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特鲁斯……又是公元前几世纪的老古董?
什么叫手工粗糙的东西,你是得了不炫耀就会死症吗?随随便便往身上挂珠宝,那种阔气真是……败家。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再次加快节奏,呼吸有点重,祈祷我看起来很正常。我还在硬撑着停着不走,凯厄斯的底线在哪里,我想试试。好不容易终于离开没有任何出路的沃尔图里大本营,我不能什么都不试就重新被拖回去。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然后将手里的雨伞递给我,阳光明朗起来。
整个沃尔泰拉都被金黄色所包围,天空的蔚蓝占据了刚才雨天的阴霾。凯厄斯还是不打算走进那些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店铺,可能是他自持坐在高位上太久,让他亲民点都觉得有**份。他站在一栋墙体深黄色,带着阳台的老房子的阴影下面,房子旁边是深深的小巷。
他在放我离开前,用手摸着我的脸,让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他,“十分钟,克莱尔,如果看不够我将它送给你。”
他手上的冰冷,让我冻一下。我已经紧张得有些恍惚,点点头。又马上摇头,别送我那玩意,无功不受禄。
凯厄斯笑了下,整个人往后退开,站在阴影里面。他气息冰冷,无声无息,只要没有人注意这边就不会发现他。
我拿着雨伞,速度很平稳地,慢慢,往后退。阳光开始出现在雨伞笼罩的影子下,我看着凯厄斯兜帽下的脸孔,阴暗与锐利重新回到他眼底。我突然就不敢转过身,我觉得他随时会扑上来,像是野兽猎食。
那群游客刚刚从店铺里出来,他们的导游的声音重新出现,大声招呼着要离开的通知,车子已经上来在门口,只要跟着他们走,挤上车就跑出沃尔泰拉。
阳光是如此灿烂,独属于托斯卡纳的艳阳。
他没有雨伞,兜帽外套也不足以遮住他每一寸皮肤。一定是不能冒险出现在光线下,我赌他不能在这里引起注意。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沃尔泰拉是他的家。凯厄斯绝对不会破坏这里的平静,他也不能,他是这里的保护者。
游客在导游的带领下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淹没在人群里。这是我来到这里第一次有安全感,雨伞被我收起来,我暴露在阳光下面,被晒到毁容也无法阻止我想融入到这群人中间的冲动。
凯厄斯的面容改变了,他的平静被一种可怕的黑色|欲|望给替换。他在警告我不要做蠢事,站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
当最后一个游客挨着我走过去,我手抓着自己胸口处的衣服,毫不畏惧地跟上他们。我希望离开沃尔泰拉,离开沃尔图里。
我们站在阳光下面,凯厄斯过不来。
他不能冒着被暴露的危险冲过来抓我,他也不能杀人,是这个男人亲口说的,这里不容许任何吸血鬼狩猎的事情发生。
我几乎是想冲进这些游客里面,我渴望见到人群。导游走在最前面,没有发现我混进去,有几个游客很友善对我笑了笑,他们似乎是很欢迎我加入这个队伍。
我咧嘴对他们笑,阳光在脸上开始有了重量,皮肤受不了会发红,烫伤,这是一种需要时间的过程,我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克莱尔。”凯厄斯暴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的叫唤充满了戾气与命令。
这个声音离得太近了,我以为他扑过来。连忙回头,见到凯厄斯将自己的黑色兜帽掀开,他嘴边含着一抹恶劣阴险的笑痕,走到阴影与阳光的交界处。他不打算停止自己的脚步,眼神可怕地盯着我。
有几个游客因为这个声音而好奇回头,我的毫不畏惧因为这些人注意到他而被害怕取代。不要看他,不要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不要知道他是吸血鬼。
凯厄斯似乎无声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我看不懂,他往前踏出一步,阳光爬上他笔直的裤腿。那个场景又回到我的生活里,图书馆一路的尸体。
