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无上- 第8部分

“这个，会不会太贵重了？”这枚龙牙链坠是后来慕游从灵潭里捞出来的东西之一，桑子墨原本有不少好东西，但随着他一路逃亡，大部分都丢失了，这落雪秘境的钥匙也是他仅存的洞府了，而且是经营的时间最久、资源最丰富的洞府——送出这龙牙，也就意味着桑子墨送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无主之物……”桑子墨微微勾了勾唇角，她都把他当成她的了，那么他的东西，不也就是她的东西了么？

慕小楼小脸一红，天知道她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存了什么心，何况当初说想要这么龙牙，也只是喜欢其威武霸气的外观而已，不过现在，她把玩着手里的龙牙链坠，眉开眼笑的贪财神情倒是着实取悦了桑子墨。

略微收拾了一番，两人再次乘飞梭返程，只是一进入十万大山的范围，慕小楼就发出了一声轻“咦”，妖兽还是那些妖兽，树林还是那些树林，但是慕小楼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只是那种改变太过细微，一时半会儿还辨不出来……

第15章：九年，时光荏苒（一）

慕游仰头望了望天空，又重新蜷成一团晒起了太阳，「什么时候回来的？」神识展开，淡漠的问道。

在巨大的蛇躯不远处，桑子墨安静的立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却并没有回答慕游的问题，“封印的力量在减弱。”

「最多十年。」慕游偏了偏头，目光望向山脚下正在折腾着一只梦兽的慕小楼，金绿色的眼瞳中闪过一抹温暖的光芒。

“不告诉她么？也许她愿意为你在等十年。”桑子墨笑了笑，略微有些得意。

「不了，留点惊喜吧。」慕游说着，长长的蛇尾猛的甩出，袭向桑子墨落脚的岩石，这是要结束对话的节奏。

“九年，你还是老样子！”桑子墨高高跃起，翻飞的衣袂在空中开出黑色的花。

山脚下慕小楼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动静，又继续低下头，给手边的梦兽放血——这是她的晚餐，虽说凝丹之后修士即可辟谷，可她就是改不了贪嘴的毛病，平日里总是灵果、兽肉不断。

九年了，距离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更是已经十年了，理论上她也该是十二、三岁的少女了，可偏偏如今她看起来依旧不过七、八岁女童的大小，个子也没长多少，仅仅够得到桑子墨的腰而已。

“别老欺负游游。”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慕小楼头也不抬的说道，九年的时光已经让她懂得了很多东西，阵法、炼丹、炼器、神念交流、通过每个人自身的“气”来分辨一个人的身份。

不过最大的收获却是她的伴生火焰，那是一种黑色的火焰，燃烧的时候就想是一朵黑色的莲花那是从她丹田的黑色积液中生长绽放的黑莲，就算以桑子墨的见识，也完全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火焰，慕小楼给它起了个自觉很霸气的名字叫做“混沌雾莲”。

混沌雾莲很厉害，至少桑子墨的璀璨冰晶在这种火焰的面前，就像是被轮了千百遍的小媳妇儿，微微颤颤的点着那么点儿火星，浮在他的掌心，无论他怎么驱使，都绝不靠近混沌雾莲。

“我没欺负它。”桑子墨有点无奈，为什么每次他和慕游闹矛盾，慕小楼就一定会坚定的认为是他在欺负慕游呢？他只是挖坑坑了几次那条蠢蛇而已，总不至于这样就把他的腹黑本性在慕小楼眼里曝光的干干净净吧？

慕小楼只是笑，她当然知道桑子墨有没有欺负慕游，只是他们很快就要离开十万大山了，她偏袒偏袒慕游，让这位龙蛇圣君高兴高兴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又不少块肉。

自九年前慕小楼渡养心劫那年起，封印了十万大山的上古奇阵，莫名的变得有些松动，慕小楼后来渡婴灵劫和炼魄劫的时候，桑子墨是带她去了十万大山的西边的一片悬崖附近，那里只能算是十万大山的外围——随着慕小楼的修为渐深，十万大山的封印对天地感应的隔绝也越弱。

“这两天多陪陪慕游吧，我要闭关炼制一些东西，弄完我们就该离开了。”说到离开，桑子墨的神情微微有些伤感，尽管他和慕游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但真到了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触动的——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欢喜冤家？

