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足印。真奇怪呀!她为什么就对钟嘉南念念不忘呢?只因为她莫名其妙地曾成为他的妻子?她原以为自己会如江湖女侠般地洒脱,却原来也是这般想不开呀,好女子当从一而终这样的念头竟也根深蒂固地埋在她的心里呢。
既然钟嘉南这两天都不会回来,那么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应该不要紧吧。这念头一起,费玲珑便顾不了许多,马上跑到钟嘉南的房间去。因为这园子平常不会有人来,所以尽管房里没有人,房门却不会上锁。菊嫂每天都安排人打扫房间,房间里干干净净的。费玲珑仔细看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只见这屋子分为里外两间,里间是卧室,外间是堂屋兼书房。屋子里的陈设和她的家里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日常所需的东西。书桌上放着笔墨纸张,一旁还放着两本书,面上一本名字叫“武林人物志”。费玲珑拿起来随手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似乎都是些江湖人物的故事。不知道这是别人写的还是钟嘉南自己写的,字迹俊雅流丽,文辞晓畅明白。下面的一本却是《诗经》。费玲珑心头一动,想不到钟嘉南也读《诗经》这样的书。她蓦然想起玄慕风来,当时她和玄大他们一道在去往天山的路上时,曾念过《诗经》中的一首诗,玄慕风居然也知道,还将后面一节也念了出来,可见玄慕风是熟知《诗经》的,却不知道钟嘉南是以前就读呢,还是才刚刚开始读的。她把这书拿起来翻看,纸张都有些起皱了,颜色也有些泛黄,似乎是经常被翻看的。费玲珑心头甜丝丝的,想不到钟嘉南爱看的书都跟她一样呢。
进到卧室,床上已经铺得整整齐齐了。屋里陈设很简单,除了桌椅便只有衣箱。朝外的窗子虚掩着,桌子上空荡荡的,两面的墙壁上也是空荡荡的,让人生出一种空虚感。
费玲珑想了想,回自己房间取了一支花瓶,又在园子里摘了几朵蔷薇花插在瓶中,安放在窗前的桌子上。屋里有了这暗红色的花朵,顿时生色不少。费玲珑为这一点点改变而感到得意,欣赏了半天,才优哉游哉地晃出去。
因为要到抱月阁做事了,费玲珑不敢贪睡,头天夜里就提醒小红早些叫醒她。小红依言,天刚亮就把费玲珑叫了起来。洗漱完毕,两个人一起到抱月阁来。小红刚刚入教,还没有安排具体的工作。辜璧洲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索性把她安排到金和的手下,小红自然是喜不自胜。安排了去处,小红就得搬到金和所在的护法殿去了。
小红道:“费姑娘,我不能再伺候你了。”
费玲珑笑道:“你就这么喜欢伺候人吗?好不容易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只管好好想着以后的日子吧。我这儿有人伺候呢,你别放不下。”
小红知道说再多感激的话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好依依不舍地走了。
费玲珑看见辜璧洲的事务房里果然多了一张小桌子,还有一把靠椅,就放在离大条案不远的地方。她乐颠颠地跑过去,一屁股坐下来,感叹道:“真舒服!”
辜璧洲失笑道:“一把普通椅子而已。”
费玲珑笑道:“这可不一样,我可是来办事的呢。真想不到我也能像男人一样做事。”
“先别高兴,事情虽然简单,但要做好也不是容易的事,做得不好我一样会骂的,到时候可别叫屈。”
费玲珑扬起脸,道:“别把人看扁了,咱们走着瞧!”
十
“教主,这次去分堂巡视大可派人前去,教主何必亲自去呢?”跟在钟嘉南身后的隋睿问道。
钟嘉南淡淡道:“这些事情本该我来做,以往是我失职了。”
“教主言重了。”隋睿连忙说。他看了看远山背后的夕阳,道:“今天恐怕来不及上山了。”
钟嘉南“嗯”了一声,未置一词。
“教主是回府里去,还是到厚土坛休息?”
