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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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策-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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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拿整个家族的命去赌崔湛所说。
  崔湛见祖父离去,便大声叫人,然而外面的仆从却无一人应答。
  崔湛心中突然一疼。
  他还未来得及拥有,就已经失去。
  郑家被围,没有人能进得来。可是不代表伪装成林老将军的手下的靖国公世子林文不能进。
  林文一直是中立的。所以当郑老太公见到林文时,都有些惊讶了。
  郑老太公看着林文将一封封的文书摆在自己面前,心中越发惊骇。
  林文将文书丢在了火盆里。
  林文道:“如今朝里,只有老大人最合适。大人认为如果庄王上位,郑家也能像现在一样全身而退?”
  郑老太公笑:“你又怎知我郑家没有后路?”
  林文看向他:“老大人,如今形势你最清楚不过。大人若是不放下成见,大家俱都毁灭。即便这次平安而过,但俞将军投了齐王,郑家若拿不出诚意,以后圣上将不会再信任郑家。”
  郑老太公不语。
  林文告辞。
  郑老太公却道:“裴瑾渝何时归京?”
  林文回头:“老太公动手之时。”
  俞钰晚在狱中,很少能见到别人。俞四叔的尸体被狱卒搬了出去。
  俞钰晚看着泛白的光线,什么也不记得。
  直到牢头递给她一个包裹,那里有些吃食,还有一封书信,以及庚帖。俞钰晚将书信拿起来,看了两眼便已明白,崔家这是退亲了。
  崔老大人手中的关系比崔湛所知的多得多。然而这是他唯一做的。
  俞钰晚拿起一颗桂花糖,依然甜而不腻。然而口中却慢慢汇成一股苦涩。崔湛的背后依然还是有个大家族啊,是她太奢求了。
  那离去的牢头并没有走得太远,他听到身后一声惊呼。
  待回头去看,只见那俞家女子晕在了地上。
  牢头轻声叹息。
  当京城的暗流在表面流动时,云州的战场陷入了奇异的死寂。
  齐王看着俞梓渊,瞳孔中有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无论如何也不行,俞梓渊会在这一刻背叛他。他们本该趁裴瑾渝从云州撤走时,毁了云州城,趁机北上。
  “你是先帝的亲弟弟,当今坐在北边京城的皇帝也是。你不该和李云轩联合,害我家人。”俞梓渊冷冷道,他冷峻的脸上,有种难以置信的残酷,“所以你现在病了。你放心,在京城局势不明下,我依然是你的军师。让我想想,你的几个儿子谁可接替你。”
  齐王冷声:“俞梓渊,你明知先帝是被现在那个贱人所害。你以为现在那人会绕你?”
  俞梓渊冷笑:“那人毒杀了先帝,所以我帮你。但不代表我会容许你将我的消息递给沈冰。不代表我会容许你让李云轩派人在夏至垣回京的途中刺杀他。”
  沈冰是什么角色,但若非齐王帮忙,沈冰怎会知晓齐王军师就是他俞梓渊?怎会逃得了裴瑾渝的监视,回了京城?
  所有害他家人的,都不能活着。
  齐王厉声,“你以为皇帝不会派人再来?”
  “他派的人何响,活不过这个春天。”俞梓渊看也并未看他,转身而去。
  齐王倒在地上,如何也爬不起来。血流了一地,但周围看着的侍卫无一人上前。
  而事实上,何响确实没有活过这个春天。他的部队方来到云州。裴瑾渝的燕云骑早和他背驰而行。
  他才一到云州,就被“齐王”的人马包围偷袭。堪堪拖到云州四大家的人来接应,以为得救,却发现自陷入了更深的陷阱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6 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京中都在传言,先帝的小儿子还活着,正和齐王一道。这种传言大家虽然都未曾摆在台面上。然而宗室却很是愤怒,而更为愤怒的是,当年老皇帝的死并非是真的病死,而是与现今的圣上有关。
  皇帝昏睡了很久,方醒来。发现身边的陆美人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皇帝问。
  陆月华哭道:“陛下醒来就太好了,臣妾已经很久未见到陛下了。每次来,三殿下都说陛下病了。臣妾又见不着陛下……。”
  皇帝怒道:“胡说,朕只是,只是……。”
  他话还未说完,却只听外面有吵闹声。
  皇帝心烦意乱,“连方,是谁在外面?”
