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你的人生就是你的,你不必为这个世界负责,”他的声音比以往要有激情的多,“不要相信邓布利多所说的宿命,所有他替你决定的、替你相信的、替你承担的,你也许要背负,但时候到了,你也可以放下。”
伊芙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她不由自主地悄悄走上校长室的螺旋楼梯,椭圆形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哈利波特和斯内普教授,不,也许还要算上墙上的邓布利多画像,此时白胡须的老人正不以为然地朝着斯内普摇着头:“西弗勒斯,哈利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他像他的父亲和母亲一样勇敢而有责任心。你发过誓的,西弗勒斯,别忘了,只有哈利才能结束这一切。”
但是斯内普似乎怒气更盛:“我发誓为你效力,据你说是为了保护莉莉的儿子,现在你却告诉我,你让他活着,只是为了他能在适当的时候赴死!”
伊芙感到身边的纳威颤抖了一下,一直没有说话的哈利似乎也战栗了一下,但是画像上的邓布利多不为所动:“方才我已经解释过了,哈利,”他现在朝着哈利说话了,语气很温和,“你是伏地魔的第七个魂器,不把所有的魂器消灭,伏地魔就无法被消灭。孩子,我想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纳威神色凝重地上了一个台阶,想要听得更清楚些。伊芙悄悄地退了出来,她知道哈利会如何选择,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完成。纳威的注意力全都在头顶上的对话里,他没有注意到伊芙的离开。
现在伊芙又一次站在八楼左边走廊的石墙前,这堵石墙的后面便是有求必应室,可是在某一个时刻,有求必应室却再也打不开了。伊芙确切地知道原因,同时也知道梅林既然肯为扎比尼夫人守门,自然就不会有兴致在城堡的画像里串门,找到他不是难事。
“绝不要,绝不要献上整颗心,
因为每一件可爱的事都只是
短暂的,梦幻的,亲切的欢心……”
随着伊芙的吟诵,石墙应声波动起来,幽黑深邃的黑镜子出现了,那长发长须的人脸浮现在镜子里:“嘘……是谁在吟诵我一时糊涂所写的怨辞?薇薇安听到会生气的,我为她献上的是完完全全的一整颗心!”他的声音似乎不像伊芙上一次听到时那么苍老悲怆了,可见近来梅林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伊芙壮了壮胆,回答道:“大人,我想请求您一件事,还记得您上一次攫取的灵魂碎片吗?”梅林不耐烦地回答道:“哼哼,我用秘境的法宝交换灵魂,是为了获得离开黑镜子的自由;我离开黑镜子,是为了去寻找薇薇安;现在薇薇安就住在秘境里,我情愿永生永世守护着她,再也不离开——再说了,我每隔千年才能攫取一个灵魂,小姑娘,不论你觊觎什么法宝,都别再来烦我了!”
“不,大人。请听我说完,您依靠那个魂片的力量,只能够在城堡的画像间移动,可是您依旧离不开黑镜子,哪怕薇薇安就在秘境里,您也只能远远地观望,替她守门——倘若有一个办法可以削弱黑镜子的束缚,倘若您可以进入秘境,不是就可以跟薇薇安相亲相爱了吗?”
“什么办法?哦,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
伊芙从衣袋里掏出了纳吉尼,小心地放到地上,然后挥动魔杖让它恢复原形,但是依旧用束缚咒限制着它的行动。她对梅林说道:“大人,试试看吧。这条蛇里的魂片具有跟冠冕中的魂片完全相同的来源,相信可以增强您的魔力。”
黑镜子突然波动起来,一团突然聚拢起来的黑雾从镜子里冒出来,转瞬便将纳吉尼吞没。纳吉尼拼命挣扎着,可怜只能看到它的尾巴甩来甩去,不久就软软地瘫倒了地上。黑雾消失了,黑镜子无声无息地隐退成一面石墙。一个冷静的声音在伊芙身后问道:“你在做什么?”
