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吾皇万岁-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蔫蔫哦了一声,顿时有种百口莫辩之感。临进门才想起来道一句:“是我考虑欠周,不晓哥哥会在意这个,虽是不经脑子胡言乱语,但句句属实,谁让她们总瞅着你呢,瞅得我心神不宁的。”叹息一声,认命,“今晚要抄什么书,哥哥说个书名,我自个去书房取吧。”
    陛下一言不发牵着我走过前院,经过小花园,进到前厅,将我俩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搁。
    如玉似的面容不晓是不是夕阳映射缘故,微微泛红,竟是看也没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声音及至转角才慢慢传来,“算了,不用抄了,好好想你的课题。”
    我原地一愣,若不是腿脚不便,真恨不得冲上去亲他两下。
    ……
    当晚,等阿爹他们都睡了,为了避免躺在床上想问题不自觉睡过去,我抱着枕头披着衣服,搬了个椅子,坐到挨着季府的墙根下头沉思,做我的“课题”。
    其实我觉着陛下的担忧并没有必要,我这样的性子,即便是喜欢了一个人,也不见得就是离不得的。
    话本段子里总将感情之事说得玄幻而夸大,什么山无陵天地合,什么至死不渝。曾也让我猜想,万一真的沉沦进去了,是不是就是这个境况。
    可见陛下他,大抵是没有喜欢过人的。我喜欢季云卿,就没有这么灼热到焚烧一切。
    仅是深深切切地扎根在心底,忘了不了他存在时给我的那一份感受。此后多年还记着同他说过的话,走过的地方,滋味万千。
    喜欢一个人,能陪着他当然最好,若不能,当也不能怎样吧。这世间哪得事事如意?
    想想,你得喜欢一个同时喜欢着你的人,还需两者门当户对,家里长辈同意亲事。八字得合,性格得相容,才能有门称心如意的亲事。
    实在是难透了。
    我没那股子执拗的拼劲,只想跟着陛下,逃过未来嫁给老头的命运,省得继续在那山庄之内续一段没心没肺,孤独终老的前程。
    退一步说,能有陛下作陪,嫁不出去也罢了,原本自小我对于陛下的依赖就远胜于阿爹的。最重要的,陛下不会为了钱财,将我嫁给一个要咽气的老头。重生之后,我可以不怨阿爹,却绝不想重蹈覆辙。
    可要陛下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虽然觉着没有必要,但还是须得认真的思索对待了,再回答他的。
    抱手想着想着,仰面对着的天空忽而一黯。
    我一声轻咦还没来得及发出,便有个什么东西迅捷的在我身边落了地。
    草影微动,月光下,一张苍白的脸倏尔凑到我跟前,将我吓得脖子都僵硬了,瞪着眼睛,戳出一根指头指着他,舌头直打颤,“你……你……”
    “我等了你一天了。”他很严肃认真地看着我,质控,“你怎么能爽约呢?”
    我还没缓过来,那人低头看了眼我颤巍巍指着他的手,一把压住了省得碍眼,放低声音继而道:“你家阿爹不是说要赔礼么?我也说了食盒到了就行,你这脑子为何就不开窍?”
    我终于认清楚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人,他就是今个在我脑子里折腾来折腾去、因为各种缘由闹了一天季云卿,默了下。
    且而,由于他这种特殊的出场方式,惊得我现在太阳穴还在突突,叫人生不起半点感时伤春的风月情怀,刹那时也唯有就事论事,“你,你是要我把食盒丢过去啊?”
    季云卿点点头:“这么不是甚简便么?”
    我思忖了会,觉着是可以,只是……
    “那你要不要先把食盒的钱给我一下,丢来丢去的两次砸坏了就要换个新的,我家阿爹是绝然不会出这个钱的,你说是吧?”
    季云卿可能觉得这生意还挺划算的,麻溜的解下身上的钱袋,递给我的同时也环顾一眼我家,像是有点意外。认真道:“原来是我考虑不周了。”
    我收了钱,鼓囊囊的一袋,搂进怀中感觉整个人瞬间都从容了许多,理了理衣服再度坐好:“那你明天中午的时候在这扇墙下面等着,我给你丢过去。”
    季云卿默了会:“那现在呢?”
    我听出他现在就想要找点东西垫着的潜台词,可实在抽不开身不是,我这都在熬夜想课题了。
    “现在不行,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很重要么?”
