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言扬起头自豪地一笑:“娘,我说真的呢,那叔叔教我几招我一招不拉地全学会了,所以,那位叔叔才答应的。”
说着状甚亲昵地道:“娘,你知道吗,那位叔叔可是说了,他不收徒的,因为我有天赋,才破例收了呢。那叔叔好怪地,脸上带了一张银色的面具呢……”说到这里,惜言注意地观察着母亲的表情。
果然,黛玉一怔,银色的面具,玉面飞狐?惜言见娘亲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娘你怎么了,莫非你认识那位叔叔吗?”
黛玉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淡淡地道:“会武功,又不以真面目示人,那该是江湖上的人,娘怎么会认识江湖上的人呢!”
“哦,”惜言咧开小嘴笑了:“娘啊,那个叔叔说来也怪,他对我和诺儿很和善地,我觉得和他一见如故呢,而且啊,他还摘了面目,娘你知道吗,那叔叔长得可英俊了,我可是从没见过那么俊朗的男人呢!”
见儿子不住嘴地夸赞那个玉面飞狐,黛玉微微摇摇头,惜言虽然小但是心高气傲,很少佩服人,这个玉面飞狐看样子倒是颇能笼络人心哪。
玉面飞狐,竟然在惜言惜诺面前摘掉了他标志性的面具,黛玉不由挑了挑眉……
正想着,惜言突然道:“娘,我怎么瞅着,我和那个玉面叔叔长得非常象呢,连惜诺也说象呢!”
惜言的话,令黛玉手微微一颤,她瞅了儿子一眼,惜言正歪着小脑袋,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皱着小眉头,一脸的不解:“娘,爹长什么样儿啊,到现在我可是连爹的样子都没见呢,我和他长得,象吗?”
为了学武功,他破例为爹在娘面前说了好话,下不为例!
惜言的话让黛玉心里有些乱,她站起身来,摸摸惜言的头,轻声一笑道:“言儿想爹了是不是?”惜言看着她小脸上从未有过的严肃:“是啊!”
黛玉有些歉意地道:“是娘不好,其实,娘不见爹,是我和你爹的事,娘不应该阻止你们父子相见的,好在,你爹很快就会来了,到时候你就会见到你爹的!你爹他……”
说着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笑靥:“他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子,你长得很象他!”
“是吗,娘?”惜言转转乌黑的眼珠,小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娘,对不起哦,其实我和诺儿早就和爹见过面了呢,只不过不能让娘你知道。
这可是我们和爹的秘密哦!
眨眨眼睛,惜言咧开小嘴儿笑了,娘,惜诺现在正和爹在一起呢,您大概不清楚罢!
突然,惜言眨眨大眼睛道:“娘,既然我认了那个叔叔当师傅,那你是不是该和人家见一面为好,毕竟人家以后要教我武功的嘛!你当娘的不出面,不大好是不是?怎么着也得举行个拜师仪式罢?”惜言暗自想着,自己是爹娘的儿子,怎么着也该为爹娘做点什么罢!
看着惜言人小鬼大的样子,黛玉有些好笑,不过儿子说得是,她想了想:“不必为什么娘出面,让青风叔叔代劳就是了,他也是长辈,完全可以替娘作主!”
“那不好吧,”惜言见黛玉想拒绝,眼珠转了转忙扯住黛玉的衣袖道:“娘,青风叔叔又是外人,还是娘亲自出面地好,娘,您觉得怎么样啊?”
见惜言坚持,小脸上满是渴望,黛玉想了想:“青风叔叔怎么是外人呢,”见惜言脸上现出不情愿的样子,黛玉笑道:“好罢,这件事娘想想再说,怎么样?”
