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嗯。”夜九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低着头看着酒杯不知在想什么。
雪青不想浪费片刻光阴,于是轻声道了句:“臣告退”便向佣兵联盟走去。路过木子门前时,脚下突然踢到一个物件,上面白晃晃的正刻着‘白秋寒’三字。
就在此时,木子一脸急切的打开门,看上去像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而下一刻,她便发现了阴魂不散的雪青手中正握着自己丢失的名牌。
木子愣在当场,雪青却十分从容,拱手作揖微笑道:“公子可是白秋寒?”
“……正是在下。”冷汗随着脊背而下,木子显得有些怔忡。
“想必这是您的遗落之物,雪青原璧归还。”雪青的彬彬有礼,让木子更加无所适从,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些糊涂。木子堪堪接过,又听他道:“不知白公子近日可有去佣兵联盟?”
木子强作镇定,摇了摇头,“秋寒近日私事缠身,没有过问江湖中的事务。”
“这样啊……那不打扰公子休息了。”雪青再次微笑,笑得木子毛骨悚然,临走又道:“不瞒白公子,在下之前发布了一条悬赏令,您有空便去看看,兴许酬劳会让您满意。”
木“……好。”子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那在下告退了,我们后会有期。”
待他走远,木子便双腿一软,跌坐在门槛。
什么叫戏子?这就是了!
白帝啊白帝,你真是装什么像什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人畜无害呢!
玉梨子总是在恰当的时候跳出来,让郁闷的木子更加郁闷。
“他就是你经常提起的白帝,雪卿?”
木子点了点头。
“也不怎么样嘛,”玉梨子打了个哈欠,“你不去巴结巴结?兴许看在你马屁拍得好的份上,日后会放你一条生路。”
木子翻了个白眼,“第一,白帝赏罚分明,三界人神共知,我犯的是死罪,无需浪费表情。第二,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的过去。”
玉梨子耸耸肩,“好吧。但愿你能兜得住。”
第二章 有缘千里来相杀(4)
“静若处子,宜室宜家。没想到你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玉梨子一脸沉醉的看着木笙。这半日里,他一反常态的安静,蹲在木笙的摇篮前一看就是半日,连眼睛都没眨,“她真像帝宴。帝宴小时候就跟她一样,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抱个小枕头,否则就睡不踏实。”
“你看谁都像帝宴。”木子翻了个白眼,将木笙托付给阿靖,便独自向佣兵联盟走去。玉梨子被迫与木笙分离,显得十分不满,“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你放心吗?那个阿靖可靠吗?”
“我在她身上下了禁咒,旁人伤不了她。”
“就你那点技术?”玉梨子一撇嘴,嗤笑道:“凡人也许无可奈何,可万一遇上个大罗金仙上古魔物什么的,怎么办?”
“你以为大罗金仙上古魔物随处可见?到我家去作甚?”木笙摆摆手,显得十分不耐烦,道:“旁的不说,在禁咒方面我有绝对的信心。世上能破我咒法的屈指可数,一个在离恨天上,一个在十八层地底,他们会跑到我屋里去?”
“那白帝呢?万一他知道了你的身份,拿木子要挟你,你要如何?”
木子大笑了三声,阴森森道:“先下手为强。我现在就去揭了他的悬赏令,送他下地狱。”玉梨子吃了一瘪,被木子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心中暗自祈祷:“阿弥陀佛,希望木笙能一直静若处子下去,以后可千万别像了她娘,动若疯兔。”
二人说话间便走到了佣兵联盟。只见大门前车水马龙,十分热闹。门里是连着的三个大屋,他的前身是一个戏台,斑驳的墙壁和饱经风霜的青石路昭示着这里曾汇聚八方人口,广受追捧。而如今的高台之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悬赏令,台下则大多是卖药卖兵器的摊贩,价格公道还实用,广受用户好评。联盟的组织部就在戏台的后方,正是开春之际,放眼望去,一大片油菜花田正含苞待放。
雪青刚走出来,便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木子。
木子本想转身躲开,岂料雪青眼尖,一眼便认出了白衣飘飘鹤立鸡群的木子。于是双手抱拳道:“秋寒兄。”
木子见躲不过,便扯出一抹微笑迎上去,“雪靑兄,这么快又见面了,不知您的悬赏令招募得如何了?可还差人?”
