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仙归- 第29部分

他居然也有喜欢的人？龙姬子吃了一惊，金小曲何尝又不是，她挪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双腿，换了个思路思考起来。

其实像湘子那样的清冷美少年，平时对女人不假颜色，生活又极为检点，从没见他带过仙婢出门，更不要说带女人回来，如果真要说他喜欢上谁了，那只有可能是精神上的爱恋。

但现在都是什么世界了，居然还有这么清纯的少年，在金小曲的眼里，湘子的形象瞬间又光辉高大起来，只差没有当成珍稀物种般的膜拜。

“难道是府里的侍婢？可碧竹妖虽然带香，却没有一个比我好看，又或者是东宫里的仙子？可开阳上仙说你平时不近女色，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到底是谁？我要和她比比看！”

龙姬子眼看着就要急哭出来了，不停的说着她能想到得的人名，可湘子对她根本不予理睬，直接淡淡道，“别猜了，你不可能猜得出来。”

“湘子，你一定是骗我的。”

“仙无戏言。”

“不行，我不信，你连我的定情之物都收下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别人！”龙姬子锲而不舍，视线一下子落到紫金笛上，泪水终于滚落出来，“我的紫金笛，你刚才还吹过，你说过只吹给喜欢的人听！”

湘子握笛的手震动了一下，目光慢慢朝下，第一次凝神朝她看来，“紫金笛我只当是偿还，如果姬子认为是定情之物，那湘子就不要了。”

紫金笛化作一道绿光朝龙姬子飞去，一样宝物被当成蔽履一样，也就只有韩湘子能够做到。龙姬子明显愣住了，紧咬住下唇却没有动，紫金笛直接越过她的头顶，朝着一堆石头飞去了。

眼前的一幕谁都没有料到，也许湘子料到了，但他却没有阻止。当紫金笛旋转着身体朝金小曲飞过来时，她只能怨天怨地骂自己倒霉，然后还来不及猫腰，就被一闷棍狠狠砸到了。

韩湘子，算你狠！

第四十七章　金大曲

头上砸了个大包还要硬忍着，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如果不是确定了湘子不知道自己在这儿，恐怕她早就冲出去拼命了。可当她连拼带忍的憋回了眼泪，却见一片阴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上方，一张俏脸露出来了。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居然是龙姬子，她过来找紫金笛了，“湘子，怎么会有个凡人躲在这里？”

完蛋了，不知是这龙姬子太单纯，还是她自己的眼睛瞪得太小，金小曲连使了半天眼色，她还是把自己暴露了出去。头顶上很快传来衣衫翩飞的声音，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脸，她就被揪住衣领一把提了上去。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也没听见！”抱着头，金小曲慢慢睁开眼睛，湘子就在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两人四目相对，居然从中看见了彼此的倒影。

“金小曲！”湘子面色铁青，眼中的寒光几乎能将人直接杀死，龙姬子不明所以，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

“是我，是我！”冷老虎真的发威了，居然比龙神还可怕，她只是普通凡人，还顶不住这么大的攻势，“是误会啊误会，我也是受害者……”

金小曲直指自己的额头，上面凸起的地方火烧般的痛，但这些都还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的样子很难受，男女之间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可是湘子并没有回话，他只是把眼睛微眯了起来，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金小曲感觉出了紧张气氛，却还在不明所以，直到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才知道这回死定了！

她的右手上还抓着一截啃过的红笋，刚才在那么紧张的局势之下，她也没有想着丢掉它，可现在，她真的非常后悔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因为湘子已经气得发狂，怒极反笑起来。

“你不识字？”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金小曲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那你眼部有疾？”湘子再问，笑容愈发亲切。

“没有，我从小就是视力一点五，能看到百米之外的苍蝇。”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金小曲嘿嘿几声，笑容越发谄媚起来，“湘子，你这笑好假，还有人在看着呢。”

龙姬子一直站在旁边，时而看向湘子，时而又看向自己，金小曲见她几次想开口，明白她是在想什么，赶紧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不要故左言它！”湘子根本就不上当，直接提着她飞身到了石壁之上，“你给我看清楚了，这里是禁地！我防得了仙人，却防不了你们这些凡人凡驴，一个在八百年前偷吃我的仙叶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连根都要吃掉，信不信我真将你关个三天三夜！”

