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气息,眼前又浮现处两人初见时的情景。
青衫暖,雅紫裳
那一天,夕阳下一袭青衫的他,拖着疲惫的步子站在自家的店门口,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丁香站在门口,眯着双眼,才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因为几日食不果腹的生活,让他原本丰润的脸有些棱角,嘴唇也因为干渴,已经皲裂破皮,青衫上也是因为长途跋涉,布满了灰尘,饶是如此,依旧难掩他俊美的容颜,尤其是那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眼眸,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这个男子长得像就是一朵明艳的木槿花。
而彼时的他,已经耗尽了全部心力,如今见到了人影,看到房舍,心神才得以放松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勾起嘴角,善意一笑,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地面靠拢,丁香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高大倾长的身体。
男子的鼻息扑在她的脸颊上,暖暖的,像是这三月的春风,熏得她脸颊微红。她挣扎着将他推开一些距离,朝着店中喊,“爹爹……”
店主听到女儿的呼唤,赶忙从店里走出来。脚步刚刚落下,就看到自家女儿架着一名男子,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三两步走过去,将男子挂在自己身上,朝着丁香就是一声冷斥,“一个女孩子,就这样扶着陌生男子像什么样?还不快滚进去,看看厨房里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有!”
面对父亲的斥责,丁香微歪着头,朝着店主明媚一笑,“知道了,爹爹,这就去。”然后转身走进店里,朝厨房走去。
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丁香担心他会出什么问题,便守在他身边,不时用汤匙喂他两口水。看着他的脸,丁香觉得心里满满的,有什么像是要溢出来。彼时,她还不懂,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第二天夜幕被拉下的时候,他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刚一睁眼,就看到伏在床前沉沉睡着的丁香。先是一怔,接着嘴角勾起,笑意氤氲在眼眸,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左右看了一下,他伸手拿起挂在一边的外衫披在丁香身上。在靠近的那一刻,他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丁香花香。梦中好像就是这个味道,一直指引着他,让他不再沉迷梦境。原来,她一直都守在自己身边。
丁香的睡眠本来就很浅,更别说是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当衣服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就猛然惊醒,睁着惺忪的睡眼朝男子看了一眼,因为睡意很浓,她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极为秀气地掩着嘴唇打了一个哈欠。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温之槿看着她有些愣,他甚至有些轻佻地想着可以一吻芳泽。
而在衣服滑落在地的那一刻,丁香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脸颊上瞬间升起浅浅的粉色,像是涂了薄薄的一层胭脂。朝他甜甜一笑,媚眼如丝,“你醒了,我去给你端些吃的过来。”然后不等他答话就冲出了房门。
站在走廊里,想起他方才的眼神,丁香脸颊上的红晕更浓,她颤着手指轻轻拂过脸颊,那里有不似平常的温度。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的眼神,而慌乱异常呢?平日里那个镇定的丁香哪里去了?
“小生温之槿多谢姑娘搭救之恩。”那时,他是一个温润书生,眉宇之间是温婉的雅意,不似以往过路的书生那般,他少了一分书卷气,多了一丝名人雅士的风姿。
丁香朝他摆摆手,笑靥如花,“书生你莫要客气,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早些休息吧。”言罢,丁香收拾起桌上的残羹走出房门。
走至楼下,望见自窗口洒落的如水月光,朦胧美好。她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受着月光的指引像门外走去。已是深夜,白日里熙攘热闹的消失不见,一切都归于宁寂。只有门口那高挂的两盏灯笼,不守常规,在风中发出吱呀吱呀,摩擦铁环的声音。
丁香在门外的秋千索上坐定,高高荡起来,吸收着这洒下的月之精华,她是那株化身为人的丁香花。
温之槿站在窗前,定定望着楼下。那月光中,衣袂飞扬的紫衣少女,像是精灵一般。或许,她就是那遥远天界良善的仙子,只为渡这人间苦厄而来。他的手抚过心脏的位置,那里的跳动是那般剧烈。这样陌生的情愫让他心慌,也觉得甜蜜。
温之槿研墨洗笔,飞墨点点,落笔处是那么一句,“衣袂翻飞,舞一曲倾世繁华。笑靥如花,诉一生薄凉天下。”
丁香抬起头,望着楼上窗棂上投下的那拂袖挥毫的影子,潇洒飘逸。
伊人心,相思明
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温之槿从睡梦中醒来。算着日子,今日也该启程了,想到离开,他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
收拾停当,温之槿背着行囊下了楼,向店主辞行。也许是天气原因,店中倒是安静,店主正站在柜台后,手指拨弄着算盘。听到脚步声,抬头朝楼上看去,褪去了来时的风尘仆仆,书生今日看起来,倒是精神不少。
放下手中的活什,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书生打算离开了?”
