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裕笑:“钱财货物不过是物而已,如今物是,而人非,他散尽的也只不过一腔无法排解的空虚与寂寞罢了。”
范小青:“说人话。”
周裕:“……”
*
街头,沈寅晃荡着,他气愤、他伤心、他失落、他绝望……全因那个女人死了,带走了他所有生的希望。眼看着自己家族那夺命的生死劫就快到时间,什么建功立业,什么金山银山,什么声色犬马,原来都抵不过一条命来得重要。
他可不信什么来生,什么转世,这辈子,生下来就被定成短命……这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成日等死的感觉,难以形容的郁闷。
他恨他怎么早早不把霁柯那个女人抢过来做老婆或关在自家后院,管她什么陈候夫人,拐到深山老林里,他就不信她不能与双修长生了!
哎……沈寅郁闷地停住脚步,呢喃着:“沈寅啊沈寅,总结下来你就是不够狠,才错失长生,错失那个傻女人。”
‘咕咕咕……’车轮滚滚的声音。
“大哥哥让一让,让一让!”
一股刺鼻的鱼腥味伴随着一个孩童的高声叫唤,刺入鼻息。
沈寅抬头,四目相对,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对面那个推着板车的女人……一身布衣,身形修长,眉眼如画似含诉,清清冷冷的一张脸,还有那毫无表情又复杂的面瘫容颜……她,霁柯!
“大哥哥你快让一让啊!”一个八岁左右的孩童跳叫着。
随着她越来越近,沈寅这几年那已平静如潭水的心,一时激起千层浪!直到……一条鱼从板车上蹦到他脸上,他才恢复意识!
对面推着板车的女子停下车,虽不发一言地看着他,可是能感觉她嫌他挡路。
“大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孩童叫小桃子,长得粉面桃腮,和个水蜜桃似的。小桃子是城外百里山下打渔人家的孩子,父亲死得早,母亲在富贵人家打零工,从小就看惯富贵人家的脸色,不敢得罪高门。此时小桃子见沈寅衣着不菲,又气貌不凡,想定是哪家富贵公子哥,连忙上前把鱼给扔到板车上,并用自己的布衣给沈擦拭那被鱼弄脏的地方,口中不停着急说着:“大老爷对不起对不起!”
沈寅伸手抓开他,小桃子以为他要打自己,伸手就有手护住头。
他蹲下身子叫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围观的人群一拥而上。
沈寅看他莫名一句:“谁要打你?”没时间与这孩子多啰嗦,沈寅几步走向那重新又燃起他澎湃生命的女人。
“霁……”
可那女人,伸脚,踩住那一车的鱼板车的圆木把手,那鱼板车向上一撬,一板车的鱼儿朝沈大少瞪着两只白目,活蹦乱跳地招呼过去。
沈寅睁大眼睛,哗啦啦,他被一车鱼儿当街各种强吻起来。
小桃子见要拉去市场的鱼都翻了,杀鱼的大叔非把他当鱼宰了不成!当下抬头张嘴:“呜哇,我的鱼……”地大声哭了起来。
人群乱了,街道巡逻的官衙闻声朝这边赶来。
那布衣女人趁乱拉起小桃子,带他离开人群。
当沈寅双额跳筋,预掐死一条夺走他纯洁初吻的死鱼时,他惊觉,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一位同事离开,虽然只有五个月,但还是挺不舍,请她吃饭唱歌所以回来晚更的有些晚,总有些人来了走了来,没有办法和言语去挽留,只能在的时候好好珍惜,走的时候给一个微笑,一个拥抱,一句‘走好,遇见你很好。’
☆、辰婚赌霸
“姐姐,姐姐……!”小桃子惊讶霁柯为什么突然抱走他,“大哥家的鱼,鱼……唔唔……”
霁柯:“嘘”声,待见官兵与那看她眼神透着熟悉的男人走过,才慢慢放开小桃子。
小桃子大口喘息,搓着手,双目惊悚又发窘地问霁柯:“姐姐,我们的鱼怎么办啊……王大哥要是知道我把他交代的事搞砸了,铁定会把我当鱼杀了!”
