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的化妆师染指她的美貌。
三下五除二后,老姐满意地点点头,汀岚站在一旁愣愣地盯着我,许久之后才喃喃一句:“以稀,欺诈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什么和什么啊……
我莫名其妙地举起老姐递来的镜子,随即也愣住。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是,这般模样。
“你这一打扮,我彻底歇菜了。”汀岚扶额哀嚎道,“同样的服装,你穿起来像天使,我穿起来却像鸟人。”
老姐正仰头往嘴里灌着手中的矿泉水,听到这句话后,毫不客气地亲口将我脸上她耗费多时的劳动成果冲去了大半。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令人始料未及。于是,方圆10米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汀岚默默朝礼堂出口挪起了小碎步,同时识趣地将方圆10米内的矿泉水尽数扫除。
在我几欲喷火的目光中,老姐熟练地在我脸上施展了又一轮三下五除二,而后心虚地扯了个借口飞速撤出了礼堂。汀岚不知所踪,我只得独自坐在演员席平复越来越紧张的心情。很多前来打气的同学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都露出了适才看老姐时的眼神,估计他们是忽略了我背上安着的那对傻愣愣的翅膀。
不远处,骆奕才一走进礼堂,就被唐羽直接推到我面前。好在,消失许久的老姐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杀回我身边。人生第一次,我如此感激自己的亲姐是个大花痴。
骆奕手捧鲜花,有些发愣地站在我面前,久久不曾挪开脚步与视线。我本来就矮,此刻坐着,只能吃力地仰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权当打招呼。
“嗨。”老姐娇羞地抬手在骆奕眼前晃了晃,骆奕飘忽的神志终被唤回,我也终于放松下来,低头平复紧张之外又莫名加快的心跳。
“以醇姐也来啦?”骆奕礼貌地向老姐问好。
“看!我的劳动成果不错吧?”老姐一脸骄傲地勾起我的下巴,重新陷我的脖子于水深火热之境。
于是,毫无防备的,我再度迎上骆奕落下的目光,他的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双颊也在礼堂的灯光下隐隐泛出诡异的红晕。
他始终没有给出老姐迫切希望得到的赞许,只是笨嘴拙舌地扔下一句“那个……你好好加油”后,就落荒而逃。
他的反应似乎令老姐十分满意,我却因为这短短一句话,重新陷入紧张状态。
如果是好好加油就能搞定的事,那就好了……
自从知道被“先斩后奏”后,为了唱好这首歌,不至于在本科生面前丢脸,我拉着汀岚偷偷在文科楼附近的小树林里苦练了好几个星期,眼下合音是没问题了,可是高音部分,始终是我的硬伤,稍不留神,就会导致破音。
当整个礼堂的灯光都暗下来时,汀岚终于回归,老姐也兴奋异常地奔赴骆奕所在的观众席。我无心观看节目,只能死死捏着汀岚的手,心绪一片混乱。
终于,主持人念到了我和汀岚的名字。我一路被汀岚牵着,浑浑噩噩地上了场。
整个舞台被灯光照射得明亮无比,而舞台之下,则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我浑浑噩噩地开了头,缓缓走出幕布,极力控制着略显不稳的声线。挨到歌曲的第一段结束时,台下徒然响起一阵欢呼,但那不是对我和汀岚唱功的肯定,而是因为瞎起哄的献花环节到了。我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保持冷静,但当我重新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洛伊将手中的鲜花递到我手里,我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判断他微笑放慢的口型。
加油。
这一幕,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前一秒还骚动一片的台下此刻鸦雀无声。我看到骆奕手捧鲜花,愣愣地僵在观众席外的走道上,一束灯光自头顶打下,围绕在他的周身。或许,负责灯光效果的同学原本只是想调节气氛,然而此时此刻,这束灯光却将骆奕的身影衬得无限凄凉,颇有一股恶作剧的意味。
而舞台上,那名突然杀出的“肇事者”很快便功成身退,在众人整齐划一的目送中,径直走出了礼堂。
