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看着贾敏的神色,为了叫贾敏能宽心些,点点头,对着旁边的新荷吩咐了几句,便出去了。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林清微坐到床边的锦凳上,听林如海的脚步声已经远了,贾敏微微一笑。
见状,新荷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应该就是这样子的了~~~
从读红楼最开始对贾敏的感情就很复杂,因为林黛玉进贾府时有的那句“常听得母亲说过,他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吧~~~
最近两天的点击量降了下来,有点忧桑~~~但是还是要感谢各位亲们的大力支持呦~~~O(n_n)O~~
周末愉快~~~~
37掩悲意年后贾敏逝
到了腊月二十四;林清微余林如海两人一起;亲自动手象征性地拿了鸡毛掸子将正堂的瓶镜掸了掸;算是全了掸尘去旧之意。此时贾敏已经起不来身了,每日里都要靠着新荷霖雨并着绿言等人一起搀扶着才能勉强出门晒晒太阳透透气。
一晃眼;已到了腊月二十九;各色齐备,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吩咐青衣紫苏一并去府中上下各处检查有无遗漏;林清微带着些疲惫地揉揉额头;感觉到外面放轻了的脚步;她笑了笑,朝门口看去:“蹑手蹑脚地做什么呢?还不快些进来!”
徒林琛笑嘻嘻地探出头来,手背在后面不知拿着什么:“娘怎么知道是琛儿?”
失笑地摇摇头,林清微觑着他:“你呀,是我的儿子我能不知道么?何况,娘正在理事儿,这么早,除了你这小东西会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还会是谁?难不成是玉儿和晞哥儿?”
将手里的东西亮了出来,徒林琛带着些献宝似的小得意:“娘看,好漂亮的梅花!是琛儿在园子里的一处假山里面瞧见的哩!”
“你呀!”林清微将他揽进怀中,点点他的鼻尖,帕子从袖中滑出来:“瞧着脸上的汗珠子!今日起得比往天早些,可做了什么功课?”
任由林清微温柔地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闻言,徒林琛直了直身子:“叶师父说了,既然四书已经念了透彻,翻过年去便开始学些别的东西,但是念诵是不能少的;因此,孩儿今日还是老规矩,背了《大学》一篇!又去打了两套拳呢!”
瞧着儿子黑亮亮的眼眸,林清微勾起嘴角笑了笑,觉得身上的倦意减淡了不少,牵着徒林琛的手往外面而去:“明日便是除夕了,琛儿可要养足了精神守岁才是呢!”经过林黛玉的房门前,听见里面传出来轻轻的咳嗽声,她不由得蹙起了眉。
“娘,表妹这两日总有些懒懒怠怠的,莫非是为了林舅母的身子而忧心思虑么?”徒林琛亦听见了那几声咳嗽,住了脚步,眼里划过一丝担忧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想起林黛玉最近的异状,林清微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是为了叫她能有个心理准备才告诉了她,但是林黛玉素来是个心细又情感丰富的,虽说平时在贾敏面前都是言笑晏晏,但是背地里却总是暗暗地伤心哭泣……
摇摇头,林清微止住徒林琛的脚步:“你是兄长,要好好地看护着妹妹弟弟,无事之时,便带着玉儿往花园里多走走!想来也能稍稍舒缓些她的忧思——只是,在你林舅母那里,莫要显出来,别叫她担心!”
