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至打开窗,原来是一只壁虎在窗上撞着,而纪若贴在窗上,杏眼圆睁,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
纪若一个劲地朝自己招手,又指了指门口,乐至一脸疑惑,却还是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纪若猛地扑了上来:“毕小景竟然在这屋子外下了禁制,气死姑奶奶了!”
纪若跳到了窗边,摸了摸壁虎的小脑袋:“小家伙,辛苦了。”
壁虎摇着尾巴离去。
乐至看着那壁虎,眼睛渐渐深沉。
控兽回影之术。
飞虫走兽灵智未开,纪若却可以控制它们,而且那一日山崖顶所见,便是一种回影。
乐至看向纪若:“鬼谷门。”
鬼谷门本是修真界中小门派,其修炼之道怪异,符箓阵法,控兽之术,捕捉残影之术,皆有所学。虽为小门派,却是修真门派中最为神秘和怪异的。
鬼谷门地处偏僻,在外行走的弟子十分少,所以并不几人知晓。
乐至记得有人告诉过他,所以才有这般印象,是谁告诉他的呢?
纪若一脸疑惑:“什么鬼谷门?”
“物是人非,人非物却在,鬼谷门之人可从那一花一草中捕捉逝去的残影,所以那日山崖之上,并非错觉,而是你提炼出的。”乐至道。
纪若杏目圆睁,脸上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阴森森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果真是鬼谷门?”乐至问道。
“我鬼谷门行走江湖讲究隐匿身份,若是被人发现了,便要杀了那人。”
乐至:“……“
纪若步步紧逼,突然将乐至扑倒在地上,整个人坐在他身上,笑道:“哈哈,我骗你的。”
“你究竟意欲何为?”乐至问道。纪若虽看似随意,却用了真气,乐至被她压制的动弹不得。
“我想和你做朋友啊!”纪若瞳孔乌黑,那语气竟似十分认真。
乐至深深地望了一眼纪若,纪若的脸色无比认真,乐至却捕捉到了那一抹躲闪。
乐至思考许久,突然道:“你帮我一个忙。”
若是纪若知道这个忙是什么,她肯定会拒绝。
红衣少年从入了大殿,在那卧榻之上的男人脸上落下一个吻,接下来本来以为会是那让人羞羞的画面,谁知那纠缠的两人突然分开,男人手中多了一个鲜红的内丹,而少年倒在地上,腹中却多了一个窟窿。
如此反复。
纪若转头去看,乐至脸上却无甚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
纪若终于忍不可忍,怒道:“乐至,你看够了没?”
乐至缓缓地转过了脑袋,点了点头。
乐至从怀中取出了七色石,上面的光芒似乎毫无变化。
为何最后一抹情,总是断不了?
“你别以为这跟看戏似的很爽,每次可是费了姑奶奶不少真气,再看两次,姑奶奶修为都要去了一层了。”纪若道。
“有失必有得。”乐至道。
“得了什么?”纪若翻了一个白眼。
“看戏,很爽。”乐至面无表情道。
“……”
“你帮我忙,我愿还你一个愿。”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却见了大殿门口处站着的人。
这是景生殿,所以毕景出现在门口并无怪异之处。
而刚刚看戏的也不止两个人,还有妖主。
残影消失,那大殿之中已经空无一人,毕景却还死死地盯着那里看着。毕景缓缓地转过脑袋,目光落在那朝自己迎面走来的人身上,乐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其实从这里就该断了。”过了许久,乐至道。
刚刚看着那一幕,乐至心绪变化不大,但是腹中却有一空一空的感觉,其实在毕景挖去他内丹的时候,那时只觉得心痛,而那肉体之伤,他已经记不得了。但是如今看着,却觉得十分痛,痛入骨髓。
但是这种痛也绝不了七色石上最后一抹光亮。
乐至缓缓地走到毕景身边,看着他满脸痛苦的表情。
乐至伸出手,抚摸着那俊美无双的脸。
毕景在他心中便是全世间最好看的人,而那总是带着傲气的脸上带上了一股憔悴。
这曾经是他最爱的人,他愿意用任何东西换取的人,如今却用他来入道。
乐至心中突然有些不忍。
“毕景……”乐至轻唤了一声,“你是这万妖宗之主,你身上带着神兽血脉,你应该站在那最高处睥睨世间,千年之后,你应该飞升成仙,逍遥于九重天之上。”
毕景的眼珠缓缓地转动着,声音沙哑道:“那又如何?”
