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间落满金色夕阳的咖啡厅里,幸村注视着对面的少年,真田正痴痴的凝望着大幅落地玻璃窗外的街道,眼神涣散着出神。
好半天,他才终于回过神,将目光转回来,略显尴尬的问,“你说什么?”
“我问,真田你要喝点什么?”幸村装作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将菜单推到真田面前。
“额。”真田随手翻看着菜单,还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幸村你点了什么?”
“番石榴汁。”
“哦,我也要一杯番石榴汁。”无心恋战,真田匆匆合上菜单交到一旁的侍应生手里。
两杯清透的粉红色液体很快便端了上来,缓解了两人一时相对无言的尴尬——真田是踟蹰着不肯开口,幸村则是小心的观察着不愿发言。
捏起吸管,幸村不再去看那纠结不已的少年,只是百无聊赖的戳弄着映成浅粉色的冰块,看它在粉红色的液体表面轻盈的起起伏伏。
真田为了什么而如此反常,就算不去开口询问,幸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无非又是为了那位少女的事情。
六条团子呐。
幸村注视着番石榴汁中的轻轻晃动着向上的水泡,细细密密,随着上升而渐渐变大。
那天的正面冲突之后,幸村曾经遇到过六条团子。
那时候,他正坐在街边的冰饮摊下,等待着去药店借用卫生间的小野芋子。
那时,摆放在面前的番石榴汁里,也是这样轻轻晃动着渐渐胀大的密集水泡。他搅动着吸管,突然忍不住起了些顽劣的念头,便将嘴凑到吸管口前,往里面吹起气来。
液面下的管口冒出了成串的水泡,在番石榴汁里快活的四散着上升,发出“咕嘟咕嘟”的欢快声响。
在饮料里吹泡泡,这是网球部的丸井文太最喜欢做的。然而对于一贯表现稳重的幸村来说,此类行为实在显得有些活泼过头了。饶是对他大为了解的小野芋子看到,也会嘲笑起来的吧。
偶一为之也没什么,反正没有认识的人看到。抱着这样的念头,在小野回来之前,幸村专注的玩起了这吹泡泡的幼稚把戏。
玩到高兴处,他忍不住拿捏起吹气的方式,有节奏的控制着吹气的力度,操纵着那简单的“咕嘟”声奏起了一只含混而欢快的曲子。
一曲鸣罢,心中颇为得意的自我表扬一番,幸村洋洋自得的抬起眼睛去搜索小野芋子的身影,却正正的对上一双懒慢疏离的眼睛。
半是嘲讽半是好笑的笑容还挂在嘴边,相邻的遮阳伞下,斜倚在白色靠背椅上的六条团子正仰着下巴,半阖着眼皮冷冷的注视着他。
是了,他们住在相邻的街区,在这附近碰到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只是,如此儿童之心的幼稚举动竟被这并不算友人的少女尽收眼底,幸村登时大为尴尬,笑也不成,怒也不是,半张着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向安鸣部长咨询的事情,不要告诉真田。”六条团子并没有抓住这点幼稚小把戏嘲讽他,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幸村抿紧嘴唇,不等他想清楚对策,六条已再度开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事情你少来管。那时的约定你恐怕已经知道了。放心,在他给出答案之前,我不是那种落跑的孬种。”
撂下这么没头没尾的几句话,六条团子起身扬长而去。
幸村愕然的注视着那个女孩摇晃着白色的连衣裙摆,穿过人行道走进了路对面的一家公寓楼里。
原来她住在这里。那么,恐怕从自己刚开始玩石榴汁就被看到了。感觉像是上树掏鸟窝被大人们当场捉住的坏孩子,幸村不由得一下沮丧起来。
终于从药房里出来的小野在耳边吵嚷着,问他呆会去哪里玩,幸村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对面那反射着炫目阳光的玻璃幕墙。
楼上一扇落地窗的背后,隐约伫立着一个人影,自上而下冷冷的审视着,白色的裙角在透明的玻璃后时隐时现。
被窥视的不悦感升腾起来,幸村搂住小野的肩膀穿行在一个接一个的遮阳伞下,遮挡住那令人不悦的视线,离开了那一片街区。
虽然是隐约有刻意嫌疑的短暂偶遇,不过,幸村倒是从此间得到了一些有趣的启示。六条团子需要知道海外留学的事情,还有,她不愿……不,恐怕应该说是不能让真田知道这件事情。
为什么呢?如果不是为了悄无声息的抛下真田离开这个国度,六条团子到底还有什么无法与人言说的苦衷呢?
