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恼羞成怒,指着无忧大骂:“你这个疯婆娘,不要含血喷人,你才是妖呢!”
“你既然不是妖,为何我们说到狼妖左手受伤之时你如此心虚?”越泽抢白一句。
林海百口莫辩,只能重复一句:“我真的不是妖,真的不是!”
“你明明就是!你因为我们识破了你,就担心被人发现,只有小月和你亲密无间,她在今晚和你喝茶的时候不巧知道了你手受伤,你怕她改日听说了狼妖传闻把你的秘密宣扬出去,所以你杀她灭口!”无忧步步紧逼。
“不是,不是!”林海激动得双手乱挥,又去拉若兰:“若兰,你相信大哥,大哥真的不是。”
林若兰急的眼泪几乎都要落下:“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哥你说啊!”
林海颓然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头,过了好一会,才终于缓缓地开了口:“若兰,是爹爹杀的。”
“你胡说!”林若兰情绪变得很激动:“怎么可能是爹爹!爹爹人那么胆小怕事,怎么可能杀人?”
林海嘴唇嗫嚅着:“是,是真的,其实,其实小月今天早上就死了。”林海仓皇抬起头,有些语无伦次:“我说的全是真话,我真的不是妖怪。”
无忧和越泽坐下,无忧认真地盯着林海的眼睛问:“那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情况是怎么回事?”
林海全身都在发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了下去才勉强镇定了一些,然后他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小月之前一直负责林海房间的打扫,有时也会彼此说些话,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有了感情,林海更是信誓旦旦说要娶小月做偏房。虽然不是正妻,但是对于一个丫鬟来说,也是莫大的荣光了。谁想到。。。。。。。
☆、19。美人如草芥
“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那天,那天我和小月刚刚欢好完事还在整衣,他就带了仆从闯了进来。然后,然后,他们就把小月给。。。。。。给扼死了。。。。。”林海的声音里带着心虚的哭腔。
房间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悲凉的气息,甚至仿佛可以听到小月的悲叹。
林海双手扶着脑袋,缩着身子坐在桌前,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小月死。可是她怀了我的孩子,爹说给我安排了宋知府的女儿,她女儿善妒,如果让她知道,就算小月做妾,也是不肯过门的!可是,可是我对小月是真心爱她的。”
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死于非命无动于衷,还有脸说出真爱这样的话来,可能大家都要觉得林海无耻到了极点。
这点,林海并没有说谎,小月人长得美,又乖巧听话,自己教她读书写字,她和自己到郊外放风筝,自己和她缠绵悱恻。。。。。。
她是那么懂事,只要求做一个小小的妾侍而已,只是想陪在自己的身边。林海有什么理由不爱她呢?可谁知。。。。。。
林海看到小月被扼死的时候,他没有想过去阻止,他害怕。从小父亲的话他就牢牢记在心头,从小到大,他父亲就告诉他这个世上唯有权势和财富可以给家人富贵,保家人周全。从小他从未学过反抗父权,他不明白婚姻需要由自己做主,更不知道救下小月之后两个人又能去哪里。
林海的人生,如同一条已经规划好了的河道,只能顺流而下。
林海不是不爱小月,只是他更选择了自私地更爱自己。
林海当然清楚自己的婚姻也只是父亲政治筹码的一部分,但是,这又能怎样呢?虽然那个宋小姐善妒跋扈,但是听说也长得貌美?
或许,或许她只是遭人嫉妒诬陷也未可知呢?
虽然宋小姐不及小月温柔婉转,善解人意,但是好歹也是千金闺秀,以后登堂入室,也带得出手,于是林海竟也心安了几分。
于是,林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扼住小月的喉咙,看着她的脚用力地蹬着地面,慢慢地失去力气,小月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瞪着他。。。。。想到这里,林海不由打了个寒颤,继续开口:
“终于,小月不动了,但是眼睛还是死死地睁着,我想替她把眼睛盖上。。。。。。可是,可是她忽然狠狠地抓住我的手,等我挣扎着出来,手上已经是这样深深的伤痕。”
林海语气里的惋惜,听起来不像是可怜小月枉死,反而是可怜自己受伤:“后来你们说到有狼妖,我们本想把小月的尸体伪装成上吊死的,反而有了主意,碎了尸块。叫了黄管家的那几条狼狗撕咬了些。”
这让无忧胸中不由淤积一股闷气,心口更像是被刺了一刀,不知怎么格外难过,不由痛心质问林海:“小月对你一往情深,你怎么忍心如此待她?你不是狼妖,但是简直禽兽不如!”