“所以你不该这般模样。”乐至道。
“哈哈哈哈!万妖之主,神兽血脉,本座却仍是这般愚笨,连自己心之所属也看不清!”毕景突然大笑道,那笑声却十分恐怖。
乐至能够感觉到从毕景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冷得掉渣,让人完全动弹不得。
毕景那漆黑的眼珠上突然多了一层红色的血雾。
此乃入魔之兆。
一个身影闪过,一张符箓便贴在了毕景脑袋上,毕景猛地倒在了地上。
纪若站在一旁,心有余悸道:“心魔初生是修为最弱之时,若是真入魔了,一只脚碾死你,一只脚加一个巴掌碾死我。”
乐至将毕景背到了床上,替他脱去靴子,盖好被子,看着那格外憔悴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乐至转身的时候,便见纪若正站在他身后,黑色眼眸中带着一抹幽深的光。
“你说要还我一个愿,我想好了。”
“你做这么多,便不是要我许你一个愿吗?”乐至反问道。
纪若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明知我要你一个愿,你还往这套中跳?”
“君若悦兮,若狂,纪若,我们见过。”乐至道。
“也不过一眼,所以你自然不记得我,你却不记得我名字,看来他于你面前,从来没有提过我。君若悦兮,他愿意娶我的时候,何止若狂?我纪若整整笑了一个月,兄长都当我疯了。”
那女子似无心无肺,脸上也总带着各种各样的笑,而如今,尽是深情。
☆、第肆陆章 离别之日
乐至想到很多年前,他初识牧嗔;那人生得俊美;本以为是翩翩公子;谁知是哑了的公子。
那人几日都不会说一句话,见了乐至也当做看不见,似乎将这世间万物都隔绝在外面。
乐至知道有一种修炼狂人,这种人心中只有一念;便是修炼成仙,其他万物皆如浮云,入不得他们的眼,更入不了他们的心。
乐至那时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所以颇有些好奇。
乐至与毕景闹了脾气,出了万妖宗;日子无聊,便整日跟在牧嗔身后。
牧嗔这人太冷,乐至总觉得他应该孤独终老。
直到他见到纪若,其实也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只觉得这姑娘皮真厚,甚至比自己还厚。
牧嗔性子冷,纪若却热到了骨子里,变着法子讨好他。
之后乐至便回了万妖宗,多年以后,听闻牧嗔结了道侣,却不知道这为道侣竟是当初那死缠烂打的姑娘。
乐至看着纪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笑,那笑却带着一些空泛,与她性格极为不合。
“本姑娘这么好的姑娘,他却不知道珍惜,真是瞎了眼。”纪若嘟着嘴道。
“他心念甚定,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当初听闻他与人结为道侣,我也吓了一跳。他那般冷的人,竟然允许其他人入了他的世界,而那肯与他结姻的人,也不知是何等铜皮铁骨,竟然忍受得了他那性子。”乐至道。
“哪有什么铜皮铁骨,不过这脸皮厚了些,他被我缠得烦了便答应了我。”纪若戳了戳自己的脸,颇为无奈道。
“结为道侣,孕育子息,你们之间并非没有感情。”乐至道。
纪若沿着那墙滑了下去,便坐到了大殿的台阶之上。
“他待我虽不是柔情似水,但是二人相处也琴瑟和鸣。只是没想到啊……”纪若用后脑勺撞了一下身后的墙道。
乐至也在她身边坐下,纪若将脑袋靠在了乐至肩膀上,眼神渐渐迷茫起来。
“所以……你知道这绝情丹之事?”乐至道,突然觉得有些残忍。
纪若揉了揉鼻子,吸了口气道,似无谓道:“知道啊,他还不告诉我,要不是那日看到你给他的书信……到时他给我一颗绝情丹,我还当糖果一样傻乎乎地吃下去。”
若是纪若不知道绝情丹之事,而是直接吃下这丹药,便这样傻乎乎地忘了情,绝了情,也算是好事。
而现在她却知道了。
“我刚说过要还你一个愿望。”乐至道。
纪若突然坐直了身体,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乐至:“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愿意答应我吗?”