信！信！您现在是大爷，谁啥我都信！金小曲连连点头，看着那高悬在头顶的鎏金大字欲哭无泪，有谁会将禁牌悬在天上，即使悬了，也只是给那些会飞的仙人们看的。

“湘子，你还没回答我这人是谁呢？你的府里怎么会有凡人？她怎么还把你从凡间带来的千年木给吃了？”

龙姬子明显看不懂眼色，湘子已经气成这样，她还站在旁边一个劲儿的问。可千年木金小曲见过，哪里是现在这个样子，这分明就是红色的竹笋。

“请姬子大人勿用费心，这是我府内之事。”湘子果然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龙姬子的问话一个都没答，反倒是看着她手里的紫金笛轻笑起来，“姬子这是何意？既然是定情之物，那还是留给姬子大人未来的夫君吧。”

“什么夫君，你明知道我……”龙姬子红了眼，想再开口却终于意识到这里有个第三者，眼泪水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儿又收了回去，“你说不是定情之物就不是吧，反正我只想把它给你，你一定要收下。”

稀有的紫金笛成了垃圾，在湘子与龙姬子之间展开了拉锯战，金小曲被迫盯着鲜艳的笛孔，眼睛快挤成了斗鸡眼。但就在她头晕眼花，恶心想吐，产生一系列不良反应的最后关头，湘子却忽然一把抓住竹笛，二话不说，猛地揣到她的怀中去了。

手上一空，龙姬子的笑容正要绽放出来，但一看清湘子的举动，立刻震惊得叫了起来，“湘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既然姬子大人将法宝给了我，那湘子如何处置它是自己的事。”湘子依旧在笑，但笑容却没有抵达眼底，“你现在就带着这个宝贝回去前院，等姬子大人走了，我便会来找你。”

“等等，不许走！”

龙姬子在后面大叫，但金小曲一旦得令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跑。她知道姬子斗不过湘子，也知道湘子此刻眼神中的含义，只要她还想好好的活着，这个时候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否则自己的下场就会和驴儿当年一样。

驴儿饿了能吃草，她却不能，所以她不要被关禁闭！

这一跑就是一口气出了石林，沿着原路再拐几个弯，总算看见前院的竹林了。金小曲气喘吁吁，仿佛后面有无数恶鬼在追着，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湘子是不可能这么快过来，但她就是做贼心虚，只因为她的手里还留有那半截红笋。

算了，就算是要受罚，她也要做个饱死鬼。

最后的红笋被她发泄似的吞进腹里，还好没有人看见，不然自己饿鬼扑食的样子不知要惊到多少单纯的仙婢，吃完东西后她又觉得意犹未尽，手捧着紫金笛仔细端详起来。

这东西吹出来的声音居然能够勾起自己幼年时的回忆，她到底有多久没有吹笛了？十年还是二十年，也许更久。父亲在她的记忆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感觉得出他对自己的慈爱，可除了他说过的一席话，以及留在自己耳边的悠扬笛声，她居然什么都不再记得。

老妈，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执意不肯改嫁了，原来我也遗传了咱们家族的通病，舍不得那些旧的东西，旧的人。

紫金笛在手中轻轻摩挲了几下，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慢慢浮现于脑中，学着湘子的样子，金小曲缓缓将竹笛举了起来，递到口中，轻轻一吹，悠扬的笛声便如清风流水般的飞了出来。

也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天赋，她很快就驾驭了音色，笛声越吹越响，也越吹越欢快，竹院的窗门都没有关上，声音就这么直接传了出去，和着仙界独有的轻柔晚风，飘飘荡荡的飞远了。

“是仙师在屋内吗？”一曲奏毕，一个怯生生的女声突然从屋外传来，金小曲恍然回过神，一抬头，才发现屋外居然站了好几个府内的仙婢，她们全盯着屋门，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咦，居然不是仙师！”那个声音再次开口，同时竹门发出吱嘎声，一名仙婢率先走进来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入府那天就觉得颇有好感的碧竹妖。

“小曲，你也会吹笛？”

