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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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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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谀亩俊蹦侨算读艘幌拢盟募蚁缁拔实溃骸澳闶荵N的吧?”枪长听着熟悉的乡音,心里一片狂喜,急忙答道:“是啊是啊,我是YN的。”
  那年青人看着枪长问:“听你口音是Z市的?”枪长点头道:“碰到老乡了!你也是Z市的?”
  那年青人道:“是啊,你找厕所吗?”枪长不好意思地点头,顺便问道:“这街上是不是有一个叫幸福酒家的?”
  年青人笑道:“这就是幸福酒家的后门。怎么,你……”
  枪长不等年青人发问就道:“我是来找一个叫吴俊的老乡。”年青大笑道:“还真是巧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枪长阿弥陀佛地叫了好几声才将张三写的信交给吴俊:“我是张三的邻居,特地来这里求你找点事做。”
  吴俊人长得俊俏,剑眉星目,皮肤也很白,长满了细密的胡须,看完张三的信后,拍着枪长的肩膀道:“小事儿一桩,你叫陈四清吧?我叫你四清哥好了,你叫小俊就行,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噢,对了,从这儿直走左转就是厕所,要交两毛钱。你先去解手。一会儿我在这等你。”
  吴俊在酒家的人缘很不错,老板一听是他的老家人,也很照顾,反正店里正缺人手,于是枪长就顺利地先领了一套红色的侍应服,也跟着吴俊一样戴个打了花金边的小帽,吴俊请了假带着枪长出去把头发剪掉,枪长实在是有些心疼,好不容易留了这么长的摇滚头式,看看人家齐秦,那头狼发多漂亮呀。


第一卷 入狱 第四章 寻妻
  枪长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作贼的经历,那时刚刚从学校回家,刚刚有一种袖珍的放音机带两个耳机,放卡带。一个在县城上高中的族兄,恰好带了一个回来,这让枪长大长见识,也对这东西产生强烈的好奇心,整天就像被猫抓子挠一样的难受,睡觉在想,吃饭在想,拉屎在想,想着想着就来了个机会,那天表亲跟着其他人上山玩耍,放音机就丢在陈苍书大爷家,枪长趁着没人注意钻到了族兄睡觉的床下,放音机就搁在枕头边,现在不敢拿,拿了肯定让人知道,只有晚上,等族兄回来睡了,再将东西偷走,到时谁能说个明白?
  到了晚上,枪长等族兄睡熟之后,悄悄地滚出床底,听着族兄微微发出的鼾声,两只脚忍不住开始打哆嗦,心里无比的恐惧,要是族兄突然醒来,喝水?撒尿?然后发现自己该怎么办?本想马上打开门溜出去的,但是想想又不甘心,在床底的时候就后悔过,一想到自己能占有放音机,害怕的念头就荡然无存。
  靠着微微的月光,枪长准确地拿到了放音机,那一瞬间的喜欢远远大于害怕,胆子一大,就再把族兄的卡带摸两个,那里边的流行歌曲真的很好听!等枪长轻手轻脚地摸名房门时,见茅房有人起夜解手,他不敢吱声儿,猫着身子快速地窜了出去,可是刚刚跨出院子,茅房里的人轻喝了一声“谁?”。枪长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全身一阵冰凉,缩在院门外的石梯下动也不动。那人的声音枪长听出来是大斧的,如果被逮到了,估计要被揍个半死!但是陈苍书随意地看了一眼便自言自语地说:“明明看到小平头从门口窜过呀。”
