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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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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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程将要进京为官,日后第一个官职便是这献城的县令。他有个宰辅当爹,早些知道任职之处并不困难,只不过他不好自个出面与城中权贵多加接触。便由着司凝雪途径时暂留献城、出面与一些夫人小姐们交好,也体现出他们司家一个平易近人的亲和态度。
    若非是司程出了事,她自然还会多待上一阵,故而她怕是前日傍晚赶回的山庄,厉轩出事时间大抵便在前日了。
    致使厉轩中毒的药草我后来在书上翻到过,并不会致人痴呆,却能毒哑人的嗓子,剧痛无比,且一个时辰之内服解药才有转圜的余地。至于他后来变得痴呆,怕是遇到了些不堪的事。
    季云卿见我忧虑,仿佛终于正视了这个问题,抬起眼,微微认真问:“为何要担心他?”
    我一愣:“为何不担心?他还是个孩子,却被家人舍弃了。”
    他摇摇头:“你不知道他还活着。”
    我更傻眼了:“我知道呀,我昨天不是同你说过了。”
    “你不知道。”季云卿的眸光很淡,出乎意料地带了点执拗,凝着我,“知道了,心就乱了。你看得到,也听得到,所以更要小心。”
    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过话,一时间让我不知道如何反驳他这样冷漠的观点,好半晌才憋着嗓子道:“天师都要这样么?”
    季云卿仍是摇头:“每一刻都会有许多人死去,担心也没用。”
    “难道不能救一个算一个吗?”
    “可以。”他终于点头,幽静的眸望入我的眼底,认真着,“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心里一寒,霎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
    补了道早餐回院,陛下已然不在了。问夏风,她道陛下随着司凝雪去了主院去会见老夫人了。
    我哦了一声,打算回屋睡个回笼觉。
    这一觉却没能睡踏实,爬起来复看了看膝盖上的伤口,胸口像是憋着口气,有点喘不过来。
    难道说,一切都改变不了?
    如果未来是可以被天师预见的,那注定是无法更改的——不然便会有了差异。
    可是主观上,我宁死也不会再妥协,嫁到芍药山庄,那我的命运可是会能改变?若能改变,又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我从未细思过重生一事。季云卿三言两语透露给我的讯息,无外乎命运二字犹若巍峨高山,半分不可撼动。
    一道疤,绕了一圈仍是回到了我的身上。前世的经历,还有多少是需要重来的呢?
    我睡得昏昏沉沉,感知到有人轻轻扣了扣门,不急不缓的三声,带着熟悉的韵律。我片刻后才清醒过来,爬起身哑着嗓子应了句:“在呢。”
    陛下便推门而进,语气有些不同寻常的温和:“病了?”
    我只是应了句在,并没说进来。这这这……我还躺在床上呢!
    隔着道屏风便可以看到陛下的身影淡定自若往这里头走,我吓得赶紧抱着被子躺了下去,连声道:“没呀,没病。”
    他竟然当真绕过屏风走到我床前了,恍似没听到我说的那声,抬手抚上了我的额头,搭在上头,好一阵:“没病你怎的会窝在房间里头?”
    我有点不乐意,陛下再是自己人,这么待我也是忒随意了:“我又不是野丫头,不至于天天在外头跑,我也是会绣花会纳鞋的好么?况且我这么睡着,即便是哥哥你也不能径直往我闺房里走的罢?”
