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也是,他跟得了偏头痛似,明显的疲倦出现在他的表情里,精神虚脱的状态。
他这种了无生趣的样子可不常见,至少我是没见过。
只有爱丽丝是正常的,因为连埃美特也冷着脸,我发觉他的眼神不在我们这里。顺着他看的地方望去,我发现了瑞克多伊尔,他单独一个人坐在另外一边。没人跟他同坐,我觉得意料之中,这种家伙真的很不好相处。
我注意到食堂里有八成的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一种苍白到病态的魅力,他似乎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独立出来,没人敢走近他。
“他有点不对劲。”我求救一样地看向爱德华他们,“他跟了我几节课,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爱丽丝很快就笑起来,她笑容的魔力总能令人倾倒。“也许他对你一见钟情,克莱尔,你也要有男孩子追了。”
“爱丽丝。”爱德华低声叫了她一句,口气实在算不上和善,他身上的焦躁比早上还糟糕。
贾斯帕看向爱德华,他张开嘴露出牙齿,谁对爱丽丝露出敌意都会让他抓狂。特别还是他在压抑自己的食欲的时候,爱德华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
我觉得爱丽丝的玩笑真的不好笑,将目光移向那位新同桌那边。他的双手还放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没有人比他更奇怪,他一直戴着手套。桌子上的食物跟装饰品一样,他有些厌恶地看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对四周的环境也表现出一种处于垃圾堆里的难受。
跟个从神龛上走下来的洁癖神一样,没有仆人在身后伺候着他都不适应。
对于我的打量他敏感地注意到,抬眼捕捉到我来不及撤走的狼狈视线。我清楚地注意到他眼底某种莫名的贪婪,还有得意,好像我偷看他会让他心满意足。
我低头,将手里的面包撕开。脑海里模糊闪过什么,很熟悉,却飘忽地消失了。
苍白的皮肤。厌恶盘子里的食物。漂亮到让人惊异的外貌。
“他不是吸血鬼吧。”我充满怀疑地低声问,对于这个问题我想卡伦家是最有发言权的。
饭桌的沉默来得触不及防,埃美特敲打桌子的力气失控了一下,一块桌角被他敲下来,他立刻捞住那块木头碾碎成灰。
“不,他是人类,克莱尔。”爱丽丝醒悟过来,她连忙补救刚才的场面,认真地强调。
“吸血鬼没那么多,总不可能你想遇到就遇到。”罗莎莉沉思了一会,她意味不明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慢悠悠地说。
爱德华扫了她一眼,就好像罗莎莉说出这些话是不可能的。
“好吧,人类。”埃美特一点笑容都没有,他也不知道在说谁。“人类,哈。”
贾斯帕警惕地看着爱德华,怕有什么意外,随时要冲出去阻止暴动发生的样子。
我将面包塞入嘴里,这气氛真是压抑,卡伦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内部有可怕的分歧?
比起爱德华为什么会这样,瑞克的事情显得无足轻重。而且我得到了他们的肯定,也是,多伊尔在我身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卡莱尔说过我的身体会排斥吸血鬼的接近,所以他顶多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类。
我再次看向他,发现本来坐在那里的人却消失了,只有被拉开的椅子显示那里曾经有人坐过。
身体猛然松懈下来,我对于这个人的消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等到下午去上课,我身边的话题已经从转学生伊莎贝拉,变成了转学生瑞克多伊尔。我还听到自己的名字掺杂在里面,只能当没听到地走过去。
终于知道爱德华为什么那么痛苦,我光是听到几句闲言碎语都难受,别说他整天得面对一大波一大波无法屏蔽的心里唠叨。
等我走到教室里,坐下来,很好,终于没有人跟上来了。
我抽出书,困乏地揉揉眼睛,早上太折腾现在没什么力气。看到老师没有来,我将书竖起来,将头埋在桌上的手臂里,闭上眼休息一下。
雨水的声音变成我的摇篮曲,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睡起觉。
一会后,有人拉开我身边的椅子坐下。我立刻闻到那种熟悉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香水,我有些抓狂地抽出手扒拉着头发,这让我变成一个疯婆子。
瑞克多伊尔——又坐在我旁边。
难道他每节课都是我的同桌?
