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没有去看云无意和云千然父女二人各有所思的样子,寂清尘只是觉得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不论前方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起码小东西是无恙的了。
——
“叮铃,叮铃,叮铃铃~”
沉闷的铃声响起在布置典雅的房间之中,本应该清脆动人的声音,此时带着一丝凝重,仿佛是灵魂的倾诉,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悲哀的故事,让人心中勾起不明的痛。
寂清尘看着云无意微闭着双目,一下下,以着一种缓慢却有规律的节奏摇动着手中巴掌大的铜铃,那铜铃上面雕刻着睚眦,怒目圆睁,大嘴张开,似乎是随时准备着吞噬敌人一般的狰狞可怕。
寂清尘的心中有些不安,这铜铃看起来有些神秘,他在上面感受到了一种压力,一种想要压制自己的煞气的压力,虽然只是隐隐的压力,未曾有什么真正受到攻击的感觉,寂清尘却不会掉以轻心。
他看着眼皮微微颤动的小白虎,心中欣喜的同时,警惕也越发浓重,按云无意的说法,要想完全治好小东西,只能滞留于此,这地方于他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他不得不小心。
“呜呜~”
细弱的叫声,像是猫叫一般,寂清尘却觉得比之所有的声音都震动心灵,顾不得将床铺铺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过了身子,快步走到屋子中心的圆阵旁边。
小白虎躺在小铜玲和烛台之间,映照的那身本来有些灰暗的皮毛也仿佛发出了光芒,那是她白天昏迷后失去的光彩,正因为如此,寂清尘才会相信这个诡异的圆阵是真的可以聚神凝心,治好白聪聪的。
“怎么了?”
清冷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近乎是温柔的呢喃,因为寂清尘害怕自己的声音一大,便将那微弱的烛光熄灭,据云无意所说,这七星朱灵阵是为了燃烛祈命,只要过了今夜,小白虎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嗷嗷!”
白聪聪的眼皮子很重,但是好容易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还没来得及找她最放心不下的少年,先就被眼前的烛光吸引了注意力,实在是身处黑乎乎的房屋内,这些烛火太显眼了。
不由自主的,她的眼睛跟着那一闪一闪的火光转动着,只是小小的一会儿,她便被晃花了眼,黑色的水润的眸子中金光闪闪,和练了火眼金睛一个形象。
一闪一闪亮晶晶,白聪聪难受地呜咽着,直到听到那个熟悉的,却又格外不同的声音,好像寂清尘的声音,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轻柔地和她说过话,白聪聪觉得比起眼睛的难受,心中更加难受,像是一只小羽毛从耳朵里钻到了心里,一下,一下地挠着,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地抬起圆圆的脑袋,叫声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小猫般的呜咽转化为了威猛的虎叫。
白聪聪看着那个烛火明灭中,蹲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他的容颜带着雕刻般的棱角分明,山川河岳的壮丽动人,不及他静静抬眸的一望。
清冷的黑衣少年,一半在明亮烛光的映射下,带着流光溢彩的灿烂,一半还掩藏在黑暗中,带着深幽魔魅的色彩,正如他的人,亦正亦邪,自有一份独特的风采。
“在里面好好呆着,不要乱动!”
手指微抬,想要抚摸一下那可怜的小东西,那双水水的大眼睛里是难受,还有一些他无法明了的痴迷。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没有理会小东西哀怨的目光,转身向着床铺走去。
白皙的手指抚摸着还没有铺好的华美锦被,听着身后开始转为急切的叫声,少年的眸中划过了一丝亮光,像是一种恶作剧的狡猾。
此时的他,真的只是十五岁的,应该无忧无虑的少年。
双手合拢,将被子抱在了怀中,薄唇染笑,玉面含情,向着傻傻地张大着嘴的白聪聪走来。
“傻东西!”
轻哼一声,似乎是在责怪白聪聪都不会动脑子,自己怎么会抛弃她呢?只有寂清尘自己知道,这一句傻东西,里面蕴含着多少的宠溺,他是真的从未有过这种感动,也许他对于笨笨的小白虎是一种对待孩子一般的感情吧,想对她好,想让她活活泼泼的。
☆、第三十七章 梦魇
锦被轻展,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风声,那烛火依然明亮动人,而少年,抬指轻轻一挑,那支白玉簪子已经离开了如瀑的黑发,发如鸦羽,飘洒着,服帖着如玉的冰颜,带起了一丝迤逦的风情。
“砰砰砰!”
