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有些粗俗,薛氏脸红了红,但是这却是蒋太医的原话。
三娘听了却是大吃一惊。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是知道的,宣韶就出身庄亲王府,而蒋太医却是收了宣韶为徒。且就她所知,这两师徒的关系还很好。就从宣韶不在了,蒋太医还是按着宣韶的嘱托暗中给她调理身体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蒋太医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薛氏虽然有些惊讶三娘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还是耐心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好像就是庄亲王府被降爵前后的事。”
三年前?之前蒋太医去青城县给她把脉的时候她并没有听蒋太医提起过。
只是薛氏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三娘前她还没有随王栋来京。三娘想着这事儿可能是与庄亲王府被降爵的事情有关,只是降爵之因由众说纷纭,也正因为众说纷纭,真相反而被模糊了,以致谁也说不出个确切来,最后只能感叹一句天威难测。
若是蒋太医扬言不为庄亲王府的人治病是事出有因的话,那她也不能强人所难去请求蒋太医了,三娘沉吟着。罢了,这件事应当对王家不会带来太大的麻烦。只是与那两位郡主的梁子,恐怕就要结下了。
等回到了王栋的那所三进宅子,三娘,五娘随着薛氏下了马车要回后院。王璟原本是要跟着王栋他们去外院的,可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三娘了,他上午本来与王玬他们去了温家园附近游玩,可是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人。见到这人之时王璟很是震惊,以至于不知不觉跟了他好远却和王玬他们走散了。
只是之后那人却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王璟还以为大白天里闹了鬼。最后他想回去将事情告诉三娘,却正好遇见了惠兰郡主要命令人要划花五娘的脸。之后的因为担心这件事情会惹出**烦,王璟就忘了说出来了。
王璟正想着要不要进内院一趟,却让王玬一把给拉走了。
王璟想着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诡异,而且也许真是自己眼花也说不定,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妹妹了。便将这件事情暂且撂下了。
而此时,庄郡王府上却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惠兰县主一边哭着,一边将屋子的里摆设全都砸在了地上。
庄郡王宣怀和郡王妃也正眉头紧锁地坐在外厅。
庄郡王实在是受不了女儿撒泼了,对着郡王妃吼道:“赶紧让她消停了,这不还在给她找大夫吗”
郡王妃闻言眼泪也出来了:“可是刚刚来了三位御医,都说即便是伤口愈合了,伤的深的地方也会留下疤痕。这可怎么办?我们家惠兰还没有说人家呢。”
庄郡王冷哼道:“那就叫王栋家那小子娶了惠兰”
里屋的哭声先是顿了顿,之后却是哭地更大声了。
庄郡王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庄郡王妃却是知道一二的,闻言她皱了皱眉:“那王栋的儿子连个功名也没有,怎么配得上我家惠兰?我家惠兰好歹是个郡……县主怎么也能配个状元郎。”
里屋的哭声又小了一些。
庄郡王刚刚听见王妃不小心就叫出了之前的封号,不由得脸上一沉,狠狠瞪向郡王妃:“这些年来你除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外还能做什么这次让你去王家本是为皇后娘娘的弟弟试探一下王家的意思,你非但没有探出人家的意思,还让惠兰伤了脸。现在在本王面前哭有有何用”
郡王妃闻言心中委屈,不是她不肯卖力,实在是李氏太过狡猾,只跟她打了半天的机锋,最后还被她狠狠敲了一笔竹杠。
“妾身……妾身这不是在担心女儿嘛”庄郡王妃知道庄郡王是个暴躁的脾气,不敢与他犟嘴,只能变相服软,又小心试探道:“王爷,那位蒋太医当真不肯来给惠兰医治?”
庄郡王没好气道:“你没看见本王派过去的人全被赶了出来?”
郡王妃气恨道:“不过是个御医,竟然给他脸不要脸我这就叫人将他绑了来,他不治也给治。”
不想庄郡王闻言却是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叱道:“愚蠢妇人你少给本王添乱他虽只是个御医,却是连太后娘娘都要敬他三分。况且如今他人在皇叔府上,谁给你的胆子敢去礼亲王府绑人。”
“那我们去求皇叔?怎么说都是宣家的人,惠兰是他的侄孙女,他不能见死不救吧?”