    陛下微怔。
    我亦没想到,自己会趁着起床气,不小心便发泄出心里憋了小半天的不满。
    陛下缓了缓后,收回搭在我额头的手,仿佛转瞬便理解了我火气的来源,更出乎意外地服了软,退一步道:“确是我说错话了,亦不该如此随意待你。”眼眸含了丝极淡的笑,莫名有些望着闹气性小孩的宽容,“我往后只当注意着的。”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不自在起来,磕磕巴巴:“我……我不是再指责你……”
    陛下嗯了一声,闲闲打量起周遭:“谅你也不敢。”
    “……”
    陛下今个心情不错,是个千载难逢的哄人机会。
    我整个上午都呆在陛下的房中,给端茶倒水、铺纸磨墨,虽然陛下后来甚少再跟我说话,不知再看些什么文书。我巴巴坐在他的身侧,几日以来惴惴的心渐渐安定。
    我最害怕之事,莫过于某天他忽而觉着我麻烦,不想再带着我了。
    陛下说中午的时候会来一封密函,遂而我们下午才会动身离开。
    随身带的衣物不多,也只有我添了几件衣裳,拾掇拾掇加总起来竟还有些沉了。
    我早早通知了季云卿,自己收拾完东西后,听夏风说饭做好了,方提溜着裙子一溜小跑去找陛下。
    长廊弯绕,我一时兴起跨过栏杆,意欲穿过庭院。院中一方耳门开在东北角,树木遮掩,我若不走这个近道也是瞅不见的。猝不及防眼角闪过一片苋红,一回头,心脏便是陡然紧缩起来,僵立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大夫人身后立着两位服侍,姿态雍容停在那,目光遥遥落在我的身上。
    她的眸光可算是温和的,可我回想起从前的种种,便有种见了猫的耗子之感,如坠冰窖。
    长廊弯绕,我一时兴起跨过栏杆,意欲穿过庭院。院中一方耳门开在东北角,树木遮掩,我若不走这个近道也是瞅不见的。猝不及防眼角闪过一片苋红,一回头,心脏便是陡然紧缩起来,僵立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随身带的衣物不多,也只有我添了

  ☆、第二十八章

对于这句,纵然意料之外,叫我面上有点发烫,但最终还是矜持一笑,没脸没皮应和着点头点头。
    陛下甚满意。
    萱铃犹若吞了鸡蛋似的张着嘴,欲言又止半晌,合上嘴,转过身朝季云卿:“得,现在天气正好冲刷你身上那丝生气,走吧走吧,逛鬼市,就咱俩。”
    我起初的害怕劲过了,想着不能去又有那么一丝遗憾的兴奋,准备进屋去拿我的纸钱,“我给你们烧纸,我买了好多备着呢!”
    萱铃闻言同样从座位上起身,大喜,“哎哟喂,你可真是个贴心的!”
    我俩一拍即合,说着就要走。季云卿却慢几拍方回应,“且等等。”
    “啊?”
    “为什么?”我与萱铃同时出声。
    季云卿道:“听你的意思,鬼市离这里不远?”
    “就咱俩的话,一刻钟路程差不离了。”
    季云卿嗯了一声,“那不着急,我还没吃完呢。”
    我:“……”
    萱铃:“……”
    我原是个慢性子,给季云卿这个不走心的一衬,反而成了急躁的那个。看他仍慢条斯理喝着汤,也是无法了,便计划着同萱铃先去烧纸,左右那么多纸,要都烧完还得要一阵的。
    想起来便又回头问了季云卿一句:“季云卿你在冥界有钱吗?要我给你烧吗?”
    灯光昏暗,我并不确定听闻这一句的季云卿,是否一如我所看到的那般,眸光片刻的怔忡失神。
    他搁下筷子,转过头来认真喊了我一句:“谷雨。”
    我应:“恩?”
    “我还活着呢。”
    “呃,对不住……”言罢,本来想对着萱铃讪笑一下,说那还是全烧给你好了的时候。不期然一转头,看到近处萱铃灰白的脸,以及发乌的眼底和唇色,也不知准备好的讪笑,笑准了音没。
    我不怕萱铃,但对面前这个动作僵硬,一脸死气的书生实在是……
    同这么个半死人挤在房间里烧纸钱那画面太和谐,我都不敢想。起初头脑一热没想到,现在再说出来,便有些伤萱铃的面子了。
    也罢,咬咬牙就挺过去了。鬼都不怕了,怕个死人作甚!
    我大刀阔斧迈步向前走,忽闻陛下一句:“烧纸钱之时,这书生的尸首如何处理?”