幸村玩弄着手中的吸管,忍不住将它整个弯折起来。
那么现在,真田已经知道了?那些六条团子不能被他知道的事情?
幸村拔出被弄弯的吸管,笑意盈盈的召唤着服务员换一支新的来。对面的真田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瞥了瞥他,复又低下头去。
“真田。”
“幸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这样毫无意义的谦让了两句,幸村终于失去了耐性,“真田,你有想过未来吗?”他这样直接的问道。
对面的少年像是被这突然抛出的问题震到了,表情突然变得讪讪的。
“未来?幸村你说什么?”
幸村叹息了一声,看那黝黑的脸上浮起一抹粉色的怪异羞怯模样,真田恐怕已经想歪了自己的问题。
恋爱中的少年真是要不得,幸村在心底无声叹息着。
“我是说,真田呐,你有想过将来做什么吗?”
整个上半身向前倾斜探过大半个圆桌逼近对面的少年,幸村以不容忽视的威压之势直视着那一脸莫名的黑面少年。
“就像现在这样,一直打网球?”他的口气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严厉。
“不……不打网球吗?”像是被突然声色俱厉的幸村惊到的样子,真田楞楞的结巴着,下意识的反问。
这回,倒轮到幸村愕然了。
是啊,不打网球吗?
问这样的单细胞少年这种问题,又能得到怎样的答案。还不如放□段去和那个迹部研讨一下呢。
他这么想着便重新坐回座位,准备摆出一贯平静淡然的姿态商讨一下困扰挚友的感情问题。
“u17时,教练曾经说过我们是日本网球界的最有希望的人才,即使放在世界范畴内也毫不逊色。”真田突然低沉的开口。
“为什么不打网球呢?”面色自然黝黑的少年不解的反问着他。
真是令人羡慕的单细胞生物。
幸村下意识的这么想着,于是便低低的嗤笑出声来,“不是还有很多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吗?真田,你不要考虑家里的剑道会馆吗?就这样决定是网球?可是,为什么是网球?你考虑过其间的意义吗?”
忍不住发出了这样连珠炮一般的一连串问题,幸村质疑着真田,也同样的质疑着自己。
为什么呢?为什么顾虑那么多,单纯的喜欢不行吗?
“因为是网球啊。”迎着幸村的质疑,真田慢吞吞的开口,“因为想要不断的变强,所以拿起球拍。幸村不也一样吗?”
一样……不……把它作为职业和单纯的拿起球拍是不同的,意义和感受都是大相径庭的。
可是……可是……这样的单细胞少年是不会明白的吧,自己心中这敏感而细微的感受。
幸村颓然的叹了口气。
“所以,真田,你原本要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啊……感谢买v,但是求留言,本来就很少受到留言了,再入v的话,想必十分惨淡。
所以,您好人做到底……给留个言吧!
这篇……没想好要写啥,你们点个播?不过,只能是微剧场。长番外我只能放福利章里,而且也没那个精力……
插播题外话(以下为吐槽,阅读须谨慎,雷到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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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手贱了没有……
我又手贱去点开迹部君的同人了,就算不是迹部君拣破鞋的剧情,村哥也照样无辜中枪被黑。
摊手,其实我一直不能理解,虽说原创女主同人吧,大多都有点苏。可是一个已经工作了的人,还能写出纯种的世家争斗玛丽苏剧情,真是看的我涕泪横流。
或许是我太较真了也说不定。
那些纯种苏文里所谓爱着华丽的迹部大人的说法,究竟是爱他的人呢,还是爱他的钱呢?其实作者爱着的只是浮华外表和金钱砸出来的霸道吧,是迹部还是别人其实不重要。
“天气凉了,让王氏企业破产吧~”其实他们爱的是这种唯我独尊将他人踩在脚下的自我满足幻觉么!