温之槿放下手里的背囊,朝店主鞠了一躬,“多谢店主抚照,小生无以为报,此番若是高中,定不忘店主恩情。”
店主托起他的胳膊,将他扶起,笑了笑,“书生客气了,只是此去京都路途遥远。此番又下起梅雨。不若在这店中休整两日,待这雨停了,跟着商队一起走,也有个照应。”
书生有些犹豫,扭头望着门外的雨,当真没有要停的样子,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一袭紫衣的丁香撑着一把油纸伞突然出现在屋檐下,发丝受了水汽贴在脸颊上,臂弯里挂着一只小竹篮,篮中是湿漉漉的野花。
此刻,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撩开袖子,去接落下的雨水。当那雨丝落在她的手心时,她的眉眼弯弯的,似乎她很喜欢雨呢!
察觉到温之槿的目光,丁香扭过头朝他微微一笑,带着三分柔情,三分羞涩,三分欢喜,还有一分的媚。
丁香甩了甩手,抬脚进了门来,将竹篮捧在手中,献宝似地拿给店主看,“爹爹,你看我新采的花,比之以往的红得粉的,不知道漂亮多少倍呢!”
店主看了看,她湿淋淋的衣袖,拧起眉头,柔声道,“回房把衣服换了,莫要伤寒。”
“嗯,知道了。”丁香乖巧地点点头,这个家里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她伸手在竹篮里翻找了一番,拿起一朵淡紫色的花递给温之槿,“这个给你。”突然看到他脚边的背囊,眼眸一暗。
她歪头想了想,仰头看着温之槿暖暖一笑,“书生是打算离开了吗?可是,外面道路甚是泥泞,十分难行。”说着伸出掩在裙下的脚,“你看,我的鞋子都被弄脏了!”
那脚娇小可爱,白色的鞋上绣了一丛紫色的四瓣丁香,鞋上还粘着褐色的泥巴。只一眼,书生便慌张地扭过脸去,耳朵变得红红的。想着自己怎么像个登徒子一样看着女子的脚,实在是无礼。
店主看着丁香近乎大胆的举动,眉头紧蹙,伸手将丁香拽至一边,“胡闹什么?还不回去!”丁香看着父亲脸色,一下子靠过去,扬起湿哒哒的袖子抹在店主身上,傻傻一笑,“爹爹,那我回去了。”说着转身往后院走。
店主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向温之槿,“书生就在此休息几日,不急在这两天。”
“多谢!”书生目送店主离开。又拎起脚边的背囊,无奈地看着外面的恶劣天气。可心中却有一丝欣喜荡漾开来,漾地他有些晕。低头看着手里的花,浅浅的紫色,就像是她的衣裙。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红,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我在想什么!真是!”慌张得转身朝楼上走去。
店主走到后院,伸手推开了丁香的房门。看到丁香穿着那件湿哒哒的裙子,拿着剪刀修剪花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店主冷哼一声,拂袖进了屋子。
丁香这才意识到父亲的到来,放下手中花,走过去甜甜叫了一声,“爹爹,您怎么过来了?”转身倒了杯茶递给他。平日里心思细腻的丁香,今日却有些呆愣,完全没有意识到店主身上散发的冷气。
店主看着丁香,猛地拉过她的手。丁香一阵僵硬,手中的杯子,砰得一声坠落在地上,碎成几瓣。她皱着眉头看着父亲,挣扎着不安道,“爹爹,怎么……”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身上冒起热气,湿淋淋的衣衫变得干爽。
松了对丁香的禁锢,店主抬手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猛地磕在桌上。他深深吐纳一口浊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莫要吓坏了丁香。可是话到嘴边,声音还是不可抑制地被抬高,“你说,你是不是对那小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丁香身体有了轻微的僵硬,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父亲的怒气根源。自己动了心思吗?是有些喜欢那个人吧。丁香犹豫着该如何开口,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我……”
