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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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传-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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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死在了这河里面,无人知晓,无人拜祭。

老人哭得快没气了,才抬起头看着老道士,悲切地问:“是谁害死了我儿子!还我儿子来啊……”

“老人家也不要伤心了,如今尸骨已经浮上来了,日后好好安葬就是了。它们的魂魄今夜也会被带走,重新投胎做人,总比留在这河里无人知道的好。”

“我的儿子啊……”老人依旧哭喊着。

老道士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这些尸身,死的人绝不止这些,只是原先死去的那些,已经太久了,尸身早已经没了,魂魄大概也在找了替死鬼后离开了。如今也只剩下那个女鬼而已了。

夜深的时候,花开并未睡着,只是睁着眼睛,想着一些事。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白衣女子竟出现在自己面前,手中拿着一件东西,是数张符纸绑成的结印。

她说:“那女鬼已经被我打伤了,就封在这里面,过不久,黑无常就会来取。”

“谢谢,只是我还想问她为什么要杀害那么多人。”

“这个,我来告诉你好了。”

原来,那女人的丈夫说要出外谋生,可是走后就没回来,而那时候她又刚刚怀了身孕,孩子却意外地流掉了,这对她的打击很大,再加上苦苦等不来丈夫,就渐渐地疯了,见人就说:“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然后失心疯起来就乱咬人。那男人是父母还在的时候,还能绑着她,可是后来连老两口也死,就没管着她了。一天,这疯女人就走到河边,投河自尽了。只是想不到死后依然存有极大的怨气,成了恶鬼,一心只想着让人留在这村子里。在就一次,村里人不少男丁结伴外出数日,是在夜里走的,没有其他人送行,也在那时候,那女鬼就把这些人都引到了河边,全部害死,尸体沉入河中,没有浮起,也无人知道。

后来这女鬼越发厉害,能看透他人的记忆,然后装成他们最想念的那个人的样子,引他们入河,一般都是在深夜无人时,才能屡屡得手。

“之后就如你们想的那般差不多了。”

“为何你会知道这些事?”花开问。

“虽然我修为不深,但也知道一个恶鬼的前世种种还是行的。”女子微微地笑着,温柔地看着熟睡了的梓竹,一会又才转过头去,对花开说:“黑无常来了,你只要把那女鬼交给他就好了。”

“为什么你不自己给?”

“我说过我要报答你,你把它交给黑无常,就算是功德一件了,对你日后多少有些好处的。”说罢,女子便消失了。

花开握着手上的东西,悄悄地出了门。果然没一会,远处就有一个拖着铁链,穿着黑衣,戴着黑色面具的身影,愈走愈近。不像白无常那样能一路嘻嘻哈哈的,黑无常一路都是沉默着,踏着无声无息的步子,走到花开的面前。

就算黑无常戴着面具,花开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花开将手的东西伸了出去,黑无常不发一语地接过花开手的东西,就转身走了。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渐走渐远。

第二十七章

第二日清晨,老道士醒来后推开了门,只见屡屡洁净的金色光芒透入屋内,如佛光一般。老道士不解,明明昨日空气中还飘散着丝丝阴气,而如今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花开站在老道士身旁,看出他的疑惑,便开口说道:“昨夜黑无常已经将那女鬼带走了。”

老道士疑惑地说道:“昨夜?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

花开并无说话。

“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不少麻烦。那我们等会跟村民说一下,就离开这吧。”

花开点点头,过了一会,她忍不住问道:“师傅,您是不是看不见鬼魂了?”

“为什么这么问?”

“那次在河边,我的魂魄就站在你面前,可是你一点也没有看到,直接穿过我的魂魄。”

老道士叹了口气,说:“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看不见了。早些年的时候,还能看见,现在已经不行了。现在,若是恶鬼,即使看不见,还能多少感觉到些,但只是一些普通的鬼魂,却是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这样的感觉一定很好吧。”花开忍不住低声说道。

老道士明白她的感觉,怜惜地摸着她的头发道:“我想你老了后大概也会像我这样吧。不过现在你既然无法改变,就试者接受它吧,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也会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其实我早已经习惯,但我永远不可能把它当作一件好事来看待。”

老道士只能叹息,“世上哪能样样都称心如意?”

