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仙归- 第99部分

堂堂龙泉主位居然被她说得一文不值，金小曲淡淡一笑，正想开口，却听见身旁传来闷哼，湘子缓缓睁开眼睛。

金小曲退到一边，让出位置给龙姬子，但她同样无可避免的面对湘子的视线，对上他清冷无波的目光，微微一笑，“东林上仙，你还好吗？”

“金小曲……”湘子只说了三个字就没停住了，死死盯着她绿色的头发以及透明的眼睛，他的脸色本来就白，现在居然白得透明，好像伤势骤然加重了，“你还好吗？”

“我当然很好，只是五百年过得太快了点，如果可以，我希望没有错过你跟龙姬子的大喜。”

其实她刚才就发现了，在龙姬子与韩湘子的小手指上各有一根淡红色的丝线，平常人看不到这种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醒过来之后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全都变了，以前就连红鸾也只是能看却不能碰的姻缘线，到了她的手里却如有实质的分明起来。

“小曲，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龙姬子面颊羞红，眼中柔情尽显，“算然不够公平，但我确实趁你昏迷的时候将湘子追到手了，现在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不怕，我是绝对不会再输给你的。”

“姬子，不要乱说”

面对两女相争，湘子难得的脸红起来，但是他刚刚出声阻止，金小曲就咯咯一笑，将他们的手拉了起来，“其实姬子说得很对，她追你追得辛苦，现在总算是功德圆满。湘子，小曲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作为新命定的昂曲星君，我没什么能送你们的，但我能让你们的姻缘线系得更紧，不管今生还是来世，你们都能再做夫妻。”

一股浅绿色的光芒顺着金小曲的指尖流淌出来，通过湘子跟龙姬子的手，一直延续到他们相连的姻缘线上，而原本淡红色的丝线一遇到绿光之后便光芒暴涨，居然凝实成普通人也能看到的鲜红。

“这个就是姻缘线？”龙姬子惊讶的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一样东西，想伸手去摸，却发现手指直接穿过，“真是太好了，看得见，别人却摸不着，金小曲，我决定今后再也不怨恨你了。”

“呵呵，谢谢。”龙姬子的直率反应让金小曲哭笑不得，她看了眼像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完的湘子，趁着这和谐的气氛，迅速站了起来，“你们先退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就交给我好了，那头金牛我认识，对付它应该很容易。”

金小曲昂首向前，直视那头嚣张的庞大物体，如果说她之前还有一丝犹豫，那现在湘子的受伤就让她连最后一丝顾忌也没有了，直接唤出地上的藤蔓与荆棘，化作铺天盖地的绿浪卷了过去。

这一击倾注了她一半的力量，绿浪起了最良好的效果，金牛首先是被荆棘缠绕住，然后地上的野草瞬间变成锐利的钢针，连根扎入它的皮肤里。

如此强烈的攻势，若是一般物妖早就千疮百孔，可是眼前的金牛只是步伐停留了一下，然后一阵怒吼，漫天的红云飞洒了下来。

这里是通天原，束缚住它的武器是草木，红云出现的一瞬间，站在远处的金小曲只觉得热浪袭身，几乎将她掀翻，等她完全站稳，地上的草木早就燃烧成灰烬，洒落到地上去了。

好一个金牛，确实厉害

知道不能大意，金小曲再一次将足尖露了出来，双足落地的同时，遍野的杂草再次从焦黑的地底之下钻了出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里最不缺乏的就是生命，植物生命力之顽强并不是一场大火就可以彻底灭绝的。

“妖人，看你往哪里逃”

一人高的野草像钢针一样的飞了出去，每一根都直指要害，势必夺走金牛性命。像是知道自己无路可逃，金牛居然放弃了挣扎，但它那浑圆的金色眼珠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所及，它的身体居然瞬间缩小了。

好卑鄙，居然用了金蝉脱壳

眼看着金牛放弃了原型，变成一个普通男子的样子，金小曲恨得牙根痒痒，但她还来不及施展第三次攻击，就见那男子一声长啸，脚踏红云从天而降。

“小曲儿，你想要杀死你家大人啊”

