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来去,那么一切便风轻云淡了,现在的自己能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没有人再视自己为蛟王四公主,也没有人对自己喊打喊杀。
白秋寒的身份,她用着极好。
木子嘴角上扬,心情突然放松了许多。走着走着,绕过一大片花海便是连成排的木质阁楼。碧锦阁外曲径通幽,那是白帝平日办公的地方。
木子走过去,却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一个是凤族之王鸾青,还有一个便是桑容郡主。
二人脚踏莲花而来,一朵又一朵接连成了路。
桑容脚下的玉莲泛着幽暗莹绿的光芒,随着她的步伐盛开在晶莹剔透的白玉阶上,映衬着她夺人的脸庞,惊艳了一片时光。
“端端一个大美人,真是美不胜收,就算是比之公主帝锦,也不输分毫。”这是木子心中唯一的想法,假如桑容没有开口说话的话,她会一直这样认为下去。
“你到底是谁?”桑容站在台阶上,也发现了木子。
她一脸惊疑的指着木子,“你究竟是哪家的神女?怎么会脚踏红莲?”
木子闻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脚下也盛开着朵朵玉莲,那玉莲大小足足比桑容脚下的大了一倍有余,且通体泛着红光,夺人眼球。
“你不是凡人?”桑容提高了声音,快步走近木子,她脚下的莲花开得妖艳夺目,但一遇到木子的便霎时失去了光彩。
“你没有三颗眉心玉,你不可能是上神!”桑容抚了抚木子的额心,只见其上光洁无瑕,没有法术沾染的痕迹,心中的思疑更甚。
“可是,你若不是上神,又怎会脚踏红莲……”
木子蹙眉,“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定是殿下给你的殊宠,对吧?”桑容脸上的疑惑更多了,就像遭受了深深的打击,她没有回答木子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呢喃,眉眼间满是失望。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木子一脸无辜。
“你不要再装了。”桑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少了愤恨,多了几分失魂落魄,“看来,你真的是殿下的王妃了……”桑容说完,狠狠的一拂袖子,负气离开了。
“真是莫名其妙。”看着桑容的背影,木子暗暗吐了一句,随即便走上楼梯,想进碧锦阁去亲自问问白帝,她究竟是什么意思。而这时,鸾青却挡住了木子的去路。
“你是那日来寻青砚的人。”鸾青的话听来是问句,但她的神色分明是肯定的语气。
木子并不否认,点了点头,“是。”
“听我一句劝,不要靠近白帝,”鸾青顿了顿,又道:“对白帝来说,女人,都是飞蛾扑火,尤其是你。”
“多谢凤王费心,但我跟白帝并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木子微笑,看着鸾青的眼眸,不加闪躲。
“你好自为之。”鸾青话不多言,淡淡瞥了她一眼,也转身离去了。
木子看着鸾青的背影,见素衣凤王的脚下泛着橙色的莲盘,不像桑容那般夺人眼球,看上去十分隐晦,但莲花花开有力,很有质感。就像隐忍不发的世外高人,让人瞧不出她的真实实力。
木子的疑惑更加浓厚了,而在这里,她熟悉的人只有白帝,能帮她解惑的也只有雪卿了。她目送二人离开后便加紧了步子向上走。
道旁松竹常年翠绿,走过莲盘路,便见雪卿倚着栏杆,靠在阁楼上。只见他手执一只玉白酒杯,其中液体早已空了,可他却依旧握着。他低着头,瞧着楼阁间的木窗栏怔怔出神。
容貌俊逸,温润如玉,用这八个字形容他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这时,汉青拿着一本名册递给他,问道:“殿下,天君诞辰的名册已经备好了。不知莲月阁中那一位,您打算怎么处置?”
“……”在灯光的映衬下,雪卿的面上明明灭灭,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似叹息,似呢喃。良久他才开口:“她毕竟是个有夫之妇,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啊。”
“是,汉青明白了。”侍从淡淡道了一句,接着起身。他转头的一瞬,便瞥见院子里有一抹鹅黄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殿下,她……”
“不打紧,”雪卿摆摆手,“她早日知晓我的心意,也算是绝了一方念想,于我于她都有好处。”说完,他朝着木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眼眸中没有了犹豫和不舍,更多了几分绝决。
而木子几乎是用逃的速度离开了碧锦阁,她实在无法接受那样的话会从白帝口中说出来。
但转念一想,却又确实如此。哪怕她现在的身份是白秋寒,也改不了慕紫曾是楚昭明媒正娶的妻的这个事实。若身份暴露,那天下人要怎么说他?