“hi,克莱尔。”他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早上黑暗粗暴的态度全部消失,面容和蔼了很多,温柔的目光让人想起森林叶尖的光线。
不可思议的大反转,我手里还揪着自己直不了的头发,抽着嘴角看他。
我们安静地对视三秒,我才坐直身体,尴尬得用手指努力顺了顺头发,头发拍打到脸上染红了我的脸颊。
我恩恩两声,这种彬彬有礼的态度真是太有杀伤力。“hi,瑞克。”这才是正常的同学相处方式,我不太习惯。
他歪着头,坐得也不是那么挺直,比起早上他随意了不是一点两点。
所以这才是正常的他?
“你很喜欢福克斯?”他将自己过于专注的目光挪到窗外,外面一大片的森林与雨水。
这是没话找话说的节奏?我想了想后,也找不到更好的话题,只好顺着他说:“这是我的家,每个人都热爱自己的家园。”
“这可不一定。”熟悉的冷笑,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有时候很刻薄。“潮湿,寒冷,一无是处,要热爱这种地方也不容易。”
“那你来干什么?”我又想将书本拍到他脸上,火气一上来都想将他扔出教室,这人一说话就冲着气死人的目标来的吧。
我以为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让人想捂耳朵的话,结果瑞克看着我,他的眼睛颜色太黑,我看惯了这里各色浅色的眼睛,总觉得这种颜色过于罕见不自然。
我听到他深呼吸一下,肩膀却几乎不动弹,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心理过程。他抬起下巴,这优美的线条,实在让人好奇造物主在他身上花了多大的力气。
他低声而含糊地说:“邂逅爱情。”
如果不是我听错的话,他这里在害羞?
“邂逅爱情?”我重复他的话,一时间无法理解。
他的手放在大腿上,紧紧攥起来。
我低头看书,一股笑意被我隐忍在嘴里。虽然想笑感到很对不起他,可是一脸认真说出这种话的人。
咳,蛮可爱的。
对于新同学的印象,我好转了一点。
等到下课的时候,他也没有跟着我,而是极其干净利落地抽身立刻走人。我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bye,他没有转头边走边伸出手挥了下。
我觉得今天的课上得真是跌宕起伏,走到停车场,没看到贝拉。空气里湿润的凉意让我哆嗦起来,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很慢地从我身边开过去,我看到车窗开着,瑞克转头看我。
我笑脸有点僵,他苍白的脸孔在车里的阴影下,虚幻得看不清轮廓,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丰满。
等到车子消失在我面前,我才想起,那不是早上那辆想碾死我的红色法拉利吗?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凯厄斯同学正式攻打校园篇要开始了?
摸摸,晚安。
第64章 毁灭
爱德华失踪了。正确说,他彻底逃离了福克斯。
我能确定他昨天完全没有想离开福克斯的决定;虽然他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卡莱尔跟艾思梅昨天晚上坐在我家屋顶上;互拥着听了一夜的雨声。
他们很担心爱德华;也担心别的事情。而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担心的到底是什么,至少他们没有告诉我卡伦家出了什么内部分歧,没有告诉我爱德华为什么突然就飞往阿拉斯加去找他的同伴;看样子还打算短时间不回归。最重要的是,艾思梅眼底的悲伤是那么浓烈。
她坐在我房间的窗外;摇摇欲坠对她来说如履平地。透明冰冷的雨水溅落在她的头发上,她浓密的眼睫毛上;像是在落泪。
我握住她的手;冻得直发抖。
“艾思梅,至少告诉我;你怎么了?”我轻声细语地询问,内心搅滚着各种不安的想象。
可她只是用没有温度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孔。对这位母亲来说这个动作给了她很大的安慰,我担忧地看着她。
她的表情就像在看某个重要的人在逝去,我根本不想猜测卡伦家的任何一个人会消失。
“爱德华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在心里诅咒那个逃得跟兔子一样快的不孝子,就算跟家里闹出什么不愉快也不能说走就走。
“不是爱德华,我相信他能度过难关。”艾思梅眼里的哀伤比这里的雨水还要充沛,让人担心她随时会哭出来。
她不会哭的,她已经失去了那种能力。