“随便吹吹的，已经好些年没有碰过了。”十几年后第一次试吹，居然一下子把人家的仙婢都给招惹过来，其中窘迫与尴尬是无法言语的，“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怎么会打扰，应该是我们鲁莽了才对。”碧竹妖瞪大了眼，可爱的脸蛋上浮现出异样的红云，“姑娘在吹笛，我们却冒昧的闯进来，实在是因为姑娘的笛声太好听了。”

真有这么好听吗，她只是把父亲教过的曲子凭印象再吹了一遍，不过人家太过客气，反倒让金小曲不好意思起来，贵重的紫金笛被她当成烫手山芋般的扔到床上，还没有停稳，就被碧竹妖赶过去拾回来了。

“小曲，我们知道这样的要求会很失礼，但能不能请你再吹几遍，你的笛声实在太好听了！”

碧竹妖一开口，一群人跟着齐声相求，满屋子的人七嘴八舌，围绕着金小曲转悠起来。没想到平时看似乖巧的仙婢们居然也会这么难缠，金小曲拒绝不得，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我真的不是太会，要不再吹一首好了，你们不喜欢我就停下来。”

这一次有了这么多的听众，金小曲吹的特别认真，绞尽脑汁的把记忆中的曲子重现出来。但是等她一曲吹完，所有的碧竹妖全都呈现痴迷之色，神色激动的大叫起来。

“实在太好听了，我们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好听的曲子，心底就像是有风拂过，很暖很舒服。”碧竹妖们七嘴八舌，渐渐将她的笛声与湘子的相互比较起来，“仙师的笛声也很好听，但他吹得机会实在太少了，而且总觉得跟金小曲的不太一样。你到底师承何处？怎么会如此高超的技艺？”

“哪里，哪里！我没有拜师学艺过。”若不是这些竹妖从不会撒谎，金小曲差一点就当自己是天才了，可是湘子的笛声她刚刚才听过，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媲比的，可怪就怪在这些草木妖们都爱听。

但听也就听了，可她们偏偏还缠着自己不放，非要追问这曲子是从何而来的。金小曲想了想，那个深藏已久的名字缓缓浮现于脑海，最后还是当着这些人的面郑重的说了起来，“是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吹过的，他的名字是金大曲……”

第四十八章　喜怒无常

“啊？金大曲？”方才大家还满屋子的闹着欢，那碧竹妖忽地叫了一声，唇瓣紧抿，看向自己的眼神非常奇怪。

“没事，你们要笑就笑吧，憋在心里也怪难受的。”

反正每个知道她父亲名字的人都是这种表情，金小曲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当她真的这么一说，那些碧竹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家人起的名字太有趣了。”

“没关系，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金小曲摆摆手，故作大方，“曲子我只会吹这一首，你们若是觉得好听，过些日子可以再来，只不过现在有没有谁能帮我准备些饭菜，不吃东西我会饿死的。”

“哎呀，你不说我们倒忘了，凡人是得吃东西的。”小碧竹妖又叫了一声，慌慌张张站了起来，出门时朝金小曲看了几眼，连声道，“我们这就去备些膳食，你在这里等着，哎哟……”

方才大家只顾着说话，谁也没有留意到门边突然出现了个白影，直到碧竹妖一头撞到来人身上，所有的人才弯腰跪了下来，“见过仙师！”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湘子皱着眉，好看的脸上分不出喜怒，他环顾了屋内一圈，在对上金小曲手中的紫金笛时，脸色才冷了下来，“膳食就不必了，你们全都退下。”

一顿夜宵就被他的三两句话给打发没了，金小曲心中暗骂，脸上却堆满谄媚的笑，“仙师来了，姬子大人走了吗？她可真是个大美人啊，这份礼物也很漂亮，呵，呵呵……”

紫金笛被她横档在前面，只要看不见湘子的眼睛，她就觉得暂时安全。可是自己干笑了半天，湘子却没有反映，当她感觉不对劲再偏头去看时，才发现他居然已经关上木门走到桌前来了。

湘子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金小曲刚要提醒他小心一点时，却见他已经饮了一口水又喷了出去。

“这里面是什么鬼东西？”

“我自己泡的竹叶茶……”

别人喝竹叶青，她自己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