与有夫之妇通/奸?呵……似乎还真是如此。
木子心中冷笑,只觉手心里还残留有他的温度,可心里却是结了冰一般。
翌日一早,金色的暖阳霎时照亮了九州大地,唤醒了睡梦中的木子。昨日的一切就如一场梦,梦醒了伤便不在了,任何事在她心中都留不到第二日,这是她这么许多年学到的一项技能。
悲伤的往事让它过去,新的一日又是全新的一天。
木子走出房子,便见门口盛着一口大水池,水池中可以看到凡间的时日。她看了看日历,惊觉三日后便是水陆大会之期。这才知晓自己在离恨天上已经度过了许多天。
木子正打算去向雪卿辞行,却见一素色长衫的绝世公子迈着大步,如沐春风的走进来。他看向木子的眼中有一瞬的惊艳,随即又恢复常态,微笑着向木子走来。
“姑娘可是白秋寒,白姑娘?”他双手抱拳,朝木子作揖。
木子点头,“你是?”
“在下墨言,奉白帝之命,照顾白姑娘起居。”
木子一怔,照顾起居?
这算什么?相亲么?
“谢谢你,”木子呵呵一笑,“不过不用了,我今日便打算离开了。”
“离开?去何处?”墨言愕然,“你还没参观过离恨天吧?你就这么走了,倘若殿下怪罪下来,墨言担待不起。”
“你与我一同去见他便是,我来跟他解释。”木子一脸失笑,领着他往碧锦阁去。再次经过莲盘路,木子身上的红光照亮了一方天幕,而墨言脚下橙色的莲盘在她面前,就像是无形。
他张大了嘴,惊道:“姑娘竟然脚踏红莲,不知是哪位上神府中的公主?”
“我只是个凡人,还未飞升。”木子摇摇头,“为什么你们都如此惊讶?莲盘路究竟是什么意思?”
“凡人?这如何可能?”墨言愣愣道:“莲盘路是莲月阁通往碧锦阁的必经之路,在这里力量越强,莲花越盛,以颜□□分神位大小,红橙黄绿是上神之光,脚踏莲花是上神才有的殊荣,姑娘既然说自己是凡人,那想必是莲盘路出岔子了罢。”
墨言说完,略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既然你不想说,我便不勉强,但我对你的身份,是越来越好奇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日要四更,你们信吗……
留言都回复了,看到留言好开心,但是被骂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__^*) 嘻嘻……
第五章 明明如月(5)
木子‘哗啦’一声;毫不迟疑的推开碧锦阁的门;墨言被她的莽撞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她的袖子;让她注意点;莫被白帝怪罪下来。
木子看了他一眼,拉着他走到御座前。雪卿坐在御座上;淡淡的瞧着她,眼眸深邃;神色却无波无澜。
“我要回落英山。”木子看着他,一字一顿。
“你不能回去。”
“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被人耻笑么?”木子看着他,一脸嘲弄;“我被人笑话不打紧,但您是白帝,玷污了你的名誉,这个罪名大了,我担不起。”
“玷污我的名誉?从何说起?”雪卿走下御座,慢慢靠近木子,“我的名声从来就没有好过,我不在乎。”
雪卿前进一步,木子便退后两步,二人始终保持者两步的距离。他不再靠近,停□定定的看着她:“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
“你一直在骗我,要我如何相信你?”木子微微一笑,“诚如你所说,我是有夫之妇,你与我,名不正言不顺。”
雪卿一怔,面露疑惑,“有夫之妇?”