伊芙猛得回过头去,是斯内普教授,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看来神情颓丧,伊芙明白一定是因为他阻挡不了哈利去赴死。斯内普俯视着地上的纳吉尼,问道:“你把这条蛇杀死了吗?”伊芙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纳吉尼便幽幽地醒来了,它转动着巨大的头颅懵懵懂懂地左右看了看,便一溜烟地顺着走廊逃走了。斯内普抽出了魔杖,伊芙连忙阻拦道:“教授,请不要伤害它,它已经不是魂器了。”斯内普挑起眉毛,于是伊芙就和盘托出了除掉纳吉尼体内魂片的办法。
斯内普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如果纳吉尼可以这样,哈利也可以!也许还来得及……”他飞快地向楼梯冲去,伊芙也是刚刚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也跟在后面急切地去寻找哈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还没有到达楼底,就听到了那个洪亮而冰冷的声音:“哈利波特死了。我把他的尸体带给你们,以证明你们的信仰是多么的滑稽,你们的抵抗是多么的徒劳。现在,走出城堡,跪在我的面前吧,你们会得到赦免,我会带领你们一起进入我所建立的新世界。”
斯内普的脚步猛然顿住,他像是被一只弩箭射中了一样,手扶着栏杆慢慢弯下腰去。可是这样脆弱的时刻只有一瞬间,他便重新积攒起力量,敏捷得几步跨出了城堡的大门。
晨曦正在悄悄地从禁林的后面透过来,借着迷蒙的晨光,伊芙可以看到黑压压的食死徒重重包围着城堡,食死徒的后面还有几个高大的巨人在来回逡巡;城堡里的人们全都跑到了门口,台阶上和门厅里塞得满满的,但是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不!”这尖叫声太可怕了,伊芙根本听不出来是谁发出了这个声音,充斥着绝望和悲痛的声音顿时像泄了闸的水一样奔流而出。
“哈利!哈利!”现在伊芙听出来了,这些凄厉的喊声来自罗恩、赫敏和金妮,以及很多格兰芬多的学生。有人冲了出去,似乎是想将哈利的尸体抢夺回来,但是才走出几步就被强大的魔咒击中倒在了地上——是纳威,伊芙知道,只有纳威才会这么勇敢,勇敢到无所畏惧。
现在她跑下了台阶,站到了人群的后面,她正踮起脚尖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她的肩头被一只手给拨开了——一个更加勇敢的人走了出去。
看到斯内普突然出现,伏地魔的眼睛眯了起来,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在绝大多数霍格沃茨的教授和学生眼中,斯内普还是一个危险的叛徒和杀人犯,但是就是这个臭名昭著的食死徒大步向伏地魔走去,突然他挥动魔杖劈出了一个劲道十足的“神锋无影”,食死徒的队伍里发出一阵惊叫,其中贝拉的声音最为响亮:“你这个叛徒!”
伏地魔像是仅仅抬了抬手,就挡开了扑面而来的魔咒,然后反手一劈,斯内普的半边身体便被看不见的锋利的刀锋给劈开了,他跪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袍子周围蔓延开来。贝拉歇斯底里地狂笑着,嘲弄着胆敢违抗她的主人的懦夫。
“不许叫他懦夫!”随着一声大吼,贝拉毫无预兆地被击飞了出去,狼狈地委顿在一棵山毛榉树下,她的妹妹纳西莎就站在旁边,却丝毫没有去搀扶她一下的意思。大家的注意力全被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死而复生的哈利吸引了过去,只见哈利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魔杖直指着贝拉,大声宣布:“不许叫他懦夫!他是我所知道的最勇敢的人。”
伏地魔猩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以一种压抑着的愤怒嘶嘶地说道:“大难不死的男孩!你可真够命大的。你总是躲到别人的身后去,让别人替你抵挡灾祸。怎么?这次你又想指望这个背叛了我的仆人吗?”
“斯内普教授从来不是你的人,他是邓布利多的人。”人群中发出一阵猜疑声。伏地魔大声喊道:“撒谎!他亲手杀死了邓布利多!”“那是他和邓布利多共同安排的,在邓布利多死前几个月就安排好了,当邓布利多奄奄一息时,斯内普教授才结束了他的生命!”哈利将魔杖指向了伏地魔:“现在,你的死期已经到了,魂器都已经被消灭了,包括我身体里的那一个,都被你自己亲手杀死了。现在,你不是不可战胜的了。”
伏地魔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嘶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魂器?不应该有人知道。”哈利嗤笑道:“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你总是愚蠢地认为自己比其他任何人都强,其实很多事你不知道。因为你不相信这世上有爱、忠诚和责任。你所有的统治都建立在恐吓和欺骗上……”
“住嘴!”伏地魔暴怒地吼叫着,他的四处散射的魔压在空气中卷起了一个个旋涡,“谁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叛徒,或者是间谍?我的食死徒的人数远远比你们多,今天你们若是不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对吗,我的忠仆们?”