钟嘉南微一沉吟,道:“去厚土坛。”
隋睿暗暗叹了口气。近来教主的表现真是奇怪,好像总不愿呆在总坛似的,难道那里有他不想面对的人吗?以前教主和老爷子闹得势同水火的时候也是长时间不回府里,现在这个状况跟当时倒还真有些像。
在厚土坛歇息了一宿,钟嘉南早早地进了总坛的山门。街上还是如往常一般沉寂,来往的人也不多。坐在小马车里,钟嘉南的目光无目的的四处巡游,突然,他的视线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吸引住了。原本大人带个小孩是极常见的,但是这两个人纵情欢笑的声音打破了小城清晨的寂静,路人无不惊奇地望着他们。
隋睿失笑道:“老天,是费姑娘和小公子。他们这么早就出来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钟嘉南心头微微一颤,从没见过儿子如此开心的样子,他只有跟费玲珑在一起时才那么高兴吗?怪不得他整天把“玲珑姐姐”挂在嘴边呢。
钟嘉南下了车,慢慢走到正在一间糕点铺门口徘徊的两个人身后,说道:“煜尧,今天怎么没去练武场?”
拾儿猛地回头,看见一脸严肃的父亲,吓得险些抖掉手中的烧饼。
费玲珑也吓得变了脸色,呆呆地望着钟嘉南不知所措。隋睿赶紧上前,道:“费姑娘好早!”他又摸了摸拾儿的头发,柔声道:“煜尧,今天放假是吗?”
拾儿呆呆地点点头,道:“今天是初一,可以休息。”
钟嘉南这才想起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是拾儿放假的日子,不禁为自己刚才的鲁莽而懊悔。
费玲珑结舌道:“我、我们马上回去。”说完,拉着拾儿的手就跑。
隋睿干笑两声道:“教主真是不怒自威啊。”
钟嘉南无奈地摇摇头。
费玲珑一口气跑回深园,直拍胸口,暗想:我心虚个什么呀?拾儿今天休息呀,我们出去是光明正大的。她越想越觉得怄气,一把将拾儿搂在怀里,道:“不行,我们再上街逛去。我可是请了假陪你出去玩的,可不能就这么躲在屋里。”
拾儿苦着脸道:“爹要是看见我在外面玩会骂的。”
“怕什么……”
“咳咳!”一声咳嗽从园门口传来。费玲珑正想说几句豪言壮言,被这一声又吓得不敢出声了。她探头望了望,就见钟嘉南站在门口。
“煜尧,过来。”钟嘉南说道。
拾儿不情不愿地慢慢蹭过去,低声道:“爹。”
钟嘉南摸着他的头道:“今天不是休息吗?找你的小伙伴玩去吧。”
“哦。”拾儿应了一声,看了费玲珑一眼,慢慢晃出园去。
费玲珑突然觉得心头慌乱起来,脸也有些发热。她故意盯着一株树猛看,免得一双眼睛没有地方安放。
钟嘉南却像没有看到费玲珑似的,径直回自己屋里去了。
费玲珑等了好半天,都没听见钟嘉南叫自己,待她回过头来一看,早没了钟嘉南的影子。
在抱月阁一连工作了四五天,费玲珑累得几乎连腰都挺不直了。谁说这里的事情很简单呢?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文书,费玲珑直翻白眼。每天光是将这些东西分类,就得半天时间;然后还要把每份文书的梗概拟在一些小纸条上,而这项工作可不是半天就能做得完的,就只是看看都得大半天呢。唉!辜璧洲是不是存心整她啊,难道他每天都做这么多事情吗?
看见费玲珑无精打采的样子,辜璧洲失笑道:“怎么啦?受不了了?”
费玲珑苦恼地摇摇头,不想示弱。
“这几天原本负责这些事情的人请了假,很快就要回来,你再坚持两天吧。”
原来如此!费玲珑心里好受些了。“那个人回来以后,我再做什么呢?”费玲珑比较关心自己是否还有事情做。
辜璧洲想了想,道:“上次隋右使说他那里比较忙,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他的探月阁帮忙。不过,那里离问星楼很近,你如果不怕常常碰见教主的话……”
“我、我为什么要怕?”费玲珑忙道,心里可巴不得总见到他呢。
“那就好。”
探月阁离问星楼还真不是一般的近,这两处地方根本就是连在一起的。上次费玲珑到问星楼的时候都没注意到,原来旁边的一处楼阁就是探月阁。
费玲珑趁着往问星楼送文书的机会,顺便到探月阁看了看。
隋睿听说费玲珑过来了,把她请进屋里,道:“怎么样?我这里不比辜璧洲那里差吧?”
