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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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约-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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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结束之后,查理突然决定要出发前往某个地方。
  只有一位自小照顾他的老臣帮他准备了马匹和普通人的行装,将他从后门送出了希农城堡。
  即将上马前行之前,查理突然说,“你知道贞德那个女孩儿吗?”
  照顾查理的臣子已经有点老眼昏花,他想了想,随即说,“是的是的,那个效忠您的孩子。”
  查理一怔,然后自然自语一般地说,“果然,你也觉得她是忠诚的吗?其实,如果她找人求我来放她出去,我会答应她的。”他继续道,“可她总是那么独立、坚强,就好像、她不需要我一样,不管我是作为一个国家的皇帝,还是一个长她数岁的男人。我气她、恼她、刻意一次次地将她推入险境,现在想想我真是自私,原来,我只是想证明……”
  老臣沉默地站在一边,他的耳朵不好,也没有太听清楚查理的话。他只是恭敬地说,“陛下,请您一定多加小心。希望您能够早日归来。”
  此时查理扬了扬嘴角。
  可梦里他的口型看起来十分模糊,随即这一切对话都溶入了黑暗里。
  第七个梦在没有完结之时就被终止了。
  士兵比平时更早地来到了贞德的牢狱之中,却没有牧师前来询问她每日都会听到的问题。士兵们将她粗暴地从牢狱里拉起来,反绑住双手,向外推去。
  贞德扬起头,曙光从牢房上面的窗子流露进来。
  行刑日,就是今天。
  【5】火刑
  士兵们在广场上用干燥的树枝堆起了巨大的柴堆。
  他们用锁链将贞德绑在木桩上。主教拿着神杖,斥责着她,而围观的英格兰人则怒骂她是魔女。
  在嘈杂的人声里,贞德保持着静默。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却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树枝被越来越多地放在她腿的周围,几乎要将她的腿半埋了起来。
  就在此时,死神再次出现在了空气里。
  “你好,使者。”贞德像平常一样地对V打着招呼,但她不再提“天父”二字。
  死神看了看手里的信函,然后冷漠地说,“你看完了我送你的七个梦,有什么样的感想?”
  贞德顿了顿,“谢谢你。但最后一个梦没有结束。”
  “因为在第七个梦里,查理正日夜兼程地赶到这里。我想,他是要确认你的死亡吧?”
  贞德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日常的样子。V趁机说,“别担心,你还有一次机会。今天牧师还没有问你那句话,等他问你的时候,你便承认自己没有得到神谕吧——这才是实话啊,贞德。我并不是天父的使者,你也知道。你从头至尾,只是在利用我的幻象,想要帮助查理七世而已。”
  “不是这样的!”贞德羞恼地抬起了头。
  V笑着,“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便一语未发,是你自己提到了法国王储;在希农的城堡里,你其实已经认出了查理,却处心积虑地演出了那样一场戏;查理登基之后,你只要臣服于他、留在他身侧作个女官便好,是你自己——选择了继续征战,因为你想增加查理对你的认可、甚至依赖。”V叹了口气,“贞德,你在幼年的时候,便见过王储的画像了吧。你知道查理的相貌,你亦知道他的身份——你至今的努力,真的仅仅是在为法国而战吗?而若不是为了法国,为了查理七世其人,一切值得吗?”
  贞德仰着头,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死神,却映不出任何影子。
  死神再次躲进了时间的缝隙中,他消失的一刹,四周的嘈杂声再次席卷而来。
  贞德的视线在人群中划动,带着复杂的心情寻找着她所期待的身影。
  不管他穿成什么样子、打扮成什么样子,她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管是在希农城堡的晚会,还是在纷乱嘈杂的市场。即使知道,就算他身在此处,也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死亡,可她还是期望能够看到他。
  她想知道他最后一个梦里要说什么。
  她也想问,如果在他登基之后,她愿意留在希农,再不出征,是否自己就真的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侧。
  可是,正午的钟声响起了,查理没有来到刑场。
  取而代之,每日来找她的牧师捧着圣经走到她的面前,英格兰的牧师,说着蹩脚的法语,但他的眼里却带着对这个年轻的女孩的悲悯。
  “贞德,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
  贞德抬起头,然后微笑地说,“神父,可以给我一个小的十字架吗?”