有人已经注意到他了,可是凯厄斯有恃无恐,他根本不怕阳光。怕阳光的人是我。
在他打算迈出另外一步,让自己彻底拥抱阳光前,我已经用力地推开那些人,发疯地冲过去。我实在是开始怕了,怕自己跑得不够快。我连一句让他不要出来的话都没法大声喊,我的所有力量都用在奔跑上。
凯厄斯在等着我,像是等着猎物自己撞上树,他好嘲笑这只叫克莱尔愚蠢的兔子。
我整个人像是从高处坠落而下,用力地撞到他怀里,我紧张地揪着他的围巾,他的衣服,大声说:“进去,进去啊。”
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会发光,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个人触犯你的法律。
凯厄斯立刻将我抱起来,这种相拥是互相的,我也拼命地抱着他,抱着一块冰。我打颤地一直说:“不要出去,没有人看到你,真的。”
所以求求你……不要杀人。
我的手指甲都快被他背部的肌肉给崩断,我掐得太用力,那些游客没有看到他,一个人都没有。
凯厄斯抱着我走进小巷,里面是条阶梯,终于失去了阳光的照耀。
我还陷入在紧张害怕的情绪里,不敢放开自己的手,就担心他冲出去杀死那群游客。
“求求你,不要杀人,一个人都不要杀……”我将头埋在他颈边,失去所有力气,头发晕地一直念叨,手指再痛也不敢放开他。
骗子,说谎成癖,明明说要保护沃尔泰拉,明明说不能在这里杀人。
我委屈到茫然地说:“不要杀人。”
看不到凯厄斯的表情,只是他的手摸上我的头发,将我更深地藏在怀里。
然后抱着我走入不见光亮的小巷阶梯,阳光远离我们。
第44章 惩罚
我双脚着地走出沃尔图里;回来的时候双脚已经变成不着地。
凯厄斯的心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好;至少比他将我牵出去放风那会烂得多。我的脸被烫伤了;这种只会折腾不会要命的罕见病听起来真的很奇葩;阳光的温度在我脸孔上沸腾,清晰的灼痛从我的皮肤里泛出来张牙舞爪。
这种程度不严重,撑死也就一度烫伤,不起泡不留疤;脸颊红得像是猴子屁股。
我觉得沃尔泰拉哪条路都能走到沃尔图里城堡;因为我们出来的路跟我们回去的路完全不同。凯厄斯的速度飘逸迅猛,挂在民居下的金丝雀看到我们,一定是个余留残影的黑色物体突然出现又骤然消失。
他一点都不担心碰到人,我被他搂在怀里,双脚空荡荡无着落;一路都替他担心要是转角有人走过来怎么办。
人形f1赛车的速度太惊人,他抱着我横冲直撞,巷子里各种上下石梯对他而言如履平地。很快我们就来到一条街道上,他的速度立刻变慢了,变成人类正常的走路速度。
我看到路上已经有许多人走过,五官立体,黑色或者棕色的头发,皮肤橄榄色偏黄,是沃尔图里的居民。
这个早晨在阳光出来后,开始热闹起来。
我们的速度慢下来后,走到人群里也是格格不入。不论是不合季节的兜帽外套,还是惨白得跟阿尔卑斯雪一样的皮肤,都毫无意大利人热情洋溢的感觉。
凯厄斯的视线一直眼高于顶,整个街道的人都直接当成背景壁画,瞄都懒得瞄一眼。在他走入一个老建筑正门前,我都是在提心吊胆。
就怕他突然抽疯,满嘴谎言下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他能保护沃尔泰拉居民了,哪怕他说得天花乱坠。
这是一栋类似广场那边储蓄银行建筑风格的房子,多窗拱形门,黄色的古老石墙。
我们走进后是一个开放式的前厅,应该类似于某种公司的办事处。一些穿着制服的员工手里拿着单子,跟吉安娜在交涉什么。我们走进去后,吉安娜第一时间就走过来用意大利语打了声招呼,甜美的笑容很职业化。
她穿着高跟鞋与套装裙子,很干练利落。手里拿着别上钢笔的纸薄,纸面密密麻麻都是数字与意大利语。她接着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东西都已经运到了,包括床。”她说床的时候,尾音斜带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暧昧感。我觉得这是紧张下的错觉,因为她的口音一向是斜着跑。
“全部搬入小城地底。”凯厄斯没有任何迟疑地走过吉安娜,吩咐人眼神都不带看一下,这种蔑视不屑的态度他做得特别熟练。
“不是前厅的房间?”吉安娜有点惊讶,她好像知道这些东西一开始就不该放在凯厄斯口中那个地方。
凯厄斯总算是知道去看人家一眼以表示对辛苦员工的尊重,他冷冷地撩起眼皮,眼珠随着颈部的倾斜而转动,他的眼神带动了整张无表情的脸孔的煞气,狠厉阴鸷。