  枪长回去有三个月没敢出门,整天躲在家里畜长发,他可不敢轻易冒险,大斧的话果然在第二天被放出来,族兄的放音机在他家被偷了,又看到一个小平头走过,陈苍书发下话来:要是知道是谁干的,非打断双腿不可。再说枪长从卡带盒子封面的齐秦样子时,就被深深地震撼了,比来比去,也只有皮肤跟画像上的明星有得一较,但是头发就差远了,脑后的带发略带卷曲,多美的发型呀,枪长从此开始喜欢畜长发,但每次不过肩就被长辈们叫骂着剪去,每次去剪都央求人家剪短点。
  望着镜子中的小平头,枪长有些自卑了,哪还有半点儿风度?可惜了畜到一半的狼发。
  幸福酒家的老板是个实诚的宁夏人,在新疆苦干了几年,跑到西安开餐馆,生意还算过得去。
  老板娘瞅着换上一身崭新服务装的枪长,略显有些失望,这儿就缺一个门童,吴俊偶尔可以去客串一下,但是吴俊是领班,可不能支在门口浪费资源。只好安排枪长先跟吴俊专门倒茶摆桌,先学会怎么招呼客人再说。
  起先一阵子,枪长还觉得蛮有意思,没事就看看来来往往的客人,偶有几个养眼的美女,枪长就意淫不止,也不算太累,帮客人添添茶水,上上茶,客人走后就收碗,打扫一下卫生,等着下一拨到来。但是一个月没到,老板娘盘点时发现少了几瓶酒,这事儿在枪长来后才发生的,肯定是他干的!枪长也赖不掉,本来就是他趁着每晚关门打烊时下手,老板娘也没为难他,见他承认了就在工资里扣,呵,一算不知道,算下来枪长就跳脚了,他现一个月包吃住两百块,那几瓶酒合计就是五百多,怪不得这么好喝,一瓶下去好像还有些没够。这才偷了几瓶,老板是实在人,不想欺负外乡打工的,按照进价给枪长计算,这才勉强一个半月的工资抵上。
  但是枪长自此就怀恨上了,妈的!不就几瓶破酒么,送你枪长大爷喝还看我心情好坏!又不是茅台,五粮液;枪长打定了主意早晚得连本带利拿回来,可是老板没放过他,将他换到厨房洗碗,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还一直弯着腰洗碗,这跟修桥时差不了多少,修桥是硬伤,可这是软伤,洗碗嘛,表面上好像不算苦活累活,可是连续洗上几个钟头,数以上千计的碗洗下来,腰都打不直,这下枪长可在心里把老板娘一家操遍,这他妈太损人了,哪是人干的!老子在家也从来不洗碗,没想到会在这儿受罪。
  吴俊倒是一直安慰他,让枪长再忍忍,他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换到前边去。可是半个月后,枪长出来打工都已经整整四个月了,吴俊还是没能把枪长换到前边,看来这老板娘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枪长“作对”下去。按吴俊转述的话来看:“枪长怎么能大材小用啊。”这话显得有水平,一看就有文化。当然枪长没有笨得沾沾自喜,他也听出人家这是在损人。于是计划了好长时间的行动就开始了,趁着一天老板家两口子提前回去,店里只有他们厨房的人还在打扫卫生,枪长故意磨蹭到最后一个时,取出一把螺丝刀把收银柜撬了,大额现金老板娘每天都会取走,留下的全是百元以下的零钞,但是清点一下也不坏,差不多六百块,枪长笑嘻嘻的,很不客气收下了。这是儿子媳妇的孝敬,怎么能推辞呢?拿了钱的枪长回去准备跟吴俊扯个谎子就闪人,可是才走回住所,还没把衣物收拾好,老板就带着几个厨房的伙计冲到了枪长面前。
  “把钱交出来!”老板黝黑的面孔上散发出一种凛然神色,枪长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脸色青白,早被吓得不知所措了。吴俊用凝惑的眼神看着老板。
  老板指着枪长道:“你自己说吧。”
  枪长颤抖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后边那几个伙计,肯定不是什么善鸟,长得就五大三粗,现在更是一付要吃人的样子。吴俊盯着枪长,声音也变了,他知道老板的为人,一般不会为什么事情气成这样,这架势一看就是要揍人,难不成枪长偷了东西?
  吴俊冲着枪长吼叫:“你干了什么?”
