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南舍不得哥哥。
突然开始反省,平日里总跟简先生腻在一起,对这个自从他们出生,每天都像呼吸般理所当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哥哥完全忽略了。
现在温小北要走了,温小南顿时觉得心里像被挖走了一大块一样,鼻子也算了,眼泪禁不住在眼圈里打转。
一整天,温小北干嘛他就跟着去干嘛,即使帮不上忙,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看他忙忙活活的收拾日常用品,帮他整理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装进行李包。
温小南抱着一件哥哥的衬衫终于哭了出来。
这件衬衫是哥哥第一次自己出去逛街买回来的,买了两件,他们俩一人一件。他还记得很清楚,是在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哥哥送给他的。如今从小就成双成对相依相伴的兄弟即将分开,说不伤心不难过是假的。
温小北揉了揉温小南的头发,“笨蛋,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研究所那么近,就算我以后工作忙,或者被限制出行,你也可以让简先生带你去看我啊。”
那怎么能一样?!
温小南的眼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他就是不想哥哥离开,现在谁说什么都没用!
温小北坐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肩膀。
这弟弟啊,从小只要一哭起来,肯定要让他哭个够才行,不然无论谁用什么好玩意儿或者说什么好话劝都没用。
好在小南的任性的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陪着他,让他痛快的哭一哭,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能想通了。
于是,秋末冬初的中午,在温小北的卧室里,温小南最后一次在哥哥怀里放肆的大哭了一场。当时,窗外的阳光很灿烂。
一周以后,同一个窗外的阳光依然是那么灿烂,但这间屋子已经空荡荡的了。
温小南站在门口,看着留下来静静的摆在床铺上的大熊,默默的关上了房门。
简绍雍把他抱进怀,“你啊,真是跟我一样的自私,希望喜欢的东西或喜欢的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温小南咬了咬嘴唇儿,“我……我就是自私。”
简绍雍耸肩,“这挺好啊,我就讨厌那种跟假圣母似的大公无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适当遵守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剩下的一切都要为自己服务,这样才快活。”
温小南抬起头看着他,“那我哥也很快活呀。”
简绍雍哂笑,“你哥是另一种自私,他参军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和追求。”
“那你说的假圣母是什么?”
简绍雍搂着温小南的腰慢慢下了楼,向客厅走去,“在我眼里的假圣母就是违背自己的心愿去委曲求全的。举个例子吧,比如你哥特想参军,特想有份儿工作,但因为你哭啊哭啊,就为了你放弃自己的梦想留下。然后每天唉声叹气,委委屈屈的好像别人都欠了他八百万似的。如果他这样,我会第一时间把他扔出去,看着就烦。”
温小南笑了,“先生,你又开始瞎编了。”
“哦?”
“你其实是想哄我开心吧?按你这么说,每一个追求自己梦想的人都是自私的,其实才不是呢!我觉得哥哥很了不起。”
简绍雍带着他坐进沙发,懒洋洋的把腿翘在茶几上,“是,是,温小北了不起,是最最厉害的,最牛叉的。是祖国新青年的好榜样,是所有有志之士的太阳……”
温小南捂住他的嘴,咯咯笑,“不带这么损人的。”
简绍雍的眼睛弯着,亲了亲他的掌心。
现在家里只剩温小南和简绍雍了。
略显空旷的客厅里除了隐约一点儿撩拨人心的接吻声,一切都非常安静。
温小南被压在沙发上,仰着头,能看见落地窗纱透进暖暖的阳光,庭院里的花木已经颓败叶落,北风吹动枫树和月季花丛,发出沙沙的响声。
简绍雍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不专心哦。”
温小南回神,“先生,你以前答应过,让我当你的秘书,带我出去谈生意,带我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可以啊。”简绍雍轻啄着他的下巴,“现在终于消停了,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来骚扰,你想去哪儿都行。或者我带你四处走走……去旅行怎么样?”
“好啊!去哪儿?!”
