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耳朵嗡嗡直响,有点耳鸣,凯厄斯的声音变成小蜜蜂勤快地在我耳膜上跳舞。
我偷偷地揉揉眼,他刚才说过什么?字母还是形态变化,阴阳单数复数那些abcd……你讲得慢点吧,听不懂还不敢问,果然是免费无好货。
我好不容易将眼睛眨了眨,视线清晰点,一张脸孔突兀地凑进来,我僵硬住所有的动作。
“你觉得很无聊?”凯厄斯殷红的眸子中央逐渐在转黑,什么彩瞳特技都没有这么神奇的效果。他弯□体,金色的头发很顺溜地跟着滑到脸旁,脸孔是种精致的白色,看不到半点淡斑及微损。
为了得到这种肌肤,爱美的女人情愿倾家荡产,可惜是长在男人身上。
我很快地摇摇头,躲避他的靠近,他太冷了,一接近就像是西伯利亚寒风提早了冬季。
“你的集中力根本不在书上,还是你不愿意学习,这些东西无论你再排斥也无法避免。如果你能学好意大利语,我就带着你出去,看看整个意大利,欧洲,整个世界……除了美国。”凯厄斯的态度看起来很像家长为了让孩子的成绩上去,而吊着胡萝卜在你眼前,引诱你去努力上进。
我继续忍耐,环游世界真是一根财大气粗的黄金胡萝卜。
可惜这根胡萝卜,目前实在是解决不了我迫在眉睫的问题。我试着跟他沟通,含蓄的,闷声说:“我想……”
“你想要什么?”凯厄斯眉头一皱,满脸凶相,真是白糟蹋了他那张不用化妆品,也能闪闪发光的脸。
我被他唬一跳,立刻回答:“我想洗脸,刷牙……”声音在对方的眼神压迫下,跟挤牙膏一样,有一点吐一点。最后我脸都要埋到肚子上,拜托不要让我在一个男人面前说这些话题,实在是太尴尬了。我小声得几乎是用鼻子在说话,“……上……上厕所。”
这是正常的生理需要,哪有刚醒就直接拎过来开课的,我都想掐着他的脖子大喊拜托你有点常识行吗?
凯厄斯似乎是有点反应不回来,他沉默了一下,表情有些怪异。
我继续缩,企图离这个家伙远一点。我担心他会觉得养个人类很麻烦,所以随便给我一口让我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问题。
“你真是麻烦。”凯厄斯伸手,冰冷的手背轻轻地挨着我的脸颊,他似乎在嫌弃,但是表情少了攻击力。声音一低沉下来就像是在飘,叹息而轻忽。
我不敢动,他手上的温度加上力道,都给我一种无法反抗的力量,尽管他现在看起来很温和。
其实一点都不麻烦,我已经尽力不添任何麻烦了。
凯厄斯猛然将我搂到怀里,我触不及防伸手去抓他的衣服,来不及眨眼我们就飞出大门,过程快到你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楚任何实物。
我们在十来秒内就经过了无数条走廊地道,很快我就看到人工电源的灯泡,深色地板与白色的墙壁,来到了前厅。
吉安娜见到我们突然出现,显得有点惊讶,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走过来迎接。凯厄斯没有犹豫地把我塞入她怀里,吉安娜没有任何压力地将我抱起来。
“听从她的吩咐。”凯厄斯不客气地对吉安娜命令,然后转身就走,长袍干净利落地随着他的脚步而旋起一个圆弧。
吉安娜目送她老板的背影,接着她对我笑着,笑容明媚热情。“你需要什么服务?”
我觉得自己实在是丢脸,害羞得咳几声,手舞足蹈地想从吉安娜怀里跳下去。“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而且,为什么连吉安娜都能这么轻松地抱着我,在这里呆着的人连武力值都超越平均值吗?