倒底是不知道这世界的真实模样所以天真的爱着这样的yy呢,还是因为在真实的世界备受践踏,所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幻想出一个可供自己反弹的肆无忌惮的yy世界。
托腮,好吧,其实我就是嫉妒……“把我家村哥扭曲成这样,这种文也有人叫好!”“黑我家村哥的文都扑死啊!”“炮灰我家真田的都闪边去啊混蛋!”
吐吐更健康。
我再也不手贱了……
以上。柴柴子吐槽到此结束。
49
章十五
真田脸色猛的一窒;乍看之下竟有些灰败。
“我……”他犹豫不决的嗫喏着。
“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幸村听见了真田声音中的动摇。一边盘算着真田言下之意,幸村故作轻松的微笑;“双胞胎的话,不就是……”
不等他说完;真田便急切的打断了他的发言;“会连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吗?”
深吸一口气,幸村下意识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椅里。交叉着十指置于唇边;他若有所思,“这样;似乎就算双胞胎也做不到呐……”
“那就是同一个人了。”眉宇间深深凝成一个化不开的结;真田坚毅的唇线绷得笔直;“死而复生这种事情……”
又是与六条团子有关的事情?幸村疑惑着;等待真田的下文。
“我见到了团子过世的母亲。”真田这样说着。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幸村愕然,真田却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下去,“团子刚出生就没了妈妈。小时候,我见过她母亲的照片,藏在铅笔盒的最下层用白纸包起来。团子有时候会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一边看那张照片一边哭。”
“不,真田,你是说……”
“前几天,在学校附近,我看到了一个人,长得和照片上的团子母亲一摸一样,连嘴角的痣都在同样的位置,虽然那个人钻进了汽车里,可是,我绝对没有看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会死而复生……”
“真田,你说的是这个人吗?”幸村将手机屏幕摆放到真田眼前,上面是用yahoo引擎搜出的明星新坂美惠的清晰照片。
“那张照片上没有化妆,不过……似乎就是这个人,幸村你认识她?她是谁?”真田惊愕不已。
“新坂美惠,曾经的偶像明星。真田,她是不是六条君的母亲我不确定。可是,据我所知,六条君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死。”幸村叹息着纠正谈话一开始他便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可能!”真田怒不可遏。“幸村,胡说也要适可而止了!”
这样张皇的发怒就表示,真田的内心在动摇。
幸村敏感的发觉自己似乎触到了某些不能揭穿的危险之处,那个孩子……他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心。
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六条君曾经亲口对我说,她的母亲只是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便和他父亲离婚了。”幸村十指交叉于颌下,“既然我们从同一个人哪里听到了不同的事实,那么,一定有一种是谎言。别那么紧张。”
他带着笑意试图安抚对面那脸上线条紧绷的少年呢,“或许,六条君只是无心之中对我说了谎。”
然而,那个女人却真真切切的存活在这个世间,真田你也看到了她不是吗?
这样的言辞,真田的心里想必很清楚,幸村便没有再残忍的出口追迫。
“这……这不可能。六条她一定是不知道……”刷的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真田紧张的连喉咙都在抽搐,“前不久,她还叫上我一起去河边放给母亲放灯笼。她说那是她母亲的忌日……”
给逝去灵魂放灯笼是下个月末的盂兰节呐,真田。
幸村长长的叹息着,“所以说,也许是我这方的情报有误。很抱歉真田,说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真田扬起眼睛,漆黑的眼珠瞪的滚圆,仿佛面上每一个细胞,每一条褶皱都在高声质问,真的吗?是误会吗?
“是呢,大概是误会吧。”为了息事宁人,幸村违心的点了点头。“也许那位新坂小姐只是凑巧和六条君的母亲长相酷似而已,毕竟,从照片上不是那么容易分辨出一个人来的,或许你认错了。”
真田像是终于放下心来,点点头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所以呢,真田,你和六条君最近关系进展如何?”幸村笑着调侃起一涉及到六条团子话题便会神经高度紧张的好友。
被问及这个问题,真田的面色瞬间变得僵硬而不自然,他吭哧了半天,终于从线条紧绷的唇间挤出一句干巴巴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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