  枪长看着愤怒的吴俊,脑子里第一次没有骂人,他是真的被吓蒙了。老板看着怒气冲天的吴俊道:“算了吴俊,看来你也不清楚这事,今晚关门他最后一个走,把柜子撬了,拿走了零钱,有四五百的样子。”
  吴俊紧紧地捏着拳头,他很想一拳把眼前的枪轰倒在地,丢脸啊,张三这么老好的朋友,怎么会认识这种偷鸡摸狗之辈。老板反倒放不下脸来干事儿了,拉了一下吴俊,枪长双膝一弯,一下就跪在吴俊面前,眼泪冒花地滚了出来,哭着对吴俊说:“兄弟,饶了哥哥这一回!我是鬼上身了……老板,我对不起你,都怪我一时脑壳发热。”
  众人看着眼前的枪长,觉得这不像一个人,就跟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狗一样哀叫不绝。几个伙计呸了一声就转出去了,揍这种人实在是掉了哥几个的身价,老板闭着眼,叹息道:“把钱交出来吧,这个月的工资我给你,哪里来的哪里去。”
  吴俊脸有些苍白,没想会发生这种事,看着眼前被吓得痛哭流涕的枪长,心里不忍,又觉得对不起老板,无奈地说:“老板,这事儿我有责任,没脸在店里呆了。我向你辞职,唉,给你添麻烦了。”
  老板急道:“吴俊,你这是什么话?他虽是你介绍的老乡,可他干的事跟你没关系啊。别这么说,我怎么也不得同意。”
  吴俊看着发急的老板,心里着实地感动。枪长忙着把钱全部掏出来,递给了老板,老板也没数就从中找了两张五十的递给枪长:“拿着吧,这是你的工资,这事儿我看在吴俊的面上就不追究了。你明天就走人。”
  说完带着伙计们就走了,吴俊坐在床上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枪长还跪在地上,他偷偷看了看吴俊,见人没发声儿,也不敢起来,就这么挺着。
  好半天,吴俊才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四清哥。”枪长听到这句四清哥,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但还是免不了抱怨几句: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刚才那样子你恨不得把老子生吃了,哼,老子就看你不敢真放上来。老子姓陈的可不是这么好欺负。
  吴俊从铺床的棉被下拿出些钱来,抽出两张一百的递给枪长:“张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当初一起出来打工,认识后就一直保持联系,我不知道你跟他有多好的关系,但他能给你写信也就把你当成了朋友。出外打工,人要实诚,要能吃苦,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谁没个难处?如果你需要钱,可以跟我说,多了我也拿不出来,但是可以一起想法子。这么做是很丢人的,老板是个不错的人,待人诚实,不会为难我们这些远方来的打工仔,可是我们也不能这样欺到人家头上去。这两百元是我给你的路费,不用还,你明天带着就回去吧,其他的就是别跟张三提起这事,我也不想让朋友为难……”说着声音有些不自然,枪长没有感动,他现在手里又有了三百块,正在打着主意,下一步往哪儿去?说不定老子可以漂完一个中国。又想起自己刚才很丢脸的下跪,一时心里有些讪然,确实很丢脸啊,不过,就算是救了他们一回吧,免得老子打儿子天会轰雷。
  第二天,吴俊跟老板请了假,将枪长领到火车要陪着他买了火车票再走,一路上枪长都在胡思乱想,就这么回去肯定要让人笑话,想着余老婆子的大笑和挖苦,想着从此后大爷就不理会自己了,还有小白师傅。到了火车站,吴俊拉着枪长去排队,枪长灵机一动,急忙拉扯着吴俊道:“小俊,不用陪我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坐火车,店里生意很忙,你也不能太担搁了,为了我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回去吧!回去吧!”吴俊见枪长如此,也觉得他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再三叮嘱后就返回了。
  枪长的心思转到哪儿了呢?他想到了抛弃他的老婆,嘿嘿,不就是在河南么,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可是慢慢的总能找到,听她家人说好像是在什么信阳老店,到时候去敲诈那个穿我破鞋的家伙,说不定还能捞笔好处。主意打定,陕西与河南交界,坐火车就是十几个小时的事,从西安先到郑州,然后转车到信阳,拿着手里的地图,把路线确定了就买票。
  接下来就一直呆在火车,枪长也自认为不是初次坐火车的农民了,到处乱窜,反正有票在身也不怕被检查,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坐火车的规律,想起老李说过的话,真是有些道理,现在就算没钱,老子也能坐便宜火车了。
  到河南信阳后,找了个汽车客运站,刚好有路过老店的客车,枪长也不多想上车就跟着走,老辈儿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话有理。
  枪长觉得河南人说话很有意思,但他基本上是有听没有懂,总算普及普通话有些年头了,操起半拉子普通话来,还算勉强过关,到了老店,枪长就先找个小旅馆住下,一晚上十块钱,倒还算合理,这几天都在赶路,一见床腿就发软,刚一钻进去,就是一股子腥臭味,这什么被子呀?到处斑点,一看就不是好料,估计是哪些不要脸的狗男女留下的脏东西,呸呸呸,连续喷出几口晦气,只好将就着睡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窗外已是车水马龙,运气不错刚巧碰到赶集,枪长一进兴起冲了出去,好几个月没看到赶集了,要不是在穷山沟里,要不就在大城市里天天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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