现在的他,不容许任何反抗的声音出现。
我就知道,他的心情非常烂。
吉安娜被吓到后退一步,她颤抖着声音说:“好的,老板,可是电线无法牵到里面,或者还需要很多整理,例如暖气与热水这些都是短时间无法解决的。克莱尔可能……受不了。”
不知道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她才能顶着凯厄斯吃人的眼光说出这么多话来。我看到她双手死死紧扣,手指皮肤都紧绷过度到能看见手骨的轮廓。
凯厄斯只需要听到别人说是,至于那些暖气热水还是电灯泡,他一点认同感都没有。“将医生带过来。”直接将吉安娜的话忽视,他说完就走向电梯。
我发现沃尔图里很喜欢在他们的城堡里建电梯,电梯门边站着一个侍者。我以为他是人类,走进看才发现他肤色同样惨白,他戴着帽子斜到眼下,笑容冷淡诡异。对凯厄斯行了个礼,他立刻将电梯门打开。
凯厄斯抱着我走进去,电梯门又关上。我决定一点声音都不出,在电梯里只剩下我跟凯厄斯的情况下。
气氛压沉沉的可怕,我浑身僵着身体。凯厄斯眉头又往中间靠拢,他的眼睛一点一点在变红,这个过程很快速。隐形眼镜的棕色融化了,融化在他冰冷的红色瞳孔里。
眼睛对于人类来说肯定是最脆弱的部位,而非人类能无视眼镜残渣留在眼底的不适,显然以后如果想反抗先插他的眼是行不通的。
脸上火辣辣的痛,手背的灼伤较轻,现在才开始隐隐作痛。这点痛我保持神游的状态努力忽视。
“跑出沃尔泰拉,嗯?然后呢,跟随旅游团到锡耶纳或者佛罗伦萨,打电话到福克斯让卡伦那群家伙来接你?”凯厄斯嘲讽一样地笑起来,他话语里面充满了愚蠢者都该埋坑的残酷意味。“真是个不错的计划,克莱尔。”
这家伙笑起来可不是爱德华那种含着戏谑感的讥讽,爱德华顶多是开玩笑的程度,而凯厄斯是危险,黑暗的扭曲爬在他的笑容上作威作福。
我很想回答他,你想多了。我鸽子大的脑子没那么长远的计划,实在是这几天被关在沃尔图里这个走投无路的鬼地方关得有点疯,一旦让我到外面去,看到的不是吸血鬼而是人类,就控制不住想逃跑的念头。
我当时满个大脑都被那群能走出沃尔泰拉的游客给占据了思想,如果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那么我就能随时离开这里,随时能离开意大利,坐飞机回到美国。
事后我也想明白,就算凯厄斯当时不走出来,放我走,我也来不及跑出去。因为随便一个吸血鬼的脚程,都能追上蜿蜒的山上公路的汽车。到那时可不是沃尔泰拉的地界,将旅游车一脚踢下山,就说是车祸更好解决。
我能庆幸凯厄斯在这一切可怕的事情都没发生前,将我提回去是个很正确的选择吗?
也许我该感谢他,感谢他的残酷。
凯厄斯看起来并没有要我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忏悔的打算,搞不好他的心里有更恶毒的计划。
出了电梯,是另外一处拥有柜台的接待区域。凯厄斯将我放在深灰色沙发上,这里的风格不脱离沃尔图里整体的装修色彩,墙上一排看起来分不清真假的油画,地板普遍都是灰色。
我这两天基本一直呆在类似这种地方的区域,连同我先前睡觉的地方应该都是吉安娜说的前厅。这片所谓的前厅区域隔成很多个柜台,有水有电有保暖或者降温装置。看起来都像是招待外人,不过保密程度不相同。
凯厄斯坐到我旁边,我努力地将视线移开,怕看到他那张脸。这种场景很像你在招待客人,可是却无话能说,连招待的茶点都无法准备出来。很沉闷,尴尬得你手足无措。
吉安娜出现的时候,我都想将她看成救世主,我再跟凯厄斯两个独处下去一定憋死。我不敢看他,他也愣是黑着一张脸阴森森地不吭声。
她带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四五十岁男人,有点矮胖,皮肤很深,黑色短发,应该是意大利南方人。
中年大叔提着一个医药箱,看来是医生。他似乎有点不安,大概是病人不符合他的预期。不过职业道德让他快速地收拾起情绪,来到我面前。我的脸很容易看出不对劲,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没有丝毫减轻。
大叔不懂英语,时不时会回头跟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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