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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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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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便多嘴,朝他笑笑,算是默认,端上茶壶退出去。
    出了门,侍女立时要上来从我手中接过茶壶,我道句不必,为陛下干点小事表决心是有必要的。
    人从廊庑下走过,不禁细想齐翎这番带着枭雄色彩的人物,一旦屈膝,似乎就光环褪尽了。看似强势的人,一旦有了软肋便会被从神坛上拉下来,让人莫名唏嘘。
    陛下从不会让我接触太多政事,但我多少也了解一点,能从血雨腥风中走到今日这一步,光凭善行良举可不够,深宫之中藏了太多的辛秘。
    刻意磨蹭,亲自烧了壶水,耐心泡茶。陛下容齐翎见我一面之后就将我支开,八成是有些内容不愿意我听到。等我再觐见入内,齐翎已经走了,陛下站在窗边垂眸望着庭中景致,像是处理公务疲惫了起身歇息一会。
    我在桌边给他斟茶,清淡茶香四溢,我对自己的手艺一向自信,端着茶盏过去:“哥哥要不要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陛下接过茶,稍稍靠在窗棂,歪头看着我。直看得我心里打鼓,才意兴阑珊移眸看回院内,“你今个冷淡得紧,举止拘束。是清醒过来之后,发觉事情的发展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便后悔了?”
    感情要从模糊的朦胧更进一步,都得迈过那么一道坎。双方坦诚最是艰难,迈出去就收不回来,顾忌太多,怕一不留神就伤心伤肝。
    我生怕会错了意,瞄着他的侧脸,将这话揣在心里反复的想了两遍,得出的结论叫人激动。心里头雀跃起来,面上勉力镇定地上前两步,歪过头企图找到陛下的视线。
    陛下看着园外,见我大刺刺伸了个头过来,忍无可忍转过来,有点恼羞成怒地意味,乜着我淡淡道:“看什么?”
    我朝他笑,“看你呀。”一笑开就是乐不可支,恨不得原地蹦跶两下:“哥哥你这人真含蓄,表份心意都这般别扭,我都没听出来,差点给你吓跑了,你还怨我呢。”
    陛下怔怔看我笑了好一阵,面颊渐渐染上绯红,唇角忍不住微翘,低咳一声,像是要为自己辩解:“我都说会妥善处理司凝雪的事,还不算明白吗?”
    “我哪知道哥哥要处理什么呢?万一你打算和她和和美美,指不定是说要等她过门之后,将她同我远远隔离开,好让我俩相安无事。”
    陛下将手里的茶盏往窗台上放了,仍是别扭着道:“谁说要同她和和美美,我是被逼婚的,哪里有半点自愿。”或又觉得窗口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执着我的手,推了后门出来,走过长长的廊庑,像是要往书房去。
    我望了望周遭,四下无人,仿佛突然意识到气氛不一般,心里头砰砰跳起来。没留神将期盼说了出来:“哥哥这是要将我带到没人的屋子里去吗?”
    天地良心,我说这话本身是没有别的意思的。只是两人关系刚刚转变,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他单独呆一会,无论做什么都好。
    说完之后,自己就意识到失言了,脸上发烫,觉得肯定又要挨骂了。谁想一贯忠贞清白,不可亵渎的陛下回头时却仅是眸光幽深地将我瞧着:“咱们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只能避人耳目,委屈你了。”
    我猜,陛下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淤泥而不染些,连我都想歪了,他竟然还正到名节上去,令人咋舌。
    懵懵摇了摇头:“不委屈不委屈,能暗度陈仓就不错了。”
    “……”
    于是,面对这么一缕白月光,我有点伸不出我肮脏的手。
    垂涎了这般久,刚刚得到手,真叫人难熬。再加上凉亭那夜浅尝辄止,早对他淌了数不尽的哈喇子。虽然心里烧得火燎火燎的,但是没办法,我得忍,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不能破功,安安分分待在书房里头和陛下说话,又或者同他一齐看看书。
    眼见着天色便暗了,我从未觉时间过得这样快过,在桌边挑亮了灯芯,俯身对陛下:“时候差不多,我好像该走了。”
    陛下说好,嗓音低柔,让我品咂出一丝缱绻不舍来。
    我站直了身子在灯下看他。陛下好似愿意和我一起了,反反复复想起来这一点,仍然没有多少实感,像是我醉酒后还没醒透的一个梦。
    我久久驻足,引得陛下抬头,细细打量又像是猜到了我的不舍,未语先笑:“怎么了?”
