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离我远点儿。”头也没回冷着声命令,他受够了让这群人亦步亦趋地跟随,
好像他是名犯人,而非是他们的主子。
众护卫面面相觑,最后只好默默地与他保持百来步的距离。
轩辕枭闲适地晃过重重宫阙,步向小湖边。
天气愈来愈冷,连天空都飘起细雪来,他半眯着眼,看着雪白的雪花纷飞。眼角却
瞄见一抹水蓝色的纤影伫足在一片银色的世界中。
是她?!她不是还病着,怎会跑出来吹寒风?
在疑问浮上心头的同时,他已步伐一转迈向她。
“照顾你的宫女呢?”明不想关心她,可话一出口却是关心。
发征的韩璎珞闻声抬首,便见他立在她身前,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当日与他亲吻
的情形,双颊不禁害羞酡红,讷讷说不出话来,甚至连眼儿都不好意思看向他的脸部,
移转至另一边。
“我在问你活。”她那双颊艳红的娇态,狠狠地扯动了他的心。
她一身的水蓝是他指定宫女的,就因为她给他的感觉像缓缓流动的清水,所以他不
允许她的身上出现其他会破坏她本身气质的色彩,只容许她的身上出现青蓝。
“她回去帮我拿大擎来。”她的畏寒使得迎芳里里外外来来回回跑了许多趟,虽是
生长在北方,可她的身子却还是没适应北方的寒冷,每到寒冬,总是全身发冷、冰冰凉
的像是用尽各种方法地无法保暖。
也许是天地间的静谧,四周以听闻得见雪花纷落细小的声响,使他们俩难得可以平
心静气的处在一块儿,不再有争吵。
“我以为有了上回落水的经验后,会使你不敢再靠近这座湖泊,没想到你胆子倒挺
大的。”她往往会做出令他意料之外的事来,有时柔弱的教人想保护,给予她一片天,
有时却又坚强的像不需要任何人。
“我的确是不敢,可,湖泊已结成冰,暂时伤不了我,况且,我在房里也闷得够久
了,所以才想出来走走。”如果这里仍旧是清澄一片,她想,她会连靠近都不敢。
“今年的冬天似乎提早来临了。”往年,这个时节都还不会飘雪呢!她微仰起头,
享受着冰凉凉的雪花亲吻嫩颊的感觉。
“你病得够久了,我不以为其他人还会有照顾你的耐心。”他不悦地看着她不知死
活的动作,她以为她身壮如牛吗?直接迎接雪花,是想再到床上耗过整个冬天?
“你说话总是要这么刻薄吗?”老觉得他的表情除了讥笑就是讽刺,好像没其他情
绪可以挂在脸上般。不!她忘了,忘了他曾经结结实实对她发过好大的脾气,就因为她
提及了他的父亲。
他好像是非常怨恨他的父亲,若是旁人怨恨轩辕无极,她可以理解,但他?他们毕
竟是亲父子不是吗?究竟是发生怎样的事才会使他的内心充满恨意。
她想知道,却不敢再开口问他。
“不对你刻薄,难道你还希望我会善待你?”他不认为除了刻薄外,他能给予她温
情。
“没有人会希望旁人不善待自己,不管在任何环境里。”她定定地看着他,说他坏
心也不是,毕竟他没虐待过她,且给了她最好的物质享受,但若要说他善待了自己,便
又会被他时时带刺的话所推翻掉。
“哈!哈!哈!经过那么多事之后,你怎还能那么天真?”他一副不可思议地看着
她,难道她不晓得人世间最恐怖的就是人心吗?莫非事实还没让她学会教训?
“我不想让怨恨占据我的心,让我成为面目可憎之人。”她不是天真,而是要学会
宽恕。
“面目可憎?哈!哈!哈!当个面目可憎之人又何妨?只要你将权势、名利张控在
手中,没人敢对你有异议,他们会臣服在你的脚下,甚至是认同你的所作所为。”他早
将世间的丑恶看清了,也不会再愚蠢的有所期待。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他的想法很可怕,可,她却觉得他整个人像挂笼罩在浓厚
的苦痛当中不得解脱。
“我是偏激,但天下人有准胆敢说我的不是?”