徒林琛点点头,他自然明白林清微的意思,再次瞧了一眼那掩起来的房门,母子两人一起离去。
由于贾敏的身子不宜轻易挪动,加上林如海公务缠身,因此今年便不能回姑苏开宗祠祭祖。林家当年经了开国两朝,姑苏林家分支人口早已散佚零落,每年的祭祀都只是林如海这一脉;着人打理了正堂,收拾供器,请神主,朝南墙上挂上林氏列代祖宗的画像,只待晚间行祭礼。
总算起来,林府现在只有六个主子,贾敏不能太多走动,林清微又是女儿,不能参与祭酒之事,所以,林如海便只带了林晞一同进去上香洒酒,林清微则照着未嫁女的礼节,带着林黛玉一同在堂外的蒲团上磕头。酒过三巡礼毕,嘱咐着老管家派人守着香火,便一同往花厅而去。
花厅早就袭地铺上了红洋毡,当地火盆里燃着芙蓉香,雕漆椅子上皆搭了新制的银鼠椅搭小褥子;因着贾敏的正院与花厅相通,也是最后一个年节,因此贾敏强撑着身子过来,与林如海两人一起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了,林清微坐了下面左手第一位,林黛玉则和小林晞一起坐在右手边交椅上。小厮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礼毕,散压岁钱,荷包,金银锞后,林如海便命人摆上年夜里的合欢宴来。桌案椅子重置,男女各归坐,底下便献上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来。
“外面的烟火也已经放起来了呢!”林清微少少地用了一点便觉着肚腹满足,听见外面远远的声响,她对着林如海与贾敏两人道了声福,便出去站在穿廊上静静地看着晴朗的夜空之中绽放的烟火璀璨。
林清微眼神有些恍惚,只听旁边熟悉的嗓音:“这个年节多亏妹妹在家中,否则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林如海扭头看着消失在转屏后面的那道身影,贾敏精力支持不住,便由底下的丫鬟仆妇们搀扶着回了房间;想着之前大夫说的话,他的言语之中满是伤感。
“哥哥别说这样的话”,林清微摇摇头,顺着林如海的视线看去,隐隐地瞧见一抹云纹绉纱滑过,她抿着嘴,再看向桌子旁边情绪低落的林黛玉:“嫂子的日子已经备下了,我明白哥哥心中抑郁悲伤,然而还请哥哥顾念着玉儿和晞哥儿,保重自己!”
目光悠远地仰头看着星子闪烁的天空,林如海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他慢慢地也已经接受了贾敏时日无多的现实,但是想到二十年结发夫妻一夕之间阴阳相隔,这心中便恍如被钝刀子磨着割着,难过得紧。
“姑、姑姑,觉觉!”小林晞慢吞吞地步履蹒跚地走到穿廊上,摸着滚圆的小肚子,揉着眼睛,爱娇地扯着林清微的衣角晃了晃,大眼雾蒙蒙,看起来怪惹人怜爱的。
抱起林晞,林清微碰碰他的小嫩脸:“晞哥儿困了么?姑姑这就带晞哥儿去睡觉好不好?”
林晞笑眼迷蒙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瞥见站在旁边的林如海,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声音软软糯糯地叫人满心满怀的都是喜欢:“爹爹——”
林如海抚了抚他的头顶,小儿发丝的柔软让他脸色放松开来:“晞哥儿去睡吧,年纪太小了,守岁是肯定是守不住的!”瞧着小儿子攀着妹妹的手臂,乖巧听话地看着自己,他的心一片柔软:“晞哥儿的压岁等到了子时再给,好么?”
压岁是什么林晞可不知道,但是感受到头顶上手掌的温度,他咧着嘴笑得很是可爱,转而抱着林清微的脖子:“姑姑,觉觉!”
将林晞哄睡着,将窗户掩好,叫几个丫鬟守在旁边,林清微便往正房而去。
“玉儿,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外面冷得紧,怎么也没穿件披风?”林清微看着前面红色灯笼下面蹲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有些惊讶地出声问道:“你身边伺候的人呢?”
疾步上前将林黛玉的小身子抱起来,掂出怀中的重量,林清微不由得有些心疼又有些气恼,这孩子这几日竟将自己的身子糟践成什么样子了!自己看着她悲伤便不忍去打扰她,她倒是一丝都不拿自己当回事儿!
林黛玉声音有些颤抖着,还带着些微的哽咽:“姑姑——”
“莫要说话了!”林清微掀起自己身上的斗篷将她罩住,碰到她的手指,不由得扬声责备道:“姑姑好不容易把你养得身子好起来,你就是这样不在意的么?真是太让姑姑失望了!”
微微瑟缩了一下,林黛玉将脸埋进了林清微的颈窝,感受到一点冰凉沁入了衣领,林清微轻轻地叹了口气。
带着林黛玉重新又回到竹雨院中,青衣忙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林清微动手拧了帕子覆在林黛玉的小脸上,瞧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皮儿,不由得又叹了口气:“玉儿,姑姑知晓你心里有事情,可是这寒冬腊月里的,若是伤了身子,岂不是让你母亲心疼不安么?”
“姑姑”,林黛玉垂着眼死死地咬住下唇,半晌后方才轻声问道:“母亲,是不是真的没有——”
瞧着她眼红通通的模样,林清微弯□子与她相对而坐,帮她渥着手:“玉儿,生老病死,就像叶荣叶枯一般,是避免不了的!你娘她现在很安心,她也不愿意看着你这样哀毁,姑姑希望你能坚强起来,这样才不枉费你母亲的一片慈爱之心啊!”
