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不要脸程度,就像这公路上鲜为人知的坑洼,但就算再鲜为人知,一旦有车辆经过,还是会有所感受。只可惜,目前为止,只有我这辆车感觉到了这该死的坑洼。
和中秋回家的光景一般,老爸和骆奕依旧聊得热火朝天,我这个亲生女儿依旧被可怜兮兮地晾在一边。我插上耳机闭目养神,倒是乐得耳根清净。
骆奕一消失在视线中,我的心情瞬间大好,以至于当老姐下班回来时,我立刻就扑上去肉麻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出乎意料的是,老姐没有夸张地尖叫“变态啊拉拉啊乱伦啊救命啊”,而是就着我的拥抱将我拖进了她的房间,我看到老爸老妈错愕的神情被“砰”得一声关在门外,而后,我对上的就是老姐严肃的神情。
“是不是你把我的号码告诉郭群超的?”老姐缓缓走近我,颇有兴师问罪的架势,我自知理亏,只得心虚地点了点头。
身为学法人,我成天嚷嚷着骆奕违背我的真实意志,可我一转头却对老姐做了同样的事,真是惭愧。
不料下一秒,老姐却突然一脸感激地拥住我,几乎把我就地勒死,“老妹啊,还是你了解老姐!郭群超可比以前有男人味多了!正因为这多出来的男人味,让他显得更帅了!”
明明不在一座城市,他们居然还见面了?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
虽然我很想问,但我知道,问了也白问,老姐一旦开启自我陶醉的花痴模式,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花痴事。
合着刚刚我都白惭愧了……我冲老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回想中秋放假时,老姐还在花痴骆奕的模样,我心下无比汗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句话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吧。
尽管老姐的反应恰如我所愿,但为什么,我会这么愤慨呢……
总结起来,我的生活定律就是,前一个月五百次的倒霉,换来这一个月一次好事的降临。而这次用受尽剥削换来的好事,总算因为祯祯的一通电话降临。
“我们电厂还算有点人性,国庆组织我们去泡温泉,而且允许带家属。我爸妈又趁我不在家旅游逍遥去了,所以以稀,我想带你和雪莹一起去。”
说到雪莹,我就倍感同情,但不是同情她,而是同情她那位号称金融界大忙人的男朋友,因为那位仁兄继中秋加班后,又一次在国庆佳节苦逼地留守岗位加班。而这一次,雪莹也终于肯抛下他,独自一人回家逍遥快活。于是,我俩在一秒的眼神交流下一拍即合。
早听祯祯说,电厂里的女人们平时都被工作装扮扭曲了长相,模糊了性别,因此下班之后,个个都不放过难得能够做回人类的机会(祯祯原话)。虽然祯祯每每都鄙视地强调天生丽质的重要性,但她的烟熏妆很好地化作一块石头,猛得砸向她自己的脚。
雪莹的装扮倒是很好地融入其中,但又有一种超脱的自然美,而对化妆向来一窍不通的我,在一群打扮成仙女级别的尤物之中,可谓尽显屌丝风范。
只是我没想到,大千世界中,还真有不开眼到这种程度的人存在。
“那个就是我们厂里有名的土豪。”祯祯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名男子,幽幽地补充道,“也是有名的色魔。他叫刘梁夏,靠父母的关系进了我们电厂,纯粹只是觉得好玩!”
估计是想起了自己付诸的努力,祯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这种表情我在汀岚脸上时常能够看见,比如国内又发生严重犯罪事件,比如中国渔民在某海域又遭扣押。
“这种浪荡人生,连我这种温柔女子都想爆粗口!”
祯祯愤愤地大声抗议着,我和雪莹不约而同地望向她,心照不宣地在心中默默抹去了“温柔女子”这四个极度违和的字眼。
“我和同事私下讨论过,如果他有个弟弟,绝对应该叫刘善宝!”
我和雪莹对视一眼,一脸疑惑。
“因为……”祯祯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作戳眼状,“亮瞎他们的狗眼,闪爆你们的狗眼!哈哈哈哈哈!”
气氛顿时冰冻至零下的温度,我和雪莹还来不及滴汗,那位亮瞎先生已经朝这边不怀好意地走来。
“嗨祯祯,不介绍介绍这两位美女吗?”刘梁夏走到祯祯身旁,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我和雪莹身上反复游移着。
祯祯轻巧地躲开刘梁夏意欲搭上她肩膀的咸猪手,“人家可是研究生,我怕你高攀不起!”