看温小南这猴儿急的样子,简绍雍开怀大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马上给一毛儿打电话,让他给你弄本护照。嗯~~咱们可以去拉斯维加斯,到赌场捞一票,然后带着赢的钱去加勒比海周边的国家,比如波多黎各啊,巴拿马啊,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美食,花光赌场大佬提供的资金,如何?如果你愿意,咱们还可以多停留一阵子,一直住到二月份,看看巴西的狂欢节。”
温小南的心怦怦跳,听起来很刺激很好玩儿啊!可是,有一个问题。
“咱们能随意出国吗?”
简绍雍的贼手已经趁他分神的功夫悄悄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现在正兴趣盎然的抚摸着他光滑的胸口,“别人肯定是不行,但我不是别人。”
温小南不是没发现他的毛手毛脚,但一种想要被人紧紧拥抱的念头占了上风。
哥哥去追逐他的梦想了,那他也有自己的梦想。他会更珍惜眼前的人,想永远和自己最喜欢的简先生在一起。想跟他一起看看大千世界,想被他指导,被他引领着去接触更多,更新鲜的东西。
他的知识太少,他不想就这么一直懵懂的过下去。那么第一步就是要走出去,走出这个安全温暖的别墅。
“在想什么?”简绍雍着迷的亲吻着温小南的脖子。
“简先生,我喜欢你,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
解开心结的温小南情绪大好,顽皮的笑着说:“哦哦,电视上的心理专家说,当一个人太迅速的回答问题并且给出肯定答案的时候,基本是假话。”
简绍雍一抬眉毛,“狗屁专家。”随即痞了吧唧的一笑,“为了证明他是纯扯淡,我会用行动告诉你的。”
说着便开玩笑性质的去扯温小南的裤子。以往必然会推搪反抗的人今天却格外顺从……
简绍雍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温小南脸红了。
“你愿意?”
“嗯……”
这个惊喜太大,大得连简绍雍都傻了。
温小南抬起身抱住他的脖子,吻了过去。
永远都很淡定的简先生打鸡血了。呼的一下跳起来,拉着温小南就往楼上冲。
温小南握紧他的手跟在他身后,脸上泛着渴望幸福的笑容。
哥,你也要加油哦~
此时顶着小寸头的温小北正独自站在操场上拔军姿。
虽然他是特招入伍,但陈将军还是安排他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
对于这项惯例,陈仓也不能反驳,但背着温小北,私下里还是跟老头子吵了一架。
“新兵训练我不反对,但也不用安排到蒋天辉他们兵营去住吧?肖叔叔说过怕小北在陌生的环境中产生被孤立的情绪,你为什么还不同意他跟我住在军官宿舍?!”
陈将军拍案而起,指着陈仓的鼻子,“狗屁!温小北跟三连的人比我还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陈仓木着脸,“我想什么了?”
想什么?想亲亲抱抱监守自盗呗!陈将军肯定不会傻呵呵的顺着这话题说下去。老爷子可是过来人,热恋中的情侣会干什么?傻缺都知道!
“你给我冷静一点儿!都是男人,有些心知肚明的话题根本不用讨论。我这么安排自有我的道理!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温小北身份特殊自然有特殊待遇,但那么多人看着,你要是真心爱护他,就不要让他更特殊。”
陈仓顿时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是老头儿的善意。像他这样从小在部队长大的,最清楚那些看不见的官僚主义和防不胜防的小报告。
看自家儿子能这么快明白过来,陈将军也很欣慰。毕竟就像老婆提醒他的,“你们爷俩都是一个脾气的死心眼子。儿子喜欢温小北就让他喜欢去,你硬掰一个试试看?想想你自己当年,老司令都恨不得给你上私刑了,你不还是牛哄哄的嚷嚷‘非她不娶’,然后我就傻乎乎的被你拐跑了……矮油~我的青春啊~”
于是,温小北一进军营,第一件事就是统一着装发型。
好不容易长起来的头发被剃成了和所有士兵一样的小寸头,没有肩章的作训服,每天跟着三连的战士们同吃同住,一起唱着歌去打饭,一起出早操,上晚课。
