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肌肉绷紧弯曲着,沃夫加猛地将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甩向一边,把那边抓着他的那人远远地掼了出去。野蛮人鞭打般地挥出一条腿,带动着铁球和锁链使它们扫向了身体另一边的那个家伙。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那个警卫直送到了广场上。
沃夫加拉扯着,当其他那些人猛打他,当那些棍子雨点般落到他身上,当贾克海尔德由于莫里克吐出了堵嘴的布团这一打乱他娱乐计划的突发事情而怒火中烧大声喊叫时,不知出于何故,令人不能相信地,强壮的沃夫加在拉扯中使双臂获得了自由,突然扑向拉肢刑架。
一个个守卫向他冲过来。他将他们又都扔了开去,好像当这些人是孩子一样,但这些冲击使得沃夫加无法再向莫里克迈近一步,此时盗贼已经因为痛苦而开始尖叫了。
“把那东西拿开!”莫里克喊道。
突然间沃夫加脸朝地摔在了地上。贾克海尔德刚才挪到了足够近的距离之后将手中的鞭子响亮地“啪”地一声狠狠地挥到了大个子的背上!
“承认你的罪行!”激怒的地方官在他邪恶地鞭打着沃夫加的时候要求道。
沃夫加吼叫着、挣扎着、又一个守卫摔了出去,然后接下来那个的鼻子就像条大鼻涕虫一样黏满了自己的脸。
“把它拿开!”莫里克再次哭喊。
围观者爱死这种场面了。贾克海尔德确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演出技巧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层次。
“停下!”从观众中传来了一声喊叫,成功地穿透了人们的吼声和啐骂声,“够了!”
但当围观群众转头并认出说话者是海灵号的杜德蒙船长时,激动和兴奋迅速地消失死寂了。杜德蒙面色憔悴地倚在一根藤条上。
当威廉·麦森穿越守卫登上审判台时地方官贾克海尔德的颤抖只能变得更为剧烈。麦森冲到地方官身边将杜德蒙的便条递给他看。
地方官将它拉直展开,读着上面的字。出于惊奇,甚至是有些被吓晕了,他被上面的话刺激得更为愤怒了。贾克海尔德抬头看向杜德蒙,同时有目的地指示一个警卫再次塞住了一直在尖叫的莫里克的嘴,而其他人则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沃夫加的双腿重新锁起来。
在毫不关心自己和对什么正在折磨着莫里克毫不之情的情况下,沃夫加还是从抓着他的人手中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他挣扎蹒跚着,在跌倒前挥动了悬在脚上的铁球和锁链,成功地触到、并将放在莫里克腹部的正在燃烧的老鼠盒子打了下来。
他再次被殴打,并拖到贾克海尔德面前。
“这样做只会使莫里克变得更糟。”虐待狂地方官冷冷地承诺道,他转向杜德蒙,脸上是一种明显被侮辱的神色。“杜德蒙船长!”他叫道,“作为受害人和一个被公认的贵族,你的确有权力递上这样一张便条,但是你真的肯定要这样做吗?在这样一个最后时刻?”
杜德蒙向前走去,毫不理会周围那些抱怨和抗议,甚至是威胁,嗜杀成性的人群中他高高地站在那里,“证明克里普·沙基和那个纹身海盗有罪的证据是牢不可破的,”他解释道,“但它也是似是而非的,据莫里克所说,真正的计划是他和沃夫加来承受罪责,而那两个则只需要享受报酬。”
“但是,”贾克海尔德争辩着,用手指着空气,“这种讲法同样也是似是而非的啊,根据克里普·沙基所说的,一次共谋使得他们都有罪。”
围观者们感到困惑,怀疑着他们的娱乐可能就要结束了,出于这样的想法,他们总觉得自己更喜欢地方官贾克海尔德的解释。
“那么裘西·帕杜斯的故事听起来也不就变得似是而非了吗,一个与盗贼莫里克和沃夫加有着非比寻常关系的人。”贾克海尔德继续说道,“也许我提醒了您,船长,野蛮人甚至都没有拒绝克里普·沙基的要求。”
杜德蒙看向沃夫加,野蛮人还是继续保持着他那除了怒火冲天外没有其他一丝表情的姿势。
“杜德蒙船长,你能够证明这个人的清白吗?”贾克海尔德指着沃夫加问道,说话的声音又慢又响,以让全部人都能听到。
“我没有这个权力,”杜德蒙在那些嗜血乡下人的抗议呼喊声中回答,“我不能决定有罪或者清白,但却可以提供你眼前条子上所写的那些。”
地方官贾克海尔德慌忙地再次看向那张便条,然后举着它将之展示给微观群众看。“一封宽恕沃夫加的信。”他解释道。
人们就像众位一体般安静了下来,然后便开始了冲撞、喊叫和咒骂。一时间杜德蒙和贾克海尔德都害怕可能会发生暴乱。
“这真是个愚蠢的主意!”贾克海尔德咆哮道。
“据您所称,我是个有着尊贵地位的访问者,地方官贾克海尔德,”杜德蒙冷静地回答,“凭着这种地位我要求本城宽恕沃夫加,而且凭着这种地位我希望您能尊重这一要求,或者起码能面对你上级的质问。”
这一下状况变得完全坦白、果断、让人没有一丝回转的空间了。贾克海尔德被限制住了,杜德蒙和地方官都知道,因为的确,船长完全有权力提供这样一个宽恕。这些话是不同寻常的,一般来说被宽恕者的家族都需要付出一大笔开销,但这种状况却从没有像今天一样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出现过。就在罪犯狂欢节上,在贾克海尔德最伟大的表演秀中最为重要的一刻!
