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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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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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怪罪不到你头上。人都看过了,说血还是新鲜的,孩子怕是今个傍晚的时候才‘死’,只怪他们自个动作太慢了,哪里能牵怪天师。”
    我说不出话来,又灌了几口凉茶:“她应对倒是极快。”一顿,方知话说出去没有回头的,我竟当陛下的面冷斥了他家往后的未婚妻,不由从眼角偷偷瞥了眼他。
    陛下神情却无半点不自然,同样不悦抿着唇:“他们这番苦心遮掩,那司程怕是除了将人丢下不管以外,还干了点旁的上不得台面的事。”

  ☆、第二十三章

“何以见得?”
    “若仅是抛下他不管,若厉轩从此身死,他背上个害死人的骂名前程尽毁无话可说。若厉轩仍是活着被找回来,司程顶多折损些面子,过后了,都是一家人不至于会继续拆台,也便没人会再提。同人道歉,将人唬好了便是,毕竟他们从小来往还是有些感情的。他非要布这么个‘假死’,定然是有理由的。”
    季云卿惯来对人情世故不上心,进屋之后,便坐在一边听我们一来一回的说话,漫不经心打着呵欠。
    我瞥他一眼,才继而道:“可他们摆弄个假尸,骗说厉轩死了,到时候厉轩一回来,要将所有事都说出来该怎么办?”当然,按照前世的情况,他之后又哑又傻,是肯定说不出什么的。可他现在应该只是才哑了而已。
    顾忌季云卿在场,陛下未提今生前世,仅是委婉道:“假如所有结局如初呢?”
    我哑然,霎时醍醐灌顶。
    假如绕了这么一大圈,厉轩的命格并没有被改变。犹如我膝盖上的那道伤疤一般,纵然起因不同,结果还是被逆转成了原来的模样。
    那么他往后还是会又哑又傻的回到山庄。
    我前世不曾细想过,一个牙子怎么可能会将个又哑又傻的人卖到芍药山庄这种势力里头,他难道嫌生意做得太顺遂?而且时机也是极好的,厉思明染病客死他乡,他一个傻子又势单力薄,早已没有了威胁……
    再反着推,厉轩他好端端的,不过被毒哑了,却不晓得自己回家来,到后来竟然是傻了呢?变得一无所知,再说不出来什么,才被牙子“带”回了家。
    这其中空缺之处,细细思来,着实叫人胆寒。
    他们这么做,是因为之后会确保,厉轩不会有机会回来说清楚一切。
    我心神巨震,再不敢轻举妄动。最恐怖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于什么再对抗,而“它”又无所不在,强大而不可撼动。沉思片刻后:“看来我果然只是做的无用功了。”
    透过洞开的大门往外看,层层围墙阁楼之外隐约染上些火光,升空的浓烟带着一股子异味由远及近地飘过来。
    早夭的孩子是不能办丧事的,早早火化了,连祖坟都不能入。
    这么一来,即便厉思明心中猜疑,也无济于事了。
    “也不尽然。”陛下身子微微向我这边靠了靠,我即刻便有了反应,下意识朝他看去。
    我俩之间隔着个茶桌,他方才不过是将手肘撑在了茶桌上,稍稍歪着身子,才显得距离近了些。就着光,一个随意的姿态也显得格外好看,夜里挑灯看美人,果然别有一番风味。“芍药山庄如今‘死’了个嫡长子,虽然无法办丧事,有来往的势力届时自然还会派人来,聊表慰问的。狡兔三窟,人脉最是难查,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我只有点头应是。
    语毕,在座三个人都没再说话了。室内安静下来,女人隐隐的啼哭声便渐渐清晰起来,不晓得是不是幻觉,毕竟屋子之间隔得还挺远。明知烧的是个假的,可心里总是压抑地慌,不住出神。
    “今个又碰到那鬼了?”
    我回神,像是断了个片,重新接回来:“是的,正有件事要同哥哥说的。”一五一十将鬼大人同我颠三倒四透露的信息转述给了陛下,又期盼而急切地望着季云卿,“她说你们天镜宫可厉害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知道吗?咱们该怎么办呢?”