林海被无忧问得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但是又无从反驳,只好看着那桌面,默然不语。
越泽看无忧气愤得额头渗出汗珠都冒出来了,赶紧握住她的手,以免她在冲动之下对林海做出过激的行为。
林若兰开始一直在安静地听,过了好久幽幽地开口:“那这可怎么办才好?叔叔身为县令,居然做出了这样知法犯法的事情。”
林海原本也算长得眉清目秀,更加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此时那双眼睛里密布着惊惧,额头沁出了冷汗,他甚至顾不得去擦上一擦,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阿爹杀的。”
无忧看着这个懦弱的男人,心中真是又可笑又可恨,他身为县令之子,居然会天真到以为自己不出手杀人就可以免罪的地步。
此时算是春末,已经开始带着暖意,房间里的气氛却是让人透彻心肺的严寒。四个人均是各怀心事,面色阴沉。沉默,这让人压抑的沉默。
片刻之后,林海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是将一口唾沫艰难地咽了下去,怯生生地问:“现在小月都已经死了,那可怎么办?既然大家都以为是狼妖,狼妖也本该死,我们以后自然好好地做人。”
无忧拍案而起,桌上茶杯的杯盖都因此跳了一下,越泽赶紧紧紧地攥住无忧的手。无忧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恨恨地说:“狼妖伤人是该死,但是你们想好好做人,那怎么不给小月一个活的机会?”
林海看无忧虽然是女子,但是此刻眼光里却燃着熊熊的怒火,又看她一副身手不凡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缩:“小月如此,小月如此也好,好让她。。。。。之后可以投胎生在个好人家。”
无忧冷笑一声,对着林海报以毫不客气的训斥:“笑话!这样说来,你们杀人倒是有理了?”
林海的嘴唇蠕动着,好半天都说不上话,只好一直说着:“这。。。。这。。。。。”林海又转过脸去对林若兰说:“若兰,这可怎么办?你,你求求你的朋友们,不要把阿爹的事说出去。如果阿爹倒了,整个林家,就垮了啊!”
林若兰的眼睛漫上了一层泪光,她想到自己自父母死后,确实是叔父将自己接来,视如己出。自己从小仰慕正义之士,现在,叔叔居然利欲熏心做出这样指使杀人的恶事,一时间,为难至极。
林若兰思忖片刻,艰难地向着无忧开口:“无忧,人死不能复生,毕竟是我的叔叔,我,实在不忍心将他送到牢里。。。。。。”
无忧大惊:“若兰,你是要求我们对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闭口不提吗?”
若兰脸上像火烧一般,但是还是哀求道:“无忧,我在这世界上,只有他们这两位亲人了。我实在不忍心,他们毁在我的手中。。。。。。”她伸出手去,怯怯地拉拉无忧的衣袖。屋子里三双眼睛此刻都在看着无忧,等待她的答案。
☆、20。林县令之死
无忧眉头深锁,过了好一会,仰天长叹:“罢了。”然后她甩开若兰的手,按捺着说:“只不过,从此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无忧。。。。。”林若兰语气里带着哭腔。
无忧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提起剑向越泽说:“我们走!”
越泽知道无忧这时是气话,她平时这样怪自己,但是仍旧是对自己很好,肯定不会忍心和若兰的友情破碎,于是拉住无忧:“无忧,那狼妖怎么办?我们总要把狼妖除掉啊!不然那些百姓怎么办啊?”
无忧本是一时气话,说出口就已有些后悔,现在得了个留下的理由,自然也不再辩白。但是想到那林县令居然逍遥法外,实在是不甘心。
只能先愤愤地坐下。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
屋内四人均心中暗叫不好,从凳子上弹起来,奔出门去。
只见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均跑向林县令卧房。
此时夜更深,院落中树影摇曳斑驳。
四人心中一颤,越泽拉住一个从林县令卧房奔来的小厮:“发生什么事?”
