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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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箭-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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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有商榷的必要,否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一句至理哲语,变成了一句推倭责任的卸辞。
  这一刻,为了少杀些人,王小石已不得不下手杀这几人。
  ——这一刻,是真正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了。
  不。
  不是。
  不是的。
  只要你有胆识、有能力,够强大,够坚定,仍然可以把“不由己”变成“由己”的。
  王小石的杀念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不,我跟他们无仇怨,只不过恰好站在敌对的一方,我不能因此杀人,我不能杀他们。)
  他拔出了“相思”,挡住了陈皮的“新月剑”,又以“消魂剑”,架住了马克白的“龙须钩”,可是,在同一刹间,毛拉拉的飞铙和万里望的铁莲花亦已打到。
  他忽然右手五指一撮,像拾执起啥事物般的,叱了一声:
  “石!”
  一扬手,飞掷向马克白。
  同时,他左手拇指与中食指一合疾弹而出,喝道:
  “箭!”
  “啪啪”二声,万里望感觉到铁莲花已给一颗劲石震开,而毛拉拉也觉惊飞饶道一股锐箭凿开。
  王小石以箭、石抵挡攻来的暗器与兵器,本是不奇,奇的是:他手上本无箭、也没石。
  ——那是何来的箭?怎来的石?
  却原来这“箭”和“石”,都是一种无形的气劲,但遭王小石凝气迫发,用力一摧,立刻成了“气石”、“劲箭”,如同宝物一般发放了出去。
  石头一向是王小石的武器。
  这门功夫,却不是来自天衣居士的传授,而是他自己创研潜修的。
  他认为武器不必奇形古怪,毋庸招走偏锋,只要趁手方便,常见常有,那就是最好的兵器了。
  一一江湖上有的千奇百怪、各门各类的奇形畸形武器,但只要得其精髓、发挥无遗,那怕是一把单刀、一杆缨枪、一支铁剑,都能够成为天下一等兵器。
  事实上亦然。武林中有不少高手使独门、奇门兵器,但真正能跻上第一流高手之列的,恐怕还是多见刀剑枪棍之类的普通兵器。就算是一流的兵器,给第九流的人来使,恐怕也只是第三流的武器。第九流的兵器,让第一流的人来用,自然就会成了第一流的武器。
  暗器也一样。
  ——有许多暗器,不免稀奇古怪,但真正一流的暗器高手,只要一把小刀、一支钢镖、或是弯弓拾箭,就可以百发百中,绝不虚发,又何必一大堆装摸作样、华而不实的怪名堂、新名目?
  所以王小石捡了石头为他的“暗器”。
  ——由于他是光明正大地施用这“暗器”,因此也成为了他的“兵器”。
  他一向喜欢石头。
  ——一颗石子,大概需要在地壳里几亿乃至几百亿年才能形成的吧?每一顺石子都有不同的形状、花纹,乃至也有不同的构成和性格。
  这最实、最真、最有力而又最有趣味的室藏和兵器,就踩在脚下,遍布大地,随手可以拾得,他认为这才是真正方便、趁手、犀利而且又用之不竭的好兵器!
  他对石头有感情。
  所以选练了石子。
  石头也为他创造出不少机会。
  ——例如他曾以一粒石子击杀傅宗书。
  他把握住石子,如同掌握了机会。
  ——握在手里的时机。
  那是他特别的机会,也是特别为他的机会。
  ——“专机”。
  当然,能发出“无形石劲”,不是他四年前可以做到的,可见他此际的功力已又更上层楼。
  箭则不然。
  他本未曾练过箭术。
  他的箭法来自元十三限。
  ——临死前,元十三限把“伤心箭诀”口传了给他。
  相隔的日子还很短,他也没用心地练好这箭法,可是,以他的聪悟和功力,只要意念一起,一些箭术的功法,自然都突显了出来,他也随手随意地发了出来。
  ——这便是元十三限的“劲箭”。
  他的功力仍未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发出“气石”和“劲箭”,自未及真有箭石实物的打击力,但要用以对付万里望和毛拉拉,却已绰绰有余了。
  “啪”的一声。铁莲花划了一个大弧型,漾了开去。
  “啪”的又一声,飞饶弹跳了开来,攻势立刻瓦解。
  也就是说,王小石一下子已敌住了四名杀手的四种武器之四种攻击。
  他成功地做到了这点。
  而且不杀人。
  不伤人。
  可是在另一方面而言,他却是失败了。
  因为其他的人也同时察觉出来了一件事:
  王小石是能抵住这一轮攻击,但已有力拙和力不从心的现象。
  王小石当然没有败。
  甚至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他仍是能够轻易取胜的。
  不过,这一下“险险招架”已证实了:
  ——王小石不是无敌的。
  他仍是有不足之处。
  ——只要一拥而上、同心协力,未必就不能将他当堂杀死,乱刀分尸!