    我慢悠悠踱步到他的桌前,一手撑在了他座椅的扶手上,半倾着身子,“我出门可是要给哥哥干苦力的,天镜宫没有我的编制,月俸一点都没有,哥哥不要给我点奖励?”
    他扬眉,在这样近的距离里含笑凝着我的面容:“我的钱不是都在归你管吗?”
    也对哦。
    但我这个人就是贪得无厌的。
    “我是那种要钱的人嘛?咳咳……”清了清嗓子,预备重新回到规划上来,半尴半尬学人家话本里的做法,拿食指点了下自个的唇,暗示意味颇足地同他抛了个自认为的媚眼,努起嘴,“要这个。”
    陛下嗤地笑了,身子往后缩,靠在座椅里:“你做什么?”
    我抓住他一双手,索性豁出去了,将脸更往椅内凑着:“哎呀,人家暗示得这么明显都不行,哥哥你亲我一下呗。”
    陛下看着我脸凑近,倒没继续挣扎了,靠在椅背上,不动如山。
    我在离他的唇还有三寸距离时,略顿了下,眨巴眨巴眼,望入他的墨瞳。不知道这个尺寸要如何拿捏,我没有真在老虎身上薅毛的胆量,闹闹还行,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不喜欢这样,毕竟这还是第一次。
    正犹豫,唇上微微一凉,贴上片温软。
    我睁大眼,看到陛下闭着眸,长而翘的睫轻轻颤动着,仿佛扑扇在我的心尖,痒痒的,像是带着细微的电,酥麻到了骨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迟来的甜

  ☆、第71章

各种意义上的餍足,我出门后还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直到在苍郁枝叶后看到坐在石凳上的季云卿,身边带了个包裹,一副等我的模样。
    我回归了现实,想起忘了同陛下告假,欲要撤回。季云卿率先看到我,两步便赶到了我的面前,匆匆问:“还没告假吧?”
    我道:“是。”一指回廊,“我觉得我还是回去……”
    季云卿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打断我的话:“你这一脸神思恍惚,好手好脚的走出来,怕是将夙愿达成,春风得意了吧?”
    他话说得太直白,我面皮薄,低下头谦逊道:“没到春风得意的程度,勉强……春暖花开吧。”
    季云卿一脸欣慰,拍了拍我的肩:“好在你没有重色轻友,趁着殿下未察觉,咱们赶紧走吧。”
    这是一场美丽的误会,我真心打算把事抖落出来,同陛下告假的,而今被季云卿拖着走,被迫上了贼船。我陛下知情的话,八成不会容我和季云卿两个孤男寡女的出来?我顶风作案,承担的风险有点大。
    可是怎么办,我之前已经答应过季云卿了。
    短暂犹豫,晓得这小船我是下不来了,便定了心神,跟着迈动了步伐。“咱们两三天真的能赶回来吧?我可不能将哥哥拱手送给司凝雪,我要回来搅局的。”我往季云卿背上的行囊一摸,硬邦邦的,估摸都是些吃食。
    “殿下没说他会处理司凝雪吗?”
    我啊了一声,心说他怎么知道,“说了。”
    “那不就得了。”
    我瞥他一眼,发觉季云卿这种坚信陛下能够撑起天地的信念简直和我差不离,难怪他能当上陛下的随从天师。一个成功的皇帝背后,总有那么一些会山呼万岁的。
    两人分开将皇城的结界巩固一番,忙完在天镜宫会和都是后半夜。京城颇大,我们不需要每个地方都去到,天镜宫可以查询到结界薄弱、阴气昌盛之处,然后分别赶往即可。
    我负责的区域是小半,但结界疏漏之处却更密集。季云卿先回天镜宫,坐在马车里,里面布置着一方矮桌,摆着琳琅满目且叫人眼熟的糕点,配着果酒,颇有一个人的狂欢之感。
    我较晚才赶到,钻进车厢,和他的一派怡然相反,很是忧心忡忡:“我这边出问题的结界很多,即便是这阵子没人维护也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吧?”
