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抖了抖衣袖,得意洋洋地说:“不过,也是因为我们这样的仁人志士才当有此报啊!”
无忧对他的自恋和乱用成语表示扶额,但此时心情畅快,也就没有和他过多计较,二人仍是哼着小曲前行。
翻过后山,中午日头渐渐毒辣起来,烤在树叶上,照在地面上,仿佛把所有的水分都要吸干。二人一时口干舌燥,加上开始说话斗嘴过多,现在嘴皮都起了几层屑,难得让这路途变得安静了些。
此时已是午饭时间,但是无忧向来是怕热不怕冷的主,天气一热,更是没有吃东西的心思,只一味擦着额头的汗水前行。
但越泽毕竟是少年贪食,不多久就已腹中空空,加上在这日头照射下,那一篮子茉莉花糕更是香气挥发得厉害,引得越泽肚子咕咕直叫。可是向来习惯了听从无忧的指示,无忧没说吃东西,越泽也不敢伸出手去。
又过了一会,越泽腹中的声响之大已经引起了无忧的注意。
“越泽,你很饿吗?”无忧诧异地看着越泽的肚子。
越泽点点头:“无忧,你饿了吗?要不要我们吃点东西?”
无忧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越泽听到允许吃饭,喜上眉梢,但是手指刚拿起那桂花糕,又摇摇头把糕点放下。
无忧好奇这个吃货怎么能忍得住:“你怎么不吃啊?”
越泽摇了摇头:“太干了。”
无忧噗嗤一笑,摸摸水袋,居然已经空了,于是拍拍越泽的肩膀:“那只能委屈你再忍一忍啦!”
越泽看到无忧莞尔一笑,也觉得神清气爽,只见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我娘说了,美人如玉,秀色可餐,我看你就看饱了我不饿!”
无忧感觉头顶似乎有一排乌鸦哗啦啦地飞过,姑且不论越泽的娘亲是不是被他的妖怪父亲伤害太深,以致于整日给这个儿子灌输这种女人堆里打转的思想。单单是那句“我看你我就看饱了。”就透露出了无限的意味。
这期间蕴含的嘲讽和人参公鸡一览无遗,但是越泽这个家伙居然以如此真诚的表情说出这样莫大讽刺的话,让无忧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怕担了个小气的名声。一时间只好低头快步前行,以免气血郁结,一命呜呼。
越泽眼见着无忧渐行渐远,以为是自己的夸奖让无忧颇为受用,觉得不好意思先走一步。于是他仗着人高腿长,赶上无忧,亲昵地摸摸无忧的脑袋:“无忧,你不用不好意思,真的,看着你我十天都不用吃饭了。”
“你。。。。。”无忧忧愤得满面涨红,又想着不用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只好打碎门牙往肚里咽,不去管他。
无忧满面涨红的样子使得越泽浮想联翩,不禁喃喃自语道:“娘亲说了,要多哄哄女孩子,女人最爱听好听的话了,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啊!”
无忧感到胸口重重一击,已然内伤。
约莫又走了一个时辰,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的二人终于到了冀州。
当高悬着“冀州”牌匾的城门出现在眼前时,无忧激动得都快哭了----这一路上又饿又渴,明明篮子里就是茉莉花糕,却不敢动上一口,生怕被抢走身体里多余的一点点水分。
冀州比安平更是大上许多,道路宽阔,店铺酒肆林立。与月落村民悠然自得的闲逛不同往来的男女老少都神色匆匆,无忧不禁感慨:“大城市,生活节奏就是快啊!”
越泽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到后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本是半蛇妖,生性怕热,血液更是会随着周围气温变化而变化,此时已经是两眼昏花,几欲晕倒。只有拖着步子跟着无忧。
碰巧刚进城门,想着找家客栈,就在路上和一个行人相撞,猝不及防间,手中竹篮应声而落,那喷香的茉莉花糕撒了一地。
无忧本来走在前面,絮絮叨叨地和越泽说:“别叫饿了,马上到了客栈就有吃的了。”
等等--无忧发现越泽那个家伙居然没有回答,虽然一路上无忧用着这样望梅止渴的法子次数实在太多,但是她坚信以越泽的社会阅历以及智商而言,定是不会立刻产生免疫力的。
所以她回了头,这回头才发现,那个身材颀长的少年已然走丢了。无忧当下慌了神,眼看着这路上行人摩肩擦踵,哪里还有越泽的影子?只好拼了命地依照原路返回。
才没走多远,只见一群人团团围成个圈,俨然是当时刚下山时在月落村的景致。无忧心想不好,忽然听得里面一个男子厉声道:“你眼睛瞎的?怎么走路的?!”
