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在身上吧?只凭手上的兵器,还不得接近他们的身,恐怕就被吸干血了吧?时间点点流逝,杀手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众杀手围城了一圈,面面相觑着,都是冷汗淋漓,显然都没有好的对策。
“趁着我现在不想大开杀戒,快滚。”云海上,一身月白长衫的玄冥,皓月一般出尘,轻描淡写的语气,出口却锋利如刀,就连杀人如麻的杀手都被震慑得胆颤了一瞬。
虽然任务还没有完成,但是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钱大小姐,杀手们都不敢上前再去补上一刀了。杀手中有一人试探着用轻功飞行了几步,众人看着他真的没事,纷纷效仿,都心急火燎地用了轻功,一晃就没人了。
等这群“黑乌鸦”飞过,纤阿从云朵上下来,赶紧扶了钱半城起来,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势。她身上的劲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贴身的布料,划出了多道口子,伤口或浅或深,遍布纵横。显然,他们赶到之前,她已经做了一番恶斗。她一个凡人女子,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实属难得了。
玄冥跟着蹲下身,伸手在钱半城的嘴边塞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利落地在她胸口不知什么穴位上一点,钱半城的喉头一动,已经自行吞咽了下去。
“怎么样?”纤阿询问道,却看见玄冥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他们是不能擅自改变天命的,钱半城她注定会死,如果刚才纤阿不及时出现,她或许已经葬身崖低了,如今玄冥的药只是尽量为她拖延一点寿命而已。
纤阿伏下身,想要度一些修为给钱半城,却被玄冥拦手阻止了,她不解地看着玄冥,今时今日,她虽然未曾记起所有,但是,玄冥他爱着魔族公主确是千真万确的。既然如此,为何仅仅只是对她?难道钱半城不是她的魂魄吗?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在面前逝去,他难道都不心痛吗?要知道钴夕照死在钱半城怀里的时候,她一瞬都有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这就是爱,难道不是吗?
“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情,即使你这么做,也救不了她了。你何尝不明白,如今的她除了报仇,心已经死了。”被她看得不自在,玄冥错开眼去,下一刻,又重新对上了她的眼睛。
“是啊。”纤阿心想,“我已经忘记了凡尘,但是,钱半城是有父母,是有亲人、朋友的啊。看着她们一个个惨死,离自己远去,那将是一种怎么样的折磨,恐怕也是生无可恋了吧?”支撑她活下来的,其实只是仇恨这样虚渺的东西。
佛家有语,世间的爱恨嗔痴不过一场镜花水月,但真正能过看破的又有几人?情爱是毒,纵然天罗神仙也未尝可以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知执迷不悟,而是入戏太深。
或许是药真的有效,说话间,钱半城已经幽幽转醒;或许是玄冥给她吃的那颗药的缘故,她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点。看到眼前的玄冥和纤阿,钱半城眼睛一亮,心急地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咳嗽了起来。
纤阿给她拍着背,帮她顺气:“有话慢慢说。”
钱半城感激地看了一眼纤阿,虽然她此时还是寻常见到的平凡的样子,但是,钱半城还是难以忘记当天在街上的惊鸿一瞥。纵然世人都说她是妖,是鬼,但她和他们相处多日,却从未做过伤害人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更何况,她如今半死不活,心愿却未了,纵然把灵魂出卖给了妖魔鬼怪,她也要完成报仇的夙愿。
如此姿容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人。钱半城要跪,尊严又怎及她的深仇,膝盖还未着地,却被玄冥和纤阿拦住了,她泪湿了眼:“仅管萍水相逢,我也不知道两位是何方神圣,不知有无造次,但是,我在这里拜托两位,我钱家一家老小死得冤枉,呆子他……我不甘心,却素手无策,望两位高人出手相助……”
她身受重伤,拜托方世伯买的马也已经掉下悬崖摔死了,如何去见钦差?更何况,确切的消息说,钦差只是途径江南,并不会耽搁多少时间,错过了这个机会,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上多久,更何况,她自己清楚,她其实活不了多久了。
