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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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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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刚有个起势,手腕便给陛下扣住了:“劳烦。”
    我抬头去看陛下,只见他从眼角睨我一眼,开口却平静含笑:“走吧,上马。”
    就一匹马。
    我有点迟疑。
    难道我会拒绝与陛下共乘么?
    并不会。于是我一声不吭还是爬上了马。
    司凝雪那头嘱咐完了小厮,回头一看,呼吸一滞紧张道:“谷雨独自骑乘可会有危险?过这段街上人便多起来了,万一给惊着了……”
    语言真是处处有学问。
    我都还没好意思问哥哥会不会与我同骑,她一张嘴就顺溜刺探出了。
    陛下拉过马缰,抬头望了我一眼,眸含浅淡笑意,似是宠溺:“无碍,我替她牵着便不会出事的。”
    我脊梁骨一麻:“……”
    司凝雪眸色一动,方是真正染上些喜气:“殿下慢走,谷小姐慢走。”
    马缰一抖,马儿会意迈开步子,慢悠悠跟随陛下往前走去。
    就那么一瞬,我意识到,陛下之心澄澈无暇,苍天可鉴。
    不比我,怀揣着言语不清的禁忌,远远相隔。
    我见着司凝雪,就好似上了战场的斗鸡,卯足了劲暗自较真,就没有比她更刺心的人。
    大抵女子心思敏感,司凝雪多少看透我的行止,故而才有这些并不确定的试探。可到头来我如何想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陛下的态度。她如今看清了,自然便宽心了。
    若不是陛下全无心思,又怎么会在司凝雪面前刻意对我显露亲昵,一副感情甚笃的模样。
    或许是他觉着,他待我愈好,外人才会将我看得愈重。又或者司凝雪比较特殊,显给她看了,日后待她进门,她才更加不会亏待我。
    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照拂。
    仿佛还没能踏上战场,便给人剥夺了争斗的机会,败得无声无息。
    行至巷尾,离得远了。我独自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陛下,浑身没一个地方是舒坦的,简直折寿:“哥哥,还是你骑马,我走路吧。”
    陛下道不必:“你若是不想骑马,便下来陪我走一会。”
    我如释重负,等过了巷口,麻溜从马上翻下来,走在他身侧。
    此时此刻突然没什么说话的兴致,陛下本就静默惯了,两人相对安静下来,唯有巷中马蹄阵阵。
    我瞧着他清隽的背影,忽有一刹茅塞顿开。若司凝雪注定是陛下的正宫娘娘,我的确该早些同她打好关系才是。
    “哥哥,我能问一下你前世的事么?”将手背负在身后,“在我死后,哥哥你又是如何重生的呢?”

  ☆、第48章

“自睡梦中重生,并无任何缘由。”
    ……
    事实远比我想象中的简单。故而得知之际有过稍许茫然:就这样?但转念又想,重生过往一事前所未有,本就无规律可寻。我理所当然的猜想陛下或许同我一般,是死后复生,却是想岔了。
    他没有遭遇过由死复生,这才是好事。
    ……
    我今世仍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一个,阿爹为了寻我满城招贴告示,按理说我的清白早就被毁干净了。好在如今世道特殊,阿爹找我的告示里又加了陛下的名,说我两被歹人拐了。
    我跟着陛下,便可借口道是陛下上京一事掩人耳目,虽有留书却并未道清楚缘由,这才叫阿爹慌了神,算不得是出逃。
    会有这么一通弯绕的处理,乃是因为这几日与我授课的夫子在陈述在王府教学事实的同时,顺带还夸了我一把聪慧,叫我得了些莫名的才女名声。
    名声便是给人议论出来的,知晓的人多了,自会开始查核我的背景。机缘巧合之下我的名头为阿爹知晓,他再如何还是会维护我的清白,只不过陛下说的低调是保不住了,中午的时候,阿爹同人在茶馆喝了茶,将什么都捅了出去。
    得知消息的陛下知会我,晚上一同去将阿爹“请”回来。
    有陛下作陪,这回我好歹是没有吃一个闭门羹。
    天色渐黑,路上行人不知所终,空荡荡留下一片萧索。
    陛下站在门口并没有入院,有两人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人掌灯在陛下跟前站着,另一人低头牵过马。
    我有点害怕阿爹会凑我,站在门口回眸看陛下:“哥哥不同我一块去?”
