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梦归处,陈国,一切开始的地方。妃雪阁的陈烈,回想起三年前子夜出嫁当天强忍泪水的眼……终究是我错了。
天亮了,更亮了,又暗了,更暗了。“青松,你去接子夜,送她去息国,永远不要回来。”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子夜终于回到了息国,这片熟悉的土地。天空依旧是那么广阔,云依旧是那么辽远。只是物是人非,当初的两人早已不在。子夜提裙走入息王宫,那原来的房间,窗前还留有一株桃花,枯黄的枝桠在风中抖动,是你吗?息宇。
匕首发着异样的光亮,映上子夜绝美的面庞。我就来了,请等等我……
“青松,今天是什么日子?”
“国主,小公主仙去三年了。青松已去陪她,不在了。”
爱,是沧海遗珠。
陈国二十七年,蔡国灭。
☆、第七章 风把雾吹化了
第七章 风把雾吹散了
时间真的能改变好多事情,它让我们变得内敛温柔,不再那么锋芒外露,从此淡然入世。
我真的很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
未来不懂,我期待着与你重逢,以朋友的身份。心里还是小痛了一下,因为朋友,因为不舍,因为过去太多深爱……可是我选择坦然,追寻自然。尊重你,尊重我,爱你。
奈何桥上,我寂静走过,没想躲过相思,躲过忘记,有时候,忘记也是一种幸福。你看,彼岸花开了,那么美丽……
“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入轮回,我不想待在这里,孟婆求求你,我想到人间,我有要找的人。”长鱼子夜一袭血染的白衣,在忘川河畔瑟瑟发抖。孟婆无奈的转过头,也不愿同她解释。都是可怜的人,不能就任她去了。孟婆提着篮子悠悠地走了几步,始终不忍,回过头来对她说:“姑娘,你的命理不是你的,所以注定跟另一个人一起飘荡,永不得相见。”说完叹了口气。只剩长鱼子夜重重地跌落到地上,好久都没办法醒来。
三百年后,春秋陷,异界起。各隐世门派人丁兴旺,天堂口的缺失,纵容了妖魔的横行,灵气汇集之地的人间,正不自知的变成异界的棋子,危在旦夕。
无涯门,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孩穿着夜行衣,身手矫捷的躲过巡逻的师兄,轻松飞到屋顶。哈哈,真顺利。篱雪兴高采烈地纵身一跃,跃过山门,跑了出去。
“哇,人间好繁华。”小篱儿眼花缭乱地看着眼前壮观的“集市”,发表长篇大论。缩在墙角,衣衫破旧的小男孩头冒黑线,“人间?你是神仙啊?”篱儿四下瞅瞅,水溜溜地大眼睛左右翻转,终于瞥见了青砖墙后的小乞丐。“我,我不是神仙啊,我从南疆来的,这里好好啊!”小乞丐继续黑线中,“这叫中原,这里是帝都,你这个样子会被骗的,还是回家去吧!”
篱儿小脸纠结成一团,应该不会吧。可恶的姜北辰都可以在这里逍遥自在,我肯定也可以的,师父那里太无聊了,还是坑北辰师兄比较过瘾,哈哈。小乞丐呆呆的看着这个略带神经质的女娃张着大嘴傻笑,想必他也是醉了。
篱儿看着偌大的集市,脖子都拧成了麻花状。帝都的繁华让她流尽了口水。杂耍的江湖大汉,香喷喷的花大姐包子,在眼前转来转去的糖葫芦、杏花饼,桃李酥……金记当铺大门上的金漆都黄灿灿的耀眼,街上人团锦簇,各类行当,高大马车,离奇小贩……真让篱儿大开眼界。想到南疆的古色古香,还有师父白花花的胡子和肥肉,哎,果断还是帝都的红砖青瓦更有魅力。
北辰师兄要除妖,到底去了哪里了,再找不到,篱儿就要饿肚子了。在帝都里转了两天,每天只能在屋顶上睡觉,这样的生活真是够了。篱儿打开青铜灵镜,施法求解,无奈一点反应都没有。脑海里忽然想到师父奸笑的胖脸,啊,真是的,灵气被封,怪不得逃出来的时候那么容易。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凡事还得靠自己。
篱儿收起灵镜,捂着发瘪的肚子在同一条街上徘徊,心里想着明明就在帝都的呀。还能跑到哪里去,紫气渐渐削弱,瘴气蔓延,姜北辰,你个笨蛋,这么多天,你干什么吃的!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没力。
走着走着,篱儿被一阵花香引去,许久抬头便望见一方匾额:清心阁。是不是这里?感到这里灵气汇集,篱儿握紧手中的泉凌剑,如果在里面,我就死翘翘了啊。
还没等反应,迎面走来一桃眼微咪的布衣男子。“姑娘找人那?”篱儿见来人身高七尺,青衣素颜,摇着一把桃花扇,时不时翘起小指,模样甚是妩媚。跟在男子身后的两个小厮却是浑身的一股男子气。篱儿有点迟疑地后退两步,“嗯,我找我大师兄。”小厮的视线令篱儿感觉不适,本能的说完话就要离去。
