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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秀色不可餐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金小曲刚开口，湘子又冷冷瞪来，眼中的寒光就好似两把锐利的冰刀，还未靠近，就已经凉飕飕的刮到了。
看来他们真被误会得有够彻底的，金小曲吞吞口水，胸脯高高挺起，尽量让自己的形象看上去更正大光明一些。
“仙师，我不是有意偷看你洗澡的，我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泡在水里了，那些重点部位一丁点儿也没有露出来，真的，绝对很安全！”
金小曲越说越急，只差没举三指对天发誓，不过她也越描越黑，既然没有看，那她又怎么知道某人的某些部位很安全？
金小曲捂着嘴，眼睁睁的看着湘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指尖一勾，白花花的池水从四面八方飞涌过来。
这水势来得很猛，金小曲浸在水里，本来水面刚到胸口，这么一涌，顿时浇了个透凉，虽然这天上的水清澈甘甜，但湿嗒嗒迷了一眼也很难受，等好不容易缓过劲了，湘子已经弯下腰来。
“若没有看，你又怎么知道有没有露出来？”
苍天啊，大地啊，他果然这么说了，不就是看了一下他的裸背，有必要这么紧张，搞得像自己非礼过他一样吗？
金小曲本想低头冷静一下，结果越想越觉得不爽，不爽之后又生出一股子倔劲，干脆双手一拍，昂起头来。
“你一个大男人，不就是露了点后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我们那里，不穿衣服满大街跑的男人多了去的，那是不是要把看过他们的人统统杀掉？”
是不穿衣服，但穿了裤子，夏天太热了，每到下午，许多邻家大叔大爷们都喜欢脱去上衣纳凉，金小曲见多也就习惯了，睁眼说着瞎话，反正知道湘子不可能真去那里查证。
只不过说瞎话的效果好像不太好，湘子愣了一下，冷笑起来：“不穿衣服满大街跑？原来是凡人世风日下，一个个都像你这样恬不知耻！”
乖乖，她居然又变成恬不知耻了，她到底哪里不知耻了？明明就是啥都没有看到！
金小曲看湘子的神情有些不对，手突然举了起来像要拍自己，她连忙用手护头，却疏忽了这周围都是水，护得了头，就护不了身，一个浪花击来，她的身子摇摇晃晃一歪，咚的歪进水里。
他就只会用水淹这一种方式吗？对付驴儿是这样，对付自己也是这样！金小曲憋着气，想要浮上去又不愿再次被他打落，最后心念一转，干脆朝驴儿那边游去。
驴儿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仙叶浮浮沉沉，而仙叶里的人却一动不动。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妖怪也经受不了这种折磨，更何况驴儿还是头凡妖。
“你往哪里跑！”
水面上又传来湘子的怒喝，金小曲懒得理他，一口气游到仙叶背后，顺势浮出水面。一接触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她来不及喘息就回过头，见湘子一脸难看，忽然起了戏弄之意。
这可是你逼我的，最好能把别人都引过来，猛掐了自己一把，金小曲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救命啊，有仙杀人了！各路神仙快来看啊，有人要被仙杀死了！”
这一声吼得极大，只要周围有人就一定能够听见，湘子的脸刷的红了起来，频频看向身后，尽管那里并没有人出现。
“不许叫！”
“只许仙打人，不许人叫唤？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叫更大声了。”
驴儿的损招真是屡试不爽，金小曲躲在仙叶后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着湘子走过来一步，她就故意多喊一声，没一会就见他气得手指发抖，大步退了回去。
“一个蠢驴，一个蠢人，愚不可及！”
湘子站在岸上，即使隔得远，那双墨玉眼也晶亮摄人。看着他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金小曲暗自吐舌，还好他已经气疯了，不然尽可把法器收了去，那她就是钻到水底也难逃一劫。
不过就算她现在安全了，可湘子还站在岸上，他不走，自己也不敢从水里出来，不仅如此，她旁边还有个驴儿，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都没有动，也不知晕死过去多久了。
“驴儿，你再坚持一会，我马上就想办法救你出来。”