    “这事数年前便已然有过预兆了,天镜宫也早有应对,无碍的。”
    我不懂,“什么应对?不能说给我听听吗?我可什么都同你说了。”
    季云卿看陛下一眼,见陛下点头,方才道:“你方才提到的容行上仙羽化一事,我们十余年前早已得到了消息,他乃是寿元将近尾端,行将自然坐化之仙。无可逆转,便早早着手安排好了后事,对皇室一脉的庇佑也早有托人。然则上仙羽化必能于仙界掀起一番血雨腥风,届时下界秩序无人掌管,必当混乱无章,结局未定。遂而宁笙殿下才被安排远离皇室成长,唯有天镜宫与少数死士知晓陛下身份,以确保皇室血脉不至于断流。”
    我感觉微妙起来:“如今的陛下至今膝下无子,人间常传闻其驾崩之后将由其胞弟继承皇位,难不成一干皇子都被送出了宫?”
    “皇帝陛下身强体健,怎会膝下无子。”季云卿认真反驳我,“我知晓的皇子便有十三位,有没有其他便不知道了。”
    我咽了咽口水,“所以……”
    “所以想要回到皇宫,恢复身份,便要首先确保自己能活着。”陛下风轻云淡接过话,“这就是季云卿天师,会与我们比邻而居的缘由。”
    我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起初还以为陛下是咳咳……私生子之类坎坷的身份呢。“这么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的?那……”一顿,“皇子们总不至于都放养吧?万一都没有上过学那不是……”
    “学院的几位夫子,皆是大文豪,有太师之德,自然是有父皇授意的留于此处的,不过具体对我的身份并不知晓。”
    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既然皇帝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来确保血脉安全,那上仙羽化所带来的浩劫定然远比我想象中要可怖多了。“仙鬼不是不能接触到人么?又是如何会对凡界造成影响呢?”
    “这世间有许多东西都可以连接阴阳与仙凡,不乱,乃是因为三界之中各有秩序。因凡界最弱,为仙界庇佑。萱铃也同你说过,恶鬼无法作恶,是受土地神掣肘。倘若仙界遭了难,自顾不暇,会是个怎样的境况你可能想象?”
    我想象力匮乏,完全无法想象,但还是被他肃然的语气逼出了一声冷汗。恨不得现在就把门关上落锁,躲进被窝,咱们都别出去了,那可是恶鬼!谁能拿它们如何呢?见都见不着!
    “好了,不要吓她了。”陛下倏尔笑起来,低低开口,“眼睛瞪得能当灯使,夜里还要不要睡了。”
    我心里大大的不好,站起身来拽住陛下:“这年头哪里安全有个定数吗?皇上将哥哥放在咱们家,是不是那地儿风水好?咱们还是回去吧,外头太危险了。再说了,哪有你这样的,什么都不同我说,不然我哪会扯着你提前走啊!回去大不了挨一顿抽,芍药山庄咱也不查了,多大事呢!在外头这么提心吊胆的,日子天天都不好过,还不如省着点过,十年就十年吧!哥哥你可万不能出事。“

  ☆、第二十四章

季云卿顺着狗子的毛发,不甚在意的样子,却直指问题中心:“什么十年,什么省着活?”
    我一窒。
    面对季云卿的问题,陛下则唔了声:“说太快,没听清。”
    我还是揪着他的衣袖,心急如焚:“这不可能,我说话没多快的!”怎么不该听懂的听懂了,该听懂的反而不知道呢!真是急死人了。
    陛下撇我一眼,曼声道:“你说话有口音。”
    “并没有!”
    “那你说龙人。”
    “……农仍。”
    “……”
    我从未见陛下笑得这样欢过。
    不是唇角微扬的浅笑,也不是乜着眼的漫不经心的嗤笑,乃是实打实笑出了声,肩膀都轻微抖。
    所以说,哪里好笑了?
    直笑得我心若死灰、生无可恋之际,又抬头:“来,再说一遍。”
    我简直要崩溃:“我刚刚说的那段里头根本没有‘农’好吧!”
    陛下刚平静些的肩膀又开始了抖了……
    恕我直言,陛下哪里都好,就这么个癖好着实奇怪。自打小时候教我认字,偶尔间发觉我就是不会发“龙”这个字的音,以及平常说“人”字都挺好,但和“龙”一连起来舌头就捋不直了之后,他就没少拿这个来笑我。
    前世的时候,还没如今这般直接,只说我这两字发音总不准。后来有天晚上正儿八经同我练习这两个字,向来缺乏耐心的陛下那夜却格外的耐心,少说叫我念了数千遍。
    如今细思来这件事,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于是我问季云卿:“你觉得‘农仍’好笑吗?”