那青衣男子手指一拢收好扇子,“姑娘随我来吧,我可以帮你,这帝都还没我夜天歌办不成的事。”“真的吗?那谢谢你了,你真是一个好人。”篱儿惊喜回头,眼神里满是希望。夜天歌嘴角上扬,一抹邪笑,“但姑娘需给在下一样东西以作抵押。”“什么东西,你说。”“……这个。”夜天歌指指篱儿脖子上的红玉,他这一指指的篱儿心颤的厉害,但片刻却什么事情都没有,仿佛刚才的感觉都因处在幻境。
半晌,篱儿摘下脖子上的红玉,踌躇半天递给夜天歌,“只是抵押吗?何时我可以拿回来,师父说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的。”“等你大劫之日,我自会归还。”“大劫?什么大劫?”篱儿惶恐追问,却只见人群熙攘,闹市纷杂,那“清水阁”摇身一变竟是那间徘徊了两天见到的“金记当铺”。篱儿忽然有些害怕,有点后悔自己偷偷跑出南疆,后悔自己轻信他人弄丢了红玉,不知道会不会有蛊劫?心紧紧地一下又一下地抽动着,灵气被封,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篱儿扎进人流,不停地张望,拦下每一个路过的青衣男子,她怀抱着侥幸,狠狠地掐一下胳膊,“哎呀,好痛!”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又一天的太阳要落下去了,篱儿手脚发软地爬上房顶。躺在房顶上,看着月亮慢慢地变成了红色,像丢失的红玉一样的颜色。一个声音同时从耳边响起“姜北辰在月华东北方,有缘人会引你去。还有,我不是好人,这人间也没多少好人,你记住,无涯慕篱雪。”一个激灵转身,小小的身影在空中划一道弧线,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睁开眼,天已大亮。摸着火辣辣的屁股,篱儿嘟着嘴走出了这四下无人的小巷。还好还好,没人看到。
北辰师兄在月华东北方,月华?什么破地儿?听都没听过。这么诡异,算了,就算再累,也绝不回去给老头子洗衣拖地。篱儿拿出拯救天下的决心,但肚子里的雷鸣声还是打败了她,真的真的好饿啊!
靠着几乎没有的灵力,篱儿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密林深处。遍布桃树的密林,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路很长,花很香,篱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终于山明水秀。
眼前的景色让她吃惊,原来帝都里藏着这么一处仙境。只见四周青山环绕,瀑布于天山交界处顺流而下,流至路旁却不漫尽,只在道路两旁各汇成一条小溪流,经久不衰。其间各色花草,仙鹤珍禽,一片说不出道不尽的祥和。仿佛桃花密林是一环粉色的小圆环包住了这秀美之地。
篱儿忘情地欣赏着美景,抛却满身疲惫。许久,她注意到一棵树,枝桠上挂满了红色丝线,那红线好似月老的姻缘线,长到没有尽头,随风飘着。篱儿欢喜地去扯其中的一根,那红线好似有了信子,化为小红蛇向篱儿扑来。一下子便咬住了她的血肉。红蛇咬开篱儿脖间的血肉,在她的身体四处游走,慢慢向着心脏靠拢。篱儿张开嘴巴,许久没有说话,外面的世界跟师父说的好不一样呢……力气被一点一点地抽离,身子也变得很轻……
人间真的有一种魔力,自从篱儿离开南疆入世,一直都处于昏昏状态,这副灵女的身体,好像也没多大作用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好像被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抱起,那人温柔,仿佛捧着瓷娃娃的感觉。昏迷中的篱儿体味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侧了身子倚在那人怀里甜甜睡去。见此情景,那人脸上掠过一丝异样,顷刻如初,不留痕迹。“红豆,你叫老翁到我房中等候。”话语中听不到一丝情绪,似水如冰,却独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是,小公子。”一个年约二十岁的红衣女子闻讯足尖轻点,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子,唤老翁何事?”“捡到一个姑娘,你来看看。”闻此言语,被唤作老翁的白发老头诧异地瞅了瞅男子怀中的少女,眼睛塞满了不可思议。“公子,这?怎么回事?是公子在这尘世中的有缘人?”老头捋起胡须近前询问。男子不紧不慢将篱儿放在轻纱帐内,转身道“刚才说过,捡的。”老翁自知多言,低头躲过男子视线向篱儿走去。一盏茶的功夫,老翁提着药箱走出房间。剩那男子与篱儿单独在屋中。
