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青鸾带头匍匐在地,向狐易行礼:“妖王陛下,我们全部妖族的子民都将一如既往地相信您,爱戴您,拥护您的一切决定。您所做的一切,都无需向我们解释,我们身为妖族,就注定了效忠妖王您了。”
青鸾的一席话是相当的及时,许多本来心中不满的妖族都在此刻记起狐易当年的好来,于是纷纷惭愧于自己刚才内心对王的质疑,现在也都和青鸾一样匍匐在地行礼:“妖王英明,我等誓死效忠。”
狐易道:“大家请起。”
见气氛缓和,狐易慷慨地说:“大家想必今天也累了,虚惊一场,众位侍卫不但护驾有功,而且身处危急,仍能遵照本王的指示放下武器,这点让我看到你们的忠心可嘉。”说着狐易转向青鸾:“青鸾,今天殿上的每一位,都有重赏,你去安排吧。”
“是。”青鸾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青鸾在处理完奖赏的事情之后,到了书房去见狐易。
狐易此时正在写字,写的是一个“静”字,青鸾不敢打扰,在一旁垂手候着。
过了一会,狐易终于写完,放下笔,端起纸抖了抖道:“你看这个字,写得可好么?”
☆、116。不为人知的过去
青鸾看到狐易此时的那个“静”字,仍是刚劲有力,笔法流畅,心中暗自佩服,遂敛着神色道:“陛下的字,一向写得很好。”
狐易莞尔,将那幅字递给青鸾,道:“好了,这字是送给你的。”
狐易的这一出让青鸾大为吃惊,一边接过了字,一边诧异道:“谢陛下恩典,只是陛下为何要赐字给小人呢?”
狐易袖着手走到青鸾身边,然后伸出手温和地拍了拍青鸾的肩膀,道:“因为你太急躁了。”
狐易说完,就不再和青鸾多言,走出了书房门口,立刻有下人迎了上来,让他乘上玉辇,送他回宫。
青鸾看着狐易消失在林荫道里的身影,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字,脸上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秋风凛冽得如刀剑一般呼啸而过,仿佛以大地人间为厨案,将人间众生为板上的鱼肉。落木萧萧,枫叶满天,人间已是深秋。
风未止,落叶纷纷,一辆马车自黑暗处而来,碌碌的车轮碾过地上厚厚的落叶,一时间落叶飞扬,落叶可以随风而去,随风不去的是这天地间的落寞。
沈崇光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将两条胳膊充分地伸展了一个懒腰,马车里尽管很温暖,很舒服,可是回昆仑的这段旅途实在太长,太让人沉重,他知道无忧现在心中很不安,而且也知道无忧担心自己,他向来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但他却偏偏为了她让自己陷入了麻烦里面。
之所以现在表现得如此怡然自得,沈崇光也明白自己无非是不想让无忧担心罢了。
沈崇光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个潇洒的人。但是这样为了一个女子故作潇洒,其实才是最不潇洒的。
道理沈崇光自然明白,但是无可奈何。
苏无忧叹了口气,只能摸出一个水袋。喝了一口水。
马车的颠簸使得无忧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样的咳嗽让她粉嫩的小脸泛起了一点点迷人的红晕。就仿佛天空中的白云在夕阳西下时渐渐变成绚丽的晚霞。
在一路上,沈崇光没有和无忧说太多的话,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和无忧初识时候的样子,冷静,拒人于千里之外。
无忧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沈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沈崇光冷漠地回答一句:“很好。”
他回答的不是“还好”,他措辞如此小心。甚至怕她从一个字里听出他的勉强。
是的,从寻找到强行突破妖界的结界进入,还要肩负两个人的进入和三个人的退出。
沈崇光确实没有意料到,原来狐易的妖法是如此的强大,居然可以在无形之中伤人。在进入妖界时,程嘉自然是不知道他一直在奋力以修为营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结界。
程嘉有国家大事需要操办,于是出来之后,和他们匆匆辞别。
程嘉看到无忧的现在,似乎很安静,有沈崇光这样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关心着她,或许就很好吧,何必让她再想起前世那些伤心的事情呢?