“沃夫加去死!”人群中有人在大叫,其他人也参予了进来,而在这危急的时刻贾克海尔德和杜德蒙的视线都盯着沃夫加。
他们的表情对野蛮人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他仍然沉浸在对死亡所带来的自由的想象之中,也许这是他逃离那常浮现在脑海中的记忆最好的一次机会了。而当沃夫加看向莫里克时,这个人的躯体伸长到几乎都要被拉断了,他腹部胃的位置满是鲜血,警卫们正将另一只老鼠带过来,野蛮人知道这不是选择不选择的问题,盗贼对他的忠诚无以复加。
“我同那次袭击一点关系都没有,”沃夫加有气无力地公然宣告,“相信我,要不就杀了我吧。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下你可听到了,贾克海尔德地方官,”杜德蒙说道,“放了他,如果你愿意这样做的话。请尊重我作为路斯坎一位地位尊贵的访问者所作出的宽恕。”
贾克海尔德盯着杜德蒙看了很长时间。老家伙明显地不想赞成这一主张,但他还是冲警卫们点点头,随后沃夫加被迅速地从他们的掌握之中释放出来。在贾克海尔德的命令发出好一会儿,才有个人战战兢兢地拿着把钥匙来到沃夫加脚边,解开了铁球和锁链脚镣。
“带他离开这儿。”生气的贾克海尔德指示道,但大个子对守卫们试图将他推下审判台的举动做出了抵抗。
“莫里克是无辜的。”沃夫加宣称道。
“什么?”贾克海尔德惊呼道,“拉他走!”
沃夫加的强壮是超出了守卫们的想象的,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声明盗贼莫里克的清白!”他喊道,“他什么也没做,如果你还要这么对他,那么你所做的只是为了满足你那恶魔般的欲望,而不是以公正之名!”
“你们两个说得可真像啊。”罗毕拉带着明显的厌恶来到船长身后对杜德蒙悄声说道。
“贾克海尔德地方官!”船长的声音压过了群众的喊叫。
贾克海尔德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船长只是点了点头。愁眉苦脸的地方官猛地撕掉他那些羊皮纸文件,愤怒地冲他那些守卫挥挥手,之后一阵风般狂怒地离开了审判台。同样狂怒的人群向前挤压着,但城镇警卫将他们顶了回去。
宽宽的微笑中,向着那些想要对他唾吐的乡下人伸伸舌头,莫里克跟在沃夫加后面,被半拖半抬地带离了审判台。
※※※※
莫里克花费了走向地方官办公室路上的几乎所有时间来安慰沃夫加。盗贼能够分辨出大个子此时的表情又回到了沃夫加曾被锁在自己那些可怕回忆中时的样子。他担心野蛮人会撕开墙壁杀掉地方官一半以上的助手。盗贼的腹部还是血淋淋的,他的胳膊和双腿也传来了比以往都要厉害的疼痛。他可一点都不想再回到囚犯狂欢节上去了。
莫里克想象着他们被带到贾克海尔德面前时的样子。那景象肯定会给沃夫加以爆炸性的刺激,这使得他的恐惧又加深了一些。令他感到安慰的是,陪同的警卫避开了贾克海尔德的办公室,转而来到了一间小小的、毫无特征的房间。一个神情紧张不安的小个子坐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后面,桌面上垃圾般堆着些论乱不堪的纸张。
一个守卫将杜德蒙的便条呈现给这个人看。他快速地瞥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因为他早就得知了囚犯狂欢节上令人失望的表现。这个小个子飞快地将自己签名的手写字母涂在了便条上,完成了其已被回复和接受的程序。
“你们并不是清白的,”他将便条递给沃夫加,说道,“你们这些流氓也不能宣告自己是清白的。”
“我们已经被告知可以自由地离开。”莫里克争辩。
“确实,”这个官僚说道,“但不是真正自由地离开,而是被强迫离开。你们能逃脱死刑是因为杜德蒙船长显然不忍心看到对你们的处罚,但他也明白在路斯坎的眼中你们是被判有罪的。因此,你们将被终生驱逐。从大门滚出城去,如果你们在城里被再次抓到,那么你俩就会最后一次面对囚犯狂欢节了。就算是杜德蒙船长也不能再为你们求情了。懂了吗?”