身子倏然被人抱紧，金小曲被迫随他转了好几个圈儿，等她刚刚站稳，就感觉一双大手放在自己脸上，捏拉牵抓，差不多快把她的脸皮扯下来了。

“啧啧，还真是我家小曲儿，变成这幅模样大人都差点儿认不出来了，不过这样更好看，可见大人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身前之人放声大笑，金小曲愣愣的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金发男人，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金牛联系到一起。妖仙炎离，对啊，炎离是妖仙，可她却从来没有问过他到底是什么妖，如果早一点知道他的妖身，是不是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可是生命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看着炎离，金小曲无语凝噎，但炎离看着她却兴奋异常，直接抱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往上飞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你应该去的地方。”炎离哈哈大笑，山风卷起他的金发，与金小曲的绿发纠缠在一起，“小曲儿，你可知道这五百年我有多么想你，现在你总算来了，自然要与我们在一起，不能离开”

炎离一挥手，困扰东宫许久的雾障居然立即分开，一个由云雾凝结成的云梯一路往上，盘旋到了通天山顶。下面不断传来湘子与龙姬子的呼叫，但炎离无视任何人的存在，带着她直奔云梯，一飞就冲向了天顶。

本以为所谓的通天山顶会是一副恶劣荒凉的景象，但是炎离又带给她惊奇，只见过了山顶就没有雾障，山后是无边无际的绿色，而白云则成了绿色中的点缀，娇嫩异常。

“怎么样，小曲儿，这里很适合你吧”

炎离扬眉，眼中满是得色，尽管金小曲很不想顺着他的意思，但也不能否认他说得非常正确。她是曲天星君，按道理当属星象，但她却奇特的多了一双虚无之眼以及创造植物的本事，这是其他星君不能比拟的。

难怪草木妖会跟着执神殿的人一起造反，这种地方确实非常适合它们居住，只可惜金小曲心不在此，她环视了一圈，在确定了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后便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

“确实不错，很适合草木妖居住，但你现在能告诉我奈落住在哪里了吗？”

“住？”炎离的笑容忽然凝结到了脸上，看着她露出奇怪的表情，但是当他看到金小曲平静无波的脸后又淡然一笑，手掌平摊，指向了前面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体。

“这五百年来他一直住在那里，要见到他必须你自己进去，不过小曲儿，有句话儿我想让你先知道，凡事不能被外表所蒙蔽，你要相信自己的内心，不然你真的会后悔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所以当听到炎离这么说时，金小曲稍稍愣了一下。他的意思很明显，应该对发生在她与奈落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有了一些解了，但金小曲就是想不明白自己还能后悔什么，杀亲之仇，理当血债血还。

“谢大人忠告，那我就进去了。”

金小曲头也不回，抬脚便走向那座山体，而她身后的炎离则不置一语，直到那抹绿色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如烟般悄然离去。

原来奈天就住在这种地方，环境倒挺不错。到了此时此刻，金小曲已经不想在意他到底叫什么名字，越是接近这个地方，她的心情就越是激动起来。

从外面看，这里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其实山内别有洞天，里面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溶洞，到处都是悬挂着的钟乳石，墙壁上也有些会发光的石头，闪闪发亮，所以总的来说，除了没有什么人烟，这里倒是一处别致的风景。

可是这里的风景越是迷人，金小曲的情绪就越是不平，她先是伸手抹下一块墙壁上的青苔，藏在手心里，捏了捏紧，才继续大步往里走去。

溶洞弯弯曲曲，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越往里走*线越黑，同时周围的温度也开始寒冷起来。金小曲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适合活人居住的地方，可是转眼一想炎离是不会骗自己的，便按奈住不安继续往里，直到看见一抹幽蓝的暗光才停了下来。

无根九瓣莲，那居然是奈天的法器，它孤零零的悬浮在半空上，成为了这间密室唯一的光源。在这蓝幽幽的光线之下，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感觉就像太平间，可是却比太平间要荒凉得多了。