汀岚率先清醒过来,开口接上歌曲的第二段,同时暗暗捏了捏我的手,我这才反应过来,但完全是机械地跟唱,毫无情感可言。那束刺眼的灯光已及时关闭,我却仍能感觉到,骆奕还站在原地,不曾挪动分毫。我一个分神,唱漏了歌词,一直担心的高音部分也如往常那般不尽人意,好在观众席里,已经无人再关注这首歌的演唱情况了。
音乐结束的瞬间,骆奕猛得回过身,像个才刚上好发条的人偶一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礼堂。我知道自己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却一时无法克制。
明明只是把他当成对付刘梁夏的挡箭牌,明明记得当时的万般不情愿,可当我看到那样孤独落寞的背影时,心下却很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骄傲如他。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受挫吧,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那股意欲解释的念头徒然就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我下意识地朝骆奕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不想才一走下舞台,唐羽就飞速冲到我面前。
“以稀,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居然敢和步老大抢男人!幸好步老大今天有事没来。”他将双手托成一朵花,一脸崇拜地扑闪着那双八卦之眼。
我略略环顾四周,每个人神态各异,但目光几乎都落在我身上,或兴奋,或疑虑,或鄙夷,压不住的窃窃私语声也一波高过一波。
我头脑一热,将手里的花束塞进唐羽怀里,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礼堂,甚至连身后那对傻愣愣的翅膀都忘了拆下。
他还在附近吗?他还会在附近吗?
才离开暖气充足的礼堂,迎面而来的夜风立时吹得我一阵激灵,同时也吹醒了我恍惚的意识。我猛得缓下有些慌乱的步伐,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我终是没有返回身后那个是非之地,而是独自回到宿舍,快速冲了澡爬上床,试图以睡眠逃避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但是,该你承受的,终究还是逃不掉。
“以稀,你干嘛跑那么快啊,害我都来不及逼问。”一接起电话,老姐八卦兮兮的声音就传进耳朵,“刚刚那个气质男是谁啊?”
“班里安排献花的托儿。”我头疼地挤压着太阳穴,随口胡诌企图蒙混过关。
“别当你老姐是傻子,给你献花的托儿明明就是骆奕!”
我翻身坐起,大拇指默默抵上了下巴,脑筋也开始飞速旋转。
老姐这分明是迂回婉转地在替骆奕鸣不平啊……
“老妹啊,没想到你这么深藏不露啊~”
老姐的笑声贼兮兮的,但在我听来,却足以达到毛骨悚然的效果。
完了……这简直上升到兴师问罪的地步了!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留给我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不要问我!不要逼问我!
我一个哆嗦,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电话已经被我一个手抖直接挂断。我索性关了手机扔在脚边,而后抱着被子,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突如其来,太突如其来了!
洛伊?怎么会是洛伊呢?他还说了“加油”?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让我漏了一车的油了啊!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竟鬼使神差地希望,站在舞台上给我鼓励给我力量的,是原定计划中的骆奕。
原以为被众人调侃,被“舆论”八卦,被他调戏,是世间最忍无可忍的事情。可原来,我最无法承受的,竟是那样的眼神。
震惊,疑惑,愤怒,不可置信,最终,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短短几秒钟,他的眼里就闪过诸多情绪,而每闪过一丝情绪,眼底的那股灼热就加深一分,一如彼时我的心绪,五味杂陈,无法言说。
?