    陛下眸光清淡,灯下人如玉,未置一语。
    我长长吸了口气,心道这毕竟是我的家事,陛下的确不好插手,提着裙摆下阶梯。
    “若是要挨揍了,便跑来我这。”陛下在我背后淡淡开口,“机灵点。”
    我转头朝他一笑,霎时添了几分底气:“嗳!”
    屋子里头点着灯,阿爹就在里屋坐着,面前放着本泛黄的账本,面容并不显病态,却压抑着怒气。见我进门,连头都没抬一下。
    我自知有错在先,嗫嚅着先唤了句阿爹,紧接着便同他道了歉。
    阿爹声音冷硬,压着嗓子开的口,“你哥哥是皇子的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我思索了一会,半真不假道:“离家之前,方瞧出了些蛛丝马迹,一路到了京城才明白过来。”
    “再如何说,你同他乃是名义上的兄妹,无媒无聘的,你跟着他跑了,是要将爹,将家里的名声置于何地!”他砰的一掌拍在桌上,吓得我心肝胆一同颤了颤,“我虽然挂着一官半职,可这门户如何攀得上皇族,便是给他做个妾,你也不够分量!平素见你机灵,怎么就这么不晓得好歹呢!无名无份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我听阿爹越说越歪,忙低咳了一声,生怕他声音大,两嗓子吼得院外的人都听到了:“阿爹想岔了,殿下是哥哥,并不是……”我喉间一哽,自个有点说不下去。
    阿爹却眸子一亮,仿佛就等着我这一句:“不是什么?”
    我心思一动,按着老套路搬出季云卿:“我有心仪的人了,并不是哥哥。哥哥也如阿爹所说,万不可能瞧得上我的。”
    “你有心仪的人?”阿爹怒极反笑,“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做主,你这一身反骨究竟是什么时候长的?敢说这样荒唐的话!”说着就要上前两步,要来拧我的胳膊。
    我赶忙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靠在门边:“我自然知晓阿爹说的都是对的。”此时此刻,同他对着干就不是我性格,“可心思是管不住的,阿爹觉得荒唐也无妨,左右我也没有非嫁那人不可。”
    阿爹第二次抡起的胳膊一顿,脸上阴晴不定,“你说的,都是真的?”仿佛又想明白,还是在我胳膊上拧了下狠的,“跟你爹玩心眼是吧,若你肯听话,怎么还会跑出来!”
    我嗷了一声,抱着胳膊愁眉苦脸地装傻:“夫子去找过您没!我没抄旁人的课业,阴差阳错却给误会了不肯再教我,我怕您会抽死我,怕得整完睡不着觉!这才一闭眼死缠着哥哥跑了。我的胆子您不知道?这不是一步错,步步错么。”
    ……
    连哄带骗的赔了一个时辰的不是,阿爹气性总算是压下去一些,坐在桌边那眼神剜了我一眼,想要开口却是一通咳了起来。
    我赶忙上去给他拍背顺气,又端来了些水:“阿爹莫要生气了,我确是不懂事了些,往后定不会让阿爹这般难做的。”
    阿爹咳得脸上泛红,喝了两口水才平复下来,“我也不求你其他了。”他摆摆手,挥开我,“再过几日,京城内守备稍微宽松些,咱们就回去。等日后选个好人家将你嫁了,我死也都瞑目了。”
    我自个掂量了许久,仍是没敢当着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局面,再挑事情挨一回揍,含糊应:“近来城中是不安稳,哥哥说将您也接到王府中住上一阵。我是跟着他出来的,若是要走好歹也许跟他招呼一声。”
    阿爹应了个嗯,“是挺吓人的,昨个前面的巷子里死了个人,是自个往墙上碰死的。缩在墙角喊了半天,活活给疼死了。”
    “怎地没人……”
    “谁敢去啊,这大半夜的,都没胆子往外面探个头,都说是恶鬼闹事,谁沾上谁就得死。不然好生生的人,拿脑子跟石墙碰什么?”他说到这,自个先打了个颤,匆匆起身往内屋去了,没一会出来手里便拎了个包袱。见我一脸微妙的站在那,一声喝道,“不是说要去王府,愣着做什么?”一边推门,一边自个嘟囔,“谁知道天子脚下,竟还这么不太平,真是不敢叫人多待一晚上。”
    我忽而在想,阿爹自个去茶馆将事情捅出去,是不是为了这一茬。他将我赶出去,拉不下面子主动找我,便逼着让我去找他。
    难怪他今个再怎么生气也只是拧了我一下,棍棒都没准备好一根。
    帮阿爹提了部分行李,我跟着他身后出门,将门带关之后回身。陛下的目光沉寂,正越过阿爹,落在我身上。
