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龙苦笑道:“我也看出来了,奇怪的是他一身的天爵真元似乎不见了,象是变成了一个凡人。到底在神殿里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韩一啸看着杨天行默然无语,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发现杨天行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还忍不住用手捂着头,不由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不过又不敢肯定。他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道:“老弟可还记得渭水河畔的事情,可还记得密宗?”
敖龙诧异地看着韩一啸,突然他象是想到什么,神色大变,不可思议地看向杨天行。
杨天行痛苦地捂着头,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象毒蛇般在他脑子里蔓延,一去想过去的事,头就立刻痛起来。“渭水河畔?密宗?”这一个个熟悉的字眼晃过杨天行的心头,正当他努力去想时,潮水般的痛苦湮灭了他的意识,现在除了痛,他脑中一片空白。
韩一啸脸色越来越苍白,看着杨天行极度痛苦的表情他微微有些不忍,不过他还是咬牙说道:“你可否还记得智慧大师?可还记得他曾经是你的师尊,还有凌燕,她是你最疼爱的义妹?”
杨天行完全被痛苦淹没了,以致每次听到韩一啸提到的那些熟悉的名字他仅仅是心头一麻,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敖龙平静地看着一切,心头涌起一股悲凉,他明白失忆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当那些熟悉的名字回想在失忆人的脑海里时,带来的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他也明白韩一啸的良苦用心,恢复记忆的最好办法就是用熟悉的人或事去刺激失忆人尘封的记忆。
反倒是李牧等人看得有些过意不去了,李牧上前两步不悦地道:“这位兄弟就不要再刺激他了,他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
帝释天也道:“就是,一个失忆的人要想恢复记忆需要时间的,你这样逼他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韩一啸微微一愣,随即看向李牧等人,眼中魔光大盛,淡淡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帝释天嘿嘿一笑,朗声道:“我叫帝释天。”
〃帝释天?”韩一啸浓眉一轩,道:“没听过。你们和他是什么关系?”说着,指了指还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的杨天行。
帝释天皱了皱眉,他很不习惯有人用倨傲的表情看着他,当下也冷冷地道:“这不用你管。”
李牧脸色一变,看了看面带不快之色的帝释天微微叹了口气,心知自己这个兄弟也是心高气傲,不过那黑袍人似乎比他更冷酷,而且无形中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不过他也索性不在乎了,既然把杨天行当成了恩人,就有责任保护好他。
韩一啸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小子,你口气不小啊。”说完,也不理会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一脸不服之色的帝释天,径自看向杨天行,见他渐渐地平静下来,但脸上仍是一片迷茫之色。看到这番情景,韩一啸也明白自己是太过急躁了。
敖龙狠狠地瞪了帝释天一眼,心中对帝释天等人的修为也是大加赞赏,他看出排在前面的那五个人都有皇级的实力,虽然比不上自己,但也是少有的高手,还有后面那群士兵,个个也都身手不凡,这群人骨子里透出的杀气十分浓烈,似足一些玩命之徒。
帝释天本来就被韩一啸气个半死,再被敖龙这狠狠一瞪,不由肝火直冒,心里骂道:“妈的,简直不把老子放在眼里,老子也不是好惹的。”说完,他的身上缓缓萦绕着一团黑气,而且越旋越急,顿时阴风四起。
辛汉臣看在眼里,眉头一皱,正待出声喝止,却看见李牧在一旁猛使眼色,那意思似乎是要自己不要去管,心中虽然纳闷,但也不再说什么,径自眯上眼睛。他看出敖龙修为高深,暗自凝聚真元,准备在帝释天危急的时候帮上一把。
〃冥神力?”敖龙冷冷地盯着帝释天,他对冥人十分了解,所以在帝释天刚一催动真元时就察觉出他使用的是冥神力。
