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见她难受,立即跳起身扶起她,着急地问:“你没事吧?哪里痛,哪里痛!?”
琉白摇摇头,抽回被天后握住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谢天后关心,我没事。”
“诶,你怎么了?明明很痛,干嘛说谎?”
“真的没事。”天后一靠近,琉白就退后,心里隐隐抗拒天后的碰触,她猜不透天后的来意,更懊恼自己的掉以轻心,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被那副单纯无害的模样骗了。
两夫妻,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到底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天后露出受伤的神色,她不笨,看得出琉白的防备,但是很快,受伤转变成愤怒,也不顾琉白是否抗拒,用力地抓起她的手,气呼呼地问:“你说,是不是修欺负你了?”
琉白僵住。
“你放心,我跟修不一样,他是坏蛋我不是,如果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欺负回来!”义愤填膺的一番话听得琉白哭笑不得,见天后一脸认真,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或许,她真的不一样。只是,该相信吗?
(十四)若剃仙骨
清楼的宫殿因为天后时常光顾变得热闹起来,每天欢声笑语不断,只不过笑得是天后,语得也是天后,琉白只会静坐着看着,看着天后如一只自在的蝴蝶,翩翩起舞。
一界之后竟能活得这般无忧无虑,如水晶般耀眼而又纯净,看来天帝真的把她保护的很好。不羡慕是假,曾几何时,她也如天后一般,笑得没心没肺,悠游自在,如今想来已遥不可及。
今日的天后有些奇怪,虽是笑着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灵动的眼仿佛是蒙尘的宝石,不再透亮,平常,她喜欢拉着琉白谈天说地,今日却乖乖地坐着,不言不语,琉白问她怎么了,她只会摇头,说没事。
琉白叹气,如果这样反常都叫没事,她若相信才是真的笨蛋。
“天后。”
“都说叫我蜜儿就好了。”
“琉白不敢当。”
“你生气了?”天后可怜兮兮地瞅着琉白,小心翼翼地问,怯懦的模样真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对着那张无辜的脸,琉白想气也气不起来,弯弯的细眉微微隆起,“天后,你无需对我那么好,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了。”
清秀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天后一听便急了,像只无尾熊似得趴在琉白的身上,嚷着:“不要不要不要,琉白你别生气啊,我跟你说实话还不成吗?”
琉白不语。
天后在心里小小地挣扎了一会,最终开口,“修说,说要惩戒白虎剃去他的仙骨!”眼一闭,哇啦啦地脱口而出,然后偷偷弹开一只眼,观察琉白的脸色。
琉白如老和尚入定,一声不吭,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天后被琉白无谓的态度搞得稀里糊涂,钻到琉白的面前,瞪着眼,咬着字重复,“白虎要被剃去仙骨了!”
“所以?”琉白面无表情地看向天后,冷冽的气质油然而生。天后一怔,有那么短短一瞬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琉白……”神色有些慌,欲言又止。
琉白垂眸,小扇子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不出眸里的情绪,声音平平淡淡,没有起伏,“是天帝让你来的吧,特地告诉我白虎的事,看看我有何反应,是惊慌,是激动,还是无情无绪?现在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白虎因她跟天帝反抗,天帝认定她是白虎的弱点的同时,也认定了白虎是她的弱点,从白虎身上套不出的话,也只能从她身上找答案,若是她真的慌了,怕了,便中计了。她一慌,她与白虎更加无法脱身,在天帝眼里,她与白虎就是相互制约的存在。
这个仙界,何来的单纯,只是假象而已。何况,那是天后。
天后蠕动着嘴,露出内疚之色,看着琉白苍白而倔强的侧脸,轻叹一声,低下头,“对不起琉白,我只是想帮修,看到他日日苦恼,我心疼。但是,我真的没有要害你和白虎的意思,虽然白虎的脾气怪异,讨人厌了点,可我从未起过害他的坏心思,你相信我好不好?”
“信与不信,很重要吗?”她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去跟一个天后说相信。
自嘲之色毫不掩饰,天后不由自主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真挚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修下令要剃去白虎的仙骨是真!你知道,金口玉言!”
最后四个字落在了琉白的心上,金口玉言!心颤动,为了谁?