“联盟将将送来了人选,我正要去见他。”
“这样啊……”木子面上略显失望,心中却在暗自揣度下一步该怎么走,正在她伤神之际,又听雪青道:“不过如果秋寒兄愿意相助于我,我可私下给于你两倍的佣金,不知白兄意下如何?”
木子未加思索,脱口而出:“成交!”
“你不好奇是怎样的差事?”雪青皱眉,有些疑虑。
木子呵呵了两声,“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两倍的佣金够义气!”闻言,雪青也放下了戒心,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金子递给她,笑道:“那么一切便拜托秋寒兄了。我就住在羞花楼,明日一早便启程。”
木子点头,“……好。”
二人拱手道别后,木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只听玉梨子跳出来,暗暗呸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个人物,原来是个草包。”
木子迟疑了片刻,道:“谨防有诈,我且试他一试。”
……
木子走后,晏伯便带着木笙的尿布回了家,却不想在茶肆里见到了老友。
晏伯一身凌乱,笑眯眯在夜九对面坐下。夜九见他这幅模样似乎并不意外,平静地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了句:“夜九见过晏伯。”
“行了,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多礼。”
“似乎每次见您,您都很忙。我一连来了三日,都没能见到您一面。”
晏伯提起一块尿布,在他眼前晃了晃,“旁边那丫头自小没了娘,邻里之间帮忙照顾照顾。怎么近日有空来找我喝茶了?平素里你可比昊月还忙。”
“夜九如今是个闲人,自然比不得从前了。”
晏伯点了点头,“夜九这名字不好听,还是雪卿之名不落俗。”
“雪卿之名当配三十三天上的白帝,如今我连半个散仙都算不上,昊月这局棋,玩得实在大,”夜九笑了笑,神色间略带了些苦涩,“我一直司掌三界刑罚,凭的就是力量。若被旁人知晓我的功力至今尚未恢复,只怕三界将会大乱。”
“只要你们之间不被离间,三界再乱也乱不到哪去。”晏伯恢复了一脸笑意,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夜九闻言手一抖,差点打翻了酒盅,半晌才缓过来,幽幽道:“我们不会被离间。”
“嗯?”
“我们从来就没有一条心过。昊月,慕君,我。各自为政,相厌相憎。”
“孽缘啊……”晏伯摇头叹息,见桌上已有不少空酒瓶,便端来一套茶具,笑道:“少喝酒,多饮茶。”说着,为夜九倒了一杯茶。只见茶色嫣红,茶形略松。空气中随之荡起一阵幽香,沁人心脾。
“此茶名为‘花执’,尝尝看。”
“多谢晏伯。”夜九端起茶盅,轻抿浅酌,一小口便已是满口余香,不禁由衷赞叹:“好茶。”
“喜欢就好,能静下心来品品茶也是不错的,”晏伯沉下脸,淡漠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意,“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进月摇山,但至少,我能保你不死。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
夜九怔住,刚想问他话里的寓意,还不待他问出口,便觉自己腹内丹田之中泛起一丝真气,那是许久不见的灵力波动,堪堪护住自己一条心脉。夜九心中一喜,刚想行礼多谢,晏伯却先他一步将他扶起,笑道:“感激的话不必多说。昊月雪卿慕君三人,可谓三足鼎立,缺一不可。我也是为了天界着想。你且坐着,我去洗尿布了。”
夜九点头。晏伯说完,便起身进屋去了。
木子回来时,便看见夜九坐在茶肆里独自饮茶,身旁放着一卷佛经,书页已经有所折旧,显然已经被翻了好多遍。见他这副模样,木子当下便有了主意。于是匆匆走上前,径自在他身边坐下。
察觉到身边有人,夜九抬头便见木子一脸淫/笑地对着自己,就差没流下口水了。不顾夜九铁青的脸,木子单手环过他的身体,搭在他肩上,“小兄弟,你叫什么来着?夜九?”
夜九感受到木子手中的劲力,自知无法反抗,于是只能阴着一张脸,算是默认了。
“我们见过的。记得我吗?羞花楼那个。”木子眨眨眼,抬起双腿,霸气的往桌上一放,“你是雪青的侍从?我跟你打听个事,你们家主子是干什么的?”