  牧师一愣,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十字递给她。少女手里握紧了十字架,琥珀色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清澈而坚决。牧师叹了口气,随即问出了那个问题。
  “贞德,你是否觉得自己受到上帝的恩典?”
  民众、士兵、教士都摒住了气息,大家等待着少女的回答。
  贞德却露出了一个奇妙的微笑,好似嘲讽,又好似欣慰。
  “如果没有的话,希望上帝能赐予我;如果我已得到,希望上帝仍给予我。”
  这便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在那之后,即便在熊熊烈火燃起,她在黑色的浓烟中挣扎的时刻,她始终一言不发。
  在后世的无数文学、诗歌、歌剧作品里提及一段,都会写贞德的虔诚,体现在她死去的一刻,依然在向上帝祈祷。还有说法是,因为她是真的获得了神谕,上帝庇佑她免除了那些被烧为灰烬的痛苦。
  但死神却知道她在生命消亡之时所经受的痛苦与煎熬。
  在目睹无数次七日之约之后,V的表情似乎初次被动摇。他皱着眉头,五官微妙地紧绷着。
  “为何还是失败了?为了一个冷酷的君主咬牙坚持到最后,火刑可是很痛的。”
  【6】
  “第七个梦里,查理到底去了哪里?”
  时间的缝隙中,佐透过鸟笼的栏杆,看向外面巨大而冰冷的V。
  V无聊地说,“他在赶往鲁昂——就是刑场的路上。”
  “他果然是想来确认贞德的死亡吗?”
  “不是。”V挫败地看着手里的信函,“我猜想,他想与英格兰人谈判,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贞德活下去。然而,他临行前与老仆的对话被幕僚发现了。他们小心翼翼地跟着查理,确认他要前往鲁昂后,击昏了他,把他强行带回了希农。查理是教徒,他不能自杀,又有无数侍从盯着他,他就只好活过那七天的时间。“
  佐转过头,看向浓烟滚滚的刑场,“贞德到最后都不知道查理在前往来找她的路上。比起背叛,明明彼此愿意为对方牺牲,到最后却都没有心意相通,真是太可怜了……”说到这里,佐忽然明白了,她转过头来,质问道,“所以第七个梦没有讲完,就嘎然而止。”
  V面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冷漠,“呵,是又如何。”
  “你不觉得这次的七日之约,从执行的方式上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么?”
  V垂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那当然,目的不同。你以为仅凭从画像上了解,贞德就会这样忠于查理吗?此番,我们不仅是要获得贞德的背叛,更是要击毁她与查理……啊,不谈这个,你想起来自己和这个时代有什么关系吗?”
  佐被V带着转换了话题,她侧着头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V从鸟笼里把佐拎了出来,往前一扔,她就变回了原来的大小。死神打量着她栗色的长发和深琥珀色的眼睛,不由说,“你和贞德,都有一样颜色的眼睛和头发。”
  “但我们长得可完全不一样。”佐耸耸肩。
  “哦,也是。”V的注意力从这件事上移开了,他正准备思考该如何拿着这个失败的任务去交差时,记忆里却又闪过了另一个画面。V突然说,“你还记得小云雀吗?”
  佐一怔,又拍了拍自己七日水晶的袋子,“当然,她选择了牺牲自己的生命,换取她母亲继续活下去。”
  说话的时候,小云雀的样貌跳入了脑海。茫茫黄沙中,那个女孩子有着与佐和贞德一样发色和眼睛。随即,两个人一并落入了沉默。
  之前,血族的圣祖该隐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和她的轮回,还有几重。”
  轮回,正是暗示在漫漫时空的旅程里,一个人或许并非只活过一次。果真如此,贞德、甚至小云雀,或许真的与佐有些联系。地狱之君不惜周折,派下了特殊的任务来针对贞德,而佐作为一个人类,又可以破天荒地来与他同行收集七日结晶。这一切背后,到底是怎样的考虑?