“姑姑!姑姑!姑姑——”林黛玉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扑进林清微的怀中,仿佛受伤的小兽一般低低地哭喊着,一遍一遍地唤着林清微:“姑姑——”
林清微不由得想起林老夫人临终前对自己的惦念不忘,抱着林黛玉,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贾敏临终嘱咐的分割线君————————————
“我一生唯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能为老爷留下嫡子,但、但是多亏公主,叫我临终前圆了这个缺憾;晞哥儿、晞哥儿有公主教导,日后必然会是个好孩子、光宗耀祖!”贾敏艰难地大喘了口气,死死地握着林如海的手。
林如海忍住眼中的泪,将她身后的枕头正了正。
“玉儿,过来,到母亲这儿来!”贾敏朝着林黛玉招招手。
林黛玉努力地把持着自己,贾敏嘴角噙着一抹笑,眼里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她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虽然自己曾经因为这个孩子迁怒过……贾敏眼角沁出一点晶莹,声音里满是不舍与惦念:“玉儿,要好好地听姑姑的教导,你是长姐,要照顾弟弟!娘是没法子看着你长大成人了……”
泪水决堤而出,林黛玉已经是泣不成声,但是对上贾敏满是慈爱的目光,她抿着抿嘴,抽噎着应下:“娘,玉儿知道了!玉儿一定会听从姑姑的教导,叫娘不担心的!”
“好、好——”贾敏的目光慢慢地涣散开来,紧握的手慢慢地松开来。
“娘!”
一声悲鸣,守在门外的新荷腿一软,歪了下去。
第37章 贾母惑文卿返京师
只说当日;贾敏握着林黛玉的手嘱咐了良久;溘然长逝;林如海便也立时病倒了。无奈之下,一应事务只能担在了林清微和老管家的身上,人情迎来送往;还有底下琐屑的事情。林清微只觉得两辈子都没像这般忙得马不停蹄;一面要照顾着病卧在床的林如海,安抚小孩子;另一面又要以出面料理各种事情,即便有四个丫鬟在旁边协助,也觉得头疼得紧。幸而林黛玉经了一场生离死别后竟是撇开了往日的软和性子,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个不安分的奴才;每日里端汤送水照顾林如海,倒是叫林清微刮目相看。
命人往京城荣国府报了丧信;约莫两三日功夫,贾母派的人便来了林府,林清微一听见来人是谁,登时怒从心底起。
————————————视线转换的分割线君——————————
却说元宵节刚过,虽说因着贾赦一房拒绝了往荣国府来一同饮宴,贾母心中微微有些膈应,然而瞧见二子贾政难得见着的神采飞扬兴致高涨,她便也将此事放下。谁想,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贾母正在用点心,闻言,心中还在疑惑,年礼刚刚送了,怎么林家人又过来了?命人进来,得知噩耗后,一下子怔愣住了。一旁的丫鬟瞧着她眼珠子动也不动,手也僵在那儿,心里觉得不好,便见贾母的身子一下子仰了下去倒在炕上。
“老太太,老太太醒了!”鸳鸯惊喜地瞅着贾母眼皮动了动,露出浑浊而不失精芒的眼眸,忙小心地扶着贾母坐起来倚着枕头,一边从旁边小丫鬟手里接过一盏补气的汤水来:“老太太用些吧!这是王太医开的方子,说是能平心静气的!”
贾母脑子仍有些混混沌沌的,听见鸳鸯的话,迷迷糊糊地抿了一口,突然间想起来:“鸳鸯,刚刚是林家来人了是不是?!”她瞪大了眼,死死地抓着鸳鸯的手:“我的女儿呢!我的敏儿呢?!”
鸳鸯被她抓得有些疼,却也不敢露在脸上:“老太太节哀!林家人说,姑奶奶、姑奶奶,去了——”
贾母一听,大哭起来:“我的乖儿啊,你怎么恁得命苦啊!你怎么能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王夫人打一开始便站在边上,贾母只顾着泪水涟涟,并未瞧见她,自然也就看不到她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缓缓上前,离着贾母几步距离:“老太太且节哀,姑奶奶去了,咱们总要遣几个人去瞧瞧才是啊!”
贾母接了鸳鸯递上来的帕子擦去泪:“去叫林家来的那个过来,我有话问他!”挥手推开王夫人的搀扶,由着鸳鸯给她整理了一下浑身的衣饰,丝毫不顾王夫人尴尬愤恨的脸色。
这被遣来荣国府报信的正是林如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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