无忧的心有点痛,虽然沈崇光在当时租马车的时候表示。自己想看看沿途的风景,但是无忧知道,像沈大哥这样循规蹈矩的昆仑弟子,如果可以,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御剑飞行回到昆仑的。
而自己在妖界,不知道是中了什么妖法。又或者不知道是不是越泽母亲的仙术和妖界有仇,进了妖界以后,仙术就消失殆尽,现在自己拥有的,不过是一点点最基本的昆仑弟子心法而已。
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惹麻烦,无忧真的有些痛恨自己。
看到沈崇光不答,无忧只能继续喝水,直到喝得自己的肚子都觉得全都是水,她就拿起针线,开始缝制一个布偶,绣花针尖利而锋锐,她的手指纤细而修长。
这是个小道士的布偶,在无忧纯熟的技巧下,这布偶的轮廓和线条显得是那么可爱而俏皮,简直神态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小布偶显然是一张冰块脸,显得睥睨的眼神,嘴角微微难以察觉的微笑,加上蓝白道服,显得又可爱又有点闷骚的小自信。
无忧不但给了“他”可爱的外表,也赋予了小布偶生命和灵魂,只因她是怀着一颗最真诚的敬佩的心在缝制这个布偶。
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
她的身材已经逐渐长开,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她作为女性的柔情和妩媚,只有她的眼睛,像孩子一般。
这双眼睛是特别的,竟仿佛是深邃的湖水,又仿佛是夜空的星星,既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机智,又有着如同孩子般的天真。
或许正是为了无忧的这双眼睛,才使沈崇光如此着迷。
现在布偶已经完成了,无忧满心欢喜地瞧着这人像,又暗中看看沈崇光,然后她突然将布偶放在沈崇光面前摇了摇:“沈大哥,你看可爱不可爱?像不像你?嗯?”
沈崇光看了一眼无忧,勒住了马车,接过布偶,随手放进袖袋,然后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无忧满心欢喜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悻悻地“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沈崇光仍然只是驱赶着马车前行,两个人相顾无言。
无忧不多久就昏昏欲睡,心想自己都这么困了,沈崇光一定更累,又赶紧开口问沈崇光:“崇光师兄,换我来吧!”
不料沈崇光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前面的路况,然后说:“算了,我还想快点到市集。”
无忧好心没好报,还被嫌弃了一把,不由得悻悻地回到车厢里,简简单单没过一会,就困得不行了,然后很快就昏昏入睡了。
等到无忧入睡了,然后沈崇光才将袖袋中的那个小布偶取了出来,仔细地看看。
眼前的这个小布偶实在是太惟妙惟肖了,甚至沈崇光因此不由得想到难道自己的脸真的是这张扑克脸么?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其实他对无忧一向不会这样冰冷的,哪怕对别人是比较冷漠,但是对待无忧,沈崇光一向都会露出他内心中柔软的一面。
只是这次实在是,想到这里,沈崇光赶紧抬起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个咳嗽很压抑,他告诉自己,不能让无忧被吵醒,要让无忧好好休息一下。
无忧已经很累了,自己真的只是想让她安心地睡一个好觉。
无忧惬意而平静的呼吸声在静寂的空气中显得像一曲绵长的笛声,沈崇光将那个小布偶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怀中。
沈崇光的手指被秋风吹得有些发僵,胸口也隐隐作痛,但是他此刻却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因为现在怀中藏着的布偶,就仿佛是一个他最在意的人对自己的心意。
当他将这个小布偶放入怀中,就仿佛能够感受到无忧和自己的距离又近了一分。
若是换了别人,看到这样的布偶,一定会让人觉得很平常,但是对于沈崇光而言,却是意义深重。
他是个孤儿,是轩辕道长在寒冷的冬天,将在战乱中成为孤儿的自己救回了昆仑。
沈崇光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中原还是一片混战,军阀相互割据。
当时大军阀董校挟天子以令诸侯,在一次夜宴中,将朝中的大臣邀请到家中做客,然后威逼他们在奏章上签字,然后用那份奏章威胁小皇帝和太后封他为国师。
从那次的血色夜宴开始,士大夫们就已经对董校失望透顶了。
有一名大臣设计用了一个美貌的丫鬟冒充为自己的义女,离间了董校和他的大将张远。
虽然他挟持皇帝,文臣们惮于道德的枷锁未敢有所反抗。但是当时的皇朝这个被蛀虫咬得千疮百孔的大厦终于开始解体。大臣们对董校失望,对皇帝失望,对整个王朝都失望了。
兵民未叛而吏士大夫先叛的情况,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董校的残暴终于令原本饱受黄巾起义之苦不愿打仗的人民的反抗之心。但凡出兵都要一个借口,用于陷敌人于不义或激励己方士气。
现在终于有了民不聊生的借口,虽然早已民不聊生。而趁此时机,各州牧(州牧:地方官名)为了扩充自己的势力,纷纷以借讨伐董校的名义起兵。
十四路人马结成联盟,以沈演为盟主,史书称“讨校军”!