后面的话夜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颓然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只见他霍然起身,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木子脸颊便应声而红,真可谓下手狠厉,狠厉至极。
玉梨子张大了嘴,仿佛看到了木子化身疯兔的模样……
第二章 有缘千里来相杀(5)
夜九被撕了吗?
夜九被吃了吗?
都没有。
只见木子一反常态的镇定,捂着脸干笑了两声,然后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裳,道:“冬天都过去了,别这么大火气嘛,多伤身啊?来来来,坐下喝杯茶,有话好好说。”
“想好好说就端正你的坐姿,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 夜九沉着一张脸,淡淡的吩咐着。冰寒的眉眼不怒自威,令人胆寒。木子为了套近乎权当没看到他眼中的阴冷,只一个劲的赔笑奉承:“从前都是误会,怪我玩心太重,还望夜九兄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在下白秋寒,今日接了雪青的悬赏令,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得夜九兄弟多多关照才是。”
“……”
“你跟着雪青多久了?”
“很久。”夜九看都懒得看她,自顾自的饮茶。
“很久是多久?”
“我好像没必要告诉你。”
“别那么小气嘛,我就想问问他这人好相处嘛?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什么的,我白秋寒行走江湖最重要四个字,”木子举起四根手指,“那就是宾、至、如、归!拼着这四个字,我才有了今日的江湖地位。”
夜九铁青着一张脸,并不答话,可那眼神分明在说:雪青怎么找了这么个人?
夜九脸色越来越差,看得玉梨子狠捏了一把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木子现在已经被碎尸万段了。而木子卑躬屈膝的模样,着实也让玉梨子吃了一惊,他本来还以为夜九死定了……
这二人一个什么都想知道,一个什么都不肯说,二人你来我往打太极,看得玉梨子昏昏欲睡,于是索性将注意力放在了后院晒尿布的晏伯身上。他单薄的背影让玉梨子有那么瞬间的恍惚,看到他仿佛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师弟。
玉梨子飘飘然靠近晏伯,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仔细打量他。约莫四十开外的年纪,面带美目,体型修长,穿了一件麻质的暖白色马褂,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很利落,温柔的外表下却能将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你在看什么?”
眼前突然出现木子的大脸,玉梨子浑身一惊,“夜九呢?”
“走了。”木子耸耸肩,阴笑着一张脸,“这人的嘴比雪卿还紧。”
“是吗……”玉梨子思绪还没有从回忆中回来,便寥寥两字敷衍木子。木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晏伯心情不错的哼着歌,很欢乐的在晾衣服。
“从前帝宴就是如此,为师兄弟们打点生活起居,将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记得那时大家都笑他生错了性别,而我总是冲在嘲笑他的最前沿。但他从来不会发火,对待众人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直到后来,灭世之灾降临,我匆匆带了他去我创造的落英宫,岂料没多久他就过世了……”玉梨子怔怔道:“有些话来不及说,其实我很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每次嘲笑他生错了性别后,总有一句话没敢说出口。”
“什么话?”
玉梨子搔了搔头,脸上泛起两抹红晕,一脸娇羞道:“若你生为女儿身,定当迎你为妻。”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晏伯突然像绊到了什么闪了下腰,随后端着木桶匆匆进了屋。玉梨子见了直摇头:“啧啧,凡人就是凡人,我师弟就算没有我貌美也不至于老成这样,我怎么会觉得他像帝宴?”
木子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当时不敢说?”
“当时我心气高,对旁人那是不屑一顾啊,尤其是帝宴,他是我们之中最弱的……”
“最弱的?”
玉梨子点头,“比武大会,从未赢过,一直垫底。”
“……”木子张大了嘴,一脸的不相信,“你真是病得不轻。”
木子说完,见天色已晚,便径直向夜市走去。
夜市两旁的街道挤满了小贩,摊点一个挨着一个,花红柳绿无所不有。她来这不为别的,就为买一把剑。她向来觉得长剑碍手碍脚,不若匕首小巧,于是江湖中有名的白衣剑卿连一把剑都没有,有点说不过去。货比三家之后她挑了把最便宜的,还替它取了个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