吉安娜的反应可比她家老板迅速得多,她将我放到地上,我马上拔腿就跑。前厅比较熟悉,洗手间的位置我清楚,而且吉安娜还为我准备了很多私人用品都放在那里。
好不容易才解决完事情,我走到洗手间的洗脸盆处洗手。看到牙刷及水杯还在,水杯上是一只小熊维尼的卡通画。也许再吉安娜眼里,我搞不好就是个小孩子。
我挤上牙膏开始刷牙,刷好后又细致地洗好杯子跟牙刷。无法想象世界上所有卫生间都消失了,人类要怎么活呢。
最后,我洗了把冷水脸,**地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很乱,我连忙用手去抓两把,企图将这些该死的卷毛给压平下来。
我觉得我快疯了,如果这里是福克斯我一定会立刻狂奔进最近的森林里,蹲在最大的那棵冷杉树下等暴雨。
镜子里那个脸上挂着黑眼圈,苍白憔悴得压根没有存在感的家伙是谁?我双手重重地压在镜子上,恨不得压碎了她,手里都是水。低下头深深地呼吸,心里很难过,凯厄斯的强势击碎了我生活里所有的平静。
这不该是我的生活,我也不是充满梦幻力量的少女。我知道生活残酷的一面,如果不是你有价值,谁耐烦来理你。
我继续深呼吸,没事的,不能被轻易打倒,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要拼尽全力地走下去。
就算没有任何帮助,也不能自己先放弃。没有人是该理所当然地为你付出一切的,如果连自己都不努力了,那么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期望你的生活能有所改变。
至少,至少我不再躺在病床上。
“克莱尔,加油。”我听到自己低喊了一声,是的,我必须要加油。
就算这里都是吸血鬼,就算我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我也不能被恐惧所打败。
我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满头乱发给捋顺一点,才敢走出洗手间,我想要不要跟吉安娜借把梳子。说起梳子我就想起凯厄斯那头直顺的金发,打死我都不相信他那是用手指梳直的。
吉安娜已经准备好一套日常的衣服,从那堆定制的意大利高级货里抽出来的。她有些抱歉地对我说:“本来是有设计师要来,不过出了些事情,他的行程又推迟了。”说完她又接着补充,“听说要去参加米兰时装周,希望他能大获成功,接下今年最大的单子。”
好吧,我其实更希望设计师能抗住压力,不要陷到这个狼窝里来。如果他知道雇佣者是一群可怕的吸血鬼,哦,他一定会立马跑到梵蒂冈,请求天主教的保护。
吉安娜将衣服拿起来,她正打算走到我身边,我已经背脊汗毛倒竖,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好了吗?”
是凯厄斯,他伸手将我拖进怀里,抱了就走。而吉安娜唰地将衣服往身后一扔,很正经地朝我们的背影说:“好了,老板。”
我抽抽嘴角,最后什么都没说。
凯厄斯一点都不喜欢我反驳他任何话,包括我的举动只要有丁点违逆,他就很暴躁生气。
他生气久了,我都快要能抗住他杀人飞刀般的恐怖眼神,说服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重新进入黑暗的地道里,这让我觉得住在这里的吸血鬼都是一群心里阴暗的老变态,阿罗除外他有读心术不要骂他。
爱德华家就好得多,至少人家背靠黑暗面向阳光,充满朝气带着人性。
如果吸血鬼都是卡伦家那种类型,我一定会对这个群体有更好的印象,乐意跟他们相处。
凯厄斯走入地道不久,他才想起什么,狠瞪了我一眼,接着转头原路返回。我完全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在我没有做任何事情前,他就能先找出一大堆罪状来栽赃你。
“吉安娜,厨师呢。”凯厄斯的突然出现,让这个做招待的意大利女人有点着急。
“他在前面,来自基安蒂的农场餐馆,他是他们家族里最有做菜天分的厨师,擅长意大利菜。”吉安娜回答起来口齿伶俐,对于这些工作她总是能处理得很好。
“让他快点做早餐,如果他现在还在睡觉,你就把他丢入下水道里吧。”凯厄斯冷笑一下,也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就走。
我觉得如此对待一个优秀的厨师会遭天谴,幸好厨师向来习惯早起去收集当地的新鲜食材,不给沃尔图里方面任何可以嚼舌根的地方。
谁来沃尔图里谁倒霉,被这群家伙雇佣的人,都是误入歧途的天使。
厨师给我做了一大盘当地菜,我感谢他,希望他永远不要发现招聘他来做菜的是非人类,这样至少以后他脱身的机会很多。
我用叉子卷起一些洒了酱汁的意大利面,旁边还放着当地称为的安替帕丝,其实就是一道前菜,生西红柿与罗勒叶的沙拉。
还有基安蒂的红葡萄酒,一些蘑菇汤与青橄榄。
我努力不浪费地吃光,细嚼慢咽,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活。人家诚心诚意地做了饭,自己就要诚心诚意地吃下去。