花开抿着唇,不一会,便抬头看着老道士,问道:“师傅,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被妖怪吃掉一半身体的魂魄,究竟如何才能转世投胎?”

“时候还没到,等时候到了,我自然回告诉你的。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也只会害了你而已。”

“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白草要等到什么时候?”

“孩子,耐心些,不会很久。”

“师傅,我很怕。”

“怕什么?”

“我怕就算我让白草投胎了,白草也不会原谅我。”花开痛苦地闭着眼睛,“毕竟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害死他的。”

老道士又叹了一声,“你要知道,人各有命,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你自责也是没有用的。而且,我相信,白草其实从没怪过你,不然他也不会拼死救你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用自己的命去把白草的命换回来……”花开的语气中已经有一丝丝的哽咽。

“傻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世上哪有这种道理,这是不可能的。”

花开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痛苦不堪。

而那个时候,梓竹正侧着身躺在干草堆上,只是眼睛一直是睁开的,他早就醒了,不言不语地听着花开所讲。眼中有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他们就离开了那个镇子,又开始了新的旅途。那时候,北方也已经不再打战了,看不见漫天的硝烟,也没有遍地的尸体,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必再拉着小车去拾遗那些无主的尸骨,当然也无人再施舍果腹的干粮于他们。他们身上那少许的银两,多半是梓竹帮人算命而得来的。

或许梓竹那穿着布衣,却又依然温和的少年模样并不像一个算命先生,但他每算一卦,都是无比精准,但他又不会像其他算命先生一样告诉他们解灾的办法,因为他确实不会。他能算出的,必定是要发生的,怎么可能躲过?

后来,很多人都知道有一个穿着布衣,温文儒雅的算命先生,年少的模样,只要从他口中吐出的言语,必然是要发生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躲得过。他们叫他作“天机”,一语破天机的意思。

之后又过了些年,那时候的花开已经十七岁,梓竹也已经弱冠。花开长得如天仙般美丽,只是脸上始终挂着冷冷的、毫无动容的表情,连眼睛里都没有多少光芒,很深,就像是忘川河里的那池不见底的水。相反的,梓竹的眼里始终都有光在里面静静淌着,颀长的身体,温和的笑容,看了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叹息,“可惜是个道士。”但她们却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最温柔的目光,始终只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或许是知道的,可能一直都装着看不见。

这一日,梓竹正摆着摊与人算命,若算的人家有丧事或运气不济,他便不收此人的银两,若是算的人家有喜事或偶有横财,便让这人看着给。

来算命的,竟然多数是些妙龄的少女,她们红着脸,让梓竹给她们算姻缘,眼神还一直柔柔地飘向他。

其中有一个长相甚好的女子,轻盈地坐在梓竹面前,脸颊微红地说:“请先生也给我算算吧。”

“姑娘想算什么?”

“当然是姻缘。”

梓竹答应着,一卜卦,却有些尴尬。

女子看出算命先生表情怪异,便忍不住说道:“先生算了什么,倒是说啊。”

“我看还是算了吧。”

“可我一定要听,若先生不说,那我也不走了。”说完,女子便端正了坐姿,一副无论如何也要知晓的模样。

梓竹想了想,最后无奈地说道:“那我说了后,姑娘可千万别生气。”

女子笑了笑,“我绝不生气,先生就说吧。”

梓竹这才清了清喉咙,说道:“这卦象不详,前卦流云浮水,说的是你年少富贵,家人疼惜,是个好卦,但中卦横纵交错,示意姑娘你中年命途坎坷,多灾多难,红鸾星丝毫未动,至于后卦,独挂乾坤,说的是你晚年,只能孤独终老。”

梓竹每说一句,女子的脸色便惨白一分,原先的笑脸也早不见了,只有一片死灰。女子知道算命先生的卦是一出必行,到最后只能大哭了起来。

“先生有化解的方法吗?”女子哭着祈求。

梓竹只能无奈地摇头,“算命,算出来的就是命,既然是命,那要怎么化呢?”