  连方连忙进了来,道:“陛下,是忠勇侯老大人。还有庄王殿下。”
  皇帝道:“忠勇侯不是在家反省吗?为何前来?”
  “陛下最近休息时,云州传来消息,说,说……。”连方吞吞吐吐半天。
  皇帝不耐,“到底何事?”
  连方低头不答。
  皇帝怒道:“叫忠勇侯进来,其余人都滚出去。”
  忠勇侯郑老太公进到殿里。
  郑老太公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他白发苍苍,却依然精神的样子,心下越发悲哀。很多年了,很久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此事已经传开了吗?”皇帝轻声。这一切是否都是报应?当年他的狠心,他以为无人可知。可是原来皇兄是知晓的,他竟然将所有的证据交给了一个少年。而那少年从来都是个重情的人。
  郑老太公低声:“齐王早已知晓。一个齐王并不可怕,但京中还有其他宗室,如今要挽回,只能说服俞梓渊反戈。只有俞梓渊反戈,当年之事,臣来承担,只有如此,如今的流言,宗室即便怀疑,但无证据,也只能选择不信。这样天下人的骂名也只会冲老臣来。以后的江山,依然还是陛下的孩子们的。”
  殿外的阳光明媚,殿内却阴沉得可怕。
  过了很久,皇帝才慢慢道:“放了俞家吧。命人去接了俞孟和。将俞梓渊的妹妹送去云州。”
  俞梓渊反戈,只能用俞家人去换。
  郑老太公低声:“老臣遵旨,老臣告退。”
  郑老太公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老师,皇兄的那个孩子真的还活着?”郑老太公才到门前,就听皇帝轻声问道。
  郑老太公回头,半响,才低声道:“圣上,若是俞家还活着。那个孩子就是死了。若不是,那个孩子就还活着。”
  俞梓渊是不会介意使用一切方法救自己家人的。
  皇帝沉默半响,才道:“裴瑾渝是否会回京?”
  郑老太公低声:“陛下,他已经回来了。”
  就连俞梓渊都被他说服,他怎不会回来?
  皇帝眼神一黯,他如今能做什么呢?最强的两只军全是裴瑾渝控制。
  郑老太公当年将罂粟花毒放在了先帝药汁中一事三日后被人揭露出来。虽然他本意是想替先帝缓解疼痛,却不想先帝误食过多。此事甚至还有当年的御医为证。
  整个朝堂都哑了。就连皇帝都愤怒得无话可说了。
  “齐王军中是否真有那个孩子,俞梓渊最是清楚。然而若是俞家人死了,即便没有那孩子,俞梓渊恐怕也会劝齐王弄出一个孩子来。要想破了齐王的阴谋,臣认为还是在俞梓渊身上。”谢太傅的说法有两份道理。
  然而萧丞相很是不耻。朝中在皇帝好不容易来上朝的一天,闹得不可开交。
  但是皇帝最终还是让人放了俞家人。并命人将消息送往云州。而郑家,皇帝念郑老太公年事已高,让其终身不得再入朝堂,终身不得再见皇帝。
  这样轻飘飘的处理。
  宗室自然不满意,但是皇帝一意孤行,谁说也不听。
  庄王沉默。皇帝当日和郑老太公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吧。看来父王终究是老了。
  郑老太公被囚了起来,郑家其余人虽然没事,然而对郑家来说,郑老太公才是支柱。顶梁柱倒了,郑家自然只能沉寂。
  俞钰晚从狱中出来时,已经是四月。天很蓝,她甚至看到了鸟儿在空中飞过。
  “姐姐。”郑五郎在她身后。
  俞钰晚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大公主竟然在。
  云影站在阳光下,脸色忽明忽暗。
  俞钰晚并未过去行礼,径自转身上了马车。
  俞钰晚回到俞府,空荡荡的府里,没有一丝声音。
  俞钰晚将俞四叔夫妇安葬后,令书彩送了信去张家和靖国公府。
  俞钰晚能在狱中没有受太大苦楚,自然是有人暗中打点了。俞钰晚一直以为是忠勇侯府,但是直到知道俞四婶的尸体是被张焕将军的夫人何氏收敛的。而俞四叔的尸体死在狱中后,被狱卒抬出来后被靖国公府收了。她便有些明白了。
  书彩书玉收拾了包袱,她过了几日就要和皇帝派的人一起去云州。
  俞钰晚并没有打算卖掉俞家的这座宅子,她将一帮下人叫了来:“你们若是愿意,便在此处安家,时时打扫。若是不愿意的,我会给银子,至少令你们下半生无忧。”
  那些随着主家一起入狱的下人们有的死了,能活着与俞钰晚一起出来的,并不多。亲人有的死,有的离开。他们能去哪儿呢?
