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尔也跟着停下来,他没有催促我。就算我们的时间如此宝贵,因为还在沃尔图里城堡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你们的爱情……真的很重要吗?”我试着不那么突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常,可也无法阻止胸口处的难受涌上我的眼眶。我知道这种样子一点都不坚强勇敢,最正确的做法是立刻跟着卡莱尔离开这里,而不是停留磨蹭。
“吸血鬼的爱情是永恒的,克莱尔。”卡莱尔轻声说,他脸上残留着疲惫,这让他没那么像完美无缺的非人类。“可是那跟你没有关系,也无需觉得是负担。因为感情是双方的,你没有任何错误。”
“我利用了他。”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这不是什么高尚的行为。我胆小畏死利用了凯厄斯的感情,这是真正的事实。
没有人能为我开脱,这是我犯下的错。
“你别无选择。”卡莱尔很简单地总结,他并没有安慰我这是对的。
“谢谢。”我诚挚地对他道谢。一句道谢,只是个开始,这份厚重的友情我将牢记在心里。
“还有五分钟,爱德华将来接我们。”卡莱尔拢起袖子,一只线条干净的名表出现,少见吸血鬼会带着时间计算器。
我还以为时间对于你们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就原谅我最后一次任性,这可是我的大冒险。”可惜没有十万观众为我喝彩,我快速地跳着脚将靴子脱下来。吉安娜的爱好真是诡异,她的鞋子永远没有防滑措施,我走在地上都要跌倒。
“四分钟。”卡莱尔靠在墙边,故意抬手看表。
“我会回来的。”我视死如归地说,将手里的靴子扔到一边,用力地狂奔起来。顺着原路返回,这条走道我不会迷路。
昏暗的转角,看起来很有历史古韵的油灯。我赤脚踩在平滑的地上,这种凉意让我想起凯厄斯的触碰。
我终于跑到尽头,运动量过剧太要命,我发誓回学校后绝对不敷衍任何一次体育课。
那扇黑色的大门已经紧闭,我没想那么多冲过去就伸手去推,一丝颤动都没有,黑色的门板冷冷地鄙视我这等渺小的凡人。
双手叉腰,我考虑要不要在门外大喊一声。
或者我可以礼貌点,敲敲门,他们应该能听见。
一只手从我身后伸出来,幽灵的无声,他轻而易举地推开了大门。德米特里将手抽回去,冷着脸假装没看到我,朝身边的亚历克说:“最近风太大,门一直关不紧,你什么时候修理。”
“我只会让它更关不紧。”亚历克跟随他走过去,他们消失得特别快。
我站在门口,门里面阿罗站在马库斯身边,正在低声说些什么。凯厄斯坐在椅子上,满脸诡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我。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克莱尔。”阿罗高兴地说。
有时候真想扇他,老妖怪。
我没有迟疑地走进去,脚紧贴着石头的地面,地面的影子看起来就是邋遢的现代人,闯进了异时空的贵族之地。
“凯厄斯。”我可能是第一次这么坦然地面对他。他站起身,对于我的出现很疑惑,一秒后却闪过狂喜。
“我很抱歉,凯厄斯。”我的话打断了他的喜悦,他的脸色阴沉起来。“我忘记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利用你对我的感情。”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去伤害任何人。
就像是我从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不同于人类的吸血鬼会喜欢上我。
“你在说什么,什么感情,你也有资格利用我?”凯厄斯简直是铠甲加身,他能快速地反击任何对他不利的东西。
他的高贵地抬起下巴,冷漠地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一个会错意的蠢材。
我松了一口气,胸口的沉闷都消散开了。接着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那就好,我很高兴你会这么觉得。”
凯厄斯没有出声,阳光太过茂盛,请原谅我用这个词来形容如此有生命气息的光线。我只看到他被笼罩,近乎透明的身影。
我们离得有点远,他又站得太高,我看不清楚他是用什么表情来注视下面的人。
阿罗跟马库斯倒是停止了私语,阴郁地看着我们。
“以后我可能会继续旅游,不过我将永远不会来到意大利这个国家。我将一生都保守你们的秘密,好好地活下去。我不会再给c信友写信,但是他会成为我珍贵的回忆之一,永远留在我心里。”我继续笑着说,已经太久了,我没有真正地大笑起来。
