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 第3期 … 川少杯校园科幻
廖炜
在我看来，我所居住的城市是个不错的地方。纵横交织的公路，飞驰的汽车发出的轰鸣声以及排气管散发出的缕缕淡淡的废气都让我兴奋。最令我懊恼的是这些汽车之中没有一辆能由我自己驾驶。于是我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得到一笔足够的钱来买一辆车。这可是个宏伟的目标，现在——就在眼下，仅仅作为一个学生的我居然有机会实现自己的这个愿望，这怎能不让我兴奋！
一天傍晚，我正在屋后的小院里给花修剪枝叶，忽然地面凸起，仿佛地底下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尽力冲出地面。果然，一分钟之后，一个奇特的外形象个橄榄球的黑家伙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东西足有六七米长，并不高，在它奋力钻出来之后从下部伸出了四个支架，使它稳当地立在地面上。噢，天哪，这家伙把我们家的花园全毁了。真太可恶了！正在我伤心地计划着如何收拾局面的时候，那个黑家伙的肚子上开了一个门，门翻转下来形成了一个引桥，里面缓缓地驶出来一个表面被漆成乳白色的方匣子。匣子底下大概就是轮子吧，正对着我的那一面有一块荧光屏，顶面上有一个象蜂鸣器似的蜂窝状开口，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来的：
“晚上好！你看我说得还不错吧！”这家伙是什么？录音机吗？可那声音不象是由谁预先录制好的，或者说不是正常人应发出的声音，肯定是由它自己的什么装置合成之后发出来的。“你好！你能听懂我说话？”“是的，在此之前，我对你作了一些了解，我也许能帮你，可我也必须得到你的帮助。”很显然，它绝对不仅仅是个录音机，准是UFO。我在很多书上、电影上都看到这类似的描述，我的心里不禁怦怦乱跳起来，可我还从来没见过从地下钻出来的外星人哪，就象只土拨鼠。“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你把我的花园弄得一塌糊涂，你得负责把它恢复原样。”“我会的。你不是急切地需要一笔钱吗？如果你帮助了我，这都不成问题。我甚至可以直接帮你搞到一辆车，‘美洲虎’怎么样？开着它在街上兜风，多神气！”它怎么会知道我需要一辆车？我从未对人说起过，因为谁听了都把我当成一个傻瓜的，它居然会知道，见鬼，它也许知道我的一切。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它能帮我弄到车。就在刚才我还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可笑呢。
“美洲虎”太棒了！ 250马力，粉红的外壳，闪亮的后盖。现在，它的牌照、车钥匙以及执照都已静静地躺在我的抽屉里了。它的要求居然出奇的简单：在它需要的时候我必须把它带到学校的计算机室去，以及用用我们的电话。世界上也有这样的好事吗？我的运气也许是太好了一点。
第二天，我把它揣在兜里带到学校去了。当然凭它刚到时的那个尺寸，我是无法把它揣进兜里的。它有使自己缩小到打火机般大小的本事，我到现在才明白它为什么长成这么个方匣子形状。它叫我不要把它拿出来，要我照它的吩咐去做，并且保证不会让我有任何麻烦。我照它所说在计算机上输入了一些十分奇特的信息，整个上午被搞得头昏脑胀，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只是听它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回来之后，它叫我把它带到电话机旁，然后就叫我离开了。我不能听它的电话当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一直在想它究竟是怎样拨号的呢？看上去它除了有一个方方的身体之外，什么也没有啊？其实我去操这份心干什么？只要按它说的做就行了。我也从没问过它从哪儿来，要干什么，我想它不会告诉我，即使它让我知道了，也只能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
连续几天，天天如此，终于它对我说事情已完成了大半，再坚持几天就没事了。在这几天的工作中，我凭自己仅有的那么点计算机知识，逐渐意识到它叫我调出并且修改过的不是一般的程序而是电脑密码。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事，这实际上是在改变整个终端中储存的信息，而且这台计算机是同全国计算机系统联网的，这可是非同小可呀！我虽然意识到它干的是一件极其惊人的事，可究竟是些什么我并不清楚。在我的头脑中留下的只是一些前后似乎毫不相关的符号，其中有一个以DAI（5）开头的符号串给我的印象最深，它在这几天的程序中反复出现，但这些对我了解真情毫无帮助，因为我毕竟不是电脑。一种恐慌已经牢牢地把我笼罩起来。
我整天就象生活在虚幻的世界里，一切都有些恍惚，电视上近几天来不断地报道有公司破产，我心里不禁一阵高兴，——都垮了才好呢！又过了一天，那个DAI（5）又出现了，紧接着便显示出一些分析图、表格和名单扩类的东西，那个小东西又开口了：“太好了，我们的事马上就完了，我可真得谢谢你！”“是吗？”我装作心不在焉地问道：“我们是在干什么？”“我们只不过对你们现在的这个世界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改，让它变得更加合理一些。”我突然联想到了那些关于破产的报道：“那些公司的破产跟这事有关吗？”它得意地说道：“是的，现在马上就要完成了，我想你会为你所做的这一切感到自豪的。我们改变了一下电脑的密码，让那些公司的一部分资产和贷款转到了一个更需要这些钱的户头上。”
“是转到了谁的帐下？是那个DAI（5）什么的吗？”“你真聪明，是的。”“你还没说究竟是谁呢……”“是个组织。”“什么组织？”“搞点爆炸或其它类似的行动。”
我顿时呆住了。
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那些“恐怖分子”搞到一笔活动经费吗？我仿佛已经看到一颗颗的炸弹在我的四周爆炸，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倒下，我简直快要发疯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干？”“我来自宇宙的背面，懂吗？宇宙的背面。那里有个相当不错的地方，比你们这儿可要强得多，可现在全给毁了，知道为什么吗？都是因为可怕的战争！生命都是愚蠢的，我做这一切的原因很简单：我厌恶生命，但不想亲自来消灭你们——我要你们自己相互残杀！”
我努力地思索着那个白匣子的一切细节，希望能找到它的什么弱点，可我失望了。突然我看见了还稳稳立在后面的那个橄榄形的黑家伙，也许在它身上能想点办法。可办法在哪儿呢？猛然我触到了车钥匙，顿时我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我以从来没有过的自豪感和责任感干着这一切：我把“美州虎”缓缓开到了加油站加足了油，再找来一根棍子，将车开到距离那黑家伙大概二百米远的地方，把变速杆一推到底，再用棍子顶住油门。“美洲虎”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向黑家伙恶狠狠地扑去，我打开车门奋力地跳了出去。就在我喘息未定的时候，便听见一阵猛烈的爆炸声，气浪掀起的火焰直冲上天，映红了半边天空，我立即冲进房间来看那个白匣子。
在放电话机的桌旁，我看见了一堆炸得粉碎的乳白色的外壳碎片，有几片已经被烧黑了，只有剩下的闪闪发亮的荧光屏碎片让我确信是它。
它终于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同时也带走了我的汽车之梦，剩下的只有破碎不堪的后院地面等着我去收拾。
指导教师 梁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