“难道不是?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木子冷笑,“我承认这些日子以来我很感动,但是也仅仅止于感动而已,我并不爱你,我也不打算与你并肩走在离恨天上,更别提想参加天君的诞辰,你不必困扰。”
墨言瞠目结舌,背脊冷汗直流,他全然想不到这世上竟有人敢这样跟白帝说话,“殿下……”
“你想让我跟他在一起?”木子指着墨言,笑得有些难看。
“……”雪卿不说话,淡然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木子下一步的行动。而木子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几乎是赌气的拉过墨言,在他面上浅啄了一下。事后,她试图在雪卿脸上看到丝毫的不舒服,但她却失望了。
她发现这么多年,她竟一点也看不透他。
“墨言,你先出去。”雪卿沉着脸,淡淡吩咐。
“是。”墨言就像得了特赦令一般,立刻脚底抹油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木子雪卿二人。雪卿走到一旁,从几案上拿来一碗汤药,其上冒着腾腾白气,他用汤匙搅拌了一会,便交与木子,“先吃药。”
“你走开,”木子蹙眉,躲开了雪卿的手,“你不要打我一巴掌,又给我一颗糖,你这样反反复复,我受不了!”
“我没有反复,我对你,从来都是如此。”
“从来都是如此?”木子冷笑,“你一会对我说唯一,要娶我为妻,一会又将我推给他人,你要绝了我的念想就一次说清楚,情爱于我,不值一提,哪怕你是白帝,我也输得起!”
雪卿没有闪躲,被木子一推,整个人便撞在檀木柜上。柜子里摆设多是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一定要这样么?”雪卿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带一丝感情。
整间屋子安静下来。
木子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能发如此大的火,印象中的自己从来都是风轻云淡,不愠不怒,似乎只有遇到雪卿,才会如此的不淡定。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一面容慈祥的男子温柔抚摸她的发丝,举手投足间满是宠溺,画面一转,他却冷言冷语,对自己漠然无视。
木子咬着牙,定定的看着他。
“好,你走吧。”雪卿不再逼迫,说完便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木子立在那里,看了他好久好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眸子里多了一层雾气,良久才挪动步子,随后大笑离去,朝他挥手告别:“后会无期。”
“嗯。”雪卿轻轻点头,唤来侍从送木子下界。
木子随着侍从离去,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却始终没见他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
他只是回到御座上,静静的坐在那里,批阅奏章。
“你舍不得我们殿下吗?”汉青忍不住问她。
木子摇头,“我只是想多看几眼,也许这几眼,就是永远。”
两日后,天君诞辰设在月宫。没有过分的铺张,只是不多的数十位上位者的家宴。
“过来坐。”昊月坐在桂树下,身前的矮塌上放置了一壶酒和两个剔透的酒杯。
他将盛满酒的酒杯递给雪卿,淡道:“回首已是三百年了。”
雪卿应声过去落座,面不改色点头称是,但他心里却微微有些诧异。诧异昊月向来不与自己有过多交集,今日怎亲自为自己斟酒?雪卿尝了一口,发现酒香四溢,桂花香蜜醇厚,香味扑鼻,笑道:“瑶音又去酿酒了?”
“嗯。”
“又过了十年了啊……”月宫的桂树,十年一开花。时间如白驹过隙,沧海桑田,就连那颗千里冰封的心也随之倾塌,这十年发生的事,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二人顾自喝酒,沉默了一会。昊月又道:“听说,你让她走了?”
“谁?”雪卿不动声色,佯装不知。但昊月并不打算放过他,而是直接了当的提醒他:“你从凡间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她啊,”雪卿沉吟道:“已经走了。”
“你不打算下界去寻她么?”
雪卿微笑摇头,“我不想死。”
“哦?”昊月眯起眼,“是你不想死,还是,你不想她死?”
“当然是我,”雪卿仰头,饮尽杯中酒,再次强调,“我有多自私,你知道。”
昊月闻言,脸色一变,“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已经变了,想不到还是这般模样,你太令我失望了。”说完,他将杯盏重重的掷在桌上,转身离去。
杯盏落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闷响,引得周边的仙家纷纷侧目。仙家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插手二人之间的事,只因得这二人,脾气都不怎么好……
昊月走远后,雪卿摊开双手,便见指尖略有点点血光流过。他怔怔起身,靠在一旁的桂树干上,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您和干爹又吵架了吗?”身后传来娇滴滴的一声女声,雪卿回头便见白帝锦站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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