  只要一有这等“挑战权威”的想法,意起念生,自然就有人跃跃欲试,邀功图成,这杀戮便不易按捺得下来了。
  王小石也明白这种心理,这个趋势。
  可是要不杀不伤的对敌,就难免会暴露自己功力上的不足。
  ——世上总难有两全其美的事。
  这时候,大家果然拔刀挥剑,磨拳擦拳,要试着去围杀王小石。
  王小石只好应战。
  他知道这结果已免不了,不过,他能够不杀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坚持原则,尽量不杀人的。
  就在此际,忽尔有人喊出了一声:
  “住手——”然后他又笑嘻嘻地问:“这时候把大家叫住,不许打,是不是很扫兴?”
  然后又径自说了下去:“不过,不是我不让大家好好表现身手,而是白楼主吩咐过,只要引王少侠一出头,立即请他去好好商讨大计。而今人已莅临,目的已达,大家就不必再打这一仗了吧?”
  这人说话,十分和气。
  但“金风细雨楼”的子弟却不敢不听。
  因为他是这次行动的领导人:
  孙鱼。
  四十三、禅机
  王小石突然出现之后,打斗时间其实甚为短促,孙鱼却一下子在心中作了几个结论(但仍来不及记录下来,现场局面瞬息数变,他得要当机立断,将局势妙道善诱,才有机会站在有利的一边,所以他只能即时先行记在脑里):
  一,王小石是有能力杀掉这四名攻袭者的,可是他不杀。如果不是他故意示弱,让人掉以轻心,就是他有意示好,拉拢帮中旧部,施恩结缘。
  二,王小石的“石子”已名动江湖,但而今看他随手施为,原来已练成了“无石之石”的境界,这点,武林中尚无人得悉,王小石在对付四个不足轻重的小人物时就把杀手锏、绝活儿施发了出来,实在不智。看来,王小石绝对算不得上是个枭雄。
  三,元十三限真把“伤心箭诀”传予王小石。王小石发放的是“空物”,但是石劲还是箭飞,他还是可以清晰分辨得出来,他自度武功不算太高,但办事能力却要比武功好,而观察能力却又远胜于办事的手段。
  四,惊人的是王小石的空发“箭”、“石”已眩人眼目,但最厉害的还是,当他捏决弹指发出“劲箭”、“气石”之际,他已放开了手上的兵器,但他的刀和剑,居然还在电光火石间跟陈皮与马克白的兵器交了几招,稍不留意的人,还错以为刀剑仍在王小石手里出招的。可是,若刀剑在手,王小石就没办法弹出“气箭劲石”来。
  ——难道王小石已把刀法和剑术,已练到了“心御”的地步!?
  五,如果是这样,打下去也无益,战下去更无谓,不如马上进行是次行动的第二步计划更好。
  六,虽然在很短促的交手里,他己看了出来。
  ——毛拉拉是真的痛恨王小石,但出手太过阴险,这种人,不管当任何人的部属,都得要自行提防他的反噬。
  ——“新月剑”陈皮真的很勇悍,这种人一味邀功,不惜从任何人的尸骨上踏过去走他的前程路,这种人可重任不可信任。
  ——万里望看似勇决,实懦怯,他的出手不是一种执行行动,而是一种掩饰求功。
  这样的人不可信重。
  ——马克白是战士,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战士。这种人可以任用,也不必太防范,因为他自会冒起得快,也消失得很快很快。
  交手过程虽短,但孙鱼已看出了他们的性情,并在心里打了分数。
  他喜欢看人交手,因为从此可以见出人赤裸裸的真性子,那是矫饰不来的。
  有些人平时好勇斗狠,夸夸其谈,但一遇事则畏首畏尾,托辞逃遁。又装强佯悍,实胆怯心寒,全都可以在动手过招时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此看出手下真正的才能,由此决定重用废弃。
  所以他喜欢观战。
  他从不放过这种机会。
  ——尤其喜欢看名手、高手、好手名家的交手作战,那在进退攻守之间,个性流露无遗,智慧迭现屡见,当真是受益无穷矣!