祯祯非常不客气地顶回去。可惜刘梁夏丝毫没有领会她话里的重点。
“什么样的女人我都见识过,唯独研究生这类知识分子,我没尝试过。”
我和雪莹那滴来不及滴下的汗珠,终于在亮瞎先生的话语下顺利落地。
这位大哥,你以为自己在演八点档狗血电视剧呢……
换上浴袍,前往温泉所在地的途中,无论我们多费力地意图埋没在人群里,刘梁夏的目光始终都能穿透重重阻碍,激光枪一样扫射得让人有想死的错觉。除此之外,我还发现其他不少偷偷投来的小米加□□一样的目光。祯祯秀色可餐的脸蛋,雪莹秀色可餐的身材,成年男性荷尔蒙正常分泌的催化剂,这一点绝对可以理解。但刘梁夏的扫射目光包含我在内,这一点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即使我曾经有过如下可以说是自毁形象的对话:
我:“为什么我走到哪儿,都有苍蝇黏着我啊?”
祯祯故意拖长尾音:“说明……你长得比较像它们喜欢的某种……物种。”
我愣了半晌:“汪祯祯!我浑身上下哪里看着像屎了?!”
由此,我得出两个结论:一、亮瞎先生的确深陷狗血电视剧腹黑男主或变态男配“这女人有个性我喜欢”的心理情结中,无法自拔。二、亮瞎先生的父母非常有先见之明,他的那啥眼,真的被亮瞎了……
10月份的气温,对我们这个南方小城而言,是依旧可以与夏天划上等号的程度。因此还没泡一会儿,我们仨就被活活热上了岸。
“祯祯,你们领导耍人玩儿的吧?10月份让你们来泡温泉,这和1月份让你们跳草裙舞有什么区别?”我一面抹汗一面抱怨道。
“不要这么悲观嘛,好歹领导还给了一张无限量的自助火锅券啊。”祯祯无意的提醒,让我和雪莹的双眼瞬间铮亮,而祯祯很快也有所意会,于是,望着眼前人满为患的温泉水池,再望望远处空无一人的餐厅,我们仨相视一笑,步调一致地直奔更衣室。
于是,在其他人意识到用餐时间前,我们仨已经把餐厅里最贵的食物全部收入名下,尽管,所谓最贵的食物,也不过是涮羊肉的级别。
在等待食物煮熟的闲扯过程中,雪莹抛出了“唉,离你们太远不了解近况”这个看似关心的开场白,而后就毫无缓冲地抛出了“以稀,你的情感近况如何啊”这个实则寻求八卦的主题,祯祯立马在一旁搭起腔来。我正愁这段时间的委屈无处发泄,便心存感激地开始滔滔不绝骆奕那足以送上绞架的十恶不赦的罪行。可面对我意图寻求安慰的控诉,她俩却始终是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间或还会发出“好浪漫啊~”、“好深情啊~”、“好戏剧啊~”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赞许。
这两个无知到不知饭香屁臭的家伙!
“老师好不容易人性化一回,却被骆奕搅和得没有差别了。唉……我的人生,总是一会儿悲一会儿喜,最终,还是回到悲字儿上来……”
“以稀,你应该这么想。”雪莹捞起一块涮羊肉放进我碗里,“这样的悲喜交加,总比你finally看上骆奕,结果发现他和魏行搭基友了强吧?”
呵呵呵呵,谢谢姐姐你的安慰啊,我真巴不得他俩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好基友……
而紧接着,祯祯无意间脱口的一句话,瞬间拯救了水深火热中的我。
“要是他也能对我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耳尖的雪莹瞬间揪住祯祯的耳朵,那紧逼的架势,要是让祯祯的同僚们看见,还以为两人在抢男人呢。
“他?他是谁?从实招来!你谈恋爱了?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
好吧,有了这么一番话的润色,同僚们不会再以为她俩是在抢男人,而会以为雪莹在和祯祯的那个“他”抢祯祯……
反应过来的祯祯先是本能地露出惊恐的表情,接着便装傻似的拿起火锅里的汤勺和漏勺,把汤勺里的汤慢慢倒进漏勺,然后兴奋地说:“呀!快看快看!汤漏下来了!呀!快看快看!豆腐没有漏下去耶!”