“钱小姐,你先起来,我尽力帮你就是了。”看着一向趾高气昂的钱大小姐如此,纤阿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何况,这个人和自己一样,都是追月女神灵魂的碎片。纤阿只觉得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反正不容她插手改变凡人的宿命,她也有意无意地改变了许多,也不差这一件了。纤阿自己先应承了下来,抬头看向玄冥,却见他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也对,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必要为了她和钱半城做些什么。只是,跟着他在人间晃荡了多日,她竟然开始依赖起他来,就是觉得凡是只要有他插手,就分外安心的感觉。
本准备回城再去买一匹马,但是,这样必然耽搁时间。于是,纤阿挽着钱半城的腰,用了仙术飞行。不多时,钱半城又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她失血过多,本来就已经没救了,如今只是强撑着,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已。
一阵电闪雷鸣,半途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不消半刻,就把他们淋了个里外湿透。
这么大的雨,那个钦差必然也会寻个落脚处避雨,这样也好,比双方都改变方位的好。认准了钦差下榻的地方,在不远的地方,纤阿放下钱半城。正为难着如何让昏迷不醒地钱半城醒来,又转而一想,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让她徒步走过去,显然是不可行的。
继续陪着她过去吧,也解释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万一那个钦差彻查,她在人间是没有任何入籍证明的,也怕反而给钱半城惹上麻烦。一直尾随其后的玄冥却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化身为马,驮着钱半城过去。
纤阿白看他一眼,他怎么不去?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玄冥弹了弹身上月白色不染纤尘的袍子,纤阿撇了撇嘴,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念了一个口诀,纤阿化身为马,让玄冥扶着钱半城上了马背,奔跑前夕,她气愤地打了一个响鼻,故意用马腿后踢,向玄冥踢着泥水,却被这料事如神的狐狸侧身避开了,还不忘得意地冲着她笑笑。
那神情就像是两只狗打架,抢到骨头的狗狗,甩着尾巴,一脸得意的表情。这让此刻做马的纤阿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样你还说喜欢人家,骗人的吧,活该你一辈子借酒消愁!”说完撒开马蹄,冲出了雨帘。
前方的府邸门口,有个戴着蓑笠尽忠职守的小兵,纤阿故意飞快地奔驰着,冲进了他的视线。引起了他的注意,钱半城见到钦差就有希望了。
如预料的,她看着钱半城被搀扶着进来府里,眼神还留恋着,不知道接下去会不会进行的顺利,眼看着一士兵过来要牵它的马绳,立刻杨起身,嘶鸣了一声,卷土而去。
不远处,站着打着油纸伞的玄冥,大雨中,月白的身影萧瑟,一瞬间,她又看到了月宫银树下那个白衣胜雪,却遗世孤立的背影。那个一身白玉衣衫的人,就是月神吗?不论身份之谜变迁,魔族、仙子、凡人,经历生生世世都无法忘怀的人。
回客栈洗了一个澡,然后早早地就寝了。第二天,一件大案轰动了江南城。钦差大臣要亲自提审侯爷,如此惊人的消息一出,公堂上涌来了成千上万的江南百姓,直把衙门口的道路挤了一个水泄不通。
起初,侯爷仗着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把钦差放在眼中,直到钦差亮出了皇上御赐的金牌令箭,才一头瘫软地跪倒在公堂下,和本城的县令一起瑟瑟发抖。果然名不虚传,钦差用了不过一天的是时间就彻查了钱府被灭的重大血案,真相很快就大白了,钱家也算是沉冤昭雪,可以瞑目了。
侯爷被带回朝廷,听候皇上亲自发落。
只是,作为原告的当事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在公堂上,与侯爷对簿公堂,有人说,钱大小姐见到钦差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没说几句,就已经去了,钦差是从她紧紧护着,递上来的状纸上,了解钱家的惨案与冤情的。
一张状纸已经可以看出写状纸之人的才华,条条件件,清晰明了,言简意赅,如情景再现。钦差当时就叹息出声,可惜不能与此人共同在朝为官!
有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就是公道。作恶多端的人,不是老天不惩治,只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 获罪被伏
可叹生命果真脆弱,如此鲜活的一个人,她的笑靥如花,恍如昨日,如今却早已不在,纤阿顿感惆怅万分。fqXsw。Com钱半城的灵魂不知会在哪里游荡,是否会在地府里遇上钴夕照,重序旧话,重温旧梦?