女子哭得更是伤心欲绝,用手巾捂着脸颊,伤心地跑了。站在后头的几个姑娘,听到梓竹算出来如此,也担心自己的命算出也是这样那该如何?一时间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过了一会,便都散了。

梓竹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漫天的红霞,已经是黄昏了,就慢慢地收拾着面前这简陋的摊档。他其实也不希望有太多人来算命,毕竟是命,早知道了自己的命途,若是好的也就罢了,若是不好,那日后的几十年便是折磨人。

就在梓竹快收拾完的时候,来了一个老人。

那老人伛偻着身子,满脸的皱纹,一圈圈地垂在脸上,多得像是假皮挂在脸上。她很老,老到梓竹都看不出她的年岁。

老人笑着,露出剩不了几颗的黄牙,扯动着满脸的皮,“小伙子,你也给我算算?”

梓竹觉得奇怪,想了一下,还是把东西都放回原位,请着老人坐下。

待老人坐下后,梓竹便问:“老婆婆,您多大岁数了?”

老人笑着说:“你觉得呢?”

“老人家年岁过百了吧。”

老人笑着不说话。

“那老婆婆那您想算什么?”

“我想算算老婆子我什么时候死。”

梓竹愣了愣,“老婆婆你确定要算这个吗?”

“当然,不然我找你干什么?”老人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梓竹面前,“若是准了,老婆子我就把这个给你,若是不准,那我就要收回去了。”

“老婆婆,我劝您还是别算这个吧,知道了,心中会一直不安的。”

“别怕,老婆子我都不怕,你这个给我算的,怕什么!快快快,赶紧算算。”

梓竹犹豫了一下,便摇起了手中的卦。大凶。

梓竹叹了口气,“老婆婆,还是算了吧。”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样啊,你既然算出来,就给我说啊,不然我干嘛上你的摊档啊,老婆子我走到这里,可是很辛苦的。”

梓竹依旧不说话。

“老婆子我就只是想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死,你看看,我都活了那么久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啊。而且,我敢说,你的卦一定不准。”

“老婆婆,我的卦,从没有不准。”

“那你就说啊,老婆子我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死啊。”

梓竹再次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马上。”

“马上?”老人家笑着问。

梓竹无奈地点着头,“是,马上,不出二十步,必遭横死。”

老家咯咯地笑了起来,把银子更往梓竹面前推进了些,“小伙子,如果你算得准,它就是你的了,如果你不准,我二十步过后,可就要跟你取回来了。”

梓竹将银子拿起,塞到老人的手中,说:“老婆婆,这银子我不收,你留着给你的家人吧。”

老人摆摆手,说:“老婆子我的家人早死光了。”说罢,便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慢慢的,颤巍巍的,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十八步,十九步。

走到十九步的时候,老人就朝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的梓竹咧开嘴,笑了笑,似乎在说:“你不准。”然后就转回身,慢慢地抬起脚。

也就是在这时候,转角处一辆正在驰骋的马车突然冲出,见到站在路中央的老人就立刻勒紧了马脖子,但都太晚了,老人还是被撞出好几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马车上的人见撞死了个老太婆,也不下车看看,赶着马就跑了。

梓竹不忍心,眼眶微红,走上前,打算将老人的尸首带走,好好安葬。

但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个原本应该死去的老人,突然从地上坐起身,扭动着脖子,疏了疏筋骨,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朝梓竹咧开嘴笑了。

第二十八章

梓竹呆愣着,站在原地半天无法动弹。直到那老人站起身,慢腾腾地走到梓竹面前,拿起了她的那锭银子,咯咯地笑着说:“小伙子,你算得不准哦,那这银子,我就拿走咯。”说完,老人就把银子塞回自己那脏兮兮的衣服里。

老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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