庄郡王有些烦躁地道:“你懂什么蒋太医虽然被人叫做神医,可是你知道他外号叫什么?活阎王他若是不想救,皇叔逼着他来也没用。十几年前在蒋太医还没成如此气候的时候就有人不信邪,以官位相逼,结果蒋太医就将那人开膛破肚了,虽然最后又缝了回来,可是被救之人总是说自己的肚子里被蒋太医放了把剪刀进去,最后那人原来的病是好了,却是被自己活活吓疯了。”
郡王妃也听过很多关于这位太医的谣言,这时候听郡王这么一说也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提要绑人的话了。
“不过……”庄郡王突然沉吟道。
“不过什么?”郡王妃忙道。
“也许东院那边有办法能将人请来。”庄郡王皱眉:“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去。”
庄郡王妃闻言脸上一亮,听到郡王后头那句话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我们王府养了他们母子这么多年,吃的我们的,穿的我们的,别说只是让他们去求人了,就是要他们给我们做牛做马也是应当的”
庄郡王闻言冷冷瞥了郡王妃一眼:“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听到这种话,三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听庄郡王此言,郡王妃这次却没有息事宁人,反而反唇相讥道:“妾身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做牛做马,王爷您就心疼了?”
第二百一十章无耻与厚脸皮
此话一出口,郡王妃就后悔了。
果然,庄郡王那能吃人的眼神朝这王妃扫了过来,王妃打了一个寒噤,急急赔笑道:“王爷您息怒,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
庄郡王阴冷着声音道:“当初若不是太后娘娘,本王早就将你这蠢妇休了回去,哪里容得下你在这府中碍眼。本王没有找你算账你到翻起本王的账来了好大的胆子”
王妃与庄郡王做了十几年夫妻,自从那次的事件之后她便对庄郡王有了畏惧,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处,仿佛当初那让她吐了血的一脚如今又抽疼起来。
只是听到庄郡王又说要将自己休弃,郡王妃勉强道:“妾身没有大的过错,你是不能休掉妾身的,太后娘娘也不会允许。”
不想庄郡王闻言却是笑了,那笑意因不曾到达眼底而显得异常阴森:“姜氏,你可以试试看难不成你以为本王若是想要你消失,还找不到办法?”
郡王妃脸色一白,差点就坐不住。
庄郡王却是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庄郡王妃再也忍不住地趴在了桌子上哭了起来。母女两人一个在屋里哭,一个在屋外哭,一时间乱成了一片。
眼见这郡王妃终于哭累了,一她身边的关嬷嬷才上前劝慰了几句,又道:“王妃,现在县主还等着您拿主意呢,你可不要再伤心了。若是您这一伤心病了,要县主指望谁去?”
庄郡王妃这才收了泪。
关嬷嬷又赶紧提醒道:“如今是赶紧为县主请来神医要紧。”
“你说的对。惠兰的脸上不能留疤,我这就去关雎院找她。”庄郡王妃起身就打算往外去。
“王妃,您要不要洗衣把脸换一身衣裳再去?”关嬷嬷暗示道。
刚刚郡王妃那不要形象的一哭,脸上的胭脂口脂都被眼泪晕开了,如今她那一张脸上已经惨不忍睹。
郡王妃却是误会了关嬷嬷意思,低头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打量了一番,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一身装扮是太过朴素了些。”
其实她今日从温家园回来之后还没有换过衣裳,身上穿的是一件秋香色底子花卉刺绣镶领蓝色撒花缎面对襟褙子,五彩刺绣蔽膝马面裙,头上是一套赤金点翠的金头面。这样的打扮已经是华贵的了。
可是关嬷嬷却知道自己家王妃的心病的,因此也不点破,只是帮着郡王妃洗脸净面,重新涂脂抹粉,换衣梳头。
于是等郡王妃从院子里出来往关雎院去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大红色缎面凤凰牡丹刺绣镶边烫金四合如意纹对襟大衫,深蓝色亮缎马面裙。头上的赤金点翠头饰未换,只是又加上了一只镶嵌南珠的金分心。
这一身打扮当真是富丽堂皇,耀眼非常。
走到关雎院门口的时候郡王妃步子顿了顿,对身边的关嬷嬷道:“派人去打探一下,那人在不在院子。”
关嬷嬷知道郡王妃口中的他是谁,忙领命去了,不一会儿转便回来道:“门口的婆子说那人一早就出去了,现在只有姜夫人在。”