霁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一地被那男人给摧残了的不少死鱼,有些抱歉地看了小桃子一眼。
小桃子忍不住抓着她袖子抹着把把心酸泪。
心道:“姐姐什么都好,就是不懂人情世故,以后要是没有他,可怎么办……”
“我们走。”片刻,待人群恢复喧闹熙攘,霁柯牵着小桃子往深巷的拐角走去。
繁华富矜的皇城中心,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一处上书‘辰婚’的店门口。马车四周围着站立着两名侍婢,四名侍卫。虽是轻从,但看那侍婢与侍卫的衣着外貌,皆是上品,可见主人也非同寻常。
那长安城贵人圈里口碑最好的‘辰婚店’,两层小楼高,虽在四周装饰高调的酒楼卖铺扎眼地朴素低调,可裁缝的活计可是长安最顶级的。几乎整个大胤王朝有钱人家的婚衣,都是在这里订做的。
掌柜是个男的,叫段良辰,倒是年轻,身材瘦削,面容干净清秀。
原本这婚衣店是他爹的,只几年前他爹好似出去做生意去了,就交由他打理。他虽是年纪轻轻,又是个男丁,但心细如发,那手艺倒比他爹做得还绝。不久前,他为那开国将军蒋万女儿嫁给太子时做的婚衣,其华美绝伦简直惊艳全场目光,整个大婚主角倒成了那套婚衣,夺目地璀璨。他为人也低调,办事靠谱,便逐渐建立在长安官商富贵门里的信誉,生意好的是不得了。
只是也因为生意太好不缺钱,段良辰每个月只接一单生意,业务贵精不贵多。平日,他这店门都是紧紧关着的,也不见他人,倒也被称为‘长安一怪’。
这个月,他接的这单生意,倒是让他有些诧异了。但此时他低头量衣,只是静默地,丝毫不询问地只体现他在做衣服上绝对的专业度。
“玉哥,我会是长安最美的新娘吗?”
铜镜里那个粉纱女子,轮廓优美,玉颈微伸;长的倾国倾城,仪态翩若惊鸿,正是柳络。
见问话的人不回,柳络回头,便见那窗台边上,陈玉手端着一盏茶,侧颜美得让人倾绝。他眺望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柳络又叫了声:“玉哥……”
段良辰抬眼看了眼,暂停手上的动作。他见那传闻中的第一美人,拖曳着裙摆款款朝他走去,与记忆中那位洒脱的女子,倒是完全不同类型。当走到他身旁的时,两人倒像是一对玉人,只是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点什么。
三年前,他还记得,那一对红妆,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硬生生被扯在一起,连试穿婚衣时那女人的头发都能刮到他的腰带上,解不开来的窘迫与慌乱。虽然那场景有些不大吉利……但他看着倒有些意思。
不若此刻……如此地,无趣。
她,又去哪了?
“玉哥……”柳络倒也不恼他走神,大方得体,微笑恬美地看着陈玉轻唤。
陈玉初醒,看向她,一瞬的眼神静止,他缓缓地起身,握住她的手。
“我在呢。”
柳络:“怎叫你都不理我的?”
陈玉:“方才在想点事。”
柳络笑笑,也不深问下去,拉着陈玉就去镜前,头轻轻靠在他肩膀,小鸟依人的温柔动人模样:“来你也快让段老板量量身段,好不容易把你这个大忙人拉过来,你可不能像块石头一样坐在那,若这样,我还不如带二娘来。”
陈玉笑笑:“我以前有量过,段老板都知道的。”陈玉说完,顿了下,看向柳络,只见柳络眼中一闪而逝什么。他有些歉疚地握住她的手:“听你的,那就再量一次。”
柳络笑得灿烂,缓缓点头:“好。”
段良辰转身对身边小厮说:“既然公子是老顾客,不可怠慢,去把店里最好的西红锦缎拿出来。”
小厮:“是老板。”
*
大街上,小桃子一路走,一路哭他的死鱼们。
霁柯看不出情绪地不时看他两眼,手紧紧牵着他,不时绕过急速得马车。
“呜哇,姐姐我们回去怎么办啊……本来今天送好送完鱼我们可以去市场买二两肉吃的。”
“呜哇,我还准备给我爹买双鞋呢。”
“呜哇……还有给村里的小西瓜妹妹买条绑头发的红绳。”
“呜哇……还有买个檀弓和胖子比赛,让他每次都笑我自己做的东西没他好!”