  V感到十分好奇。
  宛若数千年来沉寂无趣生活里,闪起的一颗跳跃的火星。。
  而此时,佐似乎也下定了决心,她拉起死神冰冷的手,快速地穿过时空的缝隙,冲向水镜,“下一段旅程,去寻找该隐吧。”
  V难受地想要抽开手,却被她扣得紧紧地,“喂,我们还有赌约在身,不要浪费时间。”
  佐回过头来,她的眼睛透彻而坚定,“该隐的轮回里,必然也有七日的赌局。况且,他说如果我们帮到他,他就将一切告诉我们。说定这些信息,对你也是有利的。”
  V顿了顿,才说,“虽然对我有利,但是你还不知道吗?死神是无法控制人类的情感。说到底,能不能帮上他,也都是凭运气。”
  V说了一半,却骤然发现,佐的侧面看起来异常冰冷。可下一秒,她已经转过头来,像平常一样地说,“我答应过他,所以我想我会做到。”
  【Finale】
  英格兰与法兰西的百年战争,在贞德死后继续了二十二年。
  查理继续了他作为法兰西国王的统治,而逐步地收回了险些沦为第二帝国的北部包括勃艮第在内的大片领土。
  在那之后,贞德的罪行在教宗卡利克斯特三世下得以重新审判,最终描述她是一位为正义牺牲的圣女,并肯定了她的清白。
  那之后五年,查理七世去世。
  随即,贞德的幼年好友梅,与自己的家人搬去了巴黎。
  她的后代在那座繁华而美丽的城市里繁衍、生存,度过了漫长而平凡的两百年岁月。
  直到有一天,她的后人艾美走在巴黎的市区里,被年轻的皇后驾驶的马车撞倒。
  在潜意识里,艾美隐隐留存着自己祖先对法国皇权的不信任与厌恶。在死神的诱惑前,她最终选择了另一个华丽而染满鲜血的人生。
  就这样,命运的轮子在转动着,将历史里无数个看似零散的点连接到了一起。
  而下一个点,又将是在哪里——
  ……………
  1。 I pray God that He give you the courage;to act this way so these wars may cease;and erase from memory the storms of past as we all resume our lives in peace。
  From  By Christ

Story IX
  新雪之约A day dream
  我在等你。
  在每一个圣月、春月和热月的第七天。
  我的伊斯坦布尔、我的卡拉曼、我的安纳托利亚
  我的巴达赫尚、我的巴格达和呼罗珊——
  【1】新雪
  圣月的第一天,伊斯坦堡下了一场雪。洁白的雪花如同羽毛一般簌簌落下,将古老的城邦覆上了冰冷而纯洁的面纱。
  那一天,苏莱曼大帝结束了去清真寺的拜祭活动,带着家眷和臣子们,浩浩荡荡地向王宫返去。年轻的征服者穿着黑底金线的王袍,他的马鞍由数百颗宝石镶嵌而成,在灰暗的光线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街道两旁的人们将头深深地低着,生怕自己的视线惹怒了至高无上的王权。好奇的孩子们小心地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兴奋和崇拜地打量着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者、心目中的英雄,再一路看下去,轻声地念着他们的名字,“那是苏莱曼苏丹,后面黑头发的是他的大臣易卜拉欣,再后面那个轿子里全身黑衣服的女眷……那是谁?。”
  “是许蕾姆啦,苏丹最喜欢的侧室。”小女孩插口道。
  “裹得那么严实,怎么认得出来呢。”
  “还用认吗?苏丹只会带着许蕾姆出门啦!”
  而很快他们就被自家家长一把拉过来,再狠狠地摁下了头去。
  随即四周又是一片静谧。
  有序地前进的队伍里,突然发生了一起骚动,混乱的声音从后面穿来,随即极为迅速地向苏丹的方向逼近。黑发的大臣易卜拉欣警觉地拔出刀,随即大声地高喊,“有刺客,保护苏丹!”
  士兵们迅速地涌向苏莱曼大帝,周遭响起噌噌地拔刀声,很快苏丹的周围就建立起了一圈坚固的人墙。看似无懈可击之时,突然人墙最里面的两个士兵转过身去,将手中的刀剑迅猛地刺向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苏丹。易卜拉欣连忙冲上前去,挡在苏丹身前,用细盾挡开了其中一个人的剑,再利落地放倒了另一个人。
  可就在此时,人墙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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