惜言心里暗笑忙道:“娘,你可得快点,我可是等不及想学了呢!娘,你先想着,我出去玩了啊……”说罢蹦跳着跑了出去。
看着儿子的小身影消失门外,黛玉唇畔勾起淡淡的笑,惜言这孩子一肚子的心计,象极了水溶,想到当初自己不希望他们在宫里染上那些坏毛病,学会那些阴谋诡计,可是她却忘了,父子天性,有些事是不需要学就会地。
春夜旖旎,花香弥漫,好容易打发了两个小人儿入睡,黛玉却没有了睡意。想到白日里惜言的一番话,心里不由一动。
这时,远处有箫声响起,远远地,似有还无,响在这寂静的春夜里,时断时续,听不真切。箫声,似曾相识,让非常久远的一些事情又涌入脑海,大觉寺那一个难忘的黄昏,那个犀利的银面男子,惜言所说的,一定是玉面飞狐,他……
黛玉微一沉吟,披了一件衣裳,款步出了房间。正是望日,皓月当空,洒下满地的清辉,淡淡的雾浮起,罩着整个西湖,如梦似幻一般。
这样梦一般的夜里,箫声更显得神秘,婉转幽咽,如泣如诉,诉说着数不尽的相思和无尽的心事?
那一刻,心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黛玉不由自主地走出院门,向着箫声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一个银衫男子长身玉立,手执一支玉箫,正全神贯注地吹奏着,身影立于月下,竹旁,清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然若下凡的仙人一般,此时正背对着她,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黛玉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听着,是他,玉面飞狐,此时她的心开始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
良久,一曲吹罢,对方听到了背后的动静,却并没有回头,对月而望,不知在想些什么。二人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月光柔和地洒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流淌。
良久,黛玉终于开了口:“月下吹箫,别有一番情趣,想不到阁下的箫声还是那么醉人!”
对方缓缓地回过身来,依旧是一张银色面具遮住了大面部,唇若涂朱,两只眸子精光四射,此时,看向她的目光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情。
其实刚才他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清楚,是自己的箫声将她引了来地,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半晌低声一笑:“北静王妃也有这份雅兴,月下听箫?”
面对他的揶揄,黛玉此时激动的心绪却平静了下来,粉唇微启淡淡一笑:“玉面飞狐,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当真是巧得很,在这里也能遇到你这位故人!”
说到故人两个字时她有意加重了语气,玉面飞狐嘴角微微扯起:“这便是缘罢,随缘聚散!”
黛玉粉唇弯起:“没错,人生逃不出一个缘字!”说着水眸一闪:“若不是犬子说起,我还真是不清楚你也在这里!”
玉面飞狐呵呵一笑,瞅着她抑制着心头的激动,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令郎天资聪慧,是个练武的料,所以……”
黛玉微微一笑:“看来言儿和你还真是有缘呢,那孩子心高气傲,想不到,竟会与你投缘!”说着挑挑眉:“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清楚阁下的高姓大名,既然阁下有意收下言儿为徒,那总该报上自己的真名罢!”
玉面飞狐双眸炯炯,看着她半晌不说话,黛玉却嫣然一笑:“怎么,不想,那阁下摘掉脸上的面具,以示真容,可否!”
对方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黛玉见状挑挑眉:“怎么,不敢,还是不想,阁总不至于一辈子要带着面具过日子罢!”
月光下,黛玉浅笑吟吟,笑容说不出地动人。玉面飞狐墨眸闪了闪,不知在想什么,黛玉眯了眯双眸:“既然阁下没这份诚意,我也不会强人所难,那言儿的事,还是算了,原谅我打扰了阁下的清静!”说着轻移莲步便想转身回去。
玉面飞狐忽而一笑,声音说不出的邪魅:“想看在下的真容可以,那可是有条件的,不知,”
“哦……”黛玉微微一笑:“说来听听!”玉面飞狐轻轻挪动脚步,缓缓地踱近慢条丝理地道:“能得见我真容的女子,除非是我的妻子……”银面下那双墨眸闪着幽光,看向黛玉的目光中有些意味深长。
黛玉瞅着他,忽然浅浅一笑:“那是我唐突了,看来阁下还未娶妻,你的真容,还是留给你妻子看好了!”说罢转身便走。
身后,玉面飞狐却遽然出口:“如果你愿意,你便可以的!”黛玉回头,看着对方嘴角微扬,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可以什么……阁下能不能不要这么温吞?”黛玉眼露狡黠,笑盈盈地开口。
“你如此聪慧,还用我说吗,可记得当初我的那句承诺?这面具一经摘下,便就成为事实了!”玉面飞狐脸上露出一丝魅惑的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谲,手慢慢地伸向脸上的银色面具。
黛玉忽然莞尔一笑:“没错,这面具一经摘下,阁下后悔也来不及了呢。不过,在见到阁下的真容前,我想再确定一下阁下的问题,玉面飞狐,当真没有娶妻?”说罢唇畔勾起,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
玉面飞狐眼神闪了闪,手微微地停顿了一下,她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箫,沉吟了一下正要回答,却听黛玉挑挑眉语气遽然一冷:“你可想好了,这个问题可是会关系到阁下最在意的人和事!”