他狂妄地张扬双臂,脸上写有忿怒和不屑。
“你不孤独吗?”他总是独来独往,没有半个朋友,也没有人能听他说话。这样的
生活他怎能甘之如饴?
“孤独?什么是孤独?”他反问,打从心底压根儿不认为自己曾感到孤独过。
“不!其实你是孤独的,尽管你不肯承认。”她摇首,悲哀地发现自己又发现另一
个他。
她对他的了解不该愈来愈透彻,也不该对他有所交心,她更不该忘了是他亲手恶意
夺走属于她的幸福,可是在她宽恕别人的同时,已无法将他摒除在外,她真的没有办法。
“谁说我孤独?!整个北方领地归我所管,所有人都得听我号令,你别自以为是胡
言乱语。”像他这么个坐拥权势、财富以及美人的王者,岂会有感到孤独的时候?
他极不愿敞开心胸去回忆,当年那个永远只能缩在角落,看其他人快乐玩耍的孩子;
不愿去想,当众人兴致一来,追着他打的画面;他是个王者!再也没人能欺负他!也没
人敢提起那些不堪的岁月。
他不孤独,从不!只要他一声令下,马上会有人出现陪伴他。
但何真可悲的是,他必须下达命令才会有人肯出现在他身边,没有人是心甘情愿留
在他身边……等等!他是被她所蛊惑了吗?居然像着了魔似的去想他孤不孤独的问题,
不能再想下去了,不能再想。
他随即敛定心神,没有回避她了然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第四章
他的逃避她一一看在眼底,也不再逼迫他承认,眼瞳移转到四周的景物上头。
“看着我!谁准许你移开眼的?!”她目光的移转,使轩辕枭暴怒,她是否认为他
不敢面对现实?!
韩璎珞遵照他的吩咐,水灿灿的眼眸定在他身上,如他所愿。
“该死的女人。”他忿忿地咒了声,他该为她内心的不逊痛接她一顿的,可他不打
女人,尽管她三番四次该死的冒犯了他。
也许他可以杀了她,这样她就不能再忤逆他了,可他却是一而再地放过她,这是为
什么?
为什么要放过她?为什么还要救她?为什么会对她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感到忿怒?
他已无法理清自己对她究竟是抱持着何种态度了。
韩璎珞没有因他的低咒而吓着,该说是她早已被他吓习惯了,接下来若再有面临他
那滔天般的怒火,想必她是眼也不会随一下。
“韩璎珞,你是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他怒火奔腾地瞪着她,心里气恼她的神色自
若。
该死!难道她不会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惊吓来吗?
“而你就选了我这么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进宫。”
言下之意,是他自找的。
“是你该死的闯入我狩猎的林子里。”他任性的把所有过错怪到她身上,绝不承认
事情因他而起。
“你也毁了我求的护身符,不是吗?”她没忘他无情的毁掉她特地求来的护身符。
“你最好别再跟我提那个该死的护身符。”可恶!愈想是愈火,她竟然为别的男人
求护身符,却不会为他做过任何事,她可是他轩辕枭的女人啊!
他没仔细去想,当时她是他人的未婚妻,心自是向着未婚夫。
“我警告你,最好是把那男人从你心底彻底去除,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他不
容许他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就算他不要她,但她不能心底没有他。
“金砚?”她低喃了前未婚夫的名字,终究曾是她的未婚夫,要她忘却,谈何容易。
“我说了,不许你再提他,你是将我的话当耳边风吗?”英挺的剑眉整个纠结在一
块儿,他气得想将她活活掐死。
“我……”她无辜地眨了眨眼帘。
当澄净的眼瞳里只照映出他的身影,轩辕枭不觉地动情,狂放的怒火登时消失的无
影无踪,眼底如同她一般,唯有她。
“我不该遇见你。”他自言自语地经喃,遇上她,是个错,是他今生所犯下最大的
错误!
“我也不该遇上你。”她同意。他的个性过于激狂。任性,不是她所习惯的温文儒
雅。
“那是个错误。”如果他的箭矢没有射中她,他们会就此错过,不再有所纠缠。
韩璎珞轻颔首,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该如何和平共处?她的未来是一片未知的迷
雾。
“可你是我的女人。”大掌轻轻地抚上柔嫩的脸颊,他重新审视她。她是个漂亮的
女人,非常漂亮的女人,柔柔软软中却带一丝强韧。
滴水可以穿石,是否他这块顽石最后也会被他的柔情所穿透?
