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夷提圣僧乃是佛门高人,对于世事和禅理的参悟非本宫所能及,本宫可不敢在这班门弄斧,不过说到密宗,本宫这里倒是有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见秦越不接‘招’,丘夷提心里微生鄙夷,不过也不打算再诘难下去了,因为秦越的话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请问秦宫主有什么对密宗不妙的消息?”
“嘿!”秦越干笑一声:“其实也不能说是对整个密宗不妙,只不过对天龙寺来说,这个消息肯定不会是好消息。”
丘夷提眉毛微微一皱,似乎是对秦越故弄玄虚的样子有些不满,不过口中说话仍是不疾不徐:“既然是对天龙寺不利,更要请秦宫主说明了。”
秦越道:“此番初次进入西域,本宫曾在来天龙寺的路上走偏了,却碰巧见到沙曼陀王国方向有风云变幻的异象,在那遮天蔽日的风暴之内,隐隐可见有一股乌黑之气连接天穹,声势十分骇人。”
“有乌黑之气上接天穹?你确定?”从进门开始,丘夷提始终保持着淡定自若的神态,可是在听完这个消息后,那份从容马上就不见了,脸上已是一片凝重,站在他两侧的几位密宗高僧此时也都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虽然距离很远,但本宫绝对不会看错!”秦越语气自信:“那番异象很显然是有高阶修士正在突破修行境界才产生的,至于是突破了怎样的一个境界,以丘夷提圣僧的修为境界,应该比本宫更加清楚吧?”
丘夷提没有回应秦越,而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握住了挂在脖子上那串佛珠中的其中两颗,用拇指来回摩挲着,面色阴晴不定。
“圣尊,难道是血正教的教母复活了?”一旁的诃耶忍不住问道。
丘夷提眼皮微微一跳,依旧沉吟不语。
见丘夷提不出声,弥迦库说道:“圣尊,弟子觉得血正教母复活不太可能,西域已经数万年不见有飞龙出现,龙族只怕是早已灭绝,哪里去找魔龙的内丹和精血给那妖妇施术重生?”
丘夷提微微点头:“弥迦库说得不错,龙族早已绝迹于西域,所以不可能是那妖妇重生,至于这异象……难道是血正教又有主教进阶出窍期了吗?”
“请问一下!”秦越突然插口问道:“血正教不是以教皇为尊吗?你们说的血正教母是怎么回事?”
弥迦库解释道:“血正教现今的确是以教皇为尊,不过那群吸血妖魔的上一代首领却是一只被称为‘教母’的化形飞龙兽,也就是现今血正教皇的母亲。”
“原来是这样……”秦越恍然:“这么说来,那教皇岂不也是一只飞龙兽?”
“这倒不是。”弥迦库摇了摇头:“那血正教皇其实是他母亲与教内的血狼大祭司杂交受孕所生,降世之时传承了血狼之体,不过在身体两侧却生有宽大的膜翼,展开时的确有几分飞龙之相。”
“难不成血正教的教众全都是妖兽?”秦越忽然想起了轮回谷里遇到的血正教大法士詹士,想起了那张除了双唇红艳如血,其它地方都一片惨白的诡异面孔。
“血正教里大多都是被异教邪说蛊惑了的人类,真正的妖兽并不多,不过能修炼到高阶的几乎全是妖兽,因为他们那种专靠吸食修士精血来进阶的修炼方式十分野蛮残忍,根本就不属于人类!”说起血正教的邪功,便是已经修行了千年的弥迦库也不禁动容。
“靠吸血进阶?可是哪有这么多修真者给他们吸血?”秦越疑问道。
“哼!”弥迦库冷哼一声:“怎么会没有?血正教的教众可是有十多万人呢。”
“你是说他们吸食自己教内弟子的精血?”秦越震惊了:“可是那些血正教弟子怎么会愿意?难道他们都是傻的么?”
“您觉得他们傻,可他们自己却心甘情愿呢。”弥迦库苦笑:“那些人自小就被邪教歪理所蛊惑,早就已经被洗了脑,都以能向所谓的‘圣子’奉献出自身精血为荣,根本想不到这是在摧残自己,成全别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若不是天赋灵体,是无法真正步入修真界的。”
秦越算是阅历丰富的了,却也从未听说过哪一个教派能拥有如此狂热的信众,血正教的情况着实令他震惊了一下,之后他才想起之前想要问的问题。
“你们方才说的那血正教母可能重生了,她是已经死了的吗?”