    季云卿原地发了片刻的呆,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陛下认真思索后,求助般望着我:“我的问题吗?”
    我冒着大不敬摇摇头:“哥哥笑点比较独特。”
    万万没想到,我一番心急火燎,季云卿适时的追问,就这般儿戏地被转了话题,到后来也愣是没在想起来丝毫。
    ……
    一晚上的人仰马翻,等到了翌日一早又再看不出了,步调节奏回到往初。没有了女人哀戚的哭声,甚至于有孩童嬉笑着在相去不远的花园中扑蝶。
    我晚上没睡好便起得迟了些,梳洗一番出门,绕过回廊。毫无心里准备望见司凝雪端端坐在厅内,身姿娇俏抱着楚楚,眼含秋水,面若桃花(妆容精致,凝视着陛下,笑容温婉。桌上搁置着盏淡了水雾缭绕的新茶,怕是快要冷透了。
    我眨巴眨巴眼,不大确定这算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季云卿只是作为人肉背景,因为早餐而持续停留在此。
    等我在门口站了一会,一心看着陛下的司凝雪这才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赶忙起身,瞧了瞧外头的日头,含笑道了句:“天师大人早。”
    我不大确定她是否是在讽刺我,就恩了一声,迈步入了房门。
    “昨日对天师多有冲撞,小女是特地过来道歉的。”一个眼神,门外守着的两名侍女便各捧着个匣子上来了,“一份薄礼,寥表歉意。”
    倘若是在昨日之前,我此刻看到人家如此客气,心里肯定再多的火气也不好表现了。
    然而昨日我晓得了一些□□,晓得北宁不仅还有诸多皇子的存在,他们还都与陛下一般被分散到了各地,但都有一个标识,便是身边得跟着个天师来保障安全。
    我确实相信皇帝陛下对于这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北宁宰辅乃是为官几十年的老臣,多少与天镜宫打着交道,说连他都不知道些什么,那我定是不信的。
    容我揣度,就陛下昨个对司凝雪那个态度,一般的女子便是再为陛下皮相迷惑,昨夜也该咬咬手绢,摔摔东西。要识大体也得缓一缓,这么早便赶着来送礼,任君虐我千百遍的,说心里没点猫腻,谁信呢!
    这么一想,我便不大乐意了,有种给狐狸盯上的感觉。收一收我那没见过世面的财奴相,愣是扫也没扫那匣子一眼,径直经过司凝雪,拂袖坐下了。
    淡淡道:“司小姐客气,当时之境也是情有可原,大可不必如此。”
    她可能没想到昨个还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看上去就可以被捏得很趁手的软柿子,我今个竟然叫她碰了个钉子。原地站了会,才上前,小心翼翼道:“天师若能释怀便好。天师像是还年幼于我,瞧着也亲切。昨夜我想了一夜,只怕是恼了天师,如今可算是能松口气了,您说是吗?”
    她竟然顺着杆往上爬!这做小伏低的模样,不知道还真以为我骂了她呢!
    陛下说得对,我哪里是她的对手,不被憋屈死才怪!
    我喝了口茶水,平复心情。实在无话可说,只有摆出高冷来忽略她:“司小姐此回来可还有旁的事?”
    司凝雪面容上的笑既不太殷切,也不至于冷淡,温柔得刚好:“自然是有的。”
    也不知如何,自打我进屋以来就没开过口的陛下突然道:“昨日山庄里有人撞见你嘴中念叨着什么,一路出了门,又在外头的集市买了些纸钱,去荒山烧了。庄里人知道你是天师,见着此情此景,便怕是山庄内闹鬼。再加上小公子说没就没了,弄得人心惶惶。昨夜起,就有散户搬离了。”
    这……
    这纯属于广大人民想象力太过丰富好吗?
    司凝雪见陛下开口,态度更加温顺,低着眉却并非显出一份卑微,而像是曲颈的天鹅,优美而温和。“我等不知道天师大人在此的任务是何,倘若庄内当真有什么不好,还望诸位天师明示。”
    季云卿慢条斯理将桌上的糕点吃完,一块没给我剩,而后顺手便摸到了我的水杯:“难道天师只能驱鬼么?”
    司凝雪眨眨眼,苦笑一声摆出无奈来:“天师大人见谅,我等只是凡人,等闲接触不到天师,并不清楚大人能力所在,不过妄自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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