帝释天微微一愣,随即邪笑道:“好眼力,嘿嘿,怕了吧,怕了就说一声,我帝释天是个有风度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怪异的神色,觉得帝释天所说的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别扭。李牧五人更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死性不改,都到这分上了还要花花几句。
帝释天似乎没有注意到众人的表情,而是潇洒地祭出一把银色长剑,法诀一引,银光大盛,庞大的冥神力自剑尖狂涌而出,骤然形成一个银色的光球冉冉地浮在银剑的上空。
此时四周阴森之气更浓,银色长剑闪烁着惨白的银光,将黑幕笼罩下的方圆数里之地映照得秋毫毕露。
正文第九十四章布哈达
韩一啸微微瞥向一脸自若的帝释天,眼中露出几分欣赏,他本不想在此地发生干戈,不过见到这副情景,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的两人,至于杨天行他根本就不担心,他看的出来这里没有一个人对杨天行存在有敌意的。众人见帝释天和敖龙已经较上了劲,也识趣地让出好大一块空地来。
敖龙黑发衣襟在大风之中飞舞飘荡,比常人要大上一号的巨眼中魔光四射。他双手负背,标枪一样站立着,他的眼神很平淡,盯着帝释天的眼光里有着微微的嘲弄和惊讶,一想到自己称霸魔界几百年,平常人等崇拜自己还来不及,要象帝释天这样的年轻才俊不仅不卖他面子,反而当面向他挑战,这对久居高位的敖龙来说也是一件新鲜的事。
李牧等人则暗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帝释天捏了把冷汗,要是换做是混沌时代的他们,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小心,身为天神禁卫的他们拥有着不下与当时灭神军团一些顶尖高手的实力,那时的他们可是风光无限,喊动手就动起手了,绝不会含糊半句,可是他们清楚地感觉到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了,被困在血光咒中度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后,他们的真元比起混沌时代来要弱小了很多。
帝释天轻轻摩挲着银色的剑身,如同抚摩着心爱少女的秀发一般,眼中流露出异样的温柔。临战状态的帝释天有着往昔更为英俊的面孔,微卷散开的晶蓝色长发用一根黑色的布条轻束在脑后,飘逸而又充满了美感,微微隆起的肌肉体现出男子独特的阳刚美,几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飘忽地挂在俊脸上,这完美的一切让和他相处已久的李牧等人都感到些须惊讶。
〃拔刀吧!”帝释天头也不抬地轻轻说道,他的声音也别具磁性,听在众人耳里都觉好象一阵春风吹过,婉转动听。
敖龙身为魔界一代宗师,虽然不会为帝释天惊人的魅力所动摇,但还是下意识地感慨万分。其实,这群人中绝对不缺乏有魅力的男子,韩一啸本身就是一个无与伦比的绝世美男,再就是杨天行,渡劫后重朔金身的他拥有连女人也会妒忌的绝美容颜,这两人无论从修为,还是容貌来看都极具典范,然而帝释天却有不亚于这两大绝世高手的魅力,这不得不让他诧异不已。
刀是敖龙的生命。此时这把名震魔界数百年,象征着无数荣誉,身具无数光环的吸血魔刀被紧紧地攥在敖龙的手中,弯月形仿佛一块磁铁般沉重的厚背刀身遥对半空,血红的光芒时明时暗。这是一把魔刀,本身就极具魔性,渴望噬血的魔刀在敖龙一生光辉的岁月中更舔锋芒和霸气。
刀未动,气先行。
只短暂的一瞬间,众人便感到一阵强大的压力和血腥味扑面而来,越久凝视刀身,就越感到心惊可怖,仿佛那遥指苍穹的吸血魔刀已经变成了一具吸血僵尸,从刀身上反射过来的血红光芒让人头中一片昏眩。
帝释天静静地凝视着魔刀,略显苍白的俊美脸上没有丝毫的色变,那平静的模样就仿佛是在看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兵器。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此时他的心里正掀起阵阵狂澜:“好一把魔刀,不知道要痛饮多少人的血才能达到如此惊人的气魄。”
〃这把刀没少饮过鲜血,希望你是例外。”敖龙淡淡的一句话却在众人心里冒出一股凉气。众人无比惊讶地看着在沉黑的夜幕下若隐若现的敖龙,都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帝释天缓缓压下心中的震撼,面带笑容,说道:“能与阁下较量一场势必会成为释天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话音刚落,就只见一条淡淡的黑影鬼魅般地飘向空中,晃出一片灿烂的银光。