如果不是爱德华,那么她还会因为什么这么难过。我注意过他们,最近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卡伦家在学校依旧那么奇怪,但是不会有同学发觉他们不是人类。沃尔图里?不,我自己否认,那是一件已经注定过去的陈年旧事,没有人愿意将它提溜出来怀念。
有什么事情在他们周围发生,而我注定一无所知。这可真是让人痛苦,我唯一能做的是站在窗边,卡莱尔站在屋顶,我们一同陪伴着这个善良的女人。
“如果那种结局将注定发生,我必须保护你,克莱尔。”
艾思梅突然这样对我说,她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指还残留着雨水,我感到疼痛,她过于用力甚至没有注意我的感受。
我实在是不了解她为何会说这句话,我看着她,可是艾思梅没有给我任何答案。
卡莱尔也一样,他们变成了蚌壳里的珍珠,没有工具你撬不出任何秘密。
我希望他们至少给我点提示,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忐忑不安地躺在床上,枕头的柔软不足以支撑我满脑袋的沉重思绪,睁着眼,认真地去倾听我屋顶那对父母的窃窃私语。
卡莱尔在安慰艾思梅,我能想象他们彼此紧紧相握的手指,是那么不容分开的凝固,爱情与亲情的羁绊连世界的末日也无法分开。
雨水对他们来说不足一提,在雨中望着黑暗里沉睡的连绵山峦,静谧得停止呼吸的古老森林,是彼此依偎时的乐趣。
我终于在第三次滚下床,又艰难地爬回去的时候,真正陷入到睡眠里。这晚的噩梦让我很惊慌,我发现自己站在学校的走廊上,全校师生都消失了。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大喊,快跑,克莱尔,快跑!
我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失去了声音。
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不断扩大,循环着响动。
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他站在我身后,身体贴着我的后背。
我转头,看到他的手戴着红色的手套。他笑着,用一种饱含恶意的声音说:“克莱尔,快跑。”
从床上蹦起来,被子将我绊倒,我嘴里还念叨着一个名字,瑞克多伊尔。
我竟然会梦见他,抱着磕到的脚踝在地上滚来滚去,脸色发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他。
卡莱尔跟艾思梅回去了,爱德华看样子是没法在今天从阿拉斯加那里赶回来上课,而我该一头雾水还是一头雾水。
将脸埋入冰冷的水里,我发现这样也没法让自己清醒点。只好一脸疲惫地走出卫生间,为自己泡了一些麦片当早餐。不知道贝拉跟查理的相处怎么样了,其实我想过让贝拉住我这里,因为我这边明显比查理那间十几年前买的房子,显得更加宽敞舒适。
但是为了让他们俩能培养感情,我还是遏制了这种念头。
两个过于相似,而且不善言辞的人,总是很难相处好,但是我一直相信贝拉对于查理的爱不比我少。
虽然我想的可能比她多点,因为很多时候,我不像自己要扮演的花季少女,内心充满了更年期大妈的忧虑与唠叨。
将车子开进学校的停车场,今天无雨,大片的云层进入到福克斯的上空。沉甸甸的的灰色,笼罩在每个人头上。我听到贝拉那辆雪佛兰轰轰作响地开进来,我真是佩服她竟然还能忍受这种声音,每次她一上路,我都要担心那辆破旧的皮卡会自动解体。
贝拉用力地关上车门,她的脸色跟头顶上的乌云一样憔悴,看来她对于昨天的课程并不满意。我今天没有穿雨靴,而是一双普通的球鞋,我的衣柜里没有多少鲜艳的色彩,连毛衣都是黑白灰三色。牛仔裤与黑色的夹克外套,就是我最常见的衣着,加上没有任何图案的鸭舌帽,我拿这玩意来替头发遮挡一下蒙蒙的水雾。
我跟贝拉一同进入教室,她对于学校还不够熟悉,经常会看到她为了找准一个方向而左顾右盼。我有两次抓住了她的手,因为她走路会打滑,运动平衡感差得惊人。
“谢谢。”对于自己的失误,她总是红着脸感到不好意思。
我拉着她,这堂课刚好一起上。
“你跟卡伦家……很熟?”贝拉突然低声问,她力竭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常,这里寒冷的天气让她的脸色总显得苍白。
我没有防备她会想起这种问题,一些念头在大脑里打了个转,不知道告诉她多少比较合适。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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