霁柯:“我记得杀鱼的只说给你两钱,只够你给小西瓜买条红绳。”
小桃子抬头凄苦:“那也是条红绳啊,绑住小西瓜,她家不是卖猪肉吗,还怕没肉吃……等我吃饱了长高了有力气干活了还怕我爹没鞋穿,那檀弓更是很容易的事啊……呜呜,我就这点人生寄托,姐姐你定要如此残忍拆穿我的梦想吗!?”
霁柯:“……”
一路吸着鼻涕,一路念叨不停,霁柯忍不住停下问:“你的梦想,就如此简单?”
小桃子:“是啊,但是还是有难度的!姐姐,你没有梦想吗?”
霁柯:“梦想……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我有什么梦想。”
小桃子:“啊……姐姐我不是有意提你的伤心事的!你放心,以后你一定会记起来你是谁的?我已经跑到你掉落的河边留了几个大字,等你家人看到了一定会来找你的!”
霁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桃子,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
赌坊。
“来来来,开开……”
“买大买小!”
“大大大大……”
“哎!”
喧闹的场所,烟雾醺袅。双目如狼盯着桌上那圆形骰子看的男人们,一桌一桌卷着袖子,衣衫不整胡渣不理,激动地拍着桌子,或叫或嗷或哭或笑。
直到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格格不入地进来,众人才将视线从赌桌上移开一会。
小桃子第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地方,好奇地睁着大眼东张西望,但又胆怯地双手紧紧地拽着霁柯的衣摆。
他看着桌上好多钱与金子,张着的嘴巴压根没有合过,一只手又紧紧握住他与霁柯所有的财产,那都在手心浸湿汗水的,‘一文’铜钱。
“哎!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骰侍走过来双臂拦住霁柯,猥琐地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位少有地,长得倒是很有味道的美人。
霁柯四下看看:“可是赌坊?”
骰侍:“嘿,不若,还是妓院不成?”
“哈哈……”众人听着大笑闹哄。
小桃子知道妓院什么地方!他阿娘就在里面给人做饭,工钱很多但不是好地方!他想为霁柯出头……可这里哥哥还有后面的哥哥,好强壮!
待众人笑够,霁柯伸手鬼使神差,扣住那人的脖子,向上勒紧!
那人眼珠一瞪,呼吸一紧,被霁柯一只手举起踮着脚尖乱踢,无法呼吸地伸手乱怕打着。
赌坊的人惊静住!
霁柯:“听好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与你废话,简单点,你这里以最小搏最大的局,是什么?”
*
半个时辰后,赌坊二楼。
“不好了不好了二爷!”
赌坊的骰侍匆匆跑到二楼周裕内室,见老板在那玩女人,眼瞎……只为何沈大少还在这?!而且还能如此淡定地在二爷同那不知对门哪楼子女人玩耍之际,淡定又一脸郁闷加嫌弃地换衣服。
旁边一对叫得欢,沈寅一边束腰带,一边抬头蛊惑朝他一笑。替周裕问道:“哪来的不懂的规矩的小伙计,你老板平日都教你不敲门就进主子房的吗?”
周裕抬头,双目魅惑如丝一句:“二爷我待会办完事就将你卖到青巷那‘一品菊楼’去,晚上让那群变态的达官贵人,且教教你上流的礼仪如何?”
骰侍跪下:“二爷饶命,二爷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走!”骰侍吓得爬起来就想走。
周裕一声:“敢走一步,断你的双腿。”
骰侍一脸想撞豆腐死了算了,石化地慢慢转头,撅嘴颤唇:“二爷……”
“卖萌,无耻。”沈寅打开骨扇,换了那身满是鱼味的衣裳总算心情舒畅了!只是周裕这衣服颜色太艳,穿着骚包得紧。
“什么事,说说。”
“我说了能不卖菊不断腿么?”
“那得问你老板。”
周裕:“那得看我心情。”
骰侍:“……好吧!楼,楼下来了位神乎其神的女赌霸,估计她再玩下去,咱们赌坊要关门了爷!”
沈寅与周裕互看一眼,默契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血骰赌婚
“大大大大大!”待周裕与那小二下楼,人声鼎沸地震楼。更
因是周裕的店,这厮也是闲得发慌,弄着玩的。他不会太在意,沈寅更不会。沈寅闲闲地在后摇着扇子,想着方才应该不会看花的,是她不假,不慌不忙地跟着。长安如此大,他当然不会傻到满大街地去找……就在他换衣服前,几乎在长安他能动用的势力与渠道都动用的,相信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