这个笑话有点冷，桑子墨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动神色的回了他的洞府——紧挨着慕小楼的洞窟却远离者慕游的巢穴。

慕小楼将剥皮剔除内脏的梦兽架在火上，偏头看了看桑子墨的背影，抿嘴笑了笑，又扬起头冲着山顶上的慕游招了招手，“游游，过来帮我点火！~”抑扬甜美的尾音泄露了女孩儿愉悦的心情。

慕小楼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年，不但修为到了炼魄期，阵法、炼器之类的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但比起桑子墨来说已经有了青出于蓝的趋势，唯一让她无奈的就是混沌雾莲太过霸道，至今不能很好的操控，炼器还好，炼丹就成了撞大运，至于烹饪……基本上只有柴禾、猎物一起化灰灰的份儿。

慕游要要晃晃的从山坡上滑了下来，金绿色的竖瞳里满是笑意，「那家伙怎么没顺手帮你点个火？」细长的蛇尾半环过慕小楼的腰，却没敢缠上去，自九年前它让慕小楼骨折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那些亲密纠缠的动作了。

“我说他欺负你，他说没有，然后就不高兴了，说要去闭关。”慕小楼无奈的耸了耸肩，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除了因果关系。

女孩儿的偏袒顿时让慕游得瑟起来，尾巴尖甩来甩去，抽得啪啪作响，慕小楼看着慕游撒欢的游来游去，神情微微有些无奈——圣君大人，不要这么容易满足好不好？还有，顺带提醒一句，您是蛇，不是狗……摇尾巴什么的，太丢脸了有木有！

「楼儿，」慕游的脑袋伸过来，蹭了蹭女孩儿的脸颊，「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慕小楼和桑子墨这次外出就是为了准备离开的事宜，采集一些必要的灵药和矿物，或者用丹药和妖兽们兑换一些珍藏，有慕游的“妖”际关系，有慕金、慕银保驾护航，这一趟倒也还算顺利。

“等墨墨出关，大约是两个月之后吧。”慕小楼答道，她搂过慕游的蛇颈，情绪略微有些低落，“唔……忽然有点舍不得了……”

慕游将脑袋搁在慕小楼的肩膀上，慕小楼要离开，要回到更加适合她的世界中去，它应该为她高兴并给予祝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到这些它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痛的无法呼吸……

这就是喜欢么？它只是想要待在她身边而已，那么轻微渺小的愿望，却也无法实现——她是人类，而它却是妖兽，桑子墨总说，他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楼儿……」日日夜夜在脑海中回荡的名字，此刻念出来却似乎有了一些别样的情绪，慕游伸出尾巴，将慕小楼缠卷到身前，大大的蛇头抵在她的胸前，轻轻的蹭了蹭，透过鳞片，它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隔着衣物的炽热的皮肤下，那颗“嘭通嘭通”跳动的鲜活的心脏。

“呐……游游。”慕小楼轻抚着慕游脑门上凸起的一对小巧的犄角，“你一条龙蛇待在这里不要总是想着修炼，会把脑子炼坏的，没事儿出去窜窜门，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是没什么机会了把，想要走到灵蛇死域，最低也得仙境修为，而仙境修为的修士，基本上就不可能待在青澜云海了……

“水晶潭边的那株龙娇你不要去抢，那种东西对你来说不过是增进稍许修为的东西，可是对潭里的那条锦鲤来说却是迈入仙道境的关键，每次吃鱼它都会挑最肥的给我送来，怎么也得在关键时刻佛照它一些。”

“还有刀锋崖上的那头老鹰，十年前我掉落山崖的时候多亏它把我接住了，前两天听说它受伤了，你有空替我去看看它，它的脾气不好，要是冲着你发脾气什么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伤员嘛，你多多包容一些就好……”

“……天心铁树说要在树枝上给我长个木屋出来的，我大概是等不到长成的那天了……”

“然后是袁鸣涧的那头猴子王，小银总去偷它的果子和酒……”

“……望丘的小狐狸快要下崽了……”

“……南山的银月狼王……”

“…………”

“游游，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狂狮死域那头狮子再来挑衅，你也不要傻乎乎的冲上去单挑，就算它说单挑，你要理解成它一个，单挑咱们一群，如果说群殴就更好办了，咱们正好一群去殴它一个！”慕小楼恶狠狠的叮嘱道。