    我朝他咧嘴一笑,示意搞定。
    陛下方才抿了下唇,像是个几不可查的笑。
    我这才想到,阿爹骂了我一个多时辰,陛下在外头也站了一个多时辰,真是叫人惶恐……
    阿爹步伐急,快我许多赶到了门前,望见陛下,两人皆面容冷淡。
    陛下一侧身,朝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马车,比了个请的手势。
    阿爹冷哼一声,迈步上车。
    等他上车,我才提溜着包袱,从院门口窜出来,小声:“哥哥久等了。”
    陛下从我手里接过包袱,言简意赅:“上车。”
    我与阿爹乘车,陛下则独自骑马,我仿佛更加感知到他两者之间的不对付。
    心里头想着,人还是踏实坐到了车厢之内。寂静的巷道之中,听到车夫低低驾了一声,马蹄哒哒响了两下,车却晃都没晃。
    这般无声无息的,我起初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直到紧着一股风迎面而来,吹得车帘翻飞,森冷的空气仿佛浸透了骨髓,携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
    我一愣,心里咯噔一沉,在阿爹抱怨般喊了句:“怎么突然这么冷”的同时两步上前,挑开车帘:“哥哥……”
    陛下的声音就在一旁,平静着:“我在这。”他驱马,几乎与车上的我并肩,“无碍的,进去。”
    车夫尚未察觉什么,只是一脸茫然地扯着缰绳。
    月光昏暗,马灯只能模糊照亮面前些的道路。我打着帘,隐约能看到稍远些的巷道口,更深的黑暗处有一道似有若无的人影。
    我眯着眼睛看了好半晌,喉咙一紧,莫不是当真遇到恶鬼了?
    那道人影一直缓慢朝这边而来。
    马儿一阵嘶鸣,缓缓迈开了脚步。阿爹抱着胳膊搓了两下,“谷雨?你在看什么?”
    两方相迎着走,很快就打了照面,那人影也随之走入了灯光之内。
    季云卿一身天师紫色道袍,玉冠高束,神色缥缈,高不可攀,款款在马车前站定。像是对着挑帘往外观看,一脸愕然的我,又像是单纯对着陛下:“我巡逻的任务完成了。”
    “嗯。”陛下如斯应。
    “……能搭个顺风车吗?”
    季云卿问罢了,便朝我伸出手,让我给他拉他一把,面上还缅着一副徒儿扶着你师尊的从容。
    我探出车帘,仔细看了看陛下的脸色,见他竟然没有搭话,这才伸出手,将季云卿拉起来。
    临近了,才闻到,季云卿身上那一股混杂着淡淡血腥与其它的气味。
    像是一种香草,却无端让人觉得心里发寒的气味。仔细再看,他的面容亦是格外惨白。

  ☆、第49章

一路无话,只有阿爹对季云卿的身份有了二次的了解,三番两次开口搭话都被我敷衍着带过了。
    阿爹气的脸色隐隐发青,干脆看着窗外不吱声了。
    季云卿则是看着我,眸光清远空灵,像是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没时间了。”
    当马车驶入王府,季云卿起身下马从我身侧经过之际,极轻极轻地在我耳边快速道过这么句话。
    我一抬头,却是对上车帘之后,陛下无喜无悲的眸,心里头霎时乱了起来。
    给阿爹安置好住所,走出前庭已是月上中天。我心里头挂着事,压根睡不着,便趁着客院中灯火未熄,晃去了季云卿那。
    陛下果不其然亦在,不过季云卿的房门紧闭,里头灯影轻晃。他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听到我的脚步声,头也没回:“他在处理伤口,便随我一同等等罢。”
    我摸不着头脑地在石凳上坐了,指尖攀上夜里冰凉的石桌,“这事……”
    “天镜宫中除却一位主天师,如今随着皇子归位的,拢共有七位大天师,各承派别。又因其他天师或豢养冥鬼,或广收门徒,唯有季云卿孤身一人,只应天赋异禀才勉强与其它六位抗衡未落下风。主天师挑选下一任的继承人,总归要从方方面面考虑。他不轻易收徒,若叫天镜宫断了主传承,便是得不偿失了。”
    我从未想过陛下会主动和我提及这些,思索了好一阵才道:“若季云卿当不上下任主天师,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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