白聪聪的小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动,她的嘴大张着,忘记了呼吸,直到一阵憋闷感涌上头部,才反应过来似的大口大口吸着气。
她想要告诉寂清尘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奇怪的举动了,否则自己就恩未报,命先绝了,只是,她对他从来都只是想,而不敢做什么的,直到他躺下,她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白聪聪看着寂清尘和衣而卧,已经闭上的眸子,看着那像蝴蝶一般颤动的长长的睫毛,忽然间,她明白了他是在做什么,他在告诉她,他会一直陪着她,在这冰冷的夜色中,一股暖意从心头蔓延到四肢,让她的嘴角咧的大大的。
他不经意间的一丝温柔,从来醉人。
——
“黑风城魔气纵横,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在下云天绝,四处奔波寻找除魔高人,偶闻雪神女殿下神通,请神女殿下现身一见!”
一片冰雪覆盖的世界中,一个白衣温润的男子满面诚恳之色,向着虚无的空中一遍遍地大喊着,即使嗓音嘶哑也没有一丝停顿。
寂清尘就在一边看着,他知道这是梦,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不,也许不是梦,是术,云天绝,姓云!俊秀的眉眼间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寂清尘在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里的情况下,选择了静观其变。
只是短短一刻间,无数的片段在眼前上演,白衣白发,冷若冰霜的女子出现在了了这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身旁。
他们相知相恋,除魔伏妖,她教给他无数神功妙法,他也勤学苦练,卓有成果。相伴十年,她一直不变的容颜开始衰竭,一层死气蔓延她的周身,她似乎是想要离开,却终究没有离开他,她的目中全是情意与眷恋。只有冷眼旁观的寂清尘注意到,男子的眼神却在变化。
睚眦铃,寂清尘一惊,白日见过的诡异器物,雪神女送于云天绝的法器,用到了虚弱的雪神女自己身上。
一番争斗,其中术法口诀,五光十色,让寂清尘了然,这和那日救他的少女白聪聪使用的奇术同样神妙,美丽的女子化为了银芒,被封印在了睚眦铃之中,云天绝的脸上全是志得意满的笑意。
寂清尘看着那从白衣女子消散的身体中悄然分化而出的黑衣女子,满面怨毒之色,无数次地想要杀死云天绝,直到他死,他的面前已是子孙满堂,她也未能成功。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云天绝,我定让你断子绝孙,让你后悔莫及!”
尖利的声音刺痛着人的耳膜,黑衣女子脸上是罗刹般的狰狞之色,她似乎看到了一直静静旁观的寂清尘,黑气缭绕的利爪便缠绕上了他的颈项。
“你是魔,你可以感应到我,助我报仇,助我报仇!”
寂清尘感受着脖颈间的阵阵窒息,感受着被不知名的东西束缚住的四肢,他的眼神一变不变,全是镇定,在那个魔气冲天的女子惊愕的眼神中,笑了起来。
“是你无用,与我何干!”
他笑的张狂,眼角眉梢全是艳丽,额间的朱砂痣似乎也跟着绽放一般,如同食人的妖花,自黑衣女子分化而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确实不是自己的梦,而是黑衣女子的梦,不过是一个痴情女负心汉的故事罢了,唯一与普通痴男怨女不同的只是这个女人的怨恨可以千年万年的持续下去。
谁人不会被人负,谁又有义务替别人揽下仇恨,自己的仇报不了,是自己没用,他的眼神尽是轻蔑,让黑衣女子的眼神更加疯狂。
双爪收紧,却再也无法达到任何威吓的效果。
单手轻拂,寂清尘收起了嘴角妖娆的笑,像是拂落一粒尘埃一般漫不经心,而那黑气缭绕的爪子也确实像尘埃一般消散了。
“你会再来的,你还会再来的!魔星,煞气,迷神铃……”
“悔不该人妖结合,悔不该人妖结合呀,云天绝害我!”
在黑衣女子疯狂的叫声中,寂清尘的身影慢慢地化为一缕清风,向着虚无缥缈的天际飞去。
雪神女的残魂若是真能伤害到人,云天绝的后人早已尽数灭绝了,哪还需要寻找外援?