显然这个理论凯厄斯是不明白的,他非常厌恶地看着我的食物,恨不得将我跟这盘该死的意大利当地菜扔出去,或者丢到喷泉水里洗干净。
他不用看着我吃饭,我知道一个不同种类的生物看着人类吃东西,是一件很不美好的事情。
将我放在吉安娜那里,他会省事很多。
不用现在他倚在书架旁边恼怒地翻书,而我坐在椅子上,占据他的工作桌子,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吃饭。
我决定尽量忽视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以后会因为压力而得胃病,那太得不偿失。
我的味觉很优待我,它尽自己最大的力量顶着别人嫌弃目光的压力,恢复了以往的敏感,我终于能吃一顿有味道的饭菜。
现在的时间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这里没有时钟,石头缝隙里的阳光落寞地掉进来,浅淡的颜色很单薄。
我尽量在身体接受的范围内多吃点,希望将流失的体力补充回来。厨师觉得自己做的是正餐,而不是早餐,所以食物很丰盛。
当然凯厄斯不认为我吃那么多有助于身心健康,他重重地合上书,很强硬地说:“过多的进食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你该压抑住对你没有任何作用的食物的喜好。”边说,手已经往上一扬起,厚重的书籍立刻变成一片深色的羽毛飞上去,重重磕在石头的天花板上,又给反弹回高大的书架最顶端。
我觉得比起那本书,他是更想将我丢到天花板上反省。可能在他眼里,所有吃货都是罪大恶极的贪婪者,活该接受审判。
我咬着叉子,意大利面还剩一半,浪费厨师的心意是可耻的。估计这盘菜也很贵,就沃尔图里浪费的性子,不吃不喝也能财政赤字的奢靡贵族款,都不知道要节约。
而且我在这里呆越久就越担心,我花费的东西会越多,那些衣服生活用品加上食物,估计几个月内的账单就能要我还一辈子的债。
我看看盘子,舍不得倒掉,又不小心看了看凯厄斯,他还是那张死人脸。
左右衡量了一会,是吃还是不吃,我困难地将叉子从嘴里拿出来,凯厄斯已经哼一声,然后从书架里又抽出一本书,挺直身体,头往旁一撇继续看书。
看样子是对我恨铁不成钢,我不在意地用叉子卷面条,继续慢吞吞吃饭。
终于好不容易才将那盘子意大利面给吃到最后,我开始想念厨师的下一餐会做什么,如果他能做一顿中国菜我会很高兴。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如果你拥有了不断去期待下一顿饭的力量,那么你就是一个乐观的人。
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阴郁地垂下眼,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还剩下两条意大利面的盘子想。恩,我很乐观。
正打算将自己的乐观进行到底,把最后两根面也卷起来吃掉时,一只苍白的手已经伸过来。我竟然毫无知觉,身体似乎已经开始在习惯这个男人的靠近,渐渐失去了他贴近时的预警系统。
他轻松地将托盘包括托盘上的盘子,没喝一口的葡萄酒,那些我牙口不好啃不动的青橄榄,吃一半的西红柿沙拉,还有我留到最后打算慢慢喝的蘑菇汤……都给拿起来,接着往大门那边狠掷出去。托盘在空中很快就变成直线,以超音速的恐怖速度消失在门外。
很久后,我才隐约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东西砸碎的脆响。
据吉安娜说,那些盛菜的盘子很贵,是十七世纪的景德镇进口瓷。然后它碎了,是凯厄斯砸碎的,我必须跟吉安娜说清楚。
“学习。”凯厄斯将书拍到我面前,恨不得我能立刻吃下去再吐出本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来。
我看着那本压根没翻译的语言基础书,很想让他换一本。最后又忍了忍,不敢说出口。
而且说真的,凯厄斯这个人的脾气根本不适合当老师,当教官还差不多。
因为我惊悚地发现,他崇尚体罚教育。
“发音错误,手伸出来。”凯厄斯声音不大,他只是很不耐烦在声明一个事实。手里的教鞭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七八十公分的深红色长条棍子,拿在他手里杀伤力很可怕。
我亲眼看到他不知从哪里抽出来这玩意,随手往旁边轻松一甩,墙壁上一大块石头就被教鞭,如打豆腐一样碎成满地。
当那些碎石块滚到我脚边,我的手指就开始抖,这一棍下去我也变豆腐了。
“克莱尔。”凯厄斯对于拖拖拉拉企图逃避罪责的家伙可没有好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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