费玲珑四下里看了看,连连点头道:“这里整洁多了,辜左使那里太忙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隋睿笑道:“那怪不得他。他那里原本就是最忙的地方。我这里要省心多了,但凡教主下达的命令,只需在我这里传达下去就行了。事情比较简单。”
“哦,这么说,这里也并不怎么缺人手咯?”费玲珑试探地问道。
“那倒未必。我这里很缺一种人才。”隋睿压低声音道,显得神神秘秘的。
“什么人才?”费玲珑不由得严肃起来。
“费姑娘应该听说过我们教主的脾气,真是像极了老爷子。我们这两位大老爷又是各不相让的主儿,我们这些底下人夹在中间很为难,所以急需一种能够在他们中间调和的人才。教中弟子都知道费姑娘在老爷子跟前绝对是说得上话的人,所以我想,费姑娘如果能够留下来帮忙,那可是我等的福气了。”
费玲珑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但她不好意思表现在脸上,故意板着脸道:“隋右使是在打趣我吧。”
“不敢不敢。”隋睿道,“前几天我不就跟辜璧洲说了吗?要是费姑娘在那儿待腻了,不如到我们这里来。这绝对是肺腑之言,费姑娘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费玲珑恨不得马上说好,但还是假模假样地客气了两句,终于答应等辜璧洲那里的人回来以后她就过来。
隋睿笑眯眯地想:总算可以给老爷子一个交代了。
费玲珑哪里想得到,辜璧洲和隋睿都要她留下来其实是老爷子一手安排的。老爷子怕钟嘉南反感他们干涉教中事务,便先把费玲珑安排在和她关系比较好的辜璧洲那里,然后再一点点往钟嘉南身边靠近。老爷子相信,只要这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一定可以产生感情。他可舍不得像费玲珑这么好的女孩子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这天,辜璧洲到问星楼来禀报事情,特地叫费玲珑跟来。费玲珑抱着一大摞文书,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一起进了钟嘉南的事务房。
钟嘉南起先并没有看到费玲珑,等费玲珑费力地放下怀里的东西后,他不觉一呆,以为自己看错了。
辜璧洲体贴地道:“辛苦你了。”
费玲珑呵呵一笑,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天气越来越热,稍微动一动就是一身汗。
辜璧洲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手帕递给费玲珑道:“用这个吧。”
费玲珑看了看一脸高深莫测的钟嘉南,道:“不、不用了。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吧,我已经叫人准备了酸梅汤,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费玲珑感觉到钟嘉南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赶紧逃了出去。边走边嘀咕,今天这个辜璧洲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十一
辜璧洲一直看着费玲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过头来,道:“这几天真是把费姑娘累坏了。”
“你那儿连个人手都没有了?竟然找个外人做那么重要的事。”钟嘉南不冷不热道。
“费姑娘怎么能算外人呢?她可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教中弟子都喜欢她,她的话比我的命令还管用。不信你问煜尧。”
唉!钟嘉南暗暗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儿子喜欢费玲珑呢?可是……这几天总能见到费玲珑和辜璧洲出双入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寒玉庄好像又有什么新的动作,据探子来报,近来有很多江湖门派出入寒玉庄,恐怕要对我们不利。”辜璧洲不再说笑,一本正经道。
钟嘉南也打起精神,道:“宋青浦前一阵子在江南举行了一次武林大会,污蔑本教勾结邪魔外道霸占寒玉神卷。看样子,很多门派已经相信了他的话。我想此事还是要澄清得好,但关键是玄玄门突然在江湖中失踪,当日唯一知情的上官秋盈也已经不在人世,此事恐怕破费周折。”
“寒玉庄在江南固然是一呼百应,但在中原,我们星月教也有很多同盟。他们既然可以召开江南武林大会,我们何不也召开个中原武林大会呢?届时邀请中原各大门派,将此事说明清楚。以星月教七十年的声望,难道他们会不相信我们而相信宋青浦么?”
“话虽如此,但是上次和寒玉庄一战,连蜀中唐门和霹雳堂都被他们收买了,中原武林有多少人和他们勾结也未可知。”
“寒玉庄连天香堂和夜冥坳都找来了,他们又怎么敢以名门正派自居?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天香堂和夜冥坳俱是江湖中极邪恶的组织。”
钟嘉南点点头,道:“召开武林大会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传令下去,今晚酉时正在议事厅开会商讨此事。”
辜璧洲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