事到如今,白虎仍没有揭穿她的身份,为了什么?她不相信是为了情,只有一种可能,娘亲曾说过,她生,白虎生,她死,白虎亦是如此。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全自己。
琉白笑了,同生共死这个词太沉重也太美妙,不是为情,只是逼不得已。
“琉白,不管你与白虎之间如何,我只想请你救救他,我相信只要你去劝劝他,让他跟修服软,修就不会再计较了!毕竟,他是仙界的战神,修的左膀右臂。”
“劝他什么,劝他跟天帝坦白一切?还是要我主动跟天帝坦白一切?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要坦白什么,也不知道天帝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若是因为我是兽苑之妖仙就要置我于死地,若是因为白虎与我相识而被连累,那么,我无话可说。”心尖上仿佛点着了一盏油灯,小小的火苗先是温温的热热的,却是越来越烫,烫的无法容忍,喷发而出。
琉白是安静的,是柔弱的,却不是尖锐的,天后一直都这么认为。可她错了,再无害的动物也会咬人,何况是一只隐了刺的刺猬。
琉白胆小,见麻烦就躲,却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凌。
“小琉,小鼠儿不是故意咬得你,莫怕,莫怕。”
“可是娘亲,他就是咬了我。”
“好孩子,他已经道歉,你要接受。”
“好吧。”接受是一回事,报复又是另外一回事。
第二日,小鼠儿的门牙没了,据说是无意中摔倒磕坏的。
不晓得兽苑里的哪个大妈说过,麻烦找上门,没关系,一次两次可以躲,躲不过就永绝后患!
琉白牢牢地记着了。
琉白无动于衷,天后悻悻而回。
清楼的宫殿还是那般寂寥,琉白蜷缩着身体窝在床脚,呆呆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潮翻涌。
不是不在乎,是无力在乎。剃去仙骨,便与凡人无异,多么严重的惩罚!高傲如他,又怎能接受。生不如死,也莫过于此。可是,她能怎么做?告诉天帝她是兽苑族长的事实吗?一旦说出,不仅她与白虎性命难保,整个兽苑都要面临劫难,她不能自私!
小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嵌入肉里却不知疼,紧抿的唇显得那样倔强,目光却是空洞的。
心,泛着阵阵刺痛,琉白想:是自己生病了。
殿外,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相随,仿佛要将她揉碎,刻进骨里。
天牢。
不可一世的白虎狼狈地被千年寒铁炼成的链子困在一旁,尽快披头散发,却仍是傲气不减。
突然间,守卫的天兵天将软软倒地,一黑色的身影现于天牢。
感觉到异样,白虎抬头望去,看到熟悉的面孔,微微一怔,“你来做什么?”
“本王还未来过天牢,好奇而已。”来者正是鬼王。
“她呢?她在哪里?”语气平淡,蓝眸里的急切却出卖了他焦急的心。
鬼王神色一变,沉默半刻,缓缓开口,“她被天帝软禁,暂时没有危险。”
一听软禁二字,白虎目露凶光,“你再说一遍!”
俊美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内疚之色,错了就是错了,不可逃避,鬼王直视白虎,不轻不重地说声:“对不起。”
白虎面色如纸般白,却丝毫不显得虚弱,透过牢门,定定地看着鬼王,只是淡淡地说了四个字,“照顾好她。”
“天后找过她,要她跟天帝求情。”
白虎神色未变,心里却是一动。
“可是,她拒绝了。”
蓝眸里的点点亮光瞬间灭去,心空落落的。白虎嘲讽一笑,不懂自己在期待什么。
鬼王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我会照顾好她,就算与天相斗。”
字字重似千斤,砸进白虎并不平静的心底,愕然地望着鬼王离去的方向,脑子里突兀地浮现出只言片语,很熟悉,很熟悉。
谁曾说:与天斗又如何,我只要她一个。
谁又说:天命难违!
刀光剑影,毁灭性的伤害,然后是一女子如蝶般飘落,泪洒长空。
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双决绝的眼深刻脑海。
头痛欲裂,白虎仰头狂嚎一声,谁!你到底是谁?
琉白猛地从梦中惊醒,不知在何时睡着,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场景很熟悉,好像好像那幅壁画,同样倔强的背影,谁也不肯回头地步步远离,看不清男女的脸,心里只留下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伤。
叮当一声,一东西落在地上,琉白弯腰捡起,是玉诀,泪形玉诀。她不知何时将玉诀握在手里睡着,难道是这玉诀使得坏?仍记得当初,是这块玉诀开启的结界,而那副壁画正是关键。
为何会做这个梦?这其中到底有何关系?