他呢?是否还会执着地选择重新投胎,然后,接着守候下一世的情劫?就像过往的前八世一样。
亏是把锁魂镜弄丢了,不然已经知道真相的她,如今还真不知道要如何下得了手,去亲手收了钱半城的魂魄。今时不同往日,人一旦有了感情,很多事情,就不能旁观者清。
话虽然这么说活,但她真不知道镜子究竟去了哪里?幽冥泉、三生池、忘川河、奈何桥……一路上,她沿着地府,里里外外地找了一个彻底,但镜子就那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该不会是被什么有心人捡到了吧?
这样的心思刚上了心头,纤阿顿时感觉心绪不宁。原本,她留在凡间就是为了寻找镜子。中途也是因为遇到了钴夕照和前半程,感叹于他们的遭遇,又逢突如其来的感情旋风,身不由己、自顾不暇,才会暂时忘了镜子这个一个岔子。
现在,钱半城都已经死了,镜子却还没有找到,丢了锁魂镜这样的大事,恐怕再也瞒不住了吧?
这么想着,纤阿就再也坐不住了。开门出去,外头的日头刚好,因为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雨,有种万物吐绿,劫后重生的感觉。
才打开门,纤阿习惯性地向着屋子里,前前后后地看了一圈,却不见玄冥的身影。奇怪,以往她总是和他不谋而合,只要她一出现,他一准已经在身侧等着她了。大神料事如神,大概就是说得他那样。
好像从护送钱半城回来到现在,她就没有看见过他了?
走出客栈,日头正好,纤阿伸展了一下手臂,突然白影一闪,肩头一重,一只白色毛绒绒的“狸猫”就已经安静地趴在了纤阿的肩头。
纤阿轻笑一声,看着浮华在她的肩头,追着自己松鼠一般蓬松的尾巴,不停打转的浮华,觉得一阵好笑。缩小的时候,浮华的尾巴会显得格外的大,它老是记不住,总觉得后面有什么在追赶它似得,故而,经常挠尾巴。
小家伙看着她竟然一脸取笑,首先亮了亮自己锋利的爪子以作威胁,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格外的急躁,在她的肩头跳来跳去,张牙舞爪。
原本,纤阿还是听得懂浮华所说的话的,毕竟从她成为守护镜子的一个小仙开始,空落落的养生殿里,就只有她和浮华。但是,此刻,小家伙过于的慌乱,指手画脚地想要阐述什么,反而越乱,越不懂了。
还没有明白浮华的意思,迎面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纤阿地神魂马上被勾了出来,悬浮在上空和那些人对峙。当头的一片云朵上,雷公电母、火眼晶晶瞪着双眼盯着漂浮在客栈上方的纤阿,后方的云朵上还有些许的天兵天将。
街上,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众人看着奇怪,客栈的门口为何等着一个小丫头,连连回头,继而一想,大概是等着自己的丈夫、亲人吧,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纤阿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随即心道:“虽然丢了锁魂镜,但是抓她这么个法力低微、道行尚浅的小仙,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
“大胆小仙,居然私自逗留人间,召唤妖法,危害百姓。”纤阿听着执掌法印的天将这么说道,只觉得他是在说话本里的故事,他这是在宣布她的罪行吗?为什么她自己都觉得陌生?这些事难道是她梦游做的?
“快,把和你一起为非作歹的那人招出来,若你改过自新,勇于认错,本仙也好在玉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让你减轻处罚。”那仙将看着纤阿没有回答,继续游说道。
和她一起为非作歹的?他说的可是玄冥?
纤阿被说得一头雾水,要说她擅离职守,丢了天庭的宝物,那是千真万确,不容抵赖,但是,说她祸害人间,未免扣了顶大帽子给她。以她的那点功力,不是她小看自己,吞云吐雾,变换小法术,还可以,但真要她有什么作为,那还真是高看她了。
她一届小仙,没有多大的企图,只要偶尔吃喝玩乐,坐享太平,日子就很满足了。
“大仙可否明白告知,纤阿究竟是犯了哪门子的天条戒律,如何就说小仙危害人间了呢?”要是为了镜子,她也就束手就擒了,但是,说她祸害百姓,那不是栽赃污蔑吗?纤阿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的好 ,万一天将们抓得是别人,那岂不是虚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