乐至也看向纪若,他总觉得纪若之愿便是要毁了绝情丹,此本是他答应牧嗔之事,若是毁了,便会失信于牧嗔。
说来也巧,牧嗔那般冷的性格,却与乐至成了好友,而乐至活了几百年,也只有牧嗔这么一个朋友。
但是让纪若吃下绝情丹,这般痴情的姑娘,乐至心中却十分不忍。
乐至在纠结。
过了许久,乐至心中迷雾渐渐散去,也有了答案,便点了点头:“自然是。”
纪若直直盯着乐至,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咬得泛出了血丝。那本来极具灵气的眼中也是万般情绪涌动。
过了许久,万物归尘,纪若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嚣张:“乐至,叫声‘姑奶奶’来听!”
乐至:“……”
纪若杏目圆睁:“你说过不管我有什么愿望,都答应我的!”
乐至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纪若那笑有些刺眼。
“你竟然爱他至斯。”
“既是他想的……我又如何忍心毁了他,绝情丹便绝情丹,若是他想,便如了他的愿。等他飞升成仙,我独自守在这人世间,也望他活得快活。”纪若道。
“其实我来寻你,本是想让你毁了绝情丹,若是你不允,便杀了你。刚刚你许我念想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纪若讷讷道。
“乐至,你这样看着我作甚,好像我要死了似的。”
“即使你这样看我,也免不了一句‘姑奶奶’,快叫!”
乐至紧抿着唇,不说话。
“罢了,姑奶奶不勉强你,待我想到了有什么想要的,再告诉你。”
纪若朝着乐至吐了一个舌头,便出了大殿。
乐至一步一步爬上了台阶,走到了床前,看着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人。
毕景的眉毛很浓,如今已经皱到了一块,格外难看。
乐至伸出手,轻抚着他的眉,却怎么也抚不平。
“我以为我爱你至深,如今见了她才知晓,原来不过是我的一己私欲。”
那颗寄情丹喂给毕景,乐至已经是后悔至极。
纪若愿意用她的爱来换取牧嗔的如愿,而自己却强迫毕景爱上自己。
在纪若面前,自己的爱显得如此拙劣。
那万般怨恨瞬间成了空,不能怨毕景,只能怨自己。
乐至弯腰,将脑袋埋在了毕景胸口,听着那阵阵心跳声,闻得见那熟悉的声音,缓缓闭上眼睛。
毕景昏迷了许久,久到乐至觉得纪若在那符箓上动了手脚。
乐至去找纪若,纪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乐至目光严肃地打量着纪若。
纪若睁大了眼睛,嘟囔着道:“本姑娘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你是个好姑娘,所以为何他还不醒?”乐至面无表情道。
“不过多睡几日嘛,于他也有好处。放心,我不会害他的。”纪若说完,脸上突然化作了一抹娇羞模样,嗲声道;“人家不过想与你独处几日嘛~”
乐至:“……”默默地抖落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纪若拉着乐至去了万妖宫外的大道之上,那里偶尔有修者走过,有妖修也有人修,也有那普通人,装扮各异。
两人便这样坐到了路边上,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
“我们坐在这里作甚?”乐至一脸疑惑。
乐至特意看了看他们前面的位置,并没有摆着一个碗。
“看别人的故事。”纪若托着下巴道,“我往日无聊,便找那最有故事的人来读他们的故事。”
“你不是说读残影最费真气?”乐至狐疑地看了纪若一眼。
“偶尔为之,也十分有趣,我们今日只看一人,这人便让你来选。”纪若兴冲冲道。
乐至也遂了她的意,认真地挑选了起来,只是这来来往往,都没有让他感兴趣的人。
清风拂面,乐至似乎从那清风之中嗅到一股特异的东西,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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