无忧赶紧想分开人群一探究竟,但无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冀州城的百姓看起来个个似乎都一副心系天下苍生忧国忧民的样子,却对各种吵架斗殴八卦有着非比寻常的热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无忧终于扒开了人群,挤到了最前排。
人群中间可不是有几个家丁伴着一个公子模样的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袍,头戴金冠,再看他身上佩戴的玉佩穗子,无忧眼尖,一眼就认得那穗子和林若兰送给沈崇光的穗子乃一个品牌。
无忧犹记得林若兰当时百般地说:“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拖人从冀州的专营店里买来送给沈大哥的。”又细细叮嘱无忧:“这个很难买到,可别弄丢了。”
☆、24。公子钱宝贝
无忧虽然是一个乡下的小猎户,认不出这样的奢侈装饰品的珍贵,但是她牢牢地记得隔壁胡大婶说的:“一般很难买到的,都是贵的。”
无忧小时候看到那些特别好看的东西,爹爹都叮嘱自己:“别乱碰,很贵的。”
因此。“贵”这个概念还是给无忧留下了那么点深刻的印象。而且连林若兰那样带他们去衣服铺子买衣服都不眨眼说“随便买”的姑娘,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很难买,那一定是非常贵。
那这个少年这样简单地把那穗子简单地系在一把折扇之上,不对,他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把这扇子用来指着越泽这个比他身材还高的少年,也不怕别人一不小心弄坏了。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看起来相当不和善的少年真是相当的有钱。
再加上他身边那只个头大,毛色发亮,形状若狼却异常温顺的大犬,无忧记得阿爹说过,在遥远遥远遥远的北边的某国,那里的人金发碧眼,就养着这样的犬类牧羊,这种犬对主人是极其忠诚的,而且对一般的陌生人也不会随意攻击。
如果说之前的那个穗子引起了无忧的好奇,那么现在这只狗狗就完全吸引了无忧的注意力,一下子把寻找越泽的事跑到九霄云外,其实这样对无忧童鞋也是很不公平的,毕竟这越泽就是近在眼前,稍微少看一点也不会跑了。
但是狗狗就不同了,这狗狗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聚哇。
尽管只是在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但是无忧打量那只狗狗的样子还是落在了越泽的眼中。
从刚才好吃的茉莉花糕被碰撒,越泽已经觉得郁闷,然后这个跋扈的少年拦着他不让他走,眼看着无忧的背影消失,越泽更是心焦。好不容易看到无忧回来找自己,方开心一点点,又看到无忧的目光似乎被这个少年的一条狗给“吸引”住了,更是一时急怒攻心。
只见越泽“啪”地一声拨开那公子的折扇,阴沉着脸说:“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了,而且现在撞撒的是我的东西。”
“哟呵!撞了人你还有理了?”那少年不依不饶地说:“如果道歉有用,那还要衙门干嘛?再说了,少爷我的身子,是你冲撞得起的么?”
那少年身边的小厮跟着起哄:“少爷,您别怕他,我们人多。”
不料这少年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是却相当有骨气,只见他振臂一呼:“都退下,我自己来!”
一时间,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越泽和少年两张俊脸蓦地逼近,眼睛皆是眨也不眨,剑拔弩张的杀气弥漫在人群上空。
众人皆是屏气凝神,不敢发一言,却也不想动一步。根据人们自古以来明哲保身的理论是见到事情拔腿跑,但是又人人都喜欢看热闹,想着那个被误伤的人未必那么巧就会是自己。
无忧眼看着这情况越来越糟,不得不一下挤到二人中间,背对着越泽,将他身子往后推了推,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那“桃花眼”道:“这位公子请不要冲动!”
凭良心说,无忧长得不错,加上自幼跟着父亲打猎,身段更是没有一分赘肉的纤细,虽然没有发育完善,还属于平胸一族,但看起来充满青春健康的活力。
“桃花眼”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贵公子,看到无忧这等娇俏萌萝莉撒娇卖萌居然心生提防,后退了两步,折扇挡在身前,皱眉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怎么样!”