“不算困难的任务。”莫里克回答。
那个蛀虫官僚盯着他看了看,而莫里克只是耸耸肩。
“带他们离开这里。”这个人命令道。一个守卫走过来抓住莫里克的胳膊,另一个想要抓住沃夫加,但野蛮人只是动了动肩膀并投过来一道目光,便使得这个家伙认识到最好还是别这么做。但沃夫加还是一路走了出去没有争辩,很快,这一对伙伴就来到了阳光下,没有镣铐束缚的他们这些天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
但令两人惊奇的是,警卫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们,而是将他们一路护送到了城市的东城门门口。
“出去,别再回来了。”他们中的一个这样说道,随后大门在两人身后“呯”地关上了。
“为什么我还非要回到你们这个肮脏的城市?”莫里克喊道,然后在那些士兵从城墙上往下看时摆了几个下流而带有污辱性的姿势。
一个守卫举起把十字弩瞄准了莫里克,“瞧啊,”他说道,“那只小老鼠想要偷溜回城。”
莫里克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而且要马上。他转过身开始这样做,随后回头看向那个士兵时,发现那人脸上表现出机警的表情,快速降低了手中的弓。而当莫里克看向背后时,他明白了,因为杜德蒙船长和他的法师伙伴正在快速走过来。
一瞬间,所发生的一切让莫里克认为杜德蒙将他们从贾克海尔德手中救出来只是因为他渴望能由自己来更为严格地执行这一惩罚。这种恐惧只存在了一小会儿,因为船长笔直走向了沃夫加,两眼狠狠地盯着他但没有做出任何威胁性的动作。沃夫加迎上了他的目光,没有眨眼也没有畏缩。
“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杜德蒙问道。
沃夫加打了个鼻息,很明显这就是船长所能得到的所有的回答。
“沃夫加,贝奥尼加之子,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杜德蒙静静地说道。沃夫加转过身要走开,但船长冲到了他的前面,“你欠我这个,至少。”他说道。
“我什么都不欠你。”沃夫加回答。
杜德蒙对这个答复考虑了一会儿,莫里克知道这位海员正在努力想从沃夫加的观点里看出些什么。
“同意,”船长说道,而罗毕拉则不愉快地鼓了鼓腮帮子,“你有权利宣布你的清白。这么一说,你就不欠我了,因为我除了正确的事情外什么都没干。现在凭着以前的友情请听我说。”
沃夫加冷冷地看着他,但并没有立刻走开。
“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堕落了,我的朋友,什么将你从像崔斯特·杜垩登和凯蒂布莉尔那样的伙伴身边引开,还有你的养父,布鲁诺,这个将你带大并教你为人处世的矮人,”船长说道,“我只能祈祷那三位还有半身人能够平安。”
杜德蒙停了一下,但沃夫加什么都没说。
“酒瓶子里是无法得到永久的慰藉的,我的朋友,”船长说,“而替酒馆防范那些普通的顾客也不是什么英雄的行为。为什么你要放弃你所知的这个世界?”
听够了之后,沃夫加开始走开了。当船长再次步入他身前时,大个子仍然以毫不减慢的速度前行,莫里克则跌跌跄跄地跟在后头。
“我给你提供出路。”杜德蒙毫无预兆地(甚至对杜德蒙自己而言)在他身后喊道。
“船长!”罗毕拉表示抗议,但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