她静静地听他说,望着他露出自身都没察觉的迷茫表情,这样的他,只会使她的心
更加软化,也更无法厌恶他的所作所为。
“韩璎珞,我的女人。”如同宣誓般,他再次肯定重复,他喜欢她眼底仅有他的模
样,且是非常的喜欢。
韩璎珞为他双瞳中所绽放出眩目的诱惑,迷惑地说不出话来,她专注地看着他的眼,
看着他的脸慢慢地朝她靠近、放大,最后,他们的唇胶着在一块儿,他的大掌紧搂住她
的腰肢。
在轻合上眼的那一刹那,她深刻的体认到,她——沉沦了。
时间仿佛就此停滞了,耳边只闻得两人粗浅不一的呼吸声,贪婪的大掌在曼妙的身
躯上来回不停地抚弄,雪花一片接一片纷纷落在两人身上融化,沉溺于激情中的两人却
浑然未觉。
由两人身上散发出的热力慰烫彼此的心,有了他强力的拥抱,她不再觉得寒冷,反
而觉得自己像沸腾的滚水,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充满他的气息,细微的娇吟声由檀口里悄
悄逸出,更是鼓动他激昂的心,火热的大掌如人无人之境,非要将她逗弄到与他一同沉
浸在欲海中不可。
回“抚云阁”拿大氅的迎芳撞见两人亲昵的画面,马上羞红着脸,悄悄退到一旁,
丝毫不敢打扰亲密的两人。
☆ ☆ ☆
轩辕枭的身影像鬼魅般无时无刻侵入韩璎珞的脑际,使她无法入睡,长叹了口气,
终于放弃睡眠坐起身。
不可否认,她愈来愈受他的吸引.他本该是她最厌恶的人,可是自从和他相处之后,
她便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每当他一出现,她的目光便再也离不开,总是随着他转。
尽管她总是在反抗他,说些不苟同他的话,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其实她的心是向
着他的,只是他没发现罢了。
而她也不敢让他发现,怕会惹来狠狠的嘲笑,是以,她试着让自己表现出不在乎,
好躲过他善于观察锐利的双眸。
再次长叹了口气,她像是游魂般赤足的漫步出了房间。
双足每踏出一步,便代表着她在想他;一道道弯转曲折的回廊,代表着一丝丝解不
开的牵引。
愈向灯火通明处,她的心愈是翻腾不安,像是知道他就在那里面或饮酒或作乐,她
停下步伐,静静凝望。
“谁?”守候在外的护卫察觉有人侵入怒喝,同时间,十几柄剑便架上来人的脖子
上。
韩璎珞的眼尚来不及眨动,便被包围住,同样的人、相同的动作,只是场景换了。
“是你,你怎会在半夜来此?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点回去。”护卫皱着眉认
出她来,同时收回剑锋。
“我随便走走便晃到此了。”护卫们的举动更加表明了她心底所想念的那个人就在
里头。
“韩姑娘,你请回吧!没有玄武皇子的召见,你是不能出现在此。”护卫长向旁边
的人使了个眼色,要他们护送韩璎珞回“抚云阁”。
“嗯!”明白他们的职责所在,韩璎珞不想使他们为难,转身准备离开。
在她转过身的同时,里头忽然传来可怕、巨大的破碎声,使她猛然问头。
“里头怎么了?”清明的眼瞳有不隐藏不住的忧虑。
“没事,你请回吧。”护卫们早就习惯里头不时传出的剧烈撞击破碎声。
“不!一定有事。”她不信,若没事怎会有如此大的声响,再见护卫们丝毫不讶异
的表情,可肯定此事定是常常发生。
“不管有事或是没事,全都不关你的事,韩姑娘、请不要逼我们对你动粗。”护卫
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送走她。
韩璎珞看了他们一眼,像是顺从他们欲离去,随即趁他们不备,大力推开他们往里
头跑。
“停下来!你不能进去。”她突来的反抗让护卫们傻了眼,想以剑逮住她,偏又怕
会不小心伤了她。
虽然她在宫内的身分尚未定位,但终究是玄武皇子的人,不好伤着她。
所以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