  正如王小石这短短的一战,他已从里中吸收了不少东西。
  然后他笑态可掬地问王小石:“王楼主,您还认得我吗?我就是当日‘禅机营’的孙鱼呀!这些年来,别来无恙吧?”
  王小石看到这人,笑了。
  “我当然记得你,”他亲切他说,“为了把一颗解醉丸传到金老大手中,足足折腾了整个时辰的老孙子:公开承担放一个不是你放的屁,还说脸红就脸红的小鱼儿,除了你还有谁!”
  孙鱼笑得脸上开花,嘴皮子也似开了花:“王三楼主现在是名动天下,咤叱风云,还记得我这个小小的不长进的,实在令我震佩莫已,感动不已。”
  “谁能忘记你]”王小石收刀回鞘的姿势很漂亮,“当年你已有不凡表现,今天果然是绝顶人物。”
  “承蒙王当家当年赏识,”孙鱼衷心他说:“我不敢没出息。”
  “客气了,”王小石收剑回鞘的手势更潇洒,“已叙过旧了,孙统领有指教请说。”
  “卑下确有公事在身。请王三哥多多包涵。恕罪则个。”孙鱼真心他说,“当年欠三哥的情,得了了公事容后再报。”
  “言重了,”王小石洒然道,“你别挂碍,依照楼规,尽管公事公办。”
  “王少侠宽量恢宏,那就好办了。”孙鱼诚心地一拱手,这就交待了公事,“白楼主请你过去一趟。”
  王小石一笑:“我只知有苏楼主、白二哥,不知有白楼主。”
  孙鱼抱拳道:“那么说,如果是白愁飞当家请王三当家过去一叙呢?”
  王小石微笑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当家了。天涯飘泊,哪有家可当?不过,我倒想拜会睽别已久的白二哥,问问他苏大哥近日贵体可无恙安好。”
  孙鱼道:“无论如何,卑下认为,王三侠还是亲自走一趟的好。”
  王小石唇角一翘,后目一闪,眉宇一剔,道:“哦?我不去的话,就会很不好了不成?”
  孙鱼忽顾左右而言他:“五年多前,我只是京城里一个小流派‘金属风”里的一名小喽罗,你却在一次“留连大会”中慧眼相识,把我给拉拔出来。”
  王小石坦然地道:“那是理所当然的。那一次,开‘留连大会’,谈罢公事就叙旧,到了晚上,几百个人围火畅饮,你们‘金属风’的老大金蜀锋坐在你对面前方,相隔少说也有两百人,那时各派首领轮流着说一番话……”
  “对,那时正值金瓤贼挥军南侵,大家义愤填膺,都想有一番作为,为国家尽一份力,”孙鱼笑态里带有一点冷诮,“所以,都各自发表了一番伟论。可是,到头来,做到那晚自己说出去那番话的,只怕百中无一,就算有尽力的,也不过是做到话里的百分之一。”
  王小石笑道:“人常常说一套,做一套。如果一定要求做得到的才说,我看这城里八九都成了哑巴了。这也难怪,放言空论,言空咄咄,人之常情也。不过,那一次,大家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我却发现了一个人,一个非常年轻的‘金属派’弟子,有些异动……”
  孙鱼笑说:“那当然就是我了。”
  王小石道:“我发觉你好像掏出了些什么事物,可是动作很慢。然后向前渐移,而动作更谩。简直是哪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十分缓慢,也非常谨慎,更万分小心,生怕惊动了任何人。你一直在移走,但骤眼看去,你全不让人感觉到你有在动。就算是前一刻和后一刻望去,你至少已够了三四步,但仍难以教人发现你已转了位置姿势。”
  孙鱼赧然道:“我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但一切仍尽落你眼底,实在汗颜。”
  王小石笑道:“我有心观察你,自然历历在目的。”
  孙鱼赧然道:“那么多人,你我又素昧平生,我只是名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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