明知驴儿听不见，金小曲还是贴在他耳边小声安慰了一句，说完之后又朝岸边瞥了一眼，才一眼，顿时让她从头到脚麻了个遍。
现在的湘子一点也看不出喜怒，明知道有人在心如刀绞的催着他快快离开，可他一点儿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把湿掉的头发先撸了起来，露出如玉般光洁的项颈，以及如碧竹般挺拔的后背。
眼前的一幕简直可以用水墨画卷来形容，竹林美人，碧波清风，除了刚才他生气要杀人的一幕，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而当金小曲受不了刺激，偷偷咽下口水时，他却突然凌空摘来一截嫩竹，啪的一下插在发冠上了。
这道断竹声来得格外的惊悚，金小曲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几乎感觉自己也要跟这竹枝一样掰断了。但是对她的折磨并没有就此结束，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居然看见湘子面带微笑的朝自己看来。
这一笑简直日月无光，天地失色，明知他这笑里大有文章，可金小曲还是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胸口咚咚犹如擂鼓，一下快过一下，一声响过一声。
“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一句经典的对白突然出现在脑海里，金小曲一阵恍惚，嘴巴喃喃动了起来。但没想到自己一张嘴却起了巨大的连锁反应，湘子的笑脸猛地一收，目光变得比寒冰还要冰冷。
“谅你先前不知，现在本仙师郑重告诉你，以后没有允许，谁都不许盯着本仙师乱看！还有……”
湘子径自说话，也不管金小曲有何反应，他的视线慢慢移到池水中央，五指一抓，仙叶就化成相思豆飞了回来。
“带上你的蠢驴离开，以后都不许到后院来！”
驴儿失去支撑顿时跌落水里，咕咚几声就沉下去了。金小曲哪里还敢耽搁，一个猛扎就跟了上去，一阵摸索总算抓到一只胖胖的胳膊，再用力一提，驴儿就拉出来了。
“驴儿？驴儿？”
出水之后金小曲就不停的叫唤驴儿的名字，可他的身子始终不动，眼睛更没有睁开，若不是他的鼻息和心跳尚在，她还真以为出驴命了。
“他还死不了，像这种不知悔改的畜生，就算没有死在我的府里，也总有一天死在他人手上。”
不知算不算回应金小曲的呼唤，湘子的声音远远传来，虽然仍有余怒，但听上去却是警告多余怒骂了。
听见他还没完全走远，金小曲赶紧回过头，正好看见他慢慢穿过石门，俊逸的身子如同清风般消失在竹林之后。
冰山美人，美则美已，喜怒无常，秀色不可餐……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金小曲打了个哆嗦，似乎他一走，这片清澈的池水也冰凉了许多，怀中驴儿还昏迷不醒，怕他再被冻着，她赶紧小心翼翼的背他在肩上，如此做好，才一步一步朝岸上走去。
第二十四章 醒了
等金小曲背着驴儿出了竹院，她才知道刚才为什么自己那样叫唤都没有人进来，因为所有的仙奴仙婢都守在门口，看她们出来了，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奇怪。
原来湘子沐浴的时候也不让侍婢伺候，这些人一定被事先吩咐过了，发生任何事都不允许进去，只是刚才里面的动静声都快赶上大闹天宫了，真不知这些下人们会胡思乱想成什么样。
现在被这么多人当猩猩一样盯着看，就算金小曲脸皮再厚，现在也该破功了，她赶紧低着头数着脚印，等她们看不见自己时，才连奔带跑的冲回前院。
进了院子她立刻想起另一个人，刚才耽误那么久，也不知巧娃有没有回来，于是她试着喊了一喊，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影飞也似的从里面跑出来了。
“驴儿找到了吗？”
巧娃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身上还有些可疑的红泥印，但是这些都没影响到她，一看见趴在金小曲背上的小小身影，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驴儿！驴儿怎么了？他不会是……”
巧娃捂着嘴巴，手指连抖，眼眶红红不敢说不出后面的话。金小曲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早上出门前，她就形容过驴儿的惨叫声，所以现在再看见他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任谁都会想到那方面去。
“先别站在这里，我们快进去吧。”