无忧看着这原本得理不饶人的“桃花眼”如此反应,心想此人真是有着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但此事越泽理亏,加上刚才还和别人矛盾冲突,无忧只好按捺下心中不满,笑容越发可爱:“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公子家的狗狗好可爱哇!”
这公子乃是冀州城中的第一钱庄庄主之子钱宝贝是也。这钱庄庄主年少时估摸做了不少坏事,因此虽然生了无数孩子,究竟是没有成活。家财万贯虽是福,膝下无后皆是憾。钱庄主寻得高人,重视了了一桩心事—在其50高龄之时得了钱宝贝。
钱庄主对此喜不自胜,这少年起这个名字倒不是钱庄主腹中没有墨水,实是因为高人说了,这孩子得来不易,须得给他取个庸俗的名字方能养活,为表你们对其珍视,让上天不再将他收回,就叫他钱宝贝吧。
钱庄主自然是答应得紧,许诺必定要求其苦读诗书明辨事理,潜心修道方以报天恩。高人一笑:“非也非也,这孩子须得惯着他,他想干嘛就干嘛。他若想要的东西,尽量满足他。不然,他一不开心,可不呆你们家了。”
高人临别时称:“我既然帮你保了这孩子,那也就相当于他的干爹。这孩子之后若想到昆仑修道,让他去便是。若他喜欢花花世界,也由得他,不可勉强。”
俗话说的好,有了干爹好上路。这钱宝贝得了这样的一个干爹,那自然是如鱼得水,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庄主把钱宝贝是惯得七荤八素。
不想去那穷酸的学堂又喜欢读书,就请了私塾先生不奇怪。可钱宝贝偏偏要有学友,钱庄主只能是花大钱按他的要求造了个舒适的学堂,巴巴地请了那些穷学生来管吃管住。
学了一身不错的好武艺又喜欢乱动挑衅,那也没什么,打了个把穷人赔赔钱了事。但是钱宝贝看多了话本子,偏爱去替平头百姓伸张正义,惹出来的事情还是要钱庄主打点。
劫富济贫这个虽然体面的活儿但是却危害社会安定,钱宝贝自诩侠客自然不齿。于是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经常劫自己家的富,去救邻居百姓的贫。。。。。。
这一切,都和钱庄主的风格完全背离。不过说来也怪,自从有了钱宝贝,不管他怎样挥霍,钱家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
这样无厘头没营养的搭讪高富帅的方式得到的必然是一鼻子的灰。可是我们的钱宝贝同学居然听到这里给了苏无忧小盆友一个大大的微笑。
☆、25。小狼,啊!小狼
这一笑,让越泽大为惊惶,赶紧说:“你笑什么笑?”又扯着无忧的胳膊:“无忧,咱们走吧,别管他了。”
只见钱宝贝折扇一收,一把抓住无忧的手呈握拳状在胸前,甜笑道:“这位妹妹好眼力,别人都以为我家小狼是条狼呢!”
无忧狂汗,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从牙缝里悄悄挤出一句话对钱宝贝说:“公子,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授受不亲啊。”
越泽眼看他居然握上无忧的手,一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去掰开二人的手,一下将无忧拦回身后,插嘴道:“你这人真是好笑,你把这狗叫小狼,别人不会以为它是狼么?”
三人吵得正欢,围观的群众乐得看戏,以至于冀州主干道交通严重堵塞,马车什么的堵了一路,已经有人飞奔前去报官。
与此同时,那只毛绒绒的大型牧羊犬闻着茉莉花糕的香味,张开口就啃下去。旁边的小厮深知钱宝贝这人一旦杠上,都不知道天黑能不能回家,看着这香糕样式精致,想来也是高档货色,也就由着小狼去了。
看来贾夫人的手艺确实不错,小狼瞬间吧嗒吧嗒地吃了好几块。
忽然,一个小厮大叫一声:“不好啦!小狼,小狼!”
那小狼吃了几块茉莉花糕后,居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四条腿不住地抽搐,口中吐着白沫。
钱宝贝大惊失色:“小狼!天啊!小狼!”
任凭钱宝贝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唤,小狼还是在痛苦地挣扎一下之后,四腿一伸,去见二郎神君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无忧还在心里想着该如何安慰这个痛失爱犬的钱宝贝,只见钱宝贝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悲伤之中。
无忧和越泽对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