“准确来说还没有死,不过和死也差不多了。”这次回答秦越的是大德圣僧丘夷提,他放开了手里摩挲了许久的佛珠,沉声道:“当年那妖妇曾中了我这大悲珠的‘降魔九杀’,本该生机断绝、元神寂灭的,不想她那儿子为了救她,竟不惜将自己的生父血狼杀死,取其妖丹、精血,以血狼一族的秘法护住了妖妇的元神,之后又将妖妇的肉身冰封了起来,妄图日后寻得龙族丹血,再施法令其复活重生。”
“龙族丹血?那是什么东西?”秦越没听明白。
“就是龙族的内丹和精血,只有得到这两种东西,才能令那飞龙妖妇恢复生机。据说这种法术是血狼一族的天赋神通,十分神奇,所以在血正教内,能占据大祭司之位的,一直都是化形血狼妖。”
听到这里,秦越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呼之欲出,他迅速将所有已知的血正教信息在脑海里逐一展开,一番分析之后,答案已经十分清晰。
“丘夷提圣僧,你们的估计可能有误,那血正教母只怕真是已经复活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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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章 子夜赴约
秦越的话令到丘夷提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秦宫主,你是说血正教母已经复活了?”
“恐怕是的。”秦越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从何得知?”丘夷提追问道。
“你们知道血正教与南疆阴阳教暗中有勾结吗?”秦越反问。
“南疆阴阳教?”丘夷提愣了一下,继而转头望向天龙寺众僧,结果看到弥迦库等人都在摇头,显然全都毫不知情。
秦越看在眼里,也懒得再问了,直接将阴阳教的来历、以及血正教与阴阳教勾结祸乱中州的事简约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本宫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血正教如此强横的实力,却为何甘愿为阴阳教所用,如果说仅仅是因为血正教皇贪恋玄姬的美色,实在难以令人信服,现在看来那妖人果然是有目的的,他肯倾一教之力相助玄姬,为的就是那条同属龙族的龙婴黄蛟,他要用龙婴族人的丹血来复活他的妖母!”
听完秦越这番话,除了丘夷提面沉似水,宝相依旧外,弥迦库等几位高僧的脸上已经全都露出了惊骇之色,血正教母重生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当年那妖妇被丘夷提的‘降魔九杀’打得差一点就魂飞魄散,此番复活必将来找丘夷提报杀身之仇,血正教如今的实力本就不在天龙寺之下,再加上这位出窍期的妖修的话,对于天龙寺来说极有可能将是灭顶之灾。
紧张压抑的气氛迅速在大殿内弥漫开来。
秦越自问凭自己现在的修为无法左右局势,而且他也不清楚天龙寺真正的实力,自然不会多嘴,只是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是不是该立即离开此地,这时,就听弥迦库突然高声叫道:“不好!明日午时就是善恶尊者元神归窍之期,若是那妖妇已经重生,只怕大事不妙!”
“师兄多虑了吧?”诃耶在一旁提醒道:“善恶尊者的法器早已遗失,就算让血正教控制又能怎样?”
“糊涂!”一直沉思的丘夷提终于出声了,他瞪了诃耶一眼:“善恶尊者乃是我西域密宗的守护佛,岂能让妖人染指?血正教皇赶在这个时候让其妖母复活,明显就是冲着善恶尊者来的。”说完转头对弥迦库沉声道:“马上派人将此消息通告伽罗国王,请他戒严全城并安抚臣民,同时传令下去,立即开启护山大阵,全寺警戒!”
弥迦库离开不久,一阵浑厚而急促的钟声响彻天际,宣告整个胡斯凯亚山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
听着殿外的钟鸣不断,丘夷提孩童一般稚嫩的脸上也阴晴不定,稍作沉吟之后他突然问诃耶道:“这三百年里,卜承嗣可曾有出过幻阵?”
“回禀圣尊,卜承嗣从未出过幻阵。”
“这么说,法器的炼制情况你们都不知情?”