    季云卿眼里没有其他,专心致志品酒:“治不好根结,防御再多也无用。等陛下登基,龙气大震庇佑四方,我们这种临时的小结界便可以撤除了。”
    马车驱动,一阵风似的向城外驶去,平稳而毫无颠簸。午夜时分,鬼车与鬼仆的效率要远远高于凡人,季云卿道咱们日出前就能赶到云城。
    正巧在黎明前的一瞬,车马倏忽停稳,马儿发出长长的一声嘶鸣,身子隐在树荫底下。我与搀扶着吃圆了肚皮的季云卿下车,再回头时马车与鬼仆统统消匿不见了。
    我没坐过鬼车,因为我巡逻的地方离王府很近,范围也不广,且不属于天镜宫编制没有这样的待遇。不由好奇:“刚才的鬼仆和鬼车去哪了?”
    “在槐树的树影里。他们不能见光,而这里有没有庇护的结界,只能寄居在阴影下。等回来的时候,你记住这一棵槐树,找到他们就能回去了,他们自己认路的。”
    我的心思都在树后的阴影之中,伸着头张望,等回神,季云卿已经背着他那瘦了一大圈的行囊慢慢往城中行去了。
    我跟在他身后,并没有再对周遭诡谲的气氛而生恐惧,这里上下张望都不过一座空城,我只是不懂季云卿为何非要来这里。
    “你这包裹里装的好像都是我的吃的,我可听人说了,德云斋的糕点不好弄,就我那存了。”
    季云卿显然不能接受我含沙射影的指责,“再存就要坏了。”反咬我一口,“你都有钱成这样了,还同我计较些吃的,小气不小气?”
    我不乐意了,抠唆的本性是从小培养的,和现在有没有钱压根没干系。
    正欲再争论一番,背后突然转来一声重物从高空坠地的震响,我一惊,即刻回头,不慎为那涌起的灰尘迷了眼。
    挥舞着手打灰尘,我捂着鼻口向后退,看到旁近的灰尘中季云卿像雕塑一样立着,微微仰头,望着城门之上的位置。
    他这样的反应让我意识到周遭可能还有第三个人,心底一个激灵,朝季云卿身侧靠了靠。
    “来了?”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并不年轻,亦不见苍老,口吻之中带着几分易察觉的疲惫,像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风尘渐散,我勉力睁开眼,一眼便瞧见了跌落在地,那一具近乎干枯的尸体,叫人莫名熟悉。脑中一晃,想起天镜宫灌魔的那夜,被我远远瞥见的人,若他身子再要残破几分,便就是这个模样了。
    我心里头害怕,想提醒季云卿,却听着他道:“你不该这么对我师父。”
    他师父?
    那不是天镜宫的主天师么?谁能将他变成这副模样?
    我骇住了,抬头往城墙上看,灰蒙蒙的一团叫人分辨不清,只依稀看到个人影。
    “若不将他带出皇宫之外,老皇帝那口气不知道还能续多久,我这么做是为了咱们陛下好。”她声音蔫蔫的,仿佛喘一口气都让她废了极大的力气,“等陛下登基,就一切落定了。”
    圣上被人下了魂蛊,一点点吞噬着阳气,得以续命全靠着主天师。我与天镜宫的接触一直不深,多是从季云卿那里听闻的。在我模糊的猜测里,主天师才是天镜宫灰色阴影的起源,为了维护皇权稳定,保证天镜宫的地位,当以旁人的生命为引,甚至于在护城河肆意残害生灵进行血祭。
    殊不知他却是自己生生顶着的,用自己给圣上续命,结果将自己弄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皱眉,暗自扯了一下季云卿的袖子:“她是谁?”
    季云卿知无不言,竟当真大咧咧地回答,“她是芍药山庄的大夫人,说来你们前世应该还处过一段时日罢?”
    信息量太大,瞬间将我砸晕了,简直不知道该震惊于哪件事。
    松开扯住季云卿的手,偏头望了他一会,又茫茫然凝目去看城门上的人。她知身份被拆穿便没有了遮掩的意思,灰蒙散去,露出一张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脸,只是年轻了许多,风韵犹存,眸光里却有灰蒙蒙的倦意。
    “莫怕。”她垂眸望着我温温笑了,“我知道你是个安分的好姑娘,如今你哥哥要登帝了,我就更没理由害你了。”转而对季云卿,“你将她带来做什么?仔细吓着咱们日后的公主殿下。”
    “三生在她那,我只得连人带过来。”
    大夫人说好,从城墙上跃下来,落地时踏碎了地面上主天师干枯的尸骸。她走上前两步,朝我一福身,礼遇周到,“还望殿下成全。”
    崩裂的碎骨从我的脸旁划过,她笑得我心中泛凉,终是明白当初离开芍药山庄,偶尔的一瞥是何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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