正在众人为银光的绚丽而眨眼之时,身处半空的帝释天骤然一声暴喝:“变!”只见片片璀璨的银光突然从四面八方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极亮极小的白色光球,同时阵阵凄厉的鬼叫声在众人的四周响起,无数的阴魂也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都聚集到了光球的周围,那是一种幽幽的、带著白色的轻光,隐隐可以看见幽光之中一张张尚滴着浓血,满面凄惨狰狞的面孔。这些在黑暗中漂浮不定的阴魂宛若一阵轻烟,带著些虚无飘渺,却对那极亮的白色光球十分眷念,他们纷纷围绕在白光的周围,缠绕著它,如最温柔的女子,挽住心爱的爱人。
阴魂原本乃是阴魄之体,是人死之后离体的魂魄,喜宿于阴湿和黑暗之地,平常这些流离于黑暗之中的阴魂极少出现在有人烟的地方,如今见如此众多的阴魂飘荡在四周,即使他们都有着一身不错的修为,然而在面对这些打不死,挥不散的不死阴物时也觉得心里阵阵发寒。
只有韩一啸,敖龙和李牧这些见多识广的人才知道阴魂原应归属于冥界管辖,在混沌时代六界尚未分离时,冥人的阎罗殿便是专门用来收管这些阴魂的,可自从六界分离后,冥界的阎罗殿却只能收管冥界的阴魂,对于其他各界的阴魂他们虽然想管,但也无可奈何了。所以冥界之外的其他各界拥有数不尽的阴魂,这些阴魂游离在荒郊野外孤苦伶仃,却没有一个归属,幸好这些阴魂惧怕阳物,不得不终日躲避起来,然而仍然有无数的阴魂因为承受不了阳间的阳气而灰飞湮灭。
帝释天原本就是冥人,自小便学得一些役鬼唤阴之术,对于鬼魂他只要略施小法便可将其收为己用,不过阴魂之物惧怕阳气,所以即使是灵鬼师也只能暂时地加以驱使,而不能轻易地将他们带在身边。
然而帝释天的能耐远不止这些,那个白色的光球在吸收了无数阴魂的灵气后渐渐膨胀起来,显得越来越臃肿不堪,仿佛有着某个东西在带动着白光蠕动一般,那诡异的场景不禁让众人倒吸了凉气。
辛汉臣看得眉头紧皱,他是知道帝释天的能耐的,这家伙不但修为惊人,而且也是个高级灵鬼师,不过帝释天对灵鬼术却不很热衷,还经常抱怨灵鬼师是些极度恶心的家伙,却忘了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出色的灵鬼师,虽然他也曾见过帝释天施展过几次灵鬼术,但每次都觉得十分的不舒服。他知道帝释天虽然有些自大,也可以说是自恋,不过这家伙一向以洁净的冥人自居,对灵鬼术是能不用就不用,而如今刚一出手就是灵鬼术,可见他知道凭借修为和敖龙硬拼是绝无胜算的,不得已之下才使出灵鬼术,妄想凭借灵鬼术的诡异让敖龙吃点亏。
敖龙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似乎那些看起来恐怖异常的阴魂对他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不过心细的人还是会从他刚毅的脸庞上找出某些细微的迹象,比如他的眉尖已经微微皱起,他握刀的手臂上青筋微微地蠕动着。
一向精明的陆玄看了看敖龙后心里一阵暗喜,他知道敖龙表面上冷静无比,其实内心里却不平静,那些如梦魇般的阴魂或多或少地对这位绝世高手产生了作用,他又把目光偷偷地瞥向了韩一啸,对这个沉稳如山,英俊异常的男子他始终怀有一种敬畏,就好比他面对神秘莫测的光明神一样。怀着一丝期待,他希望也在韩一啸身上看出某些令他高兴的迹象,然而他失败了。韩一啸仍是那么潇洒,冷酷,仍是淡淡的表情,森冷的目光,仍是那么让他又敬又怕。在观察了良久后,他失望的表情显露无疑,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想在韩一啸这家伙的脸上看出畏惧是不可能的,这家伙不但无情,甚至有些冷血,这是他从韩一啸苦苦逼迫杨天行回复记忆时的冷酷手段上得出的结论。
帝释天的脸上有些淡淡的无奈,但又充满了强大的斗志,这使得他看上去有点矛盾和滑稽。
被无数阴魂萦绕的白色光球已经膨胀到了一间房子那么大,而且逐渐成形,阵阵急旋的阴风从光球上催发出来,众人只觉得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眼睛看到的是漫天飞舞,狰狞恐怖的阴魂,耳朵里听到的是凄厉的鬼叫,吹在皮肤上的是冰冷恐惧的气息,这简直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地狱。包括李牧在内的天神禁卫军开始尽自己最大的能耐逃逸出阴森恐怖的环境,他们远远地站了开去,一个士兵还在身前布下了防御结界,这一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效仿,于是被黑暗层层笼罩的草地上便陆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