下。”
以往会议结束后都是主席先走的,今天汪秘书安排其他人先走。与会人都离开房间后,汪秘书也退出去,关上门。屋里只剩下主席和何世杰。
何世杰直截了当地说:“主席,我留下来是想说一句闲话。”
“小汪告诉我了。什么话?”
“你肯定记得姜元善那个孩子吧,就是正巧录下隐形飞球的那位,上次开会你见过的。”
“当然记得啦,国际物理工程大赛第九届金奖得主,今年十七岁,是个不错的苗子,在你的推荐名单上排第一的。上次开会时他一点儿不怯场,我对这一点印象颇深。他怎么啦?”
何世杰强调着:“主席,今天我只是闲聊,可不是正式报告。我要说的是小姜的一件童年往事,依它的分量不值得向你报告,但我想最好还是让你知情。”
主席笑着说:“别绕了,你尽管‘闲聊’吧。”
何世杰详细叙述了与姜元善父母的谈话内容。主席平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示,仅在听到关于明神宗的“历史教训”时似有触动,抬起头专注地看了何世杰一眼,但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听何世杰介绍完,他问了一句:“你的意见?”
何世杰的意见早就考虑成熟了,但说出口时还是有点迟疑:“我想……单单这件童年往事,并不足以对一个人做出最终的道德判定。再说,人的内心深处都有恶,有阴暗面,就看内部外部的道德力量能否有效约束它。我相信姜元善在部队这个大环境里能干好的。”
主席点点头,“知道了,按你的意见办吧。”
说罢,起身离去。
第二章
穆罕默德·本伊萨和穆罕默德·哈利德是随旅游团来到塔斯马尼亚岛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