「嗯……我知道。」慕游的眼眶莫名的酸涩起来，龙蛇的眼眶是干涩的，没有眼泪，但是它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出来落到了地上……

第16章：九年，时光荏苒（二）

“……游游，你不要再拿东西来了，你看看这些果子，就算我不修炼，每天吃一颗，等到吃完，我也能到圣君仙境了，就算墨墨的储物灵镯练的好，灵果不会坏，过个百八十年我在吃的时候也是会有心理阴影的！”

「没关系，等你有阴影的时候，就送给别人吃好了！」

“……墨墨，储物镯子不够用了，灵石太多了，还有仙草。”

“慕游！你准备让楼儿把灵蛇死域都搬空么？”

「搬空就搬空呗，反正……哼……你只管给楼儿多准备几只储物手镯就是了！」最多十年封印就会消失，它们这些妖兽该渡劫的渡劫，该飞升的飞升，这些好东西留着也不过便宜了外人。

桑子墨很没形象的白了它一眼，他给慕小楼准备了五个储物道具，分别是两只银丝镯、一枚戒指，一颗耳钉，以及腰间的半月形的玉璜——玉璜是他新刻的，花纹与他腰间的那一只正好可以合成一个玉环——几个道具的空间加起来足有千万立方，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些装不下。

“剩下的让墨墨装吧。”慕小楼抿唇笑了笑，打断了一人一蛇的争执，虽说作为饰品的话，手镯多带两只也没什么，但是，终归是又分量，她可不想把手镯带成镣铐，何况重要的东西她都是预先收好的，剩下这些海量待打包的都是些比较寻常的东西。

“草药我带走，灵石什么的就不要再带了吧，说起来，楼儿你现在的身价，恐怕比那些神境修士都要富有的多。”桑子墨有些无奈，总觉得慕游这一刻化身为即将嫁女儿的傻爹，生怕东西给少了女儿要吃亏一样。

慕游犹豫了一下，倒也没再反驳，随便一尾巴就将那些灵石全都划拉走了，随后却又卷了几颗珠子到慕小楼的面前，慕小楼愣了一下，伸手接过，那是五颗泛着七彩光芒的璀璨圆珠，透明的、软软的、有些冰凉的触感，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有着柠檬一样清新微带酸涩的气味。

“龙蛇之泪？！”桑子墨倒是见多识广，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诧异，他实在想不到为了慕小楼，慕游竟然连这种东西都能拿出来，要知道龙蛇之泪可是……

「这种灵物只是叫了这么个名字罢了……」见慕小楼因为桑子墨的惊呼而变得有些不安的样子，慕游急忙解释道，「龙蛇是没有眼泪的嘛……嗯，这是可以救命的东西，你好生收着，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你有这个，否则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不过真到了危机时刻，也别舍不得……」

“嗯！我知道了。”慕小楼认真的答道，这是第一次看到慕游这么郑重其事——灵蛇域里那些稀罕的灵药灵果不知道被她糟蹋了多少，都没见慕游说过半句。

「楼儿……」慕游缠着慕小楼的蛇躯缓缓的、小心翼翼游动着，也曾有许多的日子它就这样守着她，看着她安稳入睡，也曾因为桑子墨的事情，它恼怒之下差点这样绞死她，正是那个时候，它才知道原来人类这种生物竟是如此的脆弱……

“嗯？”慕小楼搂过它的脑袋，将脸颊贴在它的脑壳上，惬意的眯起眼睛，自从九年前慕游无意间弄伤她之后，就再没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了，冰凉的鳞片自皮肤上游走的感觉令她有些怀念。

「若有一天，我离开十万大山……我……去找你，好么？」

“好。”

……

望着天空中，乘着风鹰已经化作小黑点，再也看不清楚的桑子墨和慕小楼，慕游有些不舍的收回了视线，没有了桑子墨欠凑的笑容，没有了慕金慕银四下里乱窜，也没有了女孩儿泉水般清澈明快的笑声，巢穴的周围忽然空旷了许多，让它感到很不习惯。

单纯的妖兽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喜欢或者说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情感，它还记得十年前第一次遇到慕小楼的情景，她欢快的抱住它，它还记得她的惊讶，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更记得这些年来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告诫、她的习惯、她的包容与谅解，甚至在它弄伤她的时候，她也没有过半句责怪，反倒是极力的安抚慌张自责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