男子靠在朝向篱儿的椅子上,或望向篱儿,或低头摆弄茶盏。昏睡中的篱儿面色有些微红,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要发起光来。虽然只有十七岁,却也出落的清丽可人,男子盯着篱儿微微抖动的睫毛许久,抬手打落丝帐,走出门去。
“红豆,照顾她。”
“是,公子。”
无涯门。一个白衣老者正独自下棋,老者半眯眼睛,神态安详。忽地眉头一皱,嘴角盈上一抹微笑。将军!我赢了。哈哈,臭丫头,料你也逃不出我手掌心。
风把雾吹化了,太阳升起来了。
☆、第八章 太阳升起来了
第八章 太阳升起来了
“楚公子,楚公子……”呼唤的声浪一团盖过一团。篱儿被吵嚷的声音烦醒,拨开丝帐,看着四周,心下疑惑。“姑娘醒了?定是饿了,喝点清粥吧。”“你是谁啊?”看着侍奉在旁的红衣女子,篱儿糊涂了。“奴婢名唤红豆,是这的丫鬟,姑娘昏倒在无月林,是我家楚言公子带姑娘回来的,姑娘昏睡两天,吃点东西吧。”无月林?楚言?篱儿越想越不清楚,还是吃东西比较实际。
篱儿接过清粥,恨不得把碗都吃进肚里,吃完后,又眼巴巴地瞅了红豆几眼,红豆见那小脸忒可怜见,忙命人布几个小菜,让篱儿大快朵颐。篱儿吃饱喝足这才重新注意到外边的叫嚷。“哪里来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叫楚言,楚言?”红豆见篱儿疑惑,连忙解答,“我家公子在会客,那些叫嚷的姑娘是我家大公子为楚言公子挑选的美人。”“啊?”篱儿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走去,“天哪,那么多,你家公子好福气。”
见篱儿悻悻的模样,红豆越发觉得眼前的小人可爱起来,抬手便给她指“喏,你看,里面是我家公子,顶不愿意呢。”篱儿向那方向望去,就只看见一个芝麻大点的男子静坐茶案旁,周围一圈黑黑的各种形象女芝麻子。
篱儿左看右看看不真切,大呼头疼,比北辰师兄还惨啊,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我还是去帮帮他吧。这样想着人已经穿过假山竹林,径向那高台石亭去了。这里红豆见状,心下了然,却不言语,吩咐下人收拾东西,便轻轻跟去。
“楚言公子,我是柳天青,御剑城主是我父亲。我仰慕公子许久,幸得大公子相助,这才得见公子一面。”男子听罢,仰头喝进杯中茶,仍在那坐的自在。这柳天青吃了不痛快,脸上变的愈发难看。想这柳天青在这芝麻子中也算个中翘楚,淡柳似的裙裳,风流韵致的身形,好像挑不出甚毛病,只是英眉太过,倒也败给了平常女子的柔美婉约。
人群还在骚动,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凑这热闹,“楚言哥哥,楚言哥哥。”甜甜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叫着。男子端着茶杯的手滞在空中,那众多的芝麻子也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也不动了,眼睁睁地看着精灵似的小人从她们身边挤过,向男子奔去。
篱儿越过人群,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楚言。她的心颤了颤,惊叹许久,最后終于平静。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竟会如此令人心动。他就淡淡地坐在那里,仿佛山川,仿佛草木,亭台楼阁都为他失色。
“你醒了?”“嗯!”见篱儿坐到楚言身边,旁边的芝麻子一阵怨叫,柳天青挑起剑眉,手指戳进手掌,愤愤地面对眼前的一切。篱儿好像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只侧着头迎上楚言淡淡的目光“楚言哥哥,这里怎么这么多漂亮姐姐?她们好漂亮啊。”一抑一扬,芝麻子的情绪稍稍缓和一点,只有柳天青半点不肯放下防备。楚言将手中的茶递给篱儿,“喝了吧,对你身体好。”篱儿嫌弃撇撇嘴,“我要用别的杯子。”“随你。”芝麻子一片唏嘘,小丫头真是不识抬举。
篱儿喝完,盯着楚言,“你要娶这么多姐姐做小妾吗?慕篱怎么办啊?”说完委屈的拽起楚言的袖子左右摇晃,“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