我和雪莹丝毫不吃她这一套,于是,在我俩雪亮得不能再雪亮的眼神的轮番扫射下,祯祯终于缴械投降,坦白从宽。而在听到“季诩”两个字后,我和雪莹更是险些惊叫得下巴脱臼。
那一瞬间的感觉,我形容为老婆被抢了,雪莹形容为贞操被抢了,后来我俩达成共识,一致认为是老婆的贞操被抢了。
通过祯祯的讲述,我们终于获知季诩的现状。他今年刚考上G县的公务员,通过打篮球认识的球友无意中知晓祯祯的下落,于是……
“我就那样灰头土脸地……和他重逢了。”祯祯极度罕见地红了脸,“刚进电厂的时候,刘梁夏也骚扰过我,好在季诩及时出现,他才转移了目标。”
“你那副鬼样子他都能重新看上你,这才是true love啊!”雪莹啧啧了两声,果断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我也趁机送上“好浪漫啊~”、“好深情啊~”、“好戏剧啊~”这些毛骨悚然的赞许,于是,祯祯的脸更红了。
可惜,我想利用祯祯转移视线的计谋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季诩事件八卦完毕后,雪莹十分好记性地将话题再度跳回到我的身上,祯祯也顺势收起做贼心虚的表情,重新露出探究的奸笑。
由于探究来探究去,我的“死混蛋”观点总是与她俩的“模范男友”观点相冲突,因此当交锋进行到第N轮时,雪莹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啊?这么个秀色可餐的货色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居然丝毫不动心?”雪莹的眼神颇有一种恨铁十分不成钢的感觉,“以稀,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闷骚的女人!”
祯祯鼓着嘴,拼命点头以示她的立场。我索性无视她俩,专心致志地重新拿起漏勺捞我亲爱的槟榔芋。没想到不到一会儿,雪莹就再度向我投来一颗重磅炸弹。
“以稀,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我的漏勺直接就掉进了沸腾的辣锅里,一同掉进去的,还有那满满一勺槟榔芋。我好不容易捞起来的槟榔芋啊……
祯祯闻言,笑脸一僵,立即双手护在胸前朝雪莹的方向靠了靠。好吧……既然继老姐、汀岚之后,我的两个死党闺蜜也对我的性取向提出了同样的质疑,那么,身为法学专业的学生,我就很有必要拿出确切的证据,彻底推翻这个丧心病狂的结论!
?
☆、生日快乐……个鬼!
? 接下来的假期里,我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不止被人提过一次的问题。用汀岚的话来讲,大学四年,我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任何一个男生。说来也奇怪,要是我长着老姐那么一张妖孽脸倒还情有可原,明明是丢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级别,却终日一副清高模样,所以,老姐、雪莹、祯祯、汀岚不约而同地作出了如下两种猜测:一、我有潜在的同性恋倾向,二、我是典型的性冷淡。
鉴于我还是会对着帅气的卡通人物以及小说帅哥花痴,她们基本排除了第二种可能。而为了推翻第一种可能,我一连数日花钱到公共澡堂里反复进行实地考察,这一行为惹来老姐每天滚动播放的诸如“败家啊”、“烧钱啊”的碎碎念,直到我翻出她一件新衣服上4位数的标价条时,她才终于识相地闭了嘴。
实地考察的结果自然在意料之内,当我仔细观察朦胧水汽中的那些个玉体时,心下是一片平静,毫无冲动。
带着“实践出真知”的论据,我鄙夷地在电话里头对她们挨个宣布:“老娘我是个性取向正常的女性!只是能让我心动的男性还没有出现罢了!”
在她们如我所愿悻悻作罢时,我却重新陷入纠结之中。说实话,大学毕业后,我的确开始着急所谓的终身大事。都说生孩子要趁早,过了30不仅有沦为高龄产妇的危险,而且还会影响工作的升迁。因此,我早已定下目标,30岁以前一定要完成结婚、生孩子这一步到位的任务。只是,就我目前的情况来看,连最基本的男人都没影儿。
不要怀疑我的智商,在我心中,骆奕不在“男人”的范畴里,因为他永久蝉联“不要脸的死混蛋”冠军。
少了中秋、国庆的缓冲,我才发现原来研究生的日子并不悠闲,两门公共课与一门专业课的小论文作业,万恶的英语课文、听力加口语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