看到这样子的丁香,店主心中已经了然了一切,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店主哐得一声砸在桌子上,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既是如此,老夫现在就去了结了他,断了你这份念想!”说着就站起来朝门外走。
看到父亲起了杀意,丁香慌忙站起来,伸手扯住店主的衣袖,眼中满是恳求,她努力解释着,以求父亲能够相信,“爹爹,您不要我对他只是欣赏的,等着雨停了,他就会离开了,请爹爹饶他一命。”
店主回头看着丁香满是哀求的目光,心头一软,手抚上她的发,叹了口气,“丫头,爹爹信你这回,不要自掘坟墓。”松开丁香的手,转身走出房间,在踏出房间那一刹那,店主还是觉得心中不安,回过头叮嘱道,“你好好想清楚,他走之前,你就待在房里,没我的允许,不得外出!”
丁香垂着头,没有说什么,她其实是清楚的,父亲都是为她好!店主看着她失神呆愣的模样,无奈着摇了摇头,只希望,这样能帮她逃过此劫。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丁香抬起头,直直地望向店主的瞳孔,“爹爹,请您放过他,他是无辜的。”店主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突然,丁香感觉到来自外界的巨大压力,让她气血有些不稳。看来,为了防止自己出逃,父亲竟用了镇灵锁。而自己的灵力在镇灵锁的作用下完全不受控制。
丁香结,无情苦
午间的时候,小店的大堂终于有人用餐了,只是却不见往日帮忙的姑娘。
“丁掌柜,今日怎么不见丁姑娘啊?”坐在临窗位置的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一手撑着腿,一手端着粗制的酒碗将酒酿一饮而尽。
“哎,这不是染了风寒嘛,正在房里休息呢!”店主略带担忧地说着,为那人又斟了一盏。听了他的话,大汉也是一愣,放下手中的酒碗,认真说道,“病了?我听说这平日不害病,一旦染上了,就不可小觑,丁掌柜还是去城里请个郎中来看看,可别给耽误了!”
店主端盘子的手一顿,想着这话不错,丁香怕是要害一场大病了!抬起头笑着对那大汉道,“您说的是,这病就得尽早预防。您吃好,喝好,今日这顿就由我来请。我这就去看看我那赔钱的丫头。”
大汉摆摆手,示意他自便。
温之槿站在楼上将两人的话听得完完全全,原来那姑娘是伤了风,受了寒。将手中的书放下,快步走下楼,拦住了要往后院走的店主,店主见是那罪魁祸首,脸色也冷了下来,“书生有何事?”
温之槿只当他是在担心丁香的病,自是不敢计较,躬身行了一礼,“店家误会了!方才听闻令嫒感了风寒,小生不才,略懂些岐黄之术,不知……”
可是,不等温之槿说完,店家已经伸手推开了他,“不劳费心,等着雨停了,书生还是紧早上路,莫要误了时辰。”言罢,便走向后院。留下书生一个人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有些不明白,晨起时还一团和气的店主,此时怎得这般。
店主站在丁香的房门外,眉头紧锁,那大汉说地不错,对于病症,要尽早做好预防,不管丁香有没有那种心思,都有必要防患于未然,找到救治她的办法。听说那殇灵谷主术法高超,有起死回生之能!
只是,那殇灵谷的位置却是无人知晓,只是传言,在那神农尝百草的深山之中,而那山中灵兽仙草繁多,虽有人前往探访,却只是无劳而归。店主看了眼锁紧的房门,叹了口气,“罢罢罢,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为了这丫头,说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