☆、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
? 此次突如其来的献花事件后,除却例行的练球,骆奕依然敬业地充当着挡箭牌的角色,只是,他的神态与举止突然变得僵硬无比,还时常容易盯着某一处虚空出神。
于是,那段时日,我的身边总是跟着这样一团移动的低气压,凡近身之人,都自觉退避三舍。
我默默提了提肩上的书包带,有些心虚地抬头看了看目视前方的骆奕。鬼都看得出他在生气,但关于洛伊,关于献花,他一句也没有问。
越是平静,就越可能预示着暴风雨的来袭。越是没有契机讨得说法,我内心的疑虑就越大。
终于,当骆奕又一次例行练球时,我翻出了压箱底的鸭舌帽,孤身杀到了文科楼下。
“你为什么……要给我献花?”四下无人,我却依然谨慎地将帽檐压低,虽然语气无比平和,但对上洛伊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像在兴师问罪。
估计被我来势汹汹的架势吓到,面对我的质问,他花了好几秒钟才消化完毕,而后微微低下头,神情竟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成分。
“我每天都会听到你在小树林里练歌,不知怎么的,在看到礼堂外贴着的节目单时,就头脑一热……我只是单纯地想鼓励不自信的你,没有其他意思。”
他的态度无比诚恳,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但又觉得此时离开有些不礼貌,所以只能杵在原地,手足无措。
“给你带来困扰了?”他试探着开口。
“没有……没……”不知为何,脑中突然就闪过骆奕那日落寞的背影,第二个“有”字还未出口就消失在嘴边。
又是一阵无言的尴尬。
我有些烦躁地搓了搓手心,照这样下去,永远也找不到最佳的撤离时间。既然如此,唯有亲自创造最佳的撤离时间。
“那……我先走了……”
好吧……我承认这一点都不需要创造,也一点都不“最佳”……
还未得到对方的回复,我的脚已经迫不及待地悄悄迈开,洛伊脸上闪过一丝欲言又止,但他终是没有开口,而是放任我躲避瘟疫一般飞速逃出了他的视线。
临近12月,所有烦扰的事情统统被我暂时抛至脑后,因为学术沙龙与法学年会接踵而至,为了在1个星期内上交论文成果,我每天都过着压力山大苦逼兮兮的日子,根本无暇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有的没的。
成天以同一个姿势对着电脑,3天之后,我可怜的颈椎就出了问题。上校医院开了几贴被我称为狗皮膏药的膏药,第二天才撕开一个小口子,就疼得我哭爹喊娘。汀岚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不顾我的鬼哭狼嚎,直接把我的双手往身后一按,然后把我脖子上的那贴狗皮膏药连根拔起。我只听到“呲啦”一声脆响,感觉脖子上的皮仿佛被揭去了整整一层。
于是,我的鬼哭狼嚎更上一层楼。
第三天,我紧紧捂着脖子,死活不肯再让汀岚接近我5步之内。
这一天,骆奕刚刚结束又一轮小组赛,显然是直接从球场赶来,他还没来得及换下球服。一见到我,他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分说地上前拨开我的手。
“你脖子怎么了?”
我猛得收回莫名凝滞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保持着手捂脖子的怪异姿势。
呃……等等?他说话了?他主动说话了?持续了这么久的低气压居然被他亲手打破了?
“颈椎出了点问题,拿膏药贴了一晚,想撕掉又怕疼,所以……”莫名其妙的心虚感促使我老老实实地解释着。
“来,坐下。”
我浑浑噩噩地被他牵引着,大脑还不曾消化这一系列疑问,就那样背对着他,被他按坐在宿舍楼下的石凳上。然后,在我尚未反应过来也根本来不及婉拒的时候,他已经弯下腰,耐心地一点一点替我撕去脖子上的那贴膏药。
我们俩从来没有如此安静地靠近过彼此,膏药每撕下一点,骆奕都会用手指轻轻按住我脖子上暴露的皮肤,然后再慢慢继续往下撕。比起汀岚的直接暴力,这样柔和的方式的确不疼,但这不是重点不是重点!听着那样平缓的呼吸声,在那样微妙的触感下,我很诡异地红了脸,而且,热度迅速蔓延至脖颈,才刚从膏药下暴露而出的皮肤也瞬间变得滚烫,一发不可收拾。
喂喂喂……虽然我忍受不了先前那样的低气压,但要不要才刚缓和就直接来一个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啊……
停在脖子上的那双手微微一顿,而后,我的头顶就传来一阵抑制不住的轻笑。
呃……他不仅主动开了口,而且……居然还……主动笑了?
骆奕的手指还在我的脖颈处不轻不重地按着,我这才猛然意识到,此刻根本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羞愤地在脑海中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不敢回过头,也不敢站起身,反正扮演钢筋水泥我一直都很有经验,此时再演一次也无妨。
“膏药。”骆奕的手突然伸到我眼前,出口之语言简意赅。
“啊?”我盯着那五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