我偷偷地数了数时间,两分钟,希望卡莱尔对于女士的迟到没有那么严苛。
再也没有理由留下,“那么我要回去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招待。”
我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凯厄斯突然叫了我一声。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止,阿罗哈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来无法理解这个老妖怪的想法。
冲出门,我做了一件此生最疯狂的事情。我回头朝门里的人大喊:“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款。凯厄斯,相信你会找到更合适的人。不再见。”
喊完,我立刻拼命跑出去。神啊,请原谅我这么中二吧。
我不知道自己透支了多少体力,卡莱尔看到我披头散发地跑来,一点都不赞同。
我哈哈两声,起岔了。“伤口可能裂开,有点痛。”何止,我腿上的绷带基本废了,血流不止。
“立刻离开这里。”卡莱尔抓住我的手,将我背起来。我知道他担心什么,我的血会引起吸血鬼的剧烈反应。
“我可能惹怒了人。”虽然跑得很快,但是我没有忽视门内传来凯厄斯的怒吼。
“那就快点逃命。”卡莱尔难得幽默了一句。
我们冲出前厅,吉安娜只见过一阵风吹过去。我只来得及喊一声再见,就进入电梯。
出了招待大厅,门外是沃尔泰拉的广场。我们刚刚飞速赶到,一辆特别显眼的宝蓝色跑车唰地冲过来,门打开,爱德华在驾驶座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
沃尔泰拉在灿烂的阳光下,温暖而厚重。
卡莱尔将我塞入后座,我看到爱丽丝戴着墨镜坐在副驾驶上。
“go!”爱丽丝挥手,跑车立刻夺命狂跑而去。
这个山城看着我们逃命一样地远离它,我转头看去,德普里欧利广场上的钟声响起。
一声又一声。
黄色的沃尔泰拉,渐渐远离。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
甩甩脖子,爬走。
第60章 生日
“看起来你在沃尔图里饱受折磨。”爱德华心情很好地笑着说;他觉得我就是死里逃生的最佳典范。随即他抽了抽鼻子有点受不了;立刻将时速飙到让人心脏病发作的速度;接着单手打开车窗,风狂灌进来。
虽然知道他们对于操控车辆的技术很有自信,但是在车辆极少的沃尔泰拉城内;这车子出现得过于明显,跟发疯的公牛一样。
爱丽丝松开捂住口鼻的丝巾,将急救箱递给卡莱尔,我腿上的血渗到座位上。
“我们像抢银行的亡命之徒。哦,克莱尔,你被子弹打中了吗,”爱丽丝对于我脚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感到难受;说的虽是幽默话,但神情一点都不觉得愉快。
“抢走了沃尔图里最珍贵的宝藏。警察搞不好已经反应回来,正在写全世界通缉单,我们这群情节恶劣罪大恶极的违法分子。”爱德华自如地踩油门转方向盘,两三百公里的跑车时速,足以让我们一下子就冲出古老城墙的大门。我看到挂在城墙上摇摇欲坠的枯叶被车风刮起,旋转着飞向蔚蓝色的天空。
“也许绑上安全带会是更好的选择,交警会追着我们跑。”我严肃地说,普及交通安全条例人人有责。
“别动。”卡莱尔按住我反应过度的小腿,拆绷带过程的痛楚让人无比清醒。
车子风驰电掣地随着蜿蜒的山脊公路而下,卡莱尔低头稳稳地替我换新的绷带。他对自己沾血的手指无动于衷,在快速地观察我灾情惨重的伤口后才说:“可能会留疤,回美国后必须住院观察一阵子。”
我听从他的意见点头,又想起关键的问题。“我们怎么回福克斯?”
“坐飞机,这是你的护照。”爱丽丝摇摇一只桃红色的链条女式包。她今天走的是糖果少女风格的装扮,浅红色的a字裙,大蝴蝶结头箍,加上大墨镜及艳红的唇膏。这让她看起来像是刚从顶尖杂志社的摄影棚里,逃出来的甜心宝贝。
“别介意,我们到你家做过客,因为主人不在所以只能爬窗。”爱德华开口解释,“如果找不到护照就只能请贾斯帕制作了,他的技术很合法,让你的任何伪造证件都能通过国会认证,如果你想要驾驶证的话也可以找他。”
我发现自从走入这群人的生活后,我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犯罪。“不用麻烦,明年我自己去弄合法的。”我觉得最好不要让查理知道卡伦一家都干过些什么,他的手铐绝对不够用。
“你可以先弄张学车许可证,然后找我们当教练。”爱德华很慷慨地承诺,他对于自己的驾车技术一定自信爆棚。
我阴森地转头,很忧郁地回答,“你们打算教我怎么飙车到时速二百英里以上,还不被罚款。或者是不系上安全带,撞车都能活下来?”