偶尔在路上遇见陈仓,偷偷跟他扮个鬼脸儿还会被眼尖的蒋天辉抓到,然后俯卧撑一百啊,腹部绕杠六十啊,负重越野十公里什么的就该招呼他了。
有一次温小北真的没看陈仓,只是被沙子迷了眼,蒋天辉又罚他去越野。这次蒋连长深刻的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皮卡丘,然后连队里的军官们私下流传开了一个消息:三连新来的代培学员是个发电机,有着急给手机或笔记本充电的,速来,但充爆了不管。
具体有多少官兵受益无从统计,充爆的手机只有一部,是蒋天辉的……
虽然陈仓心疼小北不想他受苦,但事实上,温小北在这一个月里和战士们打成一片,人缘儿好得不得了。
这从他新兵训练结束搬家到军官宿舍的事儿上就能看出来。
已经正式进入冬季了。城里一场小雪,研究所所在的山区就是一场大雪。
就在这个鹅毛大雪满天飞的日子,温小北正式完结了他的新兵训练。一早上蒋天辉就穿戴整齐,带着温小北来到办公楼大会议室,在几位首长发表了简短的指示和鼓励后,陈将军亲手给他戴上中尉肩章。
一切都按正规的授衔流程,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这个仪式依然称得上隆重。
前来祝贺的还有三所的头子和裘睿。
三所头子不甘心的嘀咕,“妈了个巴子的,才给个副营级,到老子地盘怎么也给个正营。”
裘睿满脸鄙夷。听说陈仓的妈妈当年也是A级异能者,多么罕见的预知能力啊,被陈将军拐跑了。现在温小北是高阶电能,又被陈仓拐跑了……监守自盗,果然遗传!
蔡飞悄悄冲他抖了抖一副崭新的皮手套。
裘睿眼睛一亮,那皮子!真好啊!
蔡飞挑起眉毛做了个假笑的表情。
裘睿明白了。不甘心的收起鄙薄神色,换上笑容,握了握温小北的手,阴阳怪气儿:“恭喜恭喜,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三所的头子踹了他一脚。
搬家搬家!
仪式结束,温小北飞也似的跑回宿舍,麻利的开始卷包。
其他战士围过来帮忙,顺便七手八脚的推搡他,“发烟发烟!”
温小北愣了一下,“发烟?”
“是啊,升官了还不请客?”以前执行过护卫任务的李策和毛头跟他最熟,大大咧咧的兜着他的肩膀开始搜身。
“我不抽烟啊!哎哎,别瞎摸!真的没有。”
“没有?这是什么!”李策得意洋洋的从他制服外套的兜里摸出来一盒软包中华烟。
咦?这是……温小北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肯定是刚才医师趁着和他握手的机会塞进来的,嘿嘿,医师想的很周到。
然后战士们在他另一个兜里又摸出来一包,在他裤兜里又一边摸出来一包。
温小北木着脸。医师的手还真快,难道他会变魔术?这都什么时候塞进来的啊。
蔡飞走了进来,战士们立刻不闹了,纷纷立正敬礼。
蔡飞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饭票交给副连长,“这一个月以来三连对温小北中尉的培训非常成功,首长特意批准中午聚餐。”
战士们欢呼起来。
蔡飞一笑,径自去帮温小北整理个人物品,“外面雪大,我找几个床单把东西包一下。”
“不用不用,这么短的距离,跑过去五分钟就到。”
蔡飞也不坚持。医师说过,对待温小北不要太特殊化,免得落人口实。
李策和毛头帮着一起搬东西,别的战士也想伸手都被蔡飞回绝了,“乌泱乌泱的像什么样子!”敲敲手腕上的手表,“午饭时间已经到了,副连长,列队!”
“是!”
于是,虽然大家都想帮忙,最后却是温小北自己一趟一趟的搬行李。
当他最后抱着脸盆和洗漱用品顶风冒雪的冲到单身军官宿舍楼时,整个研究所的人全都去食堂吃午饭了。
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他被分配和陈仓一间宿舍,之前上来两趟医师都不在,但当他这次推门而入时,迎接他的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医师!”温小北高高兴兴的扔开东西回抱住他,“你没去吃饭吗?”
陈仓先和他接了个吻,抬脚踹上房门,让他往桌子上看。
哟,有鱼有肉有菜有饭,原来他之前是去打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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