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先向林海和林若兰行了礼。林海只拦着他:“别给我整这些虚的!我爹怎么了?”
小厮脸色苍白,产生说:“少,少爷,老爷,老爷叫妖怪,叫妖怪给吃了。”
林海闻言犹如五雷轰顶,呆呆怔住。林若兰鼻子一酸,疾步向林县令卧房奔去,无忧紧随其后。越泽也匆匆拉着林海前往。
林县令的卧房,此刻在夜色中,却散发着血红色的妖娆的气息。
无忧他们看到了一具尸体,不确切地说是一堆尸块,又或者说是一堆森森的血淋淋的白骨上面凑着零星的碎肉,林县令的肩膀以上,却留着脖子和脑袋,喉咙似乎是被一口咬断的,仅仅有一层皮肤连着肩膀,头在尸块上面,一抖一抖地颤动着。
看到林海和林若兰来了,原本喧哗的人群鸦雀无声。
林海见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丧父之痛,难以言表,林海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而林若兰只是鼻翼抽搐了一下,面色发白,呼吸极其粗重,但是无忧可以感觉得到,林若兰的全身都在发抖。
当初苏大死的时候,无忧自己也是这样的情况,很久很久都哭不出来,一直到胡大夫和胡大婶他们特意说了很多苏大生平的事,无忧才能哭出声音,情郁于中而不能发之于外,那是最最伤身的。
无忧前几日刚刚失去了父亲,今天她的好朋友若兰又失去了叔叔,无忧知道林县令害死了小月,但是,林县令应该交给官府去裁决,阿爹说过的:“天底下总要有个说理的地方。”
越泽看到这样的情况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捂住无忧的眼睛:“别看。”他倒不是担心无忧害怕,而是刚才检查小月尸体,他把尸块递给无忧时无忧微微一皱的眉头让他觉得无忧一定是厌恶极了这样恶心的东西。
无忧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担心林若兰,赶紧地把头一偏:“别瞎胡闹,去看看尸体。”
越泽蹲下身去,略微看了一眼,就站起来:“这确实是被野兽咬死啃噬的痕迹。”
无忧皱眉,这样快的速度,让死者连哀嚎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除了妖怪,不可能是普通的野兽。
可是就算是妖怪出现,也没有理由不发出破门而出的声响,如果死者挣扎,怎么都会有一些动静啊。无忧想不明白,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太蹊跷。
越泽提出疑问:“现在该如何是好?”
林若兰已然呆在那里,林海呼天抢地地哭。无忧只得吩咐旁边的黄总管:“你们先把尸体给清理了。”
黄总管吓得全身哆嗦,以为是小月的冤魂来索命,再听见无忧叫他收拾那尸体,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一下子就发了疯:“是他叫我这么干的!他已经赔了命!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无奈之下,无忧只能吩咐了两位胆子稍大的家丁,将现场收拾了。
有个家丁小心翼翼地开口:“无忧姑娘,要不要报官啊?”
另外一个立刻呵斥他:“还报什么官?官老爷现在都仙去了。”
无忧看他们的样子,心想他们定是对小月的死也略知一二,心中更为唏嘘。
遣散众人之后,林海说什么都不肯自己回房休息,一定要跟着无忧和越泽。
无忧看着林若兰现在的状态也不好,就建议先领着他们一同回房。越泽自然是毫无异议。
夜越发静了,虽然害怕狼妖,但是淳朴善良的百姓相信,狼妖吃了林县令,应该是饱了,至少,今晚应该不会再来。这样乐观的心态,让无忧无可奈何。
无忧等人刚刚得知小月的死另有内情,又出现了林县令的死。实在是让人心忧。
有仆人敲门,无忧提着佩剑,警惕地问:“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黄管家的嚎哭声:“放我进去吧,我一个人实在害怕!”
门外的仆人说道:“无忧姑娘,黄管家一直在哭,说小月要来索命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他非要来和少爷呆一块才放心。”
无忧和越泽相视一看,无忧打开门,对那个带着黄管家一起来的小厮说:“好的,你回去休息吧!这银子赏你的。”
说着摸出一块碎银子交到小厮手上,小厮千恩万谢地走了。
黄管家语无伦次地跌跌撞撞地进了门,嘴里一直在念叨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和少爷。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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