    我一想,对啊,萱铃要去收钱,穿着人皮可收不了。
    “脱了立着吧,这书生尸体快僵了,放地下一会起不来。”
    立……立着?!我简直要被骇得面无人色。
    说来可能不恐怖,可人真正瞧见死人时,最吓人的并不是这“人是死的”这么件事,因为那并不直观。最直观的,是他通体僵直,绷得像个冰块的样子。瞧见一次,能做好几天的噩梦。
    我向陛下求救:“哥哥要同我们一伙吗?多个人烧会快些。”
    萱铃像是有点忌惮陛下,从陛下说妞儿的事过后,她就再没这样叫过我。摆摆手,另一手抓起我的手腕,委婉道:“烧个纸能花多久呢,也不着急不是,你看后生他还要吃一会呢,就咱俩吧。不必劳烦你哥哥大人大驾。“
    冰凉的手一贴上来,我整个人就是一哆嗦,僵直原地。
    陛下起身临近,毕竟是个有洁癖的人,伸手来也只抓住了我的手臂,着力一带,萱铃自然松手。
    陛下身量高,一手松松搂着我,居高临下望着萱铃:“我家妞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等闲男子碰不得,死的也不行。你穿着别人的皮,便守好凡界的规矩。”
    萱铃不知为何有点发愣,一个桀骜的性子,到了陛下这总容易偃旗息鼓,嘴角动了动,模样简直有点可怜道:“可我……我是个女鬼。”
    陛下不予回应,带着我往屋内走。
    萱铃恍似反应过来了,有点憋气,便跟在后头小声嘀咕:“女子也要防,这思想真要不得。左右给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真跟个女子跑了,让你哭去!”
    她声音没多掩盖,我自然听进去了,仔细一思,还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女子还能勾搭女子的么?!
    陛下走着,忽而一手搭上了我的头,拍了拍:“寻常女性友人,牵个小手,关系好些皆无所谓的。”大有长辈之风范,循循善诱,“但有些格外兜搭你的,便不要理会了,省得稀里糊涂给揩了油去。”
    我顶着一张十四岁、水嫩青葱的脸皮,听陛下这样明着暗着挤兑一个人,险些没能破功。
    ……
    我们烧完纸回来,季云卿还在吃着餐后的甜点。
    萱铃得了大把的纸钱心情甚佳,便道:“这里离鬼市近,指不定有不好的东西飘过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教你个退鬼自保的法阵。”
    我学鬼道的事已同陛下交代过了,他起初并不同意,后来却好似想起了什么,沉吟下去。再加上木已成舟,我学都学了,记性长成我这样又忘不掉,便姑且算是默认。
    我鬼道将入门,法术尚且摸不着边,凡界鬼修自身条件阻碍,阴气积累缓慢,使出了也没效力。法阵借助外物,勉强可在短时间内激发出一定的爆发力来。
    可法阵门道纷繁复杂,习起来同样麻烦。
    萱铃算不得是个好师父,没有从零教起的耐心与善解人意,摊开一张纸就开始给我画阵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解释,末了,一句“这就结好阵了”完毕,大功告成般期待望着我。复哦一声,不晓从哪弄出来两块黑漆漆的石头,不是书生的手捏着、而是一只芊芊玉手从袖子里探了出来。
    我一脸茫然,伸手去接,接不到。
    萱铃便只得再道,“按我叫你的心诀,好歹聚集一点在手上,试着托住,我这没有人用的阵石。”
    我按照她说的去做,勉强方能托住。
    她瞧了,点点头,再拿出个袋子重新将阵石装进去,搁入季云卿的玉核桃里,一同塞给了我。“这个放你身上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季云卿抽空歪过身子同我道:“这个阵天镜宫的传承之中也有。”
    我掉头:“是不是难透了。”
    他道:“不至于。”
    我叹息:“可我没听懂。”
    季云卿又道:“正常,寻常人十天半月才能融会贯通吧。而且讲解太差了。”
    萱铃差点又和他打起来。这回我没心思劝架,望着她给我画的阵法图,一步步在脑内重演她适才说的话和对应的图阵,想要弄透这个阵法。
    我虽是个对学习不上心的,可遇上难题却也颇钻牛角尖,定要弄清楚心里才舒坦。
    没多久,季云卿和萱铃便要出发。
    我与陛下送他们到门口,也没见他二者撑伞,径直迈步走入雨帘之中。
    萱铃被说讲解差,像是伤狠了自尊心,抱着手臂远远走着压根不理会季云卿。季云卿不但没有半点局促,兴许是吃饱了,开心了,反而连背影都更加惬意从容。
    这么一对凑上去,其实还挺搭的。
    陛下随我目送了一会,便要上楼。
    这四周黑黢黢的,店小二都不知去哪了,我哪敢自己待着,忙合上门追上去。
    “季云卿同那女鬼相处甚好的模样,你心中难道就没有半点不舒坦?”陛下未回头看我,像是一句随意之谈。
    我道:“相处甚好?”如果隔三差五就要针锋相对,捋袖子干架也算的话,“但其实季云卿并没有那层意思吧。”即便是说话,也是冲我说得多,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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