深幽的眸子睁了开来,看着已是被曦光笼罩的室内,寂清尘只觉得一阵恍惚,雪神女的遭遇,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也许只是因为他也没有放下,那个背叛他的妻子,背叛他的朋友,都没有死在他的手中,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转眸间,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小白虎,寂清尘又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今生已是新的开始,他有了这个小东西,已经开心很多了,前世,便试着真正放下吧。
☆、第三十八章 不虞
“咚咚,咚咚!”
敲门声不重,但是在这晨曦初至,一片宁静的房间中听到,却是有些吵人的感觉了。
看着睡得香甜的小白虎耳朵颤动,寂清尘眉梢微动,有些不虞,昨日的小白虎刚刚受到伤害,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怎能打扰?
只是,在扫过燃尽的烛台时,寂清尘还是收敛了自己负面的情绪,云千然对他的心思,他自然清楚,只是那个女子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如同狩猎者的眼神,他更是明白,这些,都是能够利用的地方。
他已经想好了,再观察几日,若是小东西没有问题的话,就尽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吧。
“进来!”
寂清尘也不再耽误,极其迅速地将自己打理好后,才开口让门外等候多时的少女进来。
“清尘公子,这是小女子为小白虎熬的药,应该能更好地补充它的精神力。”
笑盈盈的粉衣女子手中捧着一个木制托盘,很是关切地说着,似乎对白聪聪很是喜爱的样子,她也不是傻子,寂清尘对小白虎的在乎,谁都看得出来,爱屋及乌,或者说,想要拿下目标就要找出一个适当的切入点,而小白虎就是最好的借口。
只是,云千然面上的关切表现的再真诚,口中的话语再娇柔,寂清尘也已经在心里给她又添了讨厌的一笔,昨日没有时间注意,今日一听,云千然是唤它而非她,小白虎在这位大小姐的心中自是一只畜生的,他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自己一般,将小白虎当做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但是这不妨碍寂清尘迁怒。
“劳烦姑娘了!”
放弃了从那只握的有些紧的素手中接过托盘,寂清尘直接端起了药碗,不咸不淡地感激了一句,不是他不知感恩,只是对着罪魁祸首实在有些困难罢了。
“清尘大哥,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你也不要那么见外了,直接唤我千然就可以了。”
看着寂清尘不多看自己一眼,直直地向着白聪聪走去,云千然的美目中有丝愤恨闪过,却也有种更深的迷恋涌入心头,在见过了自家的富贵与神术之后,面对着美人的殷勤恳切,还可以对自己不假辞色,这样的男人,真的太过难得。
“我们不熟!”
寂清尘对没有兴趣的人绝对是一块巨大的坚冰,一句话,像是一桶冰水,可以浇熄任何程度的火焰,噎的云千然粉色的脸颊有些发青。
“云姑娘?”
一声呼唤,那清冷优美的音色让云千然发青的脸色恢复了正常,重新变得笑逐颜开,她想着难道是寂清尘发现了她的好?才会突然用客气许多的语气招呼她。即使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猜测。
“不知小东西是否可以出此阵了?”
寂清尘将药碗端过后,微不可查地嗅闻了一下,确定里面确实是一些补身的药材后,才走到了白聪聪的身边。
看着小白虎还是惺忪的睡眼,他的眼中含了笑意,开始期待起小东西喝药时的样子了,如果他没有闻错的话,里面有一味药材是黄连呢!
——
脚步一顿,正想将白聪聪从冰冷的地面抱起来的寂清尘,乍然看到燃尽的烛台,还有红线牵连的银铃时,方想起现在还要用到云千然。
“呵呵,清尘大哥!它已经无事,自是可以出阵了,待小妹收回法阵!”
云千然是很懂得打蛇随棍上的,粉袖轻摇间,叮铃声不断,那些按着一定规律摆放的银铃尽数没入了袖中,银制烛台列成一排,静静伫于墙角,与此同时,她和寂清尘的称呼也正式确定了下来。
“呼~”
随着阵法被云千然收回i,一道白影闪过,一直懒洋洋的白聪聪似乎是突然注入了活力一般,像一支利箭般,向着粉衣女子的咽喉招呼过去。
檀口微张,这次没有等到云千然故技重施,寂清尘已经将小白虎裹在了宽大的袍袖之中。
“抱歉!我想她需要冷静一下,云姑娘还是不要呆在这里了,以免再受惊吓!”
寂清尘的道歉没有什么诚意,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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