    陛下吩咐的,当然重要,我诚恳而庄严地点点头。
    季云卿支吾一声,静了。
    我原本也没想要接着说什么,两人不约而同歪在那里陷入一段莫名其妙的发呆。
    “你不走?”我歪头看他一眼。
    季云卿是直接坐在地上的,比坐在凳子上的我矮了一截,从我这里看去,他总似是合不紧的交领处露出一截儿精致若瓷的脖颈,墨发垂散,随风轻轻在上拂过,实在是……不大妥当。
    “一会就走,我刚才崴着脚了。”
    “……”

  ☆、第六章

为了纪念他第一次跳墙还崴了脚,如此勇气可嘉,我最终是去了趟厨房。见橱柜里还有些剩下的鸡汤,便下了两碗鸡汤面。
    两个人蹲在院子里没敢挑灯,对着月光,将面碗端着小心翼翼移动。吃东西的时候都自觉地缩着动作,留神四周,一大碗夜宵下肚,倒也相安无事,没生出别的幺蛾子来。
    酒足饭饱之后,我带着季云卿去厨房刷碗。
    前世也经常这样,我对下厨做些吃食还算喜欢,但就是不喜欢刷碗,便同他分了工。
    堂堂贵家的小少爷,不多年后朝中如日中天的天师大人,他半俯身在水池边,挽起金银丝流云纹袖,一脸认真地绕着井绳。看似纤细无力,肤白胜雪的手臂极为违和的提溜着个老旧的水桶,倒也生生单手提起来了。
    而后一扭头问我,“水要放哪儿?”
    我撑着头懒散蹲在一边,悠悠伸手往旁边一指。见他晃悠提着水桶去了,抿了口茶水漱口,老神在在的:“你脚还好吗?”
    “崴得轻,不碍事。”季云卿想是养尊处优惯了,这劳作的活第一次做竟还有点兴致,任劳任怨的。
    月下中庭,竹影三两如虚。季云卿华贵的袍子在这样黯淡的光影下亦灼眼得很,回望我时眸子尤其的亮,恍似隐匿在云雾迷茫后的月,幽亮而靡丽。
    这就是我喜欢了十年的人了。
    我忽而重新意识到这点,精神顿时一震,浑身的懒散不觉收敛,默默将茶盏搁了,着手臂抱住膝盖,规规矩矩蹲好,好不容易想起端起我的矜持来。
    方才还酝酿在嘴边教导他干活的话语,顿时忘得干净。想要再换个话题开口时,又觉陌生隔阂刹那千丈,茫然无从下嘴,一时间只得瞅着他发呆。
    也不知方才是怎么突然忘了那隔膜拘谨,原形毕露了那般久……
    季云卿收拾完东西,心满意足的放着衣袖朝我走来,唇角含着浅笑,一副马到功成,春风得意的模样:“我便先回府了,明日午时,千万记着莫要忘了。”
    我哦了一声,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走了。
    可怜我刚进入风月状态,他便就要走了。
    随之起身,蔫蔫望了眼天边圆月,摸上那使我从容的钱袋:“嗯呢,忘不了的。”顿了会,又仰起头,“可我觉着一个人蹲在墙角吃独食有点那什么,你要是觉着尴尬了,其实我可以陪你一起吃。”
    “我可以站着或者坐着,作甚一定要蹲着?”季云卿已经走到我面前,理了理身前的绶带,犹豫一会,也俯身倒了杯茶水,“不过你过来也行,你阿爹不骂你?”
    我忙喜,“我翻墙过去,他不知道。”
    他沉思一会,肃然,“你还会翻墙?”
    我生怕他思维跳脱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正要补充这其实是一门健康向上的技术,为了填饱肚子以及好奇心不得不学的。他又来了一句,“这倒是个门好手艺,我同你请教一下么?”
    我笑了,谦逊地摆摆手,“好说好说,明天去你家我教你,到时候你多练习练习就好。”
    他朝我一躬身:“那学生就在这先行拜谢了。”
    我双手不自觉在身后负着,嗯了一声,腰杆也直挺了些:“你去吧。”
    季云卿脚崴了不方便,便从后门走了。我保持着负手在后的姿态将他送走之后,肃然面容,慢悠悠踱步到我放置在墙角的椅边,继续沉思。
    许是酒足饭饱想睡觉,说是沉思,其实发呆多了些,想着想着就偏了,空茫一阵,我这是在干什么来着?