金小曲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冷静，许是因为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她完全放松下来，背着驴儿进了屋，轻轻把他放倒在木床上。
“他呛了不少水，我已经逼他吐出来了，但是离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怎么会呛水？”巧娃焦急的围着驴儿团团转，狐疑的看着他们湿漉漉的样子，“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金小曲慢慢的讲，巧娃急急的听，后院发生的事情被她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其中不乏自己无辜受牵连，被湘子一道惩罚的事。
听完这些巧娃就开始生闷气，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满院子的走来走去。而驴儿这一昏也昏了很久，记得她们是早上出的门，可直到晚上，他才慢悠悠的醒过来。
最先发现他清醒过来的是巧娃，平时他们总是吵吵闹闹的，但几百年相处而来的感情都是一点一滴汇成的，一整天的担惊受怕之后，等驴儿真的醒来，巧娃喜极而泣。
“别哭了，让她们听见，还以为我们这里出了什么事。”
她们是指的那些守在院外的仙婢，驴儿奄奄一息的躺着回来，已经有无数种假想传遍了整座仙府。直到这时，金小曲才相信八卦是最无敌的，无论天上地下，只要有嘴有耳的人就都喜欢。
“巧娃，金小曲，我还活着？”驴儿喏喏开口，没说几句眼眶就积满了泪水，“驴儿差一点就死了，我早就说过韩湘子不是好人，他要杀我……”
“别哭，你才醒来，这周围都是湘子的仙奴仙婢，当心她们把话传出去。”
金小曲看了看窗外，从巧娃的第一声惊呼开始，就已经有人偷偷朝这边看了，虽然不知道她们探听的是什么，但想想总会有一个人把这里的情况传到湘子那边去，而一旦知道驴儿睁眼就骂她们的主人，只怕湘子又会惩罚他了。
不是她想怀疑那些人，而是大家各伺其主，金小曲的话让大家静默了一下，驴儿猛擦了好几把眼泪，脑袋也垂下来。
“那小曲，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不知不觉中，金小曲已经成了两只妖怪的主心骨，因为她的主意特别多，凡人二十年，绝不比仙界百年懂得少。只是这个问题她也沉思了很久，大家来这里没多久就惹出这样的事来，虽然湘子没有再说什么，但这今后的相处总归十分尴尬。
“其实今天的事情不能全怪湘子，驴儿也有错！”
金小曲不想护短，今天的情况还是就事论事，驴儿闹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但这次居然把她也牵扯进来，实在可气可恼。
“傻驴，你先自己思过，人家湘子不过是八百年前惹了你，你居然会真的去报复他，你要报复也就算了，还偏偏手段奇差，连我也给牵扯进来。你今天若是不承认错误，我就让巧娃好好收拾你！”
这事还是让巧娃出马比较好，这头驴子虽然少根筋，但驴劲十足，她打不过他，难道巧娃还收拾不了他吗？
金小曲叉着腰，摆明自己很生气，但驴儿只是朝她看了几眼，大眼眨巴几下，泪珠子滚落下来：“我是有错，但也是错在打不过韩湘子，我压根就没有害你，鬼才知道你怎么会过去的。”
鬼才知道？那她还真是撞鬼听见他的驴叫了。
不说则已，一说金小曲又是火冒三丈，自己大清早的正在享受难得的清净，这头蠢驴却一个劲的扯着嗓子瞎叫唤，这不明摆着让她去救他吗？
金小曲气得说不出话，倒是巧娃乖巧，替她开了口：“早上我们都不知道你不见了，是曲娃先听见你在叫，后来我们才会去寻你的，若没有她，还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呢。”
还是巧娃有良心，不像这头没心没肺的毛驴，金小曲忿忿的瞪了他几眼，却见他只是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可我真的没有叫她啊，就算我叫了，也没法子传到这里来，更没法子传到一个凡人的耳朵里，你是不是幻听了？”
“幻听你个大头鬼！也不会说句好听的。”一记敲在他的脑门上，金小曲真有白救他的感觉了，那声音明明就是他发出来的，而且就算不是他施法传过来的，但自己怎么说也是救了他，他怎么就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
“好痛，巧娃，金小曲也打我……”
驴儿捂着敲红的脑袋，半边身子都缩进巧娃怀里，他们本来就都是小孩外表，现在相偎相依，怎么看怎么像欺负人的是金小曲自己，这样让她后面教训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十五章 离府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