很快她就明白了无根莲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密室的正当中赫然躺着一个人，她终于想明白了哪里不对，这里的温度在零度以下，明明就是一个藏尸间，而在她眼前的人也让她大吃一惊，奈天合衣躺在一块平整的熔岩壁上，身上的衣着正是当年他们下凡时所穿的。

难道他这五百年里一直都躺在这儿？金小曲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脑中反复出现炎离的话，可却无法将之与眼前的一幕联系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奈天带着执神殿的人造反了吗，他怎么又会睡在这里？五百年的光阴对金小曲而言就像一场梦，但她没有想到同样在做梦的并不止是她自己，还有眼前的人。

奈天睡得很沉，但脸上却布满了冰霜，他的头发变得更黑更长了，就像张大网一样网住了他自己。金小曲走过去时，尽量避免触碰到他，可是当她准备用手中的青苔将他杀死时，却忽然想起了自己从未用过的虚无之眼，眼睛一闭再一睁，朝他的眉心之间看去。

人有魂魄，存于七窍，但人在沉睡之中时，所有的意识都是存在于眉心之间的位置，当她用虚无之眼去看奈天时，金小曲忽然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同时离开了自己身体，化成一道绿光朝前飞去。

意识合一，这就是虚无之眼的意义。

放弃一开始的抗拒，金小曲平静的渡过了融合的过程，当她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还是身处在一处巨大的洞穴当中，只不过这个洞穴并不是之前的溶洞，因为这周围的空气炽热而灼烈，墙壁都是红色的，这里就是奈天的世界。

既然是他创造的，那他就一定在这世界的源头，

沿着唯一的通道往前走，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金小曲才终于出了山洞，山洞之外是一块突起的巨岩，而岩石之下居然流淌着一条红色的大河，河水滚滚，泛起浪花，而在浪花不断拍打的河中心上，静静坐着一个双目紧闭的男人。

乌黑的发，纯黑的衣，尽管离得远，可金小曲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奈天，胸口狂跳了好几下，愤怒驱使着她飞身而起，毫无顾忌的跳了下去。

尽管这里是意识的世界，可是当她落到河水之中时，她的星官衣顿时被红色侵染了，就像是涂满了鲜血，没想到他居然连意识的世界里也是充满血腥的，金小曲愈发觉得自己瞎了眼，才会爱上这样一个冷血的男人。

心中恨意滔天，金小曲一步一步接近河水中央，她的动作虽然粗鲁，却也做到了极轻，本来按理说不会引起丝毫注意，但没想到偏偏在她就要触碰到奈天的身体时，他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金小曲的手还停留在他头顶的位置，感觉身下河水流淌骤然加速，却怎么也不能一掌劈下去。奈天慢慢站了起来，河水从他的衣服上面滑落，哗哗带着刺耳的声音，但这些声音却在他开口时突然消失，周围变得无比安静。

“你终于来了……”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眼前只有他暗若深夜的眼睛，奈天显得非常平静，仿佛只是一觉醒来，但他接下来的话又非常奇怪，仿佛像是对着空气说话，眼神迷离而深远起来。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过什么？”

第一次见面？将恨意强压在心底，金小曲不耐烦的思考起他的问题来，但是冥思苦想之后，才发现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对她恍若隔了几个世纪那么遥远，已经模糊得想不清了。

见她沉默没有作声，奈天扯起一丝嘲讽的冷笑，他忽然指尖一勾，抬起她的下巴。

“你说我跳下去就到了十八层地狱。”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他们是在她家的楼房顶上，那时候的风也比仙界的风要凌厉得多，她抱着奈天的腿，对他说了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这里是十八楼，你千万别想不开，跳下去就是十八层地狱」

但这世上真有十八层地狱吗？那只是一句她劝他不要轻生而胡乱编造的谎言来，绝没有料到这话会被他记在心底，而且还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因为紧张，金小曲的眼中全是戒备，她不知道奈天是不是真的清醒，总觉得眼前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以捉摸。但是她的表情落到奈天眼里却是另外一种样子，他的眸色越来越深，最后终于大手一挥，拍向了身下的大河。

河水轰隆隆卷起一人多高的巨*，一浪打开，金小曲情不自禁闭上眼。但是预想中的冰冷却并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河水在她的头顶形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