    哦,陛下问我还喜不喜欢季云卿。
    他能体贴来问我心中的小九九,周全考虑,怕我以后不开心,可见心地倒是变软许多了。
    心地变好了,模样还是一样的好看的。我前世在芍药山庄见过那么多世家公子,愣还是没挑出个比他更好看的,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叫我这个做妹妹的又是骄傲又是开怀。凡是遇着人,总忍不住将他比上一比,再得出还是我哥最好的结论,连着几天都能有个好心情。
    我撑着一只手枕在靠椅上久了不觉,手臂有些发麻。正慢悠悠侧了身子准备换只手枕的时候,倏尔移眸,咋见面前飘飘一袭白衣幽然,有人居高临下,就那般敛眸澹澹将我望着……
    我一口气没匀顺,身子猛退,后脑咚地一声撞上墙,差些没咬着自己的舌头,却到底一瞬将他认出:“陛,陛下?”
    怎的今天一个两个都出现得吓死个人?!
    逆着月光,我瞧不清陛下的神情,只是听到他语气偏淡嗯了声,衬着幽幽的凉风,这个不怎么热切的单音便格外的耐人寻味了。
    我还以为他只是顺道出来散个心,要开口问问,下巴却倏尔被两根微凉的手指捏住,力道不轻不重地将我脸往上一抬。
    这一下来得突然,我眸光失措跌入双深幽若寒潭的眸,心脏微缩,脑子忽而片刻空白,傻愣愣顺应他的指尖力度抬头将他望着。
    陛下倾身敛眸看着我时,浓密的睫羽垂下来,遮挡了眸中的光,只余一片幽静的暗光,有种说不清楚的轻慢,叫人心悸得很。呼吸相触,一派寂静,唯有我被吓之后心跳若擂鼓,咚咚咚地在耳膜上敲。
    就那般看着我的唇有一会儿,陛下才撒了手,似笑非笑:“方才睡觉的时候听到滋溜滋溜的声音响个没完,还以为是遭了耗子,没想到是我听岔了。”
    我听他一提点,心脏漏跳一拍,慌张提了帕子来拭嘴,望着其上少得几乎没有但确然存在的油渍,讪笑讪笑:“我,我以为我已经很小心了。”
    “小心什么了?跟唱歌似的,此起彼伏,都有韵律了。”
    我长长的呃了声,觑眼陛下,见他面色不大好,站起身束手垂头站好,便没敢继续辩解。
    良久,“季云卿走了?”
    我抬头看了看迷蒙的月,又瞧了墙根簇拥的杂草,捏着袖子:“他……”
    陛下看我一会,没等到下文,笑了声:“没什么可遮掩的,左右感情又丢不掉,你说不出否来,不就是可的意思么?”
    一句话犹若醍醐灌顶,我感动得颤了颤:“哥哥圣明。”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喜欢季云卿的,只不过后来陛下“执着”胜过“感情”一说,又的确让我动容:他在我心中说话分量一向都是极重的。
    一份后知后觉的感情,若是放了八年还是原来的模样,那才是真奇怪了。可喜欢久了,淡了,变质了,也不能说是不喜欢了。
    我就处于这个阶段,两方艰难,不知如何作答。
    为陛下提点才晓,只要我依旧挂心与季云卿,无论是否变质纯粹,总归感情还是在的。
    复又细思了一阵,压着嗓子轻声道:“虽然我如今……如今还是心系着他的,却不见得放不下,我跟着哥哥离开这里的心思不会改变。”
    他听了,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微微敛起眉:“你适才说什么?”
    我心里有些诧异,他总不能是真没听清我说什么才是,却仍是捏着袖子把话重复了一遍。
    “你这样的想法……”陛下微顿了下,微扬的眼角似乎蕴着不定的光泽,“倒是让我没有想到的。”
    “有何不可么?”我反问。
    “人生少有机会能重来,你既然知晓自己的心思,如今一切未定又何必要放弃得这样早。”陛下抿了抿唇,想必又觉得不妥,接着道,“唔,我说这话并不是教唆你同他私奔,不过劝你好好想想,省得日后伤心,想起后悔了又晚了。”
    这个……
    我想同季云卿在一起不假,但首先想到的,也更愿意留在的则是陛下跟前。
    一来是多年的依赖使然,二来……大概是我这里单方面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没有消散,觉着只要他随意往我身边一站,我便什么都不用怕了,便连重生这样诡异的事都没叫我多加忧虑几分。
    也不担心自己的未来会同前世一般死于非命,心底从来没有这般安稳过。
    我摇摇头,“那是旁的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