  没有人离开。
  俞钰晚低声,“俞家对不起你们。”
  俞钰晚将手盖住自己的双眼,她想起了林掌柜。
  泪水顺着指尖无声滑落。这个时代的人,他们把忠义看得太过。是她的愚蠢害死了书桂,害死了林掌柜。而四叔和四婶更是因为她们兄妹两。
  她无法像别人一样,手上握着别人的血依然还能无忧的活着,她不能。而她将一生都活在这样的阴霾下,她甚至不配得到幸福。
  她沉水时,看到了俞钰晚本来的结局。俞家在三皇子登基时全被杀,因为裴瑾渝,她活了下来,然而也不过是他的囚徒,无子无女,受尽裴家的屈辱。最终她一把火烧了自己。遁入黑暗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她感知到了遁入水中的前身的恐惧,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宁愿死去。
  若是被囚,宁愿沉水而死。
  她递了帖子去看郑老太公。
  俞钰晚对着郑来太公拜了一拜,“祖父,你老了。”
  郑老太公笑道:“所以我不担心这点责罚。郑家总会再起来。我并非为了你。”
  俞钰晚道:“我知道。我只想知道是兄长劝你,还是别人?”
  担起莫须有的罪名,毁了一世清誉。但郑老太公显然并不担心,郑家才是他关心的家族。
  郑来太公半响,才道,“晚丫头,祖父也不想你死。”
  俞钰晚却仰头问他,“祖父,裴瑾渝何时回京?”
  庄王绝不能登基。她看到的结局中,她并未入狱,裴瑾渝回京时庄王已登上大位。而现在,她却从狱中出来,而时间已经过了老皇帝禅位的点。最好裴瑾渝能快些入京。
  郑老太公半天不语。
  皇帝已经连续半月没有上朝了。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
  庄王日日侍候在旁。
  俞钰晚这日本要出发,却被人宣入宫里,说三公主要与她告别。
  俞钰晚将包袱递给了书玉。
  从俞府到宫城,一路上兵马声音甚是刺耳。往日里随处可见的流民这几日也少了很多。俞钰晚摸了摸耳边的珠子。
  三公主的昭阳宫外有着大量的侍卫,但却都不是平日里俞钰晚见到的人。
  俞钰晚被带了进来。
  三公主见着她,一把扑了上来,低声:“自姐姐下狱后,我日日担心。后来听说放了出来,我本要出宫去看姐姐。可是……。”
  俞钰晚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轻声:“公主的担心,我自然记在心里。”
  三公主放开了她,屋里都是满屋子的宫女,她们并未像往日一般下去。
  俞钰晚笑:“公主这儿换人了?”
  “贵妃娘娘说,我这儿人少,就多派了人来。”三公主道。
  俞钰晚哦了一声,道:“今日来,我是向公主告别的。”
  三公主看她:“姐姐也要走了吗?”
  俞钰晚道:“这是圣上的意思。”
  三公主顿了一顿,道:“我有句话想问姐姐。”
  “你是想问娘娘的事?”俞钰晚问她。
  三公主沉默。
  “公主,你真的想知道答案?”俞钰晚望了那些宫女一眼,道,“若是你一定要知道,臣妾自然会告诉你一切真相。可是我想……。。”
  三公主一笑:“算了。姐姐别说了。姐姐明日就要走了,今日可否留下,陪我一晚。”
  俞钰晚想了想,道:“如此,只怕得让人去府里说一声。他们还等着我出发呢。”
  三公主道:“这简单,孟姑姑,你派个人去俞府说一声吧。”
  孟姑姑会意。
  两人在宫里下棋,赏花,除了不能出这昭阳宫,其他似乎一切都随往日里一样。唯有身边的宫女总是跟在不远处。
  “这芙蓉花开得很美。”三公主看到昭阳宫里的芙蓉花叹道。
  她站的那地儿离湖边很近。她伸手去拉那芙蓉花,却不想,话还未说完,人便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俞钰晚惊叫:“来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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