“您说过不准任何人打扰他,所以弟子们从不曾入阵询问过,不过看他至今不出,只怕是……”
丘夷提闻言面色愈发沉重,随后左手一翻,摸出一枚信符捏成了碎片。
秦越一直在一旁看着,听得丘夷提他们说什么善恶尊者,却不知到底是什么,不过事情十分不妙这一点是肯定的,秦越心里已经在开始考虑该如何开口告辞了。正琢磨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到了殿门外,随着殿内的光线忽暗又明,一个身材魁梧的白发老者大步走了进来。
此老者生得浓眉阔口,容貌甚为粗犷,再加上高大壮硕的体形,乍一看给人感觉煞是威猛,只是他头顶发髻散乱,面上的胡子也是参差不齐,虽然行动时龙行虎步,却也难掩眉宇间隐约的疲倦之意。
走进殿来看到还有外人在场,老者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待到打量过秦越等人的装束后,他目中忽地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不过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秦越的眼睛。
“公子,这老头的装束怎么像是中州人?”
听到雪儿的传音,秦越“嗯”了一声后没有多说,他也觉得这位老者不论相貌和衣着都不像是西域人。
老者行至丘夷提身前跪倒,俯首及地,口中恭声道:“俗家弟子卜承嗣拜见圣尊!”
“起来吧。”丘夷提微微扬了扬下巴,待卜承嗣站起身后问道:“又一个三百年过去了,你的法器炼制得怎么样了?”
“回圣尊,弟子无能,材料已将耗尽,可还是没有成功……”卜承嗣面有惭色。
听到卜承嗣的回答,不等丘夷提说话,旁边的诃耶已忍不住骂道:“一次次的失败,浪费了多少顶阶材料?简直就是废物!”
被如此当众责骂,卜承嗣老脸瞬间变得涨红,无奈这里他辈分最低,纵然心里觉得委屈也只能压着,口里恳求道:“师叔,此宝实在非比寻常,请再给弟子一些时间……”
“时间?”诃耶冷冷一笑:“我也想要时间呢,你去问问血正教的妖人答不答应吧。”
卜承嗣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师叔的意思是血正教要来进犯天龙寺?可是他们怎么敢?”
“过去或许不敢,但现在那飞龙兽已经复活,只怕再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了。”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敌人,诃耶心里惧意顿生,已然没了继续训斥卜承嗣的欲望。
“血正教母复活了?”卜承嗣吃惊的张大了嘴,还待再问时,却被丘夷提打断了。
“想当年广济圣僧临别之时曾留有警语,说天龙寺不出千年必有一劫,竟然一语成谶。如今妖龙重生,天龙寺劫数将至,偏偏善恶尊者法器失窃两千余年未能寻回,也不得补全,既然天意如此,我等只需静心以待,说不定危难之时或有贵助也未可知。”说到这,丘夷提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秦越一眼,然后大袖一挥,命卜承嗣退下。
就在卜承嗣走向殿门的时候,秦越耳中忽然响起一道传音:“道友,今晚子时三刻请来塔林一会。”
秦越眉毛微微一挑,他听出来这是卜承嗣的声音,下意识就往门口望去,却看到卜承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他找我干嘛?”秦越感觉有些奇怪。
不等秦越多想,丘夷提已经朝他微笑道:“秦宫主不远万里而来,只怕是也有些累了,还请到敝寺客舍休息一下吧。”说完也不等秦越回答,侧身对最先接引秦越等人来此的吉赞道:“还不快带贵客去歇息?”
吉赞一听,赶忙上前躬身敬请,秦越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告辞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已经被卜承嗣勾起了好奇心,决定今晚去会上一会。
目送秦越他们离开后,原本微带笑意的丘夷提脸上再度泛起了愁容,见他双眉紧皱,旁边的几位元后佛修都不敢出声,憋了一阵,还是急性子的诃耶先忍不住开了口。→文¤人··书·¤·屋←
“圣尊,当年广济圣僧说我们天龙寺千年之内必有一劫,可也曾说过中州禅宗会助我们度过此劫的,如今劫数将至,怎么不见禅宗的助力?”
丘夷提扫了诃耶一眼:“中州的人不是已经来了么?”
“就这几个人?”诃耶纳闷了:“以他们的修为来看,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啊!”
丘夷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转过身面朝巨佛沉思不语,半晌方才神情肃穆地道:“广济圣僧已经飞升上界,可见他的确拥有勘破天机的智慧,如今血正教进犯在即,禅宗佛子也已驾临西域,一切预言皆已印证,我佛慈悲,怎可让伽罗国百万臣民陷入妖人之手?相信天龙寺必能度过此劫,阿弥多婆!”说罢,丘夷提虔诚地跪倒佛前拜了三拜,随后盘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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