关嬷嬷口中的姜夫人是已故庄亲王世子夫人,现任庄郡王夫人的嫡亲姐姐。因世子在去世之前已经被废,所以王府皆称这位前世子夫人为姜夫人。
郡王妃点了点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昂首阔步往关雎院走去,也不要人通报。
待到姜夫人接到身边的丫鬟急急进来禀报的消息时,郡王妃已经到了正房的门口。
关嬷嬷打起了帘子,郡王妃缓步走了进去。
姜氏见到郡王妃突然出现有些讶异,但是也很快地从八仙桌旁站起了身,朝着郡王妃行礼。
郡王妃等着姜夫人将礼行完了之后才伸手抬了抬:“免礼吧。”说着也不用人招呼,直接绕过了姜夫人坐到了厅中的主座上。
姜夫人转身面向着郡王妃,微低着头在八仙桌旁站了,并不走近。
郡王妃不言不语地打量了姜夫人许久,眼中的嫉妒一闪而逝。
姜夫人三十五六的年纪,脸上脂粉未施,却是杨柳眉芙蓉面。仿佛她的天生丽质是不屑用白粉红脂来妆点。
因是寡居,她身上只穿了一身兰草纹镶领莲青色素面被子,头上简单的绾了一个髻,只有一根碧玉簪做头饰。
这一身朴素的打扮,若是穿在了别人的身上,那定然是放到人堆里就会被淹没不见了,可是到了姜夫人身上却是带上了淡淡的雅致。
郡王妃的浓妆艳抹和满身锦绣到了姜夫人面前立马就成了俗不可耐,让郡王妃恨不得立即就将自己头上的那些压得她脖子都疼了的金簪给摘了下来。
她忘了,自己每次在见到姜氏之前都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华丽衣饰一股脑儿地穿上身,将自己的首饰盒子都挂在了身上。可是一但站到了姜夫人的面前却又后悔不迭,无一例外次次如此。
郡王妃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姜夫人那张让她恨不得扑上去抓烂了的脸上移开,投放到了姜夫人身边的那张八仙桌上。
四四方方,方腿直足,內翻马蹄的紫檀木八仙桌上洒了一桌子的红豆,临着姜夫人刚刚坐着的那一张如意云头状搭脑方形背靠檀木椅的一面有一只冰裂纹绿玉方斗,方斗里的红豆堪堪将方斗的底部掩盖…
“姐姐又在数豆子了?”郡王妃勾了勾嘴角,随口问道。
姜夫人低头抚摸着那只绿玉方斗道:“夫君说,每日将豆子撒开了,再一粒一粒地捡起来对身体与头脑有好处。我已经捡了十几年了,还会一直捡下去,直到我再也捡不动了为止。”
在提到自己已故夫君的时候,姜夫人嘴角上扬,带着温柔又愉悦的笑意,脸颊上甚至还带了些红晕。
郡王妃愣了愣,盯着姜夫人那仿佛又艳丽了几分的容颜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道:“难为你夫君他死了十几年,你还记得他的话。”
姜夫人听到这个“死”字,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郡王妃见了,心中终于痛快了,脸上的笑容都带着些快意。
“郡王妃今日来此有何事?”姜夫人不想与郡王妃再提起自己的夫君,低头轻声问道。
郡王妃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来关雎院是有事相求,于是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只是语气依旧是拿腔拿调:“本王妃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去办。”
姜夫人不置可否:“王妃可以说来听听。”
郡王妃见姜夫人不甚热络的样子,心中有些恨,腰背却是挺得更直了:“本王妃知道你与那蒋太医相熟……”
“郡王妃请慎言妾身寡居之人,怎么会与外院的男子相熟王妃请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姜夫人抬头打断了郡王妃的话,脸上带着羞恼,指着门外就要送客。
郡王妃见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也是气恼,当即拍桌子道:“放肆本王妃说话怎容你打断”
她正想说你若是与那蒋太医没有瓜葛,那人当初为何要帮你们母子的时候,看到一旁伺候的关嬷嬷使劲在朝她使眼色,见她看过去了还以口型说了两个字:郡主。
郡王妃立即将自己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见姜夫人还是冷着脸站在那里的时候,轻咳一声道:“刚刚是我语误了,我的意思是知道你们家韶儿与那蒋太医相熟,想请你帮我将蒋太医请进府来为惠兰治伤。”
姜夫人脸上缓和了些:“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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