同年,讨校军几十万大军浩浩汤汤进军洛阳,于是……
天下大乱!
国之乱;民之殃。数载辗转,军阀以权谋私,却陷百姓于水火,一时间,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因为沈演他是个好人,心系苍生,忧国忧民,因此,居然相信了董校求和的要求,带着讨校军的骨干将领前往京都和董校谈判。
结果,中了董校的圈套,讨校军全部骨干和沈演全部被满门抄斩。
沈崇光因为家中仆人仰仗沈演是个英雄,冒死救他出来。
但是沈演一死,天下更乱,后来董校被张远所杀,没有会再去追杀他了,但是救他出来的老仆人,也死去了。
☆、117。打仗,原本就是要死人的
沈崇光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时候,父亲将他带着随军,当时他年纪尚小,但是天生聪明,早已懂得许多道理。
当时董校挟天子以令诸侯,身处京都。讨校军在城外驻扎,意图要以此为名,出师讨伐董校,拯救出小皇帝。
当时董校虽有猛将张远,但是早已不得民心。
讨校军人多势众,志在必得。
当时都有谣传,说董校觉得京都此次难守,决定搬城带皇帝回到故乡西凉再战。
要京都百姓搬城,大家肯定不愿意,于是民心尽失,这对讨校军而言,更是一个好机会。
准确的密报表示,董校搬城,就在三天之后。
但是,沈演怎么也料不到,会有这样一日,皇帝派遣人快马加鞭送来急件。
当时黄沙漫天蔽日。
沈演和副帅林平下跪接旨。
心中本以为皇帝要嘉奖他们勤王有功,结果没有想到,皇帝的圣旨居然指责他们居心叵测,让他们快快收兵!
俗话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是林平想着,已经和董校撕破了脸,那么如果这次退兵,只怕将来就是董校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当下居然斩杀了递送圣旨的信使。
当时那个信使的血溅到了帐篷上,变成一朵血腥诡异的花。
整个讨校军军营也因此暗流涌动。
沈崇光清楚地记得那个场景。
父亲沈演很震惊地看着正擦拭手中佩剑的林平,失色道:“林弟,常言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现在这样做,我们讨校军就陷于不义了啊!”
林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擦好的佩剑插入剑鞘,回身对沈演微笑着说:“沈大哥。你多虑了。”
其他诸侯面面相觑,当时林平势力很大,也没有人敢反驳。但是士大夫教育就是士大夫教育。哪怕他们要谋反,他们也不愿意背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况且,他们出兵的理由是董校残暴不仁,现在诛杀皇帝派来宣旨的使者,是死罪啊!
见圣旨如见皇帝,斩杀宣读圣旨的使者,可以看出林平有诛天子。反天下之心啊!
但是林平的一席话,又让他们哑口无言。
“现在皇帝在董校手中,既然是董校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么这圣旨其实也就是董校胁迫皇帝下的,不是皇帝的本意。是董校的意思,那么这个使者,代表的也不是皇上,而是董校。”
林平说话时带着洋洋得意:“既然代表了恶贯满盈的董校来组织讨校军为民除害,那么人人得而诛之。”
这样的解释不无道理,但是沈演还是说出了他的忧虑:“但是,皇上在他的手里啊,如果我们这样,万一皇上龙颜大怒。”
“哈哈哈。”林平似乎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他哈哈大笑起来:“你说的真有趣,现在皇上相当于一个傀儡,再说了。”林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道:“不就是一个天子么?只要姓肖的,都可以是天子。”
林平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