见她故意唬自己,玉面飞狐嗤地一笑,魅惑的声音在月下响起:“这世间我最在意的人,可不就是你吗!”
黛玉眯了眯双眸,意态闲闲:“莫怪我不提醒阁下,阁下更要慎重才是。阁下贯会装神弄鬼,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好,今晚我倒要看一看阁下是哪路大神!”
说着微微一笑:“我要感谢阁下,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如果没有阁下,有些事还真是悬而未决,我还一直犹豫,如今,我知道自己的选择了!”月下她笑靥如花,仿佛一个美丽的仙子空灵,飘逸。
玉面飞狐迟疑了一下,黛玉不动声色地瞅着他,语气平静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有意加重了语气。然后笑不丝地瞅着地方,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玉面飞狐伸向面具的手停顿了一下,黛玉微带嘲弄地道:“呵呵,开个玩笑,阁下何时如此犹豫过,我对以戏弄别人为乐的人,没兴趣!阁下,还是好自为之罢……”
说着轻移莲步一面走一面轻声道:“阁下从哪儿来还是回哪儿去罢,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希望以后相见无期!”语气轻淡,听在玉面飞狐耳朵里,却是说不出地冷淡和疏离。
玉面飞狐很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出言,脸上的笑容遽然一滞,他压低了声音似是有丝急切地道:“相见无期,为何?”
黛玉挑挑眉,嘴角噙笑,忽而笑容遽然一冷:“因为,我不喜欢被人戏弄,当猴耍!”
说罢转身便走,走了没两步,便被人扯起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撞上一堵宽厚的肉墙,玉面飞狐声音有些急切地道:“别走!”
分明是水溶的声音,黛玉不动不挣扎,任由他抱了自己在怀,紧紧地似是怕她挣脱。她望着天上的清辉却不看他,眯了眯双眸语气淡淡地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怎么,不装下去了?”
水溶遽然扯掉脸上的银面,月光下那张俊美的脸上溢着丝丝笑意:“被你打回原形了,再装下去,还有意思吗!”他紧紧地拥住着,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得满满地。
他扳过她的身子,月光下黛玉一双水眸波光潋滟,更添风致,只是,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无。两个人彼此相视良久,任由各自的心中波澜起伏,但谁也不说一句话。
水溶一瞬不瞬地盯着好久,终于他笑了:“怎么,真生气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不悦地道:“生你的气,不得气死!捉弄我很好玩是吗,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水溶低声笑道:“不愧是娘子,你是何时知道我的这一身份的!”
黛玉撇撇嘴,他以为能哄她多久,水溶是玉面飞狐,她是早已经清楚了的,当初她便有所怀疑,其实,早在傅青风来杭州后,她便很快知道了他的两重身份。清楚了水溶全部的所作所为,包括,他与她在大觉寺初见,当时她并不清楚,那一晚,自己处于危险之中,是他救了自己,还有后来的迎佛牙时,自己被黑衣人污辱,她一直以为是水明畅救了自己,其实在此前是水溶救了她。
他以为她不清楚,还在她面前故作玄虚!
黛玉挑挑眉:“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那些勾当吗?”水溶放开她,笑道:“哪些勾当啊,我可没做什么坏事!”
黛玉粉面薄嗔:“是,你是没干坏事,但是,你这个身份在我面前也没干什么好事罢?”想当初,他利用这个身份出现,林府一事,他救了她,但也威胁她,捉弄她,可谓是卑鄙之极,他还有脸说没干坏事,如果那些都不是坏事,那世间还有什么能称之为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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