非人类的驾车技术不是人类该学习的,首先,你没有一辆上百万的超级跑车。
“如果你需要的话,奔驰?宝马?或者意大利法拉利?”爱德华又超前地回答起我没说出口的话,他看起来比我还兴奋,能将我从沃尔图里手里抢救回来,绝对是他们觉得可以赞叹的一件大事。“或者你会更喜欢玛莎拉蒂或者保时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汽车推销员,我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被名车吓的,而是卡莱尔不知道在我伤口倒了什么医药液体,他手速极快地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起来。一边还安慰我说:“这对你有好处,如果恢复得好,你以后可能不用考虑祛疤手术的风险。”
我忍耐,有些头昏眼花。
爱丽丝摘下墨镜,眼眸是温暖的淡黄色,她轻松地感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自从你进入沃尔图里后我几乎无法看到你确切的未来。”
“特别的混乱,预测的画面跟中了病毒,濒临崩溃当机。”爱德华先是紧绷地盯着公路,接着松了一口气。“不过你还活着,以人类的身份合法地活下去,艾思梅会特别高兴的。”
“我也是。”我喃喃自语地低下头。“很高兴能活下去。”
卡莱尔帮我系上了安全带,我们正前往佛罗伦萨。
姜黄色的墙面,砖红色的房顶,有地中海蓝色花朵的沃尔泰拉,已经消失在爱德华惊人的车速下。
“你可以先睡一会,等到了佩雷托拉机场我再叫你。”卡莱尔拍拍我的手,他希望我能休息。
“很快就能回家了,西雅图的阳光在等着你,克莱尔。”爱德华的声音绝对称得上性感,他能简简单单地让自己的低语变成摇篮曲。
“所以冒险之旅终于结束了,这是我人生里最惊险的一次旅行。”我躺在座位上,恍惚地总结,沃尔图里的阴暗隧道,沃尔泰拉的狭窄巷道都扭曲成一种浑浊的颜色。我似乎听到凯厄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却一时间听不清楚他要说什么。
我还沉浸在某种奇特的幻想里,疲惫地垂下眼,总觉得忽视了什么。
卡莱尔与爱德华说了一些话,爱丽丝也偶尔会说几句,他们的声音很低,被车子行驶的响动所掩盖。
这次来的只有卡莱尔他们三个,因为爱德华与爱丽丝的能力非常有用,爱德华已经打电话给埃美特他们报平安。
我隐隐约约听到爱丽丝时不时会出声说话,她在预测,看有没有别的吸血鬼跟上来。
没有回到美国前,一切都无法真正松懈下来。
卡莱尔非常小心地说:“她累坏了,轻声。”
所有喃喃细语都远去,我慢慢沉入黑暗的睡眠中,我几乎都能看到,西雅图的阳光照耀在西塔机场的航道上。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半梦中的思绪飘散回沃尔泰拉城里。弧形的城墙角,沉默的塔楼,静谧的石板小路。
“克莱尔。”一个声音拨开浓重的迷雾,终于来到我耳边。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冰凉的呼吸,剧烈到可以凝霜。
“那我就如你所愿。”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被杂乱的沉重填满,抓不到重点。
凯厄斯?
我莫名其妙地回到审判前一夜,他对我说了些什么。
“忘记我!”凯厄斯的语气几近憎恨,高傲到不容忍被任何人击倒。“难道只有这种谎言你才会接受,你这个残忍的……”他困难地压抑,这对他来说太折磨自我。
我听到他报复一样地说:“如果你那么希望忘记我,那么就彻底遗忘给我看。”
我皱眉,伸手想反抗他能力的侵入。
没有任何预兆,骤然而起,这段记忆莫名其妙出现。在我什么都没想起前,它以摧枯拉朽的冲击力已经摧毁了我的理智。
我想将自己碎裂掉记忆碎片捞回来,手握住的只有虚空。
“克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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