琉白握住玉诀发起了呆,秀眉皱起。起身走到殿外,天一如既往的明亮,仙界不分白天与黑夜,只因这里是象征光明的地方,伸手可触的却是一片冰凉,这算不算是讽刺?
仰头向西望去,据说那里是仙界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天牢。
此时宫娥提着篮子前来,看到琉白神游太虚,便轻唤一声:“姑娘,天后命奴婢送东西来。”
琉白微微侧脸看着她,视线落在篮子上,“那是什么?”
“天后说了,姑娘习惯了人界的一日三餐,就命奴婢给您送来了人界的饭菜。”宫娥说着掀开盖着篮子的锦缎,一阵饭香扑鼻而来,琉白却是脸色突变,捂嘴欲呕。
宫娥吓得手一松,篮子咣当掉地,青菜鱼肉洒满地,顾不上这些,忙上前扶住琉白,“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琉白摇头,虚弱道:“扶我回殿。”
“是的姑娘。”
跨入殿门,回头看那满地的狼藉,淡淡道:“回去告诉天后,琉白无福消受美食,辜负了天后的一番心意。”
(十五)失败的美人计
瑶池。
“她真这样说?”天后像只不安分的猴子,拖着华丽的长裙上下蹦达,也不怕一不小心踩到裙角摔个狗吃屎,“什么无福消受,哎呀,怎么能这样!”
宫娥看得心惊胆颤,连喊:“娘娘你别跳了,天帝看到又要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都怪他,让我去探听什么敌情,我就不该被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骗了!害得我去欺骗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现在琉白讨厌死我了!小仙儿,你说怎么办?我不想当坏人啊!”绝美的脸蛋皱成一团,跟个白白的包子似得,扑闪扑闪的大眼里透着愁绪。
宫娥看得心疼,献计献策,“要不这样吧,琉姑娘好像身子不舒服,娘娘你去太上老君那拿几颗仙丹让她补补身子。”
天后扭头看向她,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口的仙桃,小嘴不停地嚼动,不清不楚地问:“有用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那好!我马上就去找太上老君!”愁绪一扫而空,兴奋地将仙桃往后一丢,提起裙摆就往外奔去,却不想仙桃像长了眼睛似得,砸上白玉柱子,一个反弹直直地飞向某仙。
宫娥愣住,粉色的脸蛋刷得一下变得惨白,像被抽尽力气似得瘫软在地。
天后僵在原地,啊地一声捂住双眼,不敢看悲剧发生。过了好一会儿,觉得有道灼热又冰冷的变…态视线死死地纠缠自己,心虚地放下手,露出赔笑的脸蛋,甜腻腻地唤了声:“修。”
来者正是天帝。
好在仙桃被天兵挡下,若真砸到了天帝俊逸的脸庞上,恐怕天后要被禁足一段日子,惨剧没有发生,天后松了口气,狗腿地一直往天帝身上蹭,小脸笑得跟朵花似得灿烂无比,就怕灿烂过头,一不小心凋谢了。
“这仙桃,你吃的?”天帝看了眼地上砸的稀巴烂的桃子,凉飕飕的眼神落在眼光闪烁的天后身上。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爱闯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天后果断地一点头,颇有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样子。
“好了,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打扫干净。”不怒而威,宫娥一触到那凉飕飕的视线,惊得马上蹦起,手抖脚抖地收拾去了。
待天兵宫娥退下,偌大的瑶池只剩下笑得嘴角僵硬的天后,和一脸深沉的天帝。
天后像个做错事受罚的小孩,双腿并拢,小手规矩地放在两侧,低着头,不言不语。等待被批。
“过来!”
命令一下,好动的天后难得走起了小碎步,慢吞吞地,优雅地朝天帝挪去。天帝耐心地等着她把三步就能跨到的距离挪完,直到他伸手可触的距离。
天帝一伸手,天后就紧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宠溺之色划过眼底,天后却未看见,本以为天帝要拍她,当唇角传来冷冷的触感,她一睁眼,看到天帝手指(。电子书)上的不明物体,问:“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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