伏地魔以为他会听到海啸般的回应,但是除了贝拉和一小撮身份可疑的食死徒的欢呼声,其他人尤其是贵族们全都可怖的沉默着。伏地魔感到从内心深处溢出的一丝慌乱,他把矛头指向了贵族们的领袖:“卢修斯,我的朋友,给我看看你一向宣称的忠诚。”
卢修斯还是那么优雅倜傥,他把自己的铂金色长发甩到肩膀后面,紧握着魔杖稳稳地走出来,以他一贯的慢吞吞的华丽调子说道:“真难以相信我受了多少蒙蔽,才会认为跟随着这个疯子可以把魔法界带向光明的未来。我想一定是夺魂咒,这是这个黑魔头的拿手好戏,幸好我及时清醒了——所以,我要站到正义的阵营里来。”
他走向了对面,他的妻子纳西莎以及高尔夫妇和克拉布夫妇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德拉科已经在给斯内普教授疗伤了,庞弗雷夫人跑过来帮忙,阿斯托利亚则充当了护士的角色,看到女儿如此旗帜鲜明,格林格拉斯先生微微叹了口气,挽着妻子也走向了对面,然后贵族们纷纷倒戈。现在伏地魔的阵营里只剩下了贝拉这样少数几个死忠的贵族,其余的都是狼人、巨人、摄魂怪等乌合之众。
伏地魔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怒极反笑道:“好,好!我会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会证明给你们看,只我一个就可以打败所有的巫师,取得最后的胜利!”
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混战开始了。哈利、纳威、卢修斯、麦格教授、金斯莱和弗立维教授六个人对付伏地魔,依然不能占上风。但是其他的食死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要么束手就擒,要么顽抗到死,双方各有伤亡,但是很明显,食死徒的大势已去。
不久之后,就只剩下了围绕着伏地魔的几个人在作战了,纳威和弗立维教授已经受伤退出了战斗,由斯拉格霍恩教授和韦斯莱先生替补了上去,伏地魔变得狼狈了,他的袍子被咒语打破了几个洞,脸上满是汗水和灰尘,他的咒语发射得还是很犀利,但是力道明显不如方才了。
就在伊芙认为胜负已分的时候,她突然感觉一把小银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她脑后说道:“全都住手,否则我就让你们看看这个女孩儿的血是什么颜色的。”其他人一滞的工夫,伏地魔大吼了一声,包围着他的六个人就都被击飞了出去,扑打翻腾着重重跌落。
“干得好,贝拉!”伏地魔一个箭步抢上来,抓住伊芙的手臂,拖着她跟贝拉一起顺着楼梯撤退。伊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劫持成为人质了!
楼梯下面一片混乱,有几个力道不大的魔咒飞了过来,都被伏地魔给挡住了,其他人看来忌惮着伤害伊芙而犹豫不决,伏地魔就趁此机会炸塌了楼梯的拱顶,然后拽着伊芙上了三楼。贝拉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主人,您先走,我挟持着这女孩儿挡住后面的人。”伏地魔瞪着猩红的眼睛打量着伊芙:“不,贝拉,我哪儿都不去。难道我还要像一只老鼠那样东躲西藏挨过几十年吗?可是在于他们同归于尽之前,我还有点儿事情要问问这个女孩儿……”
他一把拖过伊芙来,一字一句地厉声问道:“维西尔在哪里?布雷斯又在哪里?告诉我,孩子,否则我就让你尝尝钻心咒的滋味。”贝拉高兴地怪笑了两声,也推搡着伊芙帮着伏地魔追问扎比尼母子的下落,她一定是以为伏地魔要在最后的时刻进行报复。
伊芙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他们就在八楼的有求必应室里,我带你们去。”伏地魔相信了,因为他从来都以为有求必应室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那里无疑是躲藏的最佳地点。楼下传来凿穿楼板的声音,伏地魔轻蔑地一笑,将铁甲咒又施了几遍在废墟上,然后三个人鱼贯向八楼走去。
到了八楼的走廊,面对着那面空墙,伊芙想了想,便吟诵起梅林的那首最冗长的诗篇:
“我们因提到爱情而默然相向,
坐看白昼燃尽最后一抹晚霞,
飘曳着蓝绿色暮霭的苍穹下。
懂你的人,会用你所需要